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坐在咖啡厅皮沙发上面的申盈盈涂着烈焰红唇抿着咖啡。
林意最近在思考要不要搬出去住。
林意盯着面前浓稠的咖啡，修长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沿上打圈圈。
这就是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孩子犯了错，做家长的不打不骂，就是一直不搭理你。如果是小时候的话，林意会觉得很好，可以躲过一顿责骂，可是她现在只想让姜淑大声骂她一顿，以求个舒畅。
咖啡的香味围绕在鼻翼，香浓淳厚。她加了很多的糖块，但是喝着还是觉得苦，因为她心里是苦的。
林意给姜淑打下手做饭也是埋着头不吱声，姜淑只是循规蹈矩地做家务，不像往常一样热络地聊家常。
“我想从家里搬出去住。”
近日来，家里的气氛一直很低气压。
申盈盈很敏感：“你们的关系被发现了？”
夜很深，同样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人。
林意点点头。
她说过，她会无条件选择顾西琛这个选项。
“家里人什么态度？”
但是她知道，她即使再害怕和紧张，都不会放弃顾西琛了。
林意寻思一下，好像说不上来是什么态度，没有极力反对，但是也没有同意。
她不知道。
“那西琛哥呢？”
林意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姜淑，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他怎么了？”
淡淡的清冷月光从指缝中划过。
“他没表个态什么的？”
她捂住自己的脸，黑夜掩盖了她的狼狈，无限放大了她的悲伤。
林意想起那天顾西琛当着家人的面牵着自己的手，心想，那已经是在表态了，只不过姜淑至今还没有给他们机会好好谈一谈。公安局最近又有了新案子，顾西琛忙得没时间回家，这件事情好像就被无限搁置了一样。
她梦见父母，梦见奶奶，梦见自己脚下悬空，梦见那个如噩梦般的女人，最后，她梦见了姜淑。
就像被封在箱子里的瓷器，既不会损坏，也暗无天日。
她的梦很碎。
林意叹了口气。
晚上，林意做了噩梦，醒来身上一层冷汗，然后就睡不着了。
“没事。”申盈盈安慰，“一定会好的，总要家里人用一段时间接受不是，毕竟你俩可是兄妹变情侣。”
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在做抉择的时候，男人永远会比女人洒脱。
林意无奈。
姜淑瞪着眼睛，彻底说不出话了。
“你要是觉得搬出去住好受点就搬出去呗。”申盈盈接着耸耸肩，直言不讳，“但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反正你还得嫁回去。”
顾名接着说：“我作为父亲，我承认我的自私，这一刻我只想考虑我儿子的感受。如果西琛非林意不可，那我绝对不会反对他和林意之间的感情。”
林意闻言更无奈了。
姜淑愣了，从没想到自己儿子不交女朋友，是另有原因。
落日铺洒了一道橘红的光线，街边的树木开始长出淡绿色的嫩叶，风一吹，极尽温柔。
“我知道。”顾名打断她，安抚地摸着她的双手，“林意是你带大的，就像女儿一样，你一时无法接受我全都理解。但是你别忘了，西琛可是你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他都没交女朋友，这其中原因你还不明白吗？”
林意打电话给顾西琛说了想要搬出去住的事情，顾西琛让她不要着急，等过一段时间后，姜淑开始逐渐适应这件事，再找个机会好好地和姜淑聊一聊。
“可是林意……”
林意听了顾西琛的话，但是找房子的事情也没有就此放弃，关于租房的信息广告她一直都有留意。
顾名寻思了一下：“如果这两个孩子是认真的，咱们也就别管了。”他不是什么老古板，何况林意和顾西琛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时间不慌不忙，三个月过去了。
“你怎么想的？”姜淑问。
城北刑侦队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办理一件大案子，临近国庆，顾西琛才真正地开始休息。
顾西琛说要带回家的女朋友，原来就是林意。只是这么久了，不向自己坦白，姜淑怎么可能不气。
申盈盈和江涛最近在忙着婚礼的事情，林意也没闲着。新娘不是她，她却和新娘一样累，不是陪申盈盈一起去试婚纱，就是陪申盈盈去买床上用品。
姜淑靠在床上，一言不发。
婚纱挑来挑去的，最后申盈盈选了一件镂空设计，裙身上面是玫瑰的花纹，裙摆是小裙摆设计，坎肩的设计正好可以露出修长的胳膊，却又不失性感。
“你别太较真，毕竟他们还是孩子。”顾名在一旁劝道。
申盈盈和林意的身材不一样，林意偏瘦，而她是丰盈饱满，前凸后翘的，把整个婚纱的美感都衬托出来了。
姜淑没理她，径直回了房间。
“好看吗？”申盈盈拽着裙摆侧身照镜子。
林意忍住眼底的湿意，艰难地叫了一声：“姜姨。”
江涛眼睛都直了，笑嘻嘻地夸赞：“我媳妇最好看。”
姜淑对她失望了，一直以来对她视如己出的姜淑，对她失望了。
“我可不相信你们直男的眼光。”她转过头问林意，“怎么样？”
林意心里顿生寒意，姜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怒极狠骂，但是这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个事情。
林意点头：“这件好看。”
“休息去吧，我要自己静一静。”姜淑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申盈盈心血来潮地提议：“林意你要不要去试试？”
何况，她心里还有气，气这两个孩子不坦白。
林意拒绝：“不用。”
这是她最心爱的两个孩子，她的确没想过两个人会有这方面的情况。她把林意当作女儿看待，对两人的关系也自然用兄妹关系来定义，如今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任谁都不能立刻接受。
这个时候，林意收到顾西琛的短信说要来接她，她告诉他自己在婚纱店陪申盈盈试婚纱。
良久没说话的姜淑，一直盯着面前的两人。
没过多久，顾西琛就到了，他进了婚纱店没看见人，只有江涛坐在沙发上等着。
他没说谎，他的确不知道，岁月的长度已经让他忘却了感情最开始的模样。
“哥，你来了。”江涛站起来打招呼。
顾西琛默不作声，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意，大手下的小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人呢？”顾西琛打量四周。
“你这个浑蛋。”顾名难得激动起来，“这叫什么话？”
“在里面。”江涛指了指试衣间的门。
“不知道。”顾西琛说。
没过一会儿，申盈盈就拉着林意出来了，林意试穿的是简约风，不是婚纱，而是伴娘服。申盈盈特地给林意选了短款到膝盖的裙子，林意修长白嫩的大长腿衬托得恰到好处，偏瘦的腰身也因为紧身的设计显得更加有韵味。
顾名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西琛看得出神，下意识地捂嘴咳嗽了一声，脑子突然被一种想法填充得满满的。
这一动作落在了顾名和姜淑的眼里。
他想，他们俩好像也到年纪了。
林意站在那儿，不敢看姜淑的表情，手指不安地搓动。顾西琛看到，大手毫不避讳地直接覆上。
该结婚了。
一片沉默。
解决了晚饭，顾西琛和林意才回家。
“妈，我们好好聊一下好吗？”顾西琛先开口。
刚进门就看见姜淑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
姜淑和顾名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站着的顾西琛和林意。
“妈。”
这是第一次家里有这么沉重的气氛，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喘不过气来。
“姜姨。”
不用做心理建设了，因为风雨提前来了。
姜淑淡淡地说：“林意，姜姨有话跟你说。”
林意瞬间从顾西琛的怀里出来。门口，姜淑和顾名在看着他们。
林意很诧异，这是事情发生之后，姜淑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呵斥打断两人。
姜淑把写着中介联系方式的纸条拿出来。那是前几天晚上，林意接到申盈盈的电话说是这家中介比较好，让她联系一下，因为她当时正在画画，所以匆匆记在纸上就压在了台灯底下，这几天陪着申盈盈试婚纱买东西，她早就已经忘了这个事情了。
“嗯。”林意在他怀里闷闷地答应。
“你跟姜姨说，这是什么意思？”姜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平静。
距离端午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林意不安地攥着手指，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西琛寻思片刻，然后说：“那就端午节的时候和我妈说，这段时间顺便让你做点心理建设。”
“妈。”顾西琛出声，“咱们单独聊聊行吗？”
林意不解：“问这个做什么，最近一直赶画稿挺忙的。”
林意不知道顾西琛到底和姜淑聊了什么，不过她隐约能感受到，姜淑好像逐渐开始软了态度。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顾西琛在她耳边问。
申盈盈结婚那天，林意比新娘还累，全程都在忙活。
窗户和门都没关，有穿堂风跃过。
闹完新房都已经十一点了，她和顾西琛过了凌晨才到家。
林意闭上双眼，享受此刻的宁静。
“你到底和姜姨说什么了？”林意拉住要进卧室的顾西琛。
林意明白他在示意自己过去，她很自然地攥紧了他。顾西琛抚摸她的脑袋，轻声劝慰：“不用怕，都交给我。”
林意的伴娘礼服还没有换下来。因为凌晨低温，她现在披着顾西琛的西装外套，长腿依旧在裙摆下，被壁灯一照，仿佛透着白光。
顾西琛从漫画中抬头，随手放在了书桌上，随后张开了双臂。
“你觉得呢？”顾西琛突然搂上她的腰，动作和语气都隐藏着不怀好意。
她会害怕是人之常情。
林意抵着他的胸膛，明知故问：“你干吗？”
林意说的是真心话，她明白顾西琛在姜淑面前已经坦白女朋友的事情就一定有所计划了。她也明白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但是事情面临决堤的关口，处理好了是皆大欢喜，处理不好可能是天崩地裂。
顾西琛将她压在墙上，头埋在她的脖颈，声音有疲惫的嘶哑：“你今天好漂亮。”
“我有点害怕。”
什么情况？
“嗯。”顾西琛淡淡地答应着，随手翻过一页。
林意接受无能，顾西琛转变太快了。
“你心里有想法了？”林意坐在床边看着对面站在书柜前的顾西琛。
她今天化了淡妆，与平常素面朝天的样子比的确别具一格，婚宴场上，顾西琛都盯她半天了。
饭后，林意忍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找顾西琛商量。
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带着浅薄的酒气。林意轻笑一下，然后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身躯，喃喃自语：“你说我们能走到最后吗？”
姜淑最近一直在催顾西琛带女朋友回家的事情，林意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都心惊胆战的。
林意若有所思，随后又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名看着沙发上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不久之前的猜想再次重现脑中，心里暗道：这俩孩子，不会是真的吧……
第二天早上，顾西琛还在睡，林意难得起了个大早，昨天累得腰都快折了，结果早上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
跟没问一样。
太阳已经苏醒，柔和大地，有些在新生，有些在复苏。
“那能怎么办，把你带回去呗。”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姜淑一边熬粥一边问旁边的林意。
“那过两天姜姨让你带人怎么办？”
“不忙。”
林意一时无言，但是为啥从顾西琛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下暴雨了呢，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那我们谈谈吧。”姜淑说。
“不是你让我洒点蒙蒙雨的吗？”
林意心里打鼓，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这太突然了。”林意小声地说。
两人走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面坐着，林意两只手的手指在不断搅动，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她不知道姜淑会怎么对待她？
姜淑现在心里美滋滋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收拾茶几上面的照片，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是从此切断名义上的母女关系？还是说狠心切掉这么多年的情分？
林意手掌心都开始聚集薄汗了，她还真的挺担心顾西琛直接就给说出来了。嗯，她相信他能干得出来这事。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
“行，你放心。”顾西琛答应得轻松。
“你和西琛的事情，我全知道了。”姜淑双手交叉，轻微叹了口气。
“行吧，但是见面的事，你可别忘了。”姜淑强调一遍。
“姜姨。”林意酸了眼睛。
这个人还真是……
“你先听我说。”姜淑打断她。
林意背后一凉，这不是她刚刚对姜淑说的推辞话嘛。
空气里有尘埃浮动，林意听见自己的呼吸都在轻微颤抖。
“过几天我带回家给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顾西琛笑着说，“她最近挺忙，可能要过段时间。”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了。”姜淑缓缓道来，“当年你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虽然名义上收养了你，其实并没有个正式的手续，说起来，你和西琛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又何必固执呢？”
林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躲在后面的手一个劲地捅顾西琛的后背。
林意抬起垂着的头，眼睛通红，小声地再一次喊道：“姜姨。”
顾西琛哭笑不得：“妈，你冷静点。”
“我知道您对我失望了。”林意解释，语气里有些着急，“我也知道您肯定不会原谅我，但是请您相信……”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呢？”姜淑急了，好像终于看到了曙光，“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意。”姜淑打断她，恢复往常的温柔，“我想告诉你，今天做的一切并不是我要放弃你，而是我打算接纳你。”
林意炸了，姜淑也炸了，就连从来对此事漠不关心的顾名，在拿起茶水的一刻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林意不可置信。
顾西琛悠悠地说：“我有女朋友了。”
姜淑叹了口气，接着说：“用新的身份。”
“那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姜淑问顾西琛。
林意还没缓过神来。
顾西琛咳了一声，抿着唇笑。
姜淑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西琛的意思。”
林意答应着。
林意惊讶：“您说这是哥的意思。”
姜淑嘱咐：“不要吃那种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嗯。”姜淑淡淡地说，“是那天他和我谈话的时候提起的。”
林意赶紧答应，撒谎应对：“我刚刚吃了特别辣的辣条。”
林意回忆起那天顾西琛主动和姜淑单独聊聊的事情，原来他真的早就有所打算了。
“你看他干啥，我问你话呢？”姜淑急了。
“我从没想过原来我的儿子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结果到头来，我作为母亲却一点都洞察不到他的心意。”
林意下意识地摸嘴唇，看向坐在旁边的顾西琛，罪魁祸首正在幸灾乐祸地笑。
人的一生有很多难以忘记的画面，姜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一刻，顾西琛坐在面前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模样。
“你这孩子，工作哪有谈对象重要啊。”姜姨瞅着林意，发现点不对，“哎，林意，你的嘴怎么这么红？”
“为什么是林意？”姜淑问顾西琛。
“姜姨，我最近挺忙的，真的没时间。”林意下意识伸手去推那些摆在自己面前的照片。
顾西琛从兜里摸出烟点上，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顾及姜淑的身体在她面前抽烟，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平稳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顾西琛和林意刚进家门，姜淑就招呼他们俩赶快过来瞅瞅，相中哪个了好约个时间见见面。
“妈。”顾西琛喊她，语气里带有岁月沉淀的浓厚气息，仿佛天长地久，“您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吗？”
姜淑最近捣鼓那些照片都快魔怔了。
这是顾西琛第一次对姜淑谈及感情问题，姜淑认真地听着。
最后，顾西琛还是没听进去，可能是在惩罚她刚刚跑了的事情，他很用力地把林意的嘴唇给亲肿了。
他接着说，带点自嘲：“其实我也不知道。”
双唇相贴之际，林意忍不住小声提醒：“会肿的，姜姨会发现。”
“最开始我救她的那天，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后来她来球场找我，身上全是伤，她那么瘦，感觉碰一下都会倒，可是她还是来找我了。”顾西琛回忆，“我也说不清这种感情。但是当她要逃离这里、离开我的时候，我会紧张，会心疼。她的过往背负了太多了，前半生过得太苦，我想救她的命，还想救她的心。”
“什么办法？”林意尾音有点颤抖，她觉得这次自己肯定逃不掉了。
姜淑听出端倪：“你当年执意报警校是不是为了林意？”
他挑眉，声音很危险：“我有一个戒烟的好办法。”
顾西琛没有直面回答：“我想保护她。”
他停下车，将林意拉过来。
当年林意被疯女人劫持，起初对什么都感到惧怕，即使是看绑架抢劫的新闻都会恐惧。当年她看着电视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如果有个警察能一直保护我该多好啊”。
林意忍不住瞪他，这人是在闹脾气吗？都多大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顾西琛改变了意愿，放弃了决定好的经营管理决定报考警察。
顾西琛从兜里掏出烟盒，准备点火。林意急了，直接伸手将顾西琛已经咬在嘴里的烟给拿下来了。
他当时没有说原因还遭到了顾名的训斥，说他不好好地跟着自己经商，非要去做警察。
身边的人没有动静，林意瞄了一眼。
可是一切都是定数，林意比什么都重要，顾西琛自己最清楚。
林意不敢再说话了。
“妈，不管您怎么反对，我都不能放弃她。”
林意咂舌懊悔，自己真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涛天天跟着顾西琛转悠，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倒好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会不会谁也说不准，能不能自己来定夺。
顾西琛手指敲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你是在暗示我向你求婚吗？”
“你就那么喜欢林意？”姜淑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知道江涛和申盈盈十月份要结婚的事情吗？”林意主动找了个话题。
良久，顾西琛在烟雾中吐出清晰的字眼。
回家这一路上，林意都挺忐忑，她把顾西琛给耍了，拿捏不准他会不会在车里兽性大发一下。她坐在副驾驶，一个劲地用余光瞄旁边打着方向盘的男人。
他说：“我爱她。”
顾西琛看着林意逃跑的身影，哭笑不得。
十月的晚风带着寒意。
这可是大街上，做梦！
林意站在小阳台上托着自己的脸看远景，车水马龙的街道，灯红酒绿的城市，为世界增添了一幕幕精彩。
顾西琛把她身体扶正。林意伸手推开他，然后跟只小兔子一样灰溜溜地跑了。
她给顾西琛发了短信，她说会在小天台等他。
她上身半吊着腾空，全靠顾西琛揽着的她腰身的手支撑着不倒，她现在说话气都不太顺。
“你在这儿做什么？”顾西琛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不冷吗？”
林意转着溜圆的眼珠子：“那你先让我起来啊。”
林意摇了摇头，伸手搂着顾西琛的腰，直接钻进他温暖的怀里。
“那你让我亲一个。”
顾西琛收紧双臂，然后轻笑：“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真不闹了。”
林意不想跟他扯皮，认真地说：“姜姨今天跟我说了很多。”
顾西琛故意放低点，惹得林意惊呼。
“嗯。”
林意双手抓着顾西琛的肩膀，害怕自己真的会倒下去，她笑：“不闹了。”
林意对头顶只有一声淡淡的回应很不满，抱怨说：“你怎么没有反应？”
顾西琛掰开林意的手，使劲把脑袋往上凑。林意一个劲地往后躲，最后有点支撑不住了，身体要倒了，顾西琛用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身。
顾西琛伸出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不等林意反应，他直接亲了下去。
不行，不能让她死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他要用强！
林意挣扎了两下推开他，又羞又气：“你这是做什么？”
顾西琛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含着糖，好像的确不太像回事儿，所以他这段时间干忍着，还是挺辛苦的。刚才就是一个没忍住来了一根，结果就被林意抓包控诉了。
顾西琛挑眉，语气轻佻地反问：“不是你让我给你点反应的吗？”
“我给你买的糖，你是不是一回也没吃过。”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意就买了一堆糖给顾西琛，说是只要想抽烟的话就用吃糖来代替。
林意白他一眼：“我和你说正事，你认真点。”
顾西琛拧着眉头看她，他刚刚等她的时候闲着无聊就抽了一根。
“你不是都知道了。”
“你又抽烟了？”林意控诉。
“我听姜姨说这是你的意思。”
大街上，这是要做什么，顾西琛现在越来越不注重场合了！
“嗯。”
林意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是不是早就有想法了？”
顾西琛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把脑袋拧过来，侧过头就准备亲上去。
“嗯。”
林意早就习惯他这样的伎俩了，轻笑了一声主动调戏：“想你啊。”
“你是不是以前就喜欢我了？”
“想什么呢？”顾西琛问。
“嗯。”
腰突然被人搂住，带着烟草的男性气息从后面传来。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五月的天，白昼开始变长，空气中带有一些潮湿的味道，南风过境，夏天要来了。
“那你呢？”
林意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像被水洗过那般清澈，湛蓝的底，白色的云。
林意听到他的反问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但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具体时间。她对他的感情，从最开始的悸动，到后来的隐藏，最后的爆发，就像坐过山车，完全可以用跌宕起伏来诠释。
江涛和申盈盈不再坚持，手挽着手相携而去。
迟迟没有得到林意的回答，顾西琛凑近她的耳畔，把热气全部吐了进去。
“真的不用了，我打算转转再回家。”林意执意拒绝，眼睛瞟了一下后面墙角的人，黑色的衣，熟悉的人。
“我可知道你趁我醉酒向我告白的事情。”
江涛跟着附和：“林意，让我和盈盈送你吧。”
林意瞪大眼睛。
林意可不想耽误他们俩谈恋爱的时间，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坐公交车。”
好呀，敢情那天顾西琛是故意的，自己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我们送你回家吧？”申盈盈说。
顾西琛伸手从林意披着的外套里拿出一枚戒指，银色的圈，上面带有一颗简单的碎钻，在月色的照应下折射出清淡的光。
林意寻思，那这个时间顾西琛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顾西琛攥着她的手指给她戴上，淡淡地说：“我不知道走到最后的定义是走多久，但是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江涛搂着申盈盈说：“今天收队了，这几天会清闲下来。”
她那天喃喃自语自己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后，顾西琛今天给了她答案。
“今天不用加班吗？”林意问江涛。最近顾西琛忙得都没有时间回家。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浪漫，可是这样的真实却是林意此时最想确定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江涛来接申盈盈。
林意眼睛里泛起酸涩，故意扯上别的话题，看着无名指上面的戒指：“为什么不是钻石戒指？”
她现在也很烦恼啊。
顾西琛勾着嘴角，知道她在故意转移话题。
上次他们俩商量坦白的事情，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顾西琛最近因为局子里的事情一直没回家，姜淑在家总是拉着林意看各种相亲对象的照片，不仅是顾西琛，连她都被安排了。
这个戒指的款式是林意最喜欢的，当年她和陈泽刚分手，路过珠宝柜台的时候瞅了半天，她曾经幻想的美好生活，如今顾西琛都给她实现了。
“你和西琛哥抓紧吧。”申盈盈抱怨，“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她的伤痛，他来治愈；她的恐惧，他来呵护；她的眼泪，他来擦拭。
林意陷入思考，半年都叫细水长流的话，那她和顾西琛十几年的感情，应该称为什么？
她所有的一切，都有他来接手。
“江江”是申盈盈对江涛的爱称。
十几年的漫长岁月，经历了再多，命运还是成全了他们。
“谁说的。”申盈盈反驳，“有的人见面就结婚了，那才叫闪婚，我和江江已经属于细水长流型的了。”
黑夜的长河在寂静中流淌，所有的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亦可以再度轮回。
“你们俩这速度不会太快了吗？”林意画都画不下去了，惊讶地说，“你们俩才认识半年，现在连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闪婚也不至于这么闪吧。”
（全文完）
五一假期过后，林意听到了申盈盈的好消息，据说和江涛已经互相见过了父母，打算今年国庆的时候举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