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斐。”
“这样啊,”她点点头,“以后不管是病假还是事假,超过五天都要向学院汇报一下,要不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你叫什么名字?”
“嗯,好,这次的事就算了,刚做过手术多注意一下身体。”
“严院长,您好,”宋斐斐先开的口,“是这样的,我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做了手术,没来得及向学院请假,阮珊也一直陪着我,今天过来跟你说一声。”
两人从院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阮珊拍了拍胸口:“没想到她还挺和善的,我本来以为她会为难我们呢。”
那个电话持续了五六分钟,挂完电话之后她转过头来看向两人:“你们是?”
“不就是旷了几天课嘛,有什么好为难的。”
第二天起床后,她和宋斐斐去了一趟院办,见了沈梦嘴里那个新调来的严院长。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接一个电话,摆摆手示意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她气质还挺不错的,看起来挺年轻。”
阮珊心底刚刚涌起的柔软和担忧顿时被这一句冷冰冰的话浇灭了,她把手机往身旁一扔,翻了个身就埋头睡觉了。
“嗯,那倒是。”
那边的信息好一会儿才回过来:阿阮,我要睡了,明天再说。
两人随后便打车去了宋斐斐的那个住所,快要期末考试了,除了带一些换洗衣服之外,阮珊的包里还装了好几本课本。
阮珊本想给他打过去,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先发过去一条短信:邵然,你生我的气了吗?
上楼之前,阮珊从楼下的沙县小吃打包了两份蒸饺和鸭腿,连同手里的两个袋子一起提着,宋斐斐想要帮忙被她赶开:“好啦好啦,你什么都不要拿,走前面开门吧。”
前几日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宋斐斐,没有接到邵然的电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今夜,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没有接到邵然的电话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宋斐斐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插进钥匙孔里的时候手碰了一下门,门竟然缓缓地开了。
然而那天晚上直到阮珊爬上床去准备睡觉了,邵然也都没有打过来。
“啊?”阮珊愣了愣,“有人在?”
阮珊的心里又生气又焦急,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邵然小气鬼,并暗暗发誓即使他打电话过来也一定不接。
的确是有人在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阮珊自告奋勇先进去,从客厅经过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许多烟蒂。
邵然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拉着宋斐斐的手往里面走,在阳台上看到一个人的侧影。外面的阳光斑驳,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半明半暗地闪烁着。
手机就摆在桌子上,收拾衣服的时候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确定手机没有被调成静音,再检查一下通话记录和短信,没有任何记录。
他的目光专注地注视着斜下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烟雾里,也笼罩在莫名的忧愁里。阮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他凝视着的是宋斐斐的一幅摆在窗台上的照片。
宋斐斐在床上休息的空当,阮珊在下面收拾东西,在学校住并不适合手术后的休养,她也是打算先和宋斐斐回来拿一点东西,之后还是要去宋斐斐的那个住所的。那里环境好,空间大,也可以做一些营养的东西吃。
照片是抓拍的,照片上的她穿着白T恤和短裤,不知当时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那般灿烂的笑容,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未尝有几次机会得到。
是医院的诊断书,所谓人多嘴杂,这种事情阮珊已经在心底下定决心要替宋斐斐保守秘密,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装好之后她偷偷看了沈梦一眼,发现她已经放好水瓶,正在从书桌上拿书准备去上自习,看样子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纸张。
阮珊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了站在自己背后的宋斐斐。宋斐斐看向那个侧影,张开嘴轻轻说了句:“老吕,你过来了。”
沈梦正想俯身去捡,阮珊已经先她一步走过去捡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重新塞回了包里。
吕川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慌忙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走出去到客厅里掩饰着自己刚才的情绪:“我路过,路过,过来看一看,看一看,现在就走……”
然后她便侧过脸扶住身旁的宋斐斐,帮她从下面爬到了床上。阮珊身上斜挎着的包还没有顾得上取下来,一举胳膊的时候一张纸从包里轻飘飘地飞了出来,在房间里打了个转落在了沈梦的脚上。
他的脚向门口迈去,而后又停顿在那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什么东西退了几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斐斐,这张卡你收着,好好养养身体。”
“这么严格,还真对得起她的姓。”阮珊吸了吸鼻子,对沈梦笑笑,“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和斐斐过去一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别处,始终无法落在宋斐斐身上。
“有事有事,”沈梦把手里的水瓶放下,看着阮珊说道,“前几天打电话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学院新调来一个女院长吗,姓严,刚上任要抓学生纪律。你们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来,查了几次寝都查到了,我帮你们跟严院长说了,她说让你们回来之后去她办公室一趟。今天应该下班了,明天你们过去一趟吧。”
“老吕,”吕川的脚再一次快要跨出去的时候,宋斐斐从后面喊住了他,她的声音轻微,在这烟雾缭绕的客厅里好似一声缥缈的叹息,“老吕,你不要走。”
“斐斐……急性阑尾炎,”阮珊说道,“做了个小手术。怎么样,学校里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她走上前几步,从后面扯住了他的衣角:“老吕,我不怪你,你不要走,你抱抱我。”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寝室的房门被推开,手里拎着水瓶的沈梦走了进来。见到两人之后愣了一下:“你们回来了?到底是谁生病了?怎么了?”
阮珊鼻子一酸,转身走进卧室里。她了解宋斐斐,宋斐斐,她从未说过爱,她也绝不会说爱——而她刚才那句“你不要走,你抱抱我”,大抵就是她这潦草而短暂的一生里,所能给予的最深重的表白。
“好了好了,”阮珊从后面扶住宋斐斐,“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吕川转过身来,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抱住了她的双腿,好似洪水冲开了堤坝,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
回到寝室之后,宋斐斐在她平日里买来称体重的体重秤上站了站,吸了吸鼻子对阮珊说道:“你看,我住七天院瘦了十斤,这样减肥真不错。”
即便是在卧室里,阮珊也听得到他压抑的哭声。
第二日宋斐斐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