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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孕育生命

果果不以为然地扑了一鼻冷气说:你知道什么?马放南山,吃不到好草,那马终归是要回头的。只不过能不能吃到回头草也由不得他说了算。

方博南听了挺诧异,说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有联系,老楚对我还打了埋伏。

方博南笑笑说:你跟陈安吉俩个人现在好得穿一条裤子,都聊些什么啊?会不会研究整治男人的法术?那可就太可怕了,世界上的事,最怕结盟。

陈安吉还告诉果果,想起当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四个月了,还流掉了,楚一帆为了她身体的恢复坚持几年不要小孩,现在想想,其实也挺悲从中来的。

更何况是女人的结盟,这句话方博南只敢想不敢说出口。

因为楚一帆有一晚喝多了打电话给前妻哽咽着诉苦。

果果躺下来,哎哟哎哟地叫唤两声,腰实在是痛,头也痛。

果果说是陈安吉告诉她的。

果果说:我们哪里要整治男人,再说,凭人家陈安吉的智商要真想整治楚一帆那简直易如反掌,人家不屑做!就楚一帆那样的,哦哟,本事不大色胆不小,换了我都眼角都不要看他的。

方博南说,你不是最讨厌老楚,怎么对他的事这么清楚。

果果是真心喜欢陈安吉的,最喜欢她那种在工作上钢筋铁骨,可是私底下又小女人十足的劲头,有点小八卦有点小刻薄,可是不过嘴皮子功夫,骨子里是真良善的。

后来居然还是果果告诉他有关楚一帆的事,他年青的太太坚决不肯要小孩,立志要做丁克一族,楚一帆苦劝太太而不成,想起自己三代单传,将来不知如何向九泉下的老爹爹和健在的老妈妈交待,愁得肠子都要打起结来。

只有一点果果有点想不通,以陈安吉的条件,找个比楚一帆强的并不难,可是,咦,果果想,楚一帆又不是一首优美的奏鸣曲,怎么在陈安吉那样优秀的女人心里居然有点余音未了的意思?

方博南听他话里有文章,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楚一帆消瘦得很,并且面色颓败。待要问他,又觉得他不说必有他的道理,不问也罢,何必提人不如意的事。

所以说,感情这个东西,顶顶不讲道理的。

楚一帆却叹一口气回答说人跟人的差别本来就大,有人想要孩子想疯了也要不到,老方你要惜福。

果果想了一阵子,又觉得胸口闷,站起来走两步又觉着乏得厉害,横不是竖不是的,便把关于感情的理性思考暂时抛到一边,又感叹起自己的辛苦来。

方博南他们社里正好也有两个女编辑怀孕了,妙的是,这两位一点孕吐的反应也无,成天便看她们俩在一块儿商量着再吃点儿什么?从早到晚嘴里都嚼着东西,气得方博南对着她们膨胀了一圈不止的背影瞪得大眼珠子要突破眼眶迸出来,私底下他对楚一帆说:我恨不得抽她们,你说人跟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早知道就要做好充分的防犯工作。

她又回单位上班了,那位文案总管现在不敢真给她脸子瞧,可是总是酸腔酸调的,而且果果听同行的朋友说,她们公司就有女职员因为怀了孩子丢了工作的。

果果还是吐啊吐啊吐啊,吐得连班都不能上了。

身体与工作的双重压力下,果果人变得更加娇气不讲理,方博南实在有点头痛了。

只可惜他的精神胜利法在果果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一到吃饭时他就紧张,继尔烦燥,因为他知道,果果吃了没五分钟又要吐啊吐啊,有一回他就无意地说了句,你这样我儿子怎么有营养啊,便被果果说成是只顾小的不顾大的,没有良心,没有感情,哭了一个晚上。

弄到后来,方博南每次看她吃完之后不过半分钟便抚胸欲吐时,都会握紧拳头给她打气:忍住!忍住!只要忍住五分钟,食物在胃开始消化就没事了。你想像一下想像一下,食物到胃里了,到了到了,它到了!它终于到了!

方博南想,哈果果一个平民家的姑娘,怎么就养成一副公主的脾气,可见丈母娘拉登妇人的教育出了问题。

果果的反应越来越重,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有天,好容易吃了个煎饼,觉得挺香的,没过五分钟,全吐了个光。

他哪里知道,哈家的事,也是复杂,萌萌不在了以后,哈爸爸哈妈妈也真是很在意果果,又加上个夏漱石,哈果果的确是被宠得有点小小的公主病。

方博南跟着怀孕的老婆吃同样的饭,老婆是挑挑捡捡,越吃越瘦,他则是牙好胃口更好,长胖了五斤不止,他想自己其实是很累很辛苦的,结果叫人看上去过得无比滋润,真是好马卖了个驴价钱,冤死了。

方博南只好哄果果,还好果果不难哄,很快地露了笑脸,方博南的嘴又开始犯贱,叹口气说:唉,你们南方女人就是娇气,这一点就不如我们北方妇女了。

结果那锅汤几乎全进了方博南的肚子,果果说油得让她犯恶心。

果果不以为然,鼻子里哼一声:你们北方妇女有什么了不起?十三个月养下来的不成?

于是方博南又学着炖鸡汤,果果非叫他把鸡油拿出来,另熬出来留着煎鸡蛋吃,方博南大吃一惊,鸡汤里没有鸡油还吃个啥劲儿,鸡汤嘛,最招人待见的就是最上面那层金灿灿的黄油,别说吃了,视觉效果也一级棒啊!

你可以污辱我但不要污辱我们北方妇女,方博南说,我们北方妇女,勤劳又勇敢,美丽又大方,俱排山倒海之气势,有雷霆万钧之风度,伏虎训熊,力拔山兮气盖世,适当的时候又柔情万丈。

后来楚一帆教方博南,那肉片不能买超市里冷冻过的,要去菜场买新鲜的,白菜要先炒一下再加入煮出肉汁来的肉片,接着烩它十来分钟才会好吃,方博南按此方法一做,果然不错。兴奋之下,一连做了一星期的肉片白菜,果果胃口本来不好,这下子,看到生白菜都要吐,接着连看到长圆形的东西都要吐。

哦哟,你这么热爱北方妇女做什么不娶一个北方妇女?

方博南也来火,这都九点多了,他自己没吃,连带着他儿子也没吃,这才一个月不到,往后长长的九个月要怎么办?

北方妇女都是我的阶级姐妹,我爱她们可是不能娶她们,那不乱伦吗?老婆嘛,就得找一个南方小娘们儿,让她给我们北方男人暖被窝,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左炖又炖,炖得白菜化成了一锅汁,烂得挟都挟不起来,肉片也老而无味。果果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啊呸!你要死哦!

于是便又加味素再炖。

我说真的,你们南方女人咋就这么娇气?我们北方女人怀着孩子照样下地干活儿,生起来也痛快,扑哧一下,娃儿就下地了。

啥叫一把死盐,方博南不大明白,只得说:那就再加点味素。

哦哟,你看过多少北方女人扑哧一下生小娃娃?她们告诉你她们生孩子是扑哧一下痛快来的?在哪里告诉你的?没事叫你到家去告诉你这个?

好容易开了果果一尝:一点也不鲜!就只一把死盐!

那哪能?我们北方妇女最是贞洁,跟圣母似的,轻易不跟老爷们儿搭话,哪像你们南方女人见了男人就发嗲。

于是便加点盐又炖。

那她们是什么时候告诉你她们痛快生娃的事的?哦,我晓得了,大街上遇到了,问:你好啊,最近怎么样啊?还好还好,闲着没事儿,扑哧我生了个娃儿。

方博南说:那加点盐。

方博南嘿嘿傻笑起来。

那种深切的希望之后更加深切的失望简直让哈果果火冒三丈,砰地把锅盖盖上。

反正他在嘴头子上从来不是哈果果的对手,他有这个认知。就像两个武林人士交手,他大刀阔斧,架式十足,而她,四两拨千斤,居然袖中还藏了对峨嵋刺。不过,大男人家家的,输点嘴仗怕什么?哈果果嘴头子再厉害,也得给他生儿子是不是?

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那锅炖菜才炖好,果果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汤,马上皱起眉头:一点味道也没有!

说笑归说笑,哈果果的妊娠反应实在是太严重,接下来的一周里,不得不去医院看医生。医生也说这样下去胎儿要保不住了,给开了最安全的胃药,但也说,最好的法子还是好好地调理胃口,争取多吃点东西。

方博南不时地对果果赞美着他的那锅炖菜,声称其一定会香飘万里,引得果果不住地掀开锅盖闻那味道,方博南很藏宝地叫:盖上盖上,越揭越不熟知道不?

方博南跟哈果果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让果果回娘家住,丈母娘自然会尽心尽力地调理女儿的。

于是这一天晚上,方博南巴巴结结地改做了一锅肉片炖白菜,果果闻着那味儿倒觉得比往常所有的菜都要香似的,眼巴巴地蹲在电饭锅前等着,因为方博南觉得用电饭锅炖菜比较省事儿,而他们厨房里唯一的插头似乎有点接触不良,方大头便把电饭锅放在小客厅地上。

其实,从果果怀孕一开始,哈妈妈就叫女儿回家去住,可是果果不肯,她做老姑娘到二十八九岁,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小家,真的是喜欢得不知怎么是好,那一种安心安稳,从此笑傲江湖的畅快真是无法形容,她不想再住回娘家去,可是形势所逼,又不能不要这个孩子,若是要,总得为孩子的健康成长负责。

由于怀孕,哈果果现在是一进厨房就想吐,在哈妈妈的大力主张和积极监督之下,方博南终于光荣地走上了做饭的岗位,表演了他从七岁上便开始演练的绝技:烙饼。可惜生为南方人的哈果果不能领会烙饼的妙处,说是油大,不要说吃,闻一闻就要吐。

果果回了家,方博南重新成了一名快乐的单身汉。每天下班去看果果,在丈母娘家吃饭,陪果果散步聊天,然后再回自己的小家住。

哈妈妈完全不能理解女儿的心情,也抱怨说,没见过你们这两口子这样的人,也不看看你们都多大岁数了,再拖下去以后带着孩子出去见人人家也不晓得你们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人家怀了孩子,恨不能敲锣打鼓满世界宣扬去,兴得长了一头的核子,(方言核子要念huzi)可是你们,成天搭拉着个脸,我告诉你果果,你这个样子是影响小孩子的发育的,弄不好长成个丑八怪。

方博南实在是不习惯住丈母娘家,慢慢地,他会在街上找个小馆子吃了饭再去哈家,他还是吃不惯丈母娘做的饭。

可是下决心做什么?果果也不敢说,那个念头只飞快地在她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又风中之烛似地灭了。

哈妈妈也明白方博南的意思,不免时常在果果耳边嘟囔抱怨方博南,主题无外两个:第一,方博南婚前信誓旦旦说要做饭的,可是婚后竟然不守信用,把家务推给果果,实在是,明明是个小干部子弟,却拿着大干部子弟的架子。第二,方博南有诸多地方配不上果果。

果果认为,假如那天不是方大头的嘴快,也许她就下决心......

对老妈妈的言论,果果一笑置之。

果果觉得自己象一个大热天里当炉卖烧饼的小贩那样,热燥得了不得,越加地对方大头的大嘴巴抱怨不已。

不过果果很疑惑,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可是时代发展到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反了,全反了。多少做妈的,看自家女儿花团锦簇,看人家儿子一穷二白,如同贫瘠的盐碱地,女儿这朵娇花,简直地不值得插上去。也许,剩女就是这样练成的。

萌萌死了以后,幼儿园的小孩子们过了许久还在问,萌萌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

其实,一个女人,就是美如林青霞,也不过是十来年的明媚鲜艳,之后还不是要老大嫁做商人妇。除非她真有才华有能力如吴仪,干脆不结婚。

果果不是萌萌,萌萌大约是这世界上最适合当幼儿园老师的女子,再没有人比她更温柔再没有人比她更耐心,也再没有人比她更打心眼儿里热爱小孩子。

方博南不矮不花不难看,有情有意有才华,还来得个好玩,且是顾家,现如今,从普通的层面上来讲,这种人,已然是极品好老公了。哈果果知足。

当年姐姐萌萌幼师毕业后分到幼儿园教书,果果惊恐地问:姐啊,你真的要去管那么多的小孩啊?

有时方博南加班太晚了不能来,果果很想念他。

哈果果一向认为,抽象意义上的孩子是可爱的,具体意义上的孩子是可怕的。

有一天,果果打电话给方博南,方大头说,我现在正在外面有事,等回家再打给你。

完了。

你在哪里?做什么?果果问。

她觉得她完了。

我跟秦霜在一块儿呢,帮她办点儿事。方博南回答。

哈果果的心情陷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