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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在门后的听到这句话的贝盈盈脑子咣当一下。

小智垂下脑袋,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懊恼:“都怪我,那天要不是我乱扔那个鞭炮……”

外头响起东宇不满的声音:“好了啦,这都过去多久的时间了,你还放在心上。当时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单纯想吓吓她。”

“不清楚,估计治不好了吧。”

小智摇头:“可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们欠她一句道歉……”

“她耳朵……还没治疗好吗?”有人问。

“你疯了吧,现在再去提这件事?”东宇说。

“就那样啊,怎么了。”贝疏颜无所谓道。

“我们当时不应该害怕就直接跑了!”

她正要转身回房,却没想到外面的人突然提到她——“颜颜,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啊?”说话的是小智。

贝疏颜烦躁开口:“够了,别说了!你还想着道歉干嘛?贝盈盈早就忘记这件事了,以后都别提了,要怪就只能怪她倒霉好吧!谁知道那个鞭炮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行了走吧……”

还是等会儿再出去吧,怕尴尬。

屋内,贝盈盈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女孩垂下头,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下。

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没想到,贝疏颜还和他们保持联系。

几秒后,她冲出去,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她愣了下追出门去,到楼下,却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耳朵出事之前,也和他们关系不错。后来不知怎么,他们也渐渐不再主动联系她。

她继续向前走着,失神看着旁边的街道邻居,脑中回荡着贝疏颜他们刚才的对话。

贝盈盈在门边听着,很快认出来在外头说话的人,是贝疏颜和小时候和她玩在一起的四五个发小,小智、东宇等人。

“小妹妹,看路一下好不啦!”

贝疏颜以为贝盈盈陪奶奶去医院,加之她有个东西落在家里,就干脆带着朋友一起过来。

贝盈盈不小心撞到到了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妈,大妈看着懵懵的她,眼神狐疑。

“我记得小智上次推荐一家很好吃的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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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呀,这不是国庆一回来就联系你们了吗,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贝盈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贝家别墅,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回了家。

“颜颜,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我看你都忘了我们这群老朋友了。”

走进家里,里头很安静,这几天佣人放假。

“你们进来吧,今天家里没人,先坐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

她走去后院,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蹲下身。

她拿起水杯想要喝水,却发现杯子里是空的,她起身去装水,正推开了半扇房门,就听到外面客厅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原来当初耳朵发生意外,竟然和姐姐还有昔日的那一群朋友有关……

她因为来到这,这几天她都没见到俞寒,也没联系他。

如果她今天不是刚好在家,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想到年段排名,她就突然想到了俞寒。他应该丝毫不用担心这样的考试吧?

她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不见了,那些朋友嫌弃她,不和她玩,原来是他们愧疚,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甚至从一开始讨厌她。

国庆回去之后,就要月考,也有年段排名。

那群人,没有道歉,没有弥补,只有一次次的伤害、隐瞒。

她手肘撑着脑袋,看着桌面上的数学试卷,感到头疼。

她一直以为贝疏颜是讨厌她安静柔弱的性格,哪怕嘴巴上再怎么说她,都把她当妹妹。

今天袁曼荷原本打算带着贝盈盈,陪贝赛娥去医院做个体检,可是临走前贝赛娥就说不用那么多人陪着,贝盈盈就留在了家,贝疏颜则出去找同学玩了。

但是刚才那一句“倒霉”,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她头上。

外头却很安静。

好像一切都是她活该。

早晨,她坐在书桌前发呆。

她感觉鼻尖越来越酸,她紧咬着唇,没让一滴眼泪流下来。

亲戚几个看到了都说这大孙女真乖。而贝盈盈更多时候,则是一个人待着,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么多人沟通。

过了一会儿,直到前面传来声响,她抬头一看,从后院拐角处走进来一个男生。

到了那边,就能碰上许多亲戚朋友,贝疏颜除了学习的时候待在房间里,其他时间都在陪贝赛娥。

竟然是多日不见的俞寒。

国庆第四天,袁曼荷就带着两个女儿去奶奶家小住几天,因为奶奶贝赛娥一直念叨想两个孙女。

他蓝色格衬衫的袖口挽起,此刻手里拿着两个小盆栽,黑裤子上沾染上了些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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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早接到俞玲的命令,帮忙把后院整理一下,他刚去工具房准备,就听到外头有声响。

她本来也知道贝盈盈根本不敢去。

于是他走出来,就看到蹲在后院门口的女孩。

贝疏颜点点头,抿唇而笑。

两人四目一对,贝盈盈眼底闪过一道慌张,连忙站起来。

“盈盈好好读书,可以做适合自己的事,辩论赛这种太为难她了。”

俞寒看到她通红的眼眶,眉头微蹙,朝她走去:“你怎么了?”

贝盈盈低下脑袋,握着筷子的手不断收紧,袁曼荷摸了摸她脑袋,说道:

她面露惊慌,看着他越走越近,她转身冲进别墅。

贝盈盈愣了下,下意识摇头,就听到贝洪的声音:“辩论赛让她去,她能在台上说得清楚话吗?”

飞奔回到房间,她把门锁上。她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全身都在颤抖。

“盈盈,要不然你也报名参加比赛吧?可以尝试一下。”

这时,她感觉到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贝疏颜点头,而后看向坐在对面的贝盈盈,轻勾起嘴角,提到她:

她拿出来一看,是俞寒发来的信息:【开门。】

贝洪放下筷子,淡淡一笑,“想去就去,爸爸支持你。”他对于女儿的能力十分信任。

身后响起敲门声,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不愿意回应。

“没事呀,我觉得我学习不会落下的,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比赛了,我不想错过,爸爸你是支持我的吧?”

她此刻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她。

“可是颜颜你平时学业都这么忙了,哪还有时间?”袁曼荷担忧。

敲门声渐渐停下,她猜着他终于走了。

去年的时候,贝疏颜就代表学校去参赛,还获了奖。

她松了口气,这是手机发出再次振动——

“爸爸妈妈,我想参加校辩论赛。”一中每一年这个时候就会举办辩论赛,不同队伍进行比赛,最后决出的冠军队伍,可以去市里参加比赛。

这回是俞寒的电话。

饭桌上,贝疏颜提到了国庆结束后的事:

她挂了,他又打,她再次挂掉,他再次打了过来。

晚饭的时候,贝洪从公司回来,贝疏颜也从补课机构回来。

直到第三次,她终于按下了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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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放到耳边,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人都是会改变的。

“开门。”

袁曼荷叹了声气,欣慰点头:“这孩子确实改变了不少。”当初初中的时候,那么叛逆,袁曼荷知道他母亲操碎了多少心。

她没有应答,他就继续说:“我就在门外,听话,先开个门。”

她不知道母亲心里是如何想俞寒的,但是她希望可以让俞寒更多被人喜欢。

她挂断了电话,半晌后,慢慢站起来,把门打开。

俞寒走后,贝盈盈靠在袁曼荷怀里,轻声说:“妈妈,其实俞寒他挺热心的,这次我受伤,他也一直照顾我。”

俞寒看到她此刻的某样,声音放轻了几分:“怎么了到底,突然回来?”

“没事的袁姨,”俞寒也回以浅淡的笑,“那我先回房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几秒后,一路上憋回来的眼泪瞬时决堤。

“妈……”女孩嘟囔。

“呜呜呜……”

袁曼荷看着男生,继而感激一笑:“真是多亏了小寒,在外还要照顾你这个小麻烦。”

俞寒看着她如断了线的泪珠子一颗颗砸在地面上,他吓了一跳,顿时慌了,想要问原因却根本插不上话。

女孩解释了下,而后看向后脚走进来的俞寒,轻勾起唇角:“还是俞寒找到我的,把我从树林里带出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男生整个心都被她弄乱了,想要安慰却不知从而安慰。

贝盈盈被她搀着坐在沙发上,母亲看到她身上的擦伤和膝盖上的伤口,心疼坏了:“怎么弄得弄成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简称一个手忙脚乱。

下午,贝盈盈和俞寒终于回到了家,一进门,袁曼荷就迎了过来,看到女儿,整个人都惊呆了:“你这是怎么了?!”

等她暂时停下来,他沉着脸,二话不说先把她拽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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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水龙头,拿了条挂着的毛巾,开始冲洗。

贝盈盈想起刚才男生手轻轻盖在她耳朵,耳根又再次烧了起来。

女孩停下来,懵懵然站在旁边,看着他不发一言的举动。

“你不知道,司葵看到俞寒抱你,整个人都气炸了呢,任她再怎么努力,还不是碰不到俞寒一下。”

他关掉水龙头,把毛巾递给她,冷声命令:“把脸擦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别乱说了……”

她呆了下,听话照做。擦完脸,他再次把她拽出了房间,让她坐到沙发上。

下山前,大家一起拍了合照,作为这次实践活动的证明。下山后,他们上了大巴,贝盈盈和纪妙坐在一起,后者敲激动地问她:“俞寒抱着你到底干嘛去了!你们之间是不是……”

他站在旁边,垂眸看着她,发问:“哭够了,现在可以和我说了?”

大家看到她脸红成这样,心里:卧槽我知道你们去干什么了。

他温柔的声音使她眼睛再次被酸刺到,她紧抿唇,控制自己的情绪。

两人回到本营的时候,全班同学都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使得女孩脸又通红一片。

他见女孩不回答,在她面前半蹲下,轻轻拨开挡着脸的黑发,声音温柔无奈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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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笨蛋?”

他炽热的气息落在耳廓,女孩顿时面红耳赤,脑子里如鞭炮一样噼里啪啦。

她视线微微抬起,看着他,眼前不断模糊,他心慌了下,把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手掌盖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拍着她的背,很生气:“贝盈盈,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了。”

“真是挺傻的。”

他真的受不了她哭。

他笑意渐深,在她右耳边低沉出声:

从小到大,他觉得凭着自己什么都能解决,那些欺负他的人,可以用拳头和警告解决,那些烦他心的事,可以不用搭理。

她不理他,作势转头走,就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但是除了她。

她气鼓鼓瞪他,这人怎么还带这么欺负人的呢?

眼眶一红,把他理智都弄没了。

他笑了下,“没听到就算了。”

见女孩逐渐缓过来,他松开手,什么都没再问,“先跟我去楼下。”

于是男生放轻声音在她左侧说了一句,女孩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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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不过稍微有点不清晰。”

她疑惑地被他带到楼下后院,走到工具房,他把手套递给她,帮她围好围裙。

“那我说的话你可以听得清吗?”

“这是……”

“唔,坏了……”

他牵着她出来,指了指后院的花圃,“今天要把所有月季的修剪一下,你能不能帮我浇个水?”

他视线一转,落在她左边耳朵,“这边的助听器呢?”

“嗯。”

她懵懵地看着他,被他的话震惊到,心头涌出一股暖流。

“会吗?”

残缺美何尝不是一种美,依旧可以震撼人心。

她点点头,“以前在我外婆家,我就做过。”

“瑕不掩瑜。”

于是他先去修剪月季,她就把泥土里的杂草拔一下。令她安心的是,他什么都没多问,她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抬起双手,轻轻盖住她两边的小耳朵,唇畔轻勾:

弄好后,她就开始浇水。

“其实我从来不认为你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带上助听器都一样,而且——”

她安静地看着一朵朵粉黄色的月季,脑袋里闪过从小到大许多画面,直到身后响起男生的声音:

她惊讶,仰头看向他,他稍稍俯身,注视着她的眸子,声音柔和:

“再浇就泡水了。”

“……笨蛋。”

她回过神,水龙头已经关掉。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来:

“所以你认为我对你好,是因为知道你耳朵有问题,同情心泛滥?”

“……谢谢你陪着我。”

俞寒闻言转过身来,看向眼眶发红的她,无奈轻言:

“如果有不开心的,你愿意和我说也行,不愿意也没关系。”

所以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不管是同情还是羞辱。

她抬头看着天,眨了眨眼睛,咽下喉间的苦涩,半晌轻声问:

以前她在的班级里,有人知道她耳朵有问题,大部分是同情把她当特殊群体照顾,也有一部分人看不起她,还私下骂她是聋子。

“你有体会过,原本美好的人生突然被人破坏的滋味吗?”

有些人标榜自己乐观向上,站在高处对她的消极的态度嗤之以鼻。但其实贝盈盈很想克服,却很长时间走不出心里的困境。

从她出生起,她因为爱笑,被父母取名为“盈盈”,那时候的她开朗可爱,就像个小天使。

“耳朵听不见又怎样,你可以好好面对生活啊,为什么你要一蹶不振呢。”

可是这种美好,就被最亲的人毁于一旦。

但是在她的心里,这就是个永远抹不去的阴影,甚至还因此得了抑郁症,一家人刚开始很同情心疼,可是一段时间内心过去后,大多数人就开始反感她。

闻言,他扯起嘴角,声音很凉:“那你体会过,从一出生开始,就处在谷底的滋味吗?”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她怔愣了瞬,转头,就看到他眼里的落寞。

父母当时很生气,说要彻查此事,但是事发当天监控就这么凑巧地出了问题,谁都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俞寒……”

巨大的爆炸声直接伤害了她的耳膜,导致她右耳几乎失聪,左耳的听力受损也极具下降。

男生垂眸,掩饰情绪,扯了扯嗓子,“我爸从小就家暴我和我妈。”

她醒来后,发现在医院,袁曼荷和贝洪和她说话,她却发现……她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贝盈盈怔住。

她一个人出了门,走在路上,谁知突然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鞭炮扔到她面前,“砰”的一声刚好爆炸,响声如一道闪电一样,她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他每天都出去打麻将喝酒,赢了不回来,输了回到家,就开始打我们,让我妈拿钱,那时候我身上的伤重到都不敢上学,我妈想离婚,他就打得更狠,有次直接进了医院。”

除夕夜前一天,因为家里来了一些客人,爸爸妈妈要处理工作上的事,让她去别墅区的小游乐场找贝疏颜玩。

他冷笑一声,“他后来喝酒,出车祸死了,我们解脱了倒好,他他妈留给我们一屁股债,我们每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我妈那段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十岁,每天抱着我哭。”

七岁那年的春节,是她发生意外的时候。

“我以前想和人好好相处,可是他们……”

他眼底滑过一道怔愣,贝盈盈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我耳朵……听不见,平时都是带着助听器……你可能早就发现了,小时候就有人因为我耳朵不好歧视我,也有人同情我,我不想被别人区别对待。”

他喉结一滚,话音未落,女孩突然轻轻抱住了他。

“俞寒……我不是故意躲着你。”

他脑中猛地一顿,就听到她细软的声音:“错的是他们,不是你。”就算被这个世界偏待,也要永远爱自己。

几分钟后,身后依旧一片安静,他敛睫,转身正打算带她回去,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揪住,身后女孩细软的声音响起——

他心头滚烫,几秒后,抬手环住了她。

男生见她迟迟不愿意开口,不再逼问。他走去溪水旁,看着湍急的水流,眉间沉郁。

“俞寒……我想和你说件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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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贝盈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的情感。

客厅里,女孩说完今天发现的事,俞寒递过来一张纸:

“那为什么还躲着我?”

“好了别哭了。”

女孩被戳破心思,指尖纠缠在一块,到底还是轻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只是说你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觉得我自己好差劲,只会哭,只会被人欺负。”

“是不是别人又和你说什么,还是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自己也知道?”

男生低头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莫名可爱,他烦躁的心情减了几分,声音放柔:

“……”她看向他,“俞寒,我该怎么办?”

女孩此刻白皙的瓜子脸仿佛熟透了般,心跳还在怦怦作响,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似乎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俞寒看向她,沉声说:“你自己不变强,你就只配‘任人宰割’,一辈子活在自卑的阴影里。”

男生开口,缓缓低沉。

“你只有两种选择,一种继续这样活在贝家,一种——夺回属于自己东西。”

“现在没人了,可以说了。”

她愣了下。

他这才把她放下来。

属于自己的东西。

几分钟后,俞寒抱着她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周围树林葱绿,有一条小溪穿过碎石,寂静又空灵。

她感觉有一把火扔到心底的枯木里,浓烧起一把火焰,渐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