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脖子都要伸得跟长颈鹿一样长了。”
林意有点害羞，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没……没看什么。”
因为没开窗户，林意又想看外面，所以下意识拉长了脖子往外瞅。
“你在看什么？”
“你该不是害羞了吧。”顾西琛不怀好意地问。
林意坐在副驾驶上探头往外看，经过刚刚的“误会”，她有点不敢看坐在驾驶座上的顾西琛。
林意嘴唇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怎么开口。车里开着空调，本来就热，现在更热了。
街道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在这个冬夜里尽显温柔。
有小小的雪花飘落，林意有了打岔的机会，指着窗户外面：“你看，外面下雪了。”
顾西琛看着她拉开车门的身影，那份甜蜜感瞬间涌了上来。
雪花很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不太看得出来。
林意下意识地捂嘴跑开了。
顾西琛仔细打量一下：“还真是。”
两人对视，顾西琛倾身侧过头。
林意有点兴奋：“这是今年的初雪吧。”
林意条件反射地跳出顾西琛的怀里，温暖的感觉瞬间被冷风代替。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含着笑看她。
以前北方的雪都来得早，而且雪量多。小时候在乡下，只要下雪，顾西琛和林意就一定会出去玩，在地上踩出厚厚的脚印，然后一起堆雪人，而且堆好的雪人好几天都不会化。但是随着全球变暖，北方的雪来得越来越晚，下得也是越来越少，飘下来的雪花一落地就碎了。
良久，顾西琛说：“误会你这么撒娇，其实是想让我亲你。”
因为下雪，顾西琛特地开慢了点，到家已经是深夜。
林意抬起头看他，顾西琛按住她的头，一个劲地往她耳朵里吹气，惹得林意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地缩了缩。
林意准备开门下车，顾西琛抓住了她推车门的那只手。
他们之间还有误会吗？
她转头对上了一双灼灼燃烧的眼睛。
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
车内的灯光很暗，但是顾西琛的眼睛很亮，黑色的眼瞳发出刺眼的光芒，林意被看得有点紧张。
林意没懂。
“怎么了？”
他侧过头，把唇移到林意的耳朵处：“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误会了。”
顾西琛抿嘴一乐，说话意味深长。
顾西琛看出了点端倪，但是他没问。
“我们分开两天了吧。”
林意摇了摇头，袁景的事情在她心里或多或少留下了一定的影响。虽然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但以后上班的时候遇见，还是会尴尬的吧。
林意不解：“然后呢？”
“怎么了？”顾西琛把气息停留在她的发顶。
不就是两天吗？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都没见过几次面，这有什么好说的？
林意点头，嘴上答应着，小手还拽着他衣服的两侧，不愿离开，他的怀里太温暖了。
“是不是该亲一个？”
“我们回家吧。”
这人还真是不含蓄，哪有直接问出来的？
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顾西琛退开站直身体。
车外星光漫天，小雪纷飞。
这个姿势从侧面和后面看，很像顾西琛在低头亲吻她。
车内空气干燥闷热，旖旎流转。
他身体微微前倾，低头用自己的鼻尖去碰林意的鼻尖。两个人的鼻尖都是冰凉的，可是碰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林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温度给烧成灰了。
顾西琛低头看她，她小巧的鼻尖冻得有些发红，细细的眉毛像弯下来的月牙。
她的眼睛眨了眨，带起了一点湿润，透着亮光的眸，粉嫩透亮的唇，额前的碎发因为顾西琛贴近的气息在浮动。
林意撇撇嘴。
林意咬牙，这人是故意在勾引她！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候机室的广播那么大，你以为你能混过去？”
顾西琛就这样盯着她，迟迟没有动作，林意挺起身体，抽回自己的手，顺势搂上了顾西琛的脖子，然后把唇贴了过去。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意抬起小脑袋，下巴顶在他胸膛上。
温柔又湿润的吻。
林意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不是怕你担心嘛。”
顾西琛嘴角噙笑，看着林意闭上眼睛贴近自己，他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经化了。
顾西琛轻轻亲一下她的发顶，头发丝上还带有洗发水的淡淡香气。他再次吸了口凉气，不答反问：“谁让你骗我的？”
两个人都穿着羽绒服，但是并不妨碍身体的靠近。
“你怎么来了？”她的头还埋在顾西琛的胸膛，声音有些闷闷的。
气息纠缠，谁也说不清。
顾西琛先是把两侧的衣服紧攥着敞开，让林意能钻进来，随后双手环上了林意的细腰，大手覆盖在上面。隔着面料，林意都能感受到那份温暖的触感。
就这样搂着亲了一会儿，林意微微喘息，顾西琛顶着她额头笑。
林意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然后钻进了顾西琛的怀里，填补了那个被冷风灌入的缝隙。
“都说初雪这天接吻的情侣不会分开。”
距离大概能产生催情的作用吧。
林意也笑了：“你还信这个？”
看不到的时候很想，看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特别地想。
一个大男人还相信这些小姑娘才会相信的说法，看来她真的要对他重新审视了。
老话常说，小别胜新婚。
“因为是你才信的。”
走得近了，脸的轮廓都变得更加清晰，顾西琛吸了口凉气，慢慢地张开双臂，身前的开襟随着他的动作开得更大了，冷风一个劲地灌入，微微带起两侧的衣服。
林意退开脑袋，但是胳膊还搭在他的肩上。
林意拉着行李箱走近，在只有两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故意的。”她控诉。
他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拉锁没拉，里面是一件套头的灰色毛衣，身材高大，站在那儿像一座黑色的山峰。
顾西琛装傻：“我故意什么了？”
林意目送袁景离开，再转过目光，就看到顾西琛还站在那儿瞅着自己。
林意脸红，头撇到一边：“故意勾引我，让我亲你。”
袁景提着自己的东西先行离开了。
顾西琛笑，索性也不装了：“那也是怪你意志不坚定。”
林意说：“您开车也注意安全。”
林意负气，转过头直接咬住了顾西琛的耳朵，不重，还有点痒。她的唇很软，他的耳垂也很软，顾西琛感觉耳朵上的触感带起了他心里的一片火。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和顾西琛在一起她是最安全的，甚至可以说是开心的。
顾西琛收紧了搂着林意的手，强忍着语气：“你要是再乱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好，你注意安全。”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
林意好歹是画言情漫画的人，那些台词里暗藏的深意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不客气”绝对不是我们常规理解的意思。她赶紧松开自己的嘴，从顾西琛怀里抽出来，伸手推开他。
顾西琛转过身来，目光往林意的方向看过来。
她直接推门下了车，整个过程她都没敢看顾西琛。
闻言，袁景打量了一下四周。
下雪之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凉风正好洗刷了刚才身体的热度。
林意有点不太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是重色轻友的浑蛋，只要是遇见顾西琛，她什么都没办法顾忌：“对不起啊，主编，我哥来接我了，您先回吧。”
她得逃了，今天晚上的顾西琛有点危险。
袁景微微皱眉：“从这儿回去少说还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回城的车了。”
留在车上的男人透过车窗看着前方小跑的小姑娘的身影，心里格外甜。
林意喊住他：“主编，您直接走吧，不用管我。”
嘴角忍不住勾起，唇上残留的温度和柔软依旧在唇齿间徘徊。
“我去取车，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你说什么！”申盈盈跳起来大喊，“袁魔鬼跟你告白了？”
因为是他，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意一只手拉着她往下拽，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这是办公室。”
黑色的衣角，黑色的短发，即使在黑色的夜里也还是很清楚。
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其他同事基本都是踩着点来公司，所以现在只有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在吃早饭。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得很清楚，黑夜覆盖的汽车站依旧灯火通明。那个靠在车旁边背对着她的身影，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
顾西琛的吉普车怎么会在这儿？
“还能怎么回答啊，我不喜欢他。”
到省会城市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刚出飞机候车室的大门，林意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
申盈盈向她竖起大拇指：“姐妹儿就是喜欢你这魄力。”
今天天气很好，飞机穿透了阳光和云层。
“我以后面对袁主编还是会很尴尬啊。”林意有点垂头丧气，“而且我哥肯定都看出来了，我不想让他误会。”
“我明天就回去了，街上太乱了，先不和你说喽。”她挂掉电话，拉起身边的行李箱去检票。
“其实我也没想到袁主编真的就没忍住，我一直以为他会因为西琛哥的存在而直接放弃呢。”
又广播了一次请旅客登机的消息。
男人和女人对待爱情的区别就在于，绝大部分的女人会因为懦弱直接放弃，但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尝试过后再放弃。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算是一种男人的自尊。
“我在大街上，怎么了？”她被问得紧张起来。
“我要不要辞职啊？”
“你在哪儿呢？”
“千万别啊，你走了，我不就形单影只了。”申盈盈极力反对，还装委屈，“没有你我怎么办？”
她特意用手半捂住话筒，不让顾西琛听到周围环境的声音，毕竟她之前和他说了是坐火车的。
林意忍不住笑了：“你别搞得我好像和你有什么一样，还没有我你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喂。”她说话也有点急。
申盈盈起了逗笑的心思，暧昧地眨眨眼：“林意，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喜欢你。”
因为是登机的时间，林意手脚有点慌乱。
林意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非常绝情：“可是我不喜欢你。”
是顾西琛打来的电话。
“嘿，我算领教你拒绝人的本事了。”申盈盈评价，“杀人不见血。”
林意拉着行李箱刚要站起身，手机就振动了。
林意向来如此，她亲缘浅薄，在她的生命里能占有地位的就那么几个人，虽然都逐渐离她而去。她从小性子淡，对于其他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态度，不加掩饰。
候机室的大厅不停地广播着客人登机的消息。
她想起那天拒绝袁景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断了对方所有的念想，她想要的就是干干脆脆。
也不知道顾西琛会不会在家？
“你就那么喜欢西琛哥啊。”申盈盈好奇，“有多喜欢？”
展会结束已经是下午了，林意想早点回去，所以还是定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先到省会城市，之后再开车回家。林意看了眼手表，心里计算着时间，到家估计要很晚了。
林意陷入思考。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装下了整片星辰大海。袁景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那么那么好，却不属于自己。
有多喜欢？
她闪着明亮的眼睛，嘴唇张开，说出的话坚定又自豪：“我可是公司排名第一的画手。”
她好像从来没有去衡量过这个问题，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有多少，这能计算出来吗？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激袁景对她的苛刻，那是人生的经历。在感情上她给予不了他什么，但是工作上她无止境地肯定和佩服着他。
办公室有煮咖啡的声音，咕噜咕噜，香味肆意地蔓延。
袁景侧过头看她。
良久，林意回神，抬眼看向坐在她身侧的申盈盈。
林意肯定他，语气认真又真诚：“您在我身上就应该能看得出来，你的做法是对的。”
她开口，声音有点淡，可是任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认真和坚定——
良久，林意开了口：“主编，您做得对。”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但只要选项里有顾西琛，那就一定是他。”
突然，这边有些安静，其他的人还在忙着结交好友，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辞职的念头最后还是扼杀在摇篮里了，林意想的是反正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而放弃自己的工作，她依旧会按照袁景的要求做好漫画。至于顾西琛，那天来接她的时候，他估计已经猜出来了，他既然没提，就说明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没有那心思，就没有产生误会的机会。
林意明白，他的坚持是对自己梦想的肯定，工作的负责。可是在大环境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与这样的想法背道而驰。尤其是创作行业，能将就，就绝对不会再费心去打磨，这也造成了很多东西的质量不够好，内容不够精致。
时间就在寒风呼啸的日子里来到了年尾。
林意看着他，还是一样的脸，一样的桃花眼薄唇，为什么会有一种快不认识他的感觉？
跨年的那天，公司的人走得都特别早，本来顾西琛是要来接她下班的，却因为临时的急事给取消了。
这还是袁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叙述自己的事情，语气里有些悲哀和落寞。
跨年也是情侣成双成对的日子，林意突然有点不太想回家，但顾西琛又不在，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读书的时候很喜欢，算是启蒙漫画吧。”袁景目光看着墙上的漫画，没有看她，声音幽远，像是遥远的记忆从幽谷而来，“我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我都是靠着这些漫画度过少年时期的。最开始，我父母很反对我做这个行业，说我是不务正业，但因为我的坚持他们也就不再管了。我要求严格就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底线。”
“晚上要做点什么？”申盈盈涂着口红，照着小镜子轻轻抿了一下嘴。
“主编也喜欢？”她反问。
“画画呗。”林意关电脑。
这还是昨天谈话过后，两人第一次正式交谈，毕竟早上一起出门的时候气氛还有些尴尬。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阴沉得厉害，像是要席卷一切的黑暗。
林意回头，袁景站的地方和自己只有半米之隔。
“要不要去我家看片？”
“你喜欢日漫？”林意站在一幅日漫前发呆，身后传来询问声。
“什么类型的？”
不知不觉间，从往昔到如今，他一直在影响她，影响她所有的路途与决定。
申盈盈挑起自己细长的眉毛，林意一直都觉得她打扮得虽然时尚，长相却有一种古典的美感。
他真的成为她笔下的人物，被她画进了漫画里。
申盈盈暧昧一笑：“文艺的、爱情的、惊悚的，什么类型的都有，或者你想看刺激点的？”
顾西琛就像是一个漫画人物，她想把他画进去。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感慨，这么多年她都快要记不得的初衷，如今却阴错阳差地实现了。
林意知道她又想歪了：“我可没你那么龌龊。”
林意想画漫画的念头就是因为顾西琛才萌生的。她上学的时候很喜欢《灌篮高手》，当时她迷流川枫迷到不行。顾西琛也爱打篮球，她常常站在篮球场外帮他抱衣服，看着他在球场上来去自如地投篮。
申盈盈笑嘻嘻的，咧着红唇，瞬间决定：“那我们买吃的去。”
林意虽然是画言情的，但是她骨子里还是喜欢前者。她当初入坑漫画还是顾西琛那套爱不释手的《七龙珠》，后来她又跟着顾西琛看了很多。从最开始两人泡在租书店一天一天地看，到后来顾西琛把所有的漫画全部买回来收藏。
林意给姜淑打了电话说了一下，姜淑嘱咐她不要玩太晚。
展示品大部分是以日漫居多，甚至有很多早年的日本漫画，林意很喜欢。日本漫画主要有两种概念，一是大环境的概念，主题以奋斗、推理、热血为主要的元素；二是爱情的概念，主题以校园、都市、言情为主要元素。
两人结伴去了最近的超市，搜刮了一堆零食。
最古老时期的漫画，都是画手用笔和纸画原稿，再经过大量的印刷集结成册。现如今这种方式早已经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科技的发达成就了很多行业，也让很多行业失去了以往的味道。
林意和申盈盈一人拎了一大包。林意还好一点，申盈盈累得身体都变形了，扭着腰身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个时候我算是理解有男朋友的好处了，等过完年我也去相亲，搞不好就让我碰见一个一见钟情的。”
墙面上挂了很多手绘的漫画，是黑白的。
林意笑着摇头。停车场很空旷，申盈盈的车停在C区，需要走上一段路程。
不高雅，却很体面。林意打量着，想必主人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人。
“谢谢袁主编。”
小别墅的装修是后现代风格，整个风格都是朴素灰暗的，灰白色的墙体，清浅简约的花纹瓷砖，就连吊灯的装饰都只有一个简单的灯罩，上面勾勒着简单的花纹。
林意抬起头就看见袁景帮申盈盈提东西，随后又向她走过来。
举办地点在一家私人的小别墅里面，两层楼，地理面积不算特别大，二百来平方米的样子。二楼是主人的卧室，一楼是招待客人的大厅。
“没事的。”林意打算拒绝，袁景却已经把她手里的袋子拿了过去，直接放在了后备厢。
说是漫画展，其实就是一个私人展物的派对，来的都是主办方的朋友或者是以往有过合作的伙伴。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袁景问。
林意看着玻璃镜上被光投射的身影，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有一个黑色清晰的轮廓。她想，在她不长不短的人生里，如果有一件是值得长久地去做的，那便是，一直喜欢顾西琛。
“我约了林意去我家。”申盈盈说，“袁主编怎么才离开公司？”
外面的灯火依旧辉煌。不管过了多久，一座城市的光亮都不会暗下去，只要有人在，就会有光亮，这是一件长久不衰的事情。
“加了一会儿班。”
林意微微抿嘴，轻声说：“晚安。”随后挂了电话。
“我想和你说两句。”袁景对林意说。
良久，林意不再说话，手机里传来沉稳均匀的呼吸声。
林意抬头直视袁景，申盈盈看着情况主动闪到了一边。
月亮不知不觉已经升到最高空，今天是满月，能看到清冷月光上的细致纹理，就像一个有年代感的白色盘子，留下岁月的裂缝，可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你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
她念叨了很多，一边吃一边说。
林意听出来了袁景的意思，这也是申盈盈曾经提示过自己的事情。
“吃过了。”他把烟拧灭在车门上面的烟灰缸里。
她摇了摇头。
但是他很想她，比以往每一次都想。
“你和他商量过吗？”他指的是顾西琛，他们才刚确定关系不久，林意不想让这个事情成为他们之间的烦恼。
她明明是早上才离开的家，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她又摇了摇头。
顾西琛现在坐在自己的车里抽烟，给自己提神。他现在很累，只想睡觉，但是他更想听见她的声音。
“那你……”
林意一边吃一边念叨着问：“你吃饭了没？”
“主编。”林意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是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去接纳它，我不管是反对还是赞同，这都是我和他要面对的。很感谢您为我担心。”
“你就边吃边说，你吃饭的时候最爱说话，我在这边听着。”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和他说话，态度坚定，让袁景几乎无话可说。
外卖到了，林意开门接外卖。她想挂电话，顾西琛没让，说再聊一会儿。
“主编。”林意叫他。
闻言，林意抿嘴一乐。
袁景看向她，这个女孩子几乎超出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她坚韧、努力，对待感情认真、专注，面对阻碍和挫折都有自己的处理态度。
“不过在我这儿。”他接着说，“都比不上你。”
这就是自己会为她心动的原因吧。
林意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新年快乐。”
“长得挺好看的，肤白貌美。”他故意假装思考了一下，放慢语调。
袁景点头：“你也是，好好玩，我先走了。”
局里临时接了一件大案子，人手不够，顾西琛提前一天复职了。蹲了一天，现在才被人换下来歇一会儿。
林意坐进申盈盈的红色甲壳虫里面。
无奈顾西琛根本就不上套，反而还把她给套进自己的圈里面了。他根本没有去见姜淑给安排的姑娘，他准备和姜淑坦白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结果在这节骨眼上就接到汪民的电话，当时就回了局里。为此，姜淑还为这事打电话训斥了他一番，说是放了人家的鸽子。
申盈盈坐在副驾驶看手机，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袁主编还没死心？”
“那姑娘好看吗？”林意没吃飞醋，但是也要吓唬吓唬他，“比我好看吗？”
林意叹了口气。
“这话怎么说？”
申盈盈终于抬头，皱着漂亮的细眉：“怎么了？”
“你今天不是没时间给我打电话吗？”林意故意转移话题，她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都没有接到一通未接来电。
林意靠着椅子，垂着眼：“你说，我应该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家里人吗？”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刚才在餐厅里和袁景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她已经解决得很好，不需要他什么事情都为自己操心。感情的事向来敏感，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全身心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这是她一度想要逃避的问题，但是旁边的人却不停地在提醒她。
林意想起刚刚在餐厅里那么认真地说自己喜欢顾西琛的种种话语，而现在又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暖暖的。
申盈盈放下手机：“我还是建议早说早好，但这个你要和西琛哥商量着处理，虽说不是亲生兄妹的关系，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们俩的关系早就被家人视为一种常态，如今这种平衡的常态要被打破，还是需要缓冲的时间。”
武汉的夜景很美，从落地窗看过去，外面一片灯火辉煌，远处街道的车水马龙都尽收眼底。
林意盯着她。
她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点了，是挺晚的了。林意坐起身看着外面的夜景。
申盈盈被看得有点毛：“你怎么了，该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温柔的语气在这个夜里有种催眠的效果，萦萦绕耳。
“你放心，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她有点开心，“我今天才发现你不仅是个情感专家，而且还是疏导能手啊。”
林意吐着舌头：“我就是订个外卖。”
申盈盈摆出骄傲的样子：“可不是。”
“撒谎。”顾西琛揭穿她，“刚才打电话给你就在占线。”
林意笑她臭屁，两人闹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做。”
“林意。”她难得认真地喊林意。
“做什么呢？”男人的声音有点疲惫，好像刚睡醒一样，林意听着有点心痒。
“嗯？”
林意赶紧把电话拨了回去。
“让时间来解决问题吧，我相信你和西琛哥能够幸福。”
是顾西琛。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笃定？”连她自己都不敢确信的事情，却在申盈盈这里得到了无比肯定的答案。
林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神，肚子咕噜噜地在叫，刚才就顾着说话了，根本就没吃几口东西。她打电话叫外卖，放下手机的时候发现一通未接来电。
“因为你的回答。”
林意回到房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感情的牵引只要不是正确的，久而久之就会像树根腐烂的部分一样，伤人伤己，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对彼此负责。
她的回答——
那天，袁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无论是什么，只要选项里面有顾西琛，她都会选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