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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暖日晴风初破冰

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皇玛法说了:臣不密则失君。”

怎么老是要我回画里去?。明白了,她一定是觉得我跟画里的人儿一样好看。这小孩真真招人疼:“给个提示好不好?”

“是君不密则失臣。”皇玛法?她是康熙的孙女?等等。三阿哥胤祉奉旨操办明珠的葬仪,而她小小年纪又会背诗,莫非。“我知道了,你是三贝勒家的小格格?”

“你猜!如果猜不中,就乖乖回到画里去哟。”

“我阿玛比三伯父英伟多了。”

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逗就闹?真好玩:“萦棣是吗?你是谁家的格格?”

三伯父?定然是比老三小的阿哥生的了,这么直率,莫非。“啊,你是十阿哥家的格格?”

圆润可人的俏脸蓦地沁出盎然的赭红,她急的直跺脚:“萦棣会数数,萦棣还会背诗呢。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那明灿的眼神分明在说:不许小瞧我,我是天下最牛逼的宝宝!

“我阿玛比十叔有气质多了。”

“你只会数到三啊?”忍不住逗她,我同情地摇摇头:“可怜的孩子,赶明儿有空我教你从一数到一百。”

十叔?定然是比老十大的阿哥生的了,有气质?莫非。“哎呀,八阿哥有女儿了?。呃。四阿哥的?”

她见我不说话,便皱了皱小鼻尖,俏皮的动作刹那间鲜活了眉目五官:“快回到画里去,否则我就。就。就数到三,一。二。”

“我不是八伯父和四伯父的女儿。”她急的眼圈都红了:“你坏,你快回画里去!我要去告诉阿玛!”

好可爱的小小女娃,鲜嫩得活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红莓果,两扇睫毛下透出的莹黑色瞳目,粲然如星,杏黄色的衣裳很衬她,‘春葩含日似笑’的灵动,‘秋叶泫露如泣’的清丽,她身上都有!

八伯父?十叔?。她是,难道她是?。我的心顿时像刚出蒸笼的馒头,软绵绵、热烘烘,还汩汩的冒着蒸汽。臭阿九,他竟然骗我!

嘣——弦断音残,人琴俱亡?。正彷徨间,一个脆生生的嗓音横空飞来:“你怎么从画里走下来了呢?不可以,快点回到画里去。”

番外(胤禟篇)

把袂牵衣泪如雨,此情谁与语。”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她一走便走了近三年,虽然,我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每日都有来信,虽然,我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可是她的心,却像天山极顶的千年雪莲,即使旁人跌破了脑袋,也只能摸着满把的冷空气。

伯劳东,飞燕西,与君长别离;

终于回来了,我的马车咬着她的马车,前后进了崇文门,可我,却提不起勇气。她会像我思念她那样思念我吗?她会先回家吗?。没有,她的马车直接进了明珠府。我积压了近三年的无名心火逮着了疯狂焚烧的机会!

孤云一片雁声酸,日暮塞烟寒;

接上小四,抵达明珠府,远远的见她逶迤进了沈宛当年的住处。本想直接冲上去兴师问罪,就地正法。可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琴曲却令人黯然神伤,她总是有办法令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你怎么从画里走下来了呢?不可以,快点回到画里去。” 小四的声音蓦地传来,臭丫头,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回到画里去?。小家伙,不是画里的额娘跑出来了,而是你真正的额娘回来了。不知葶儿见了小四,会是什么光景?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运起一口真气,从丹田而膻中,从膻中而咽喉,最后汇集在唇间,疾步跨进去咆哮而出:“好啊,是谁说什么‘娘亲和宝宝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啊?近在咫尺都认不出来?早起的鸟儿啼出第一声鸣叫,便开始替窝里的幼雏寻觅小虫儿;吃草的母牛听到小牛的哞声,便立即吐出口中的青草,为嗷嗷待哺的幼崽喂乳。董鄂。菀葶,你呢?你连只鸟、连头牛都不如!”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她眼里的太阳迅速下山,黑夜的阴霾取代了荡人心魄的光彩:“都怪你,你来信说女儿到三岁了都还不会讲话,还说女儿又瘦又小,弱不禁风,你不肯把女儿的样子画下来寄给我看,你甚至连女儿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觉罗老太君她们写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都是你捣的鬼,胤禟,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坏透了你!”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我就是要让你回来自己看!”“不许骂我阿玛!” 小四和我同仇敌忾。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仿佛被我们的视线灼伤似的,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睫,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溺水小狗般哀怜的神色。独特的馨香从她娇躯源源辐散出来,她轻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两片丝缎般的唇瓣有如熟透的樱桃。

一阵好忙,直到服侍外祖母安置了,才脱得身来,在重重庭院中信步而游。依然是一树又一树的繁花,虫鸟们依然呢喃着天籁般的乐章,那片竹林依然千枝万叶碧色欲滴,佳泉环绕、竹影憧憧的那个院落依然清幽宜人。进入沈宛舅母的房间,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蒙尘的瑶琴,跟她抚琴学画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拭去琴上的灰尘,生涩的拨动起久违的琴弦:

“小四,你出去,阿玛没叫你进来,就不许进来。”

。照着她的嫣红印下去,她圆灵的瞳仁儿瞪成满月,随即闭上,颊上飘飞起娇艳欲滴的嫣红。多少次踟蹰辗转,多少回梦中搁浅,等的,不就是此刻吗?为什么?临了却恍如梦中,分不清是真是假?

“向右。”近家情更怯,不敢踏归途!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九哥,真是羡煞你十四弟啊。”十四一手抱着小四,一手捂着小四的眼。

“格格,前面是岔路了,左走回九爷府,右走回明珠府,咱们。”

老十笑道:“拽什么文呀,九哥的意思,爷来帮着说,董鄂师太,留在庙里别走了,就依从了老衲吧。九嫂,你怎么说?”

路越走越短,离京越来越近,我高兴莫名,高兴的好几次命车夫停住马车,好让自己下车来扪心自问:这种喜悦究竟意义何在?三年的寻觅,结果却凄凄惨惨戚戚,接下来的历史轨迹,又将腥风四起乌云涌,惊天雷变血雨来。但是,有什么会比思念更盲目、比青春更任性的呢?。

我哭笑不得,正要搭话,却感到葶儿的身体明显一僵,难道,她还是打算走吗?

索额图和明珠,都曾显赫一时,掌控过炙手可热的权柄。欲做官,问索三;想求情,找老明,多么生动而又讽刺的民谣。相同的是,如今两人都化做了尘埃;不同的是,索利欲熏心,谋求非分之福,自取其祸;而明收敛锋芒,大隐隐于朝,终得善果。人生,求仁可能不得仁;不求仁则肯定不得仁。外祖父明珠之死,终结了一个朝臣揽权的混沌时代,却拉开了‘九子夺嫡’的惨烈序幕。

却见李德全在揆叙等人的簇拥下满面堆笑的进了来:“哟,奴才给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几位爷吉祥!奴才给九福晋请安,九福晋,皇上有口谕给你。”

康熙四十七年,一个多事之秋!

皇阿玛有口谕给葶儿?却见那阉货却停顿下来,不往下说,我了然于心,忙递上一张银票,狗奴才,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银票。皇阿玛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葶儿一走三年,皇阿玛该不会,我突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