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周晓文住一起,你跟他关系好,他妈也喜欢你。我这边大概还有两个月结束,结束了我就给你陪读,到时候咱俩住。”于静倒是打算得挺好。
于静也不能同意,于涛和邵霞她可是看得够够的。
“我不住那儿,天天一抬头就是我爸家,还不够闹心的。你回来再说,回来之前我还是住霍叔叔家,他家我住习惯了。”他还加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
姜晏维一听是这个,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让他来京城吧,然后就骂了自己一句傻瓜,他又没京城户口,来了也考不了试,就放了心。反正他爸家他也不准备住了,抚养权要回来也行。他就跟他妈磨好处:“我听你的,不过,我不住姥姥家,我烦我舅舅舅妈。”
于静就觉得这孩子也太缠人了,她忍不住问:“你天天缠着他,他怎么交女朋友啊?再说他也忙。”
“没事,我想了想,关那两个人几天是出气了,可你抚养权在你爸那儿,难免她俩回来不找事儿,还是跟着我吧,耳根清净。”——姜晏维被砸破头时只是出警了,没有进行伤情鉴定,现在伤口早好了,说是可能判刑,不过是吓唬那两人呢,这种事任谁也没办法。
姜晏维压根不想听,挥挥手进屋了:“他没有呢,这事儿没商量。”
于静其实打完电话自己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姜晏维?这种事她说出去恐怕姜晏维就彻底对他爸死心了,这个孩子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可她是个妈妈,她不能这么自私,姜大伟干得出来,她说不出来,更不能用这种龌龊事脏了孩子的耳朵,扰乱孩子的心神。过去那一年已经够对不起他了,她终究没下了这个狠心。
他霍叔叔给他发微信了,他进屋打开一看,是张地下车库的照片,后面跟着一排字:“就算你送我到楼下了。”
他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还是挺重视他的想法嘛!姜晏维乐得直打滚,抱着枕头在床上忍不住美起来。
还有半年的事儿,他妈为什么突然变卦了?这是出事儿了?
3
姜晏维也是经历过离婚这件大事儿的人了,他敏感的小触觉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他不是法盲,父母离婚的时候律师对于他的抚养权和监护权已经给他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他没记错,他只要读完高三,他爸爸的法律义务就结束了。
狂风暴雨来临之前总是最平静的。
结果一进屋,他妈就给他放了个大炸弹:“维维,我们初五回秦城。”他还没乐起来呢,这不是可以跟霍叔叔一起走了?就听他妈接着说,“我准备将你的抚养权从你爸那儿要回来,你同意以后跟着我过吗?”
前几天,那封周一曼以霍青云母亲的身份写的要求严惩霍青云的信,终究落入了霍振宇的眼中,引起了不小的事端。
姜晏维那叫一个恋恋不舍,可亲妈这边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回屋了。
据说霍振宇瞧见后气坏了,扬言要离婚,放话说,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不配当霍家的媳妇。幸好他哥哥霍靖宇略早知道这件事,直接打了电话训斥了他一顿,告诉他这封信是没有错的,让他不准闹事。霍振宇怎会不知道这事儿的正确性?周一曼站在了正义公平上,他就算要闹,也不能拿这封信做文章,否则他的立场就是不对的。
结果,于静就是觉得他黏着霍麒这事儿不对劲,还没走到电梯口,姜晏维就被于静叫住了:“维维,你过来,姥姥送你霍叔叔就行了,我有话跟你说。”
可是太憋屈了。
等两人出去霍麒就要告辞了,姜晏维其实挺不舍的,可一想霍麒那边家里八成不似自己家这么自在,便忍痛点了头,磨磨叽叽地又要送他到楼下,还想着叮嘱他给自己发微信。
尤其是陆芙,都到了这份上了,这个女人还在委曲求全,劝着他说:“青云就是姐姐的孩子啊,当年不是记在她名下了吗?虽然是我生的,可实际上身份和青海都一样啊。青云做错了事儿,她当妈的出面是对的,你不要生气。她也是为了青云好。”
姜晏维又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揉着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
霍振宇一辈子就瞧上了陆芙一个人,年轻时他撑腰,陆芙过得风生水起,如今到老了,结果被周一曼欺负,霍振宇怎能舒坦?尤其还用霍青云的前途来生事,他用了一个词——“毒妇”!他说:“我今天非要跟这毒妇离婚。”
霍麒被他逗死了:“你把我当谁了?”
气冲冲的霍振宇就去了周一曼郊外的院子。结果到的时候,霍青海正跟家人陪着周一曼呢,瞧见是他,直接就挡在了大门外,压根不允许他的车进入,还说:“你回去吧,我怕你脏了我妈的地。”
他一睁眼,就跟霍麒来了个对视,他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霍振宇踩着油门,怒吼:“让开!”
然后,他就发现触感不对,不是软乎乎毛茸茸的,是硬邦邦的骨头。
说着就要强行闯进去,他以为霍青海会害怕,会让开,却不知道这小子恨他入骨,恨不得事情闹大,恨不得他无颜面对。他轰着油门往前开,霍青海直接就扑上去了,霍振宇被吓了一身冷汗出来,连忙刹车。霍青海撞在车上反弹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剐蹭到了哪里,额头上破了一大块。
姜晏维就是在这种抚触下朦朦胧胧地醒来的,他睡蒙了,开始还以为是张芳芳家那只小泰迪又调戏他呢,上手就“啪”的一声拍了下去:“别舔,舔你姐姐去。”
就这样,霍青海依旧瞪着他喊:“你再试试啊。”
所以,接下来这半年太重要了,不能再有事影响这孩子了。
霍青海的神情加上那半脸血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好像魔鬼要扑上来吃掉他一般,即便是霍振宇这种见惯了世面的人,也被他吓得不轻。霍振宇此时才觉得这个儿子哪里是孤僻古怪,简直是个疯子啊。
姜晏维应该不会考秦城的大学,要不京城要不海城,其实都可以,生意哪里不能做,大不了多飞两趟就是了。姜晏维想学医,那就要长久地待在校园里,这么一想,霍麒又觉得挺好,姜晏维性子虽然跳脱却天真,出社会对他太残酷。还有出国留学的事儿,听说大三甲医院没有海外经历已经不收了,霍麒想想,他似乎还得在国外待两年。
霍振宇进不了门,再说里屋霍青海的老婆瞧见他开车撞人的那一幕,连忙给大伯打电话了。霍靖宇的电话很快就打到了霍振宇的手机上,勒令他立刻回家,霍振宇只能作罢。
姜晏维大概感觉到他动了,嘴里迷迷糊糊地叫了声“霍麒”,翻身又睡了。霍麒也没起来的意思,把手枕在了脑袋下,仰望着房顶,在畅想半年后的情景了。
年后的交锋到此为止,自此霍家归于平静,可任何人都知道,这父子俩是铆上劲儿了,这事儿小不了。霍靖宇作为老大,在假期结束之前是两边劝导,可听的都是客气话,谁也不肯松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霍靖宇工作能力再强,遇上这事儿也没办法,这是死仇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给跟火药桶一样的霍振宇画下了底线,“家庭纠纷可以,不准波及霍家”,意思是你有本事离婚你就离,但是不能动霍青海,霍家的每个子孙都是有用的。
他伸手试了试,不弄醒这家伙他是起不来了,只能忍了,用被压得有点麻的左手,替姜晏维拽了拽被子盖上。
霍振宇又不傻,自然明白这点,他点了头。
霍麒低头瞧了瞧姜晏维,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他平躺在床上,姜晏维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他,脸就贴在他的胸口,睡得正熟,还打着小呼呢。
听说霍靖宇不放心,还专门叮嘱了在京的霍环宇,让他发现异动立刻汇报给老爷子,家里万万不能乱。霍麒听了只觉得他们都搞错了方向,也许是灯下黑的缘故,他们一直低估了周一曼和霍青海母子。
睡得可真踏实啊,连梦都没做。
他们都觉得这两个人是弱势群体,在老爷子给的一点夹缝中求生存,周一曼还被逼得搬到了郊区。二十五年了,不过趁机写了封信落井下石,霍青海也就给了他爸一巴掌,对,挺意外的,可兔子急了还咬人,人的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总要发泄,更何况他们都恨霍青云,有了机会往死里踩是正常的。可也就是这点力量了,霍青海所有的人脉都是霍家的,他动不了,至于周一曼,她娘家虽然子弟多,但缺少出头的,否则这些年总要为她讨公道的。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在黑夜中,被外面的灯光映得影影绰绰的屋子,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胸口趴着的那个热乎乎的家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
他们没有什么力量翻江倒海,能惹事儿的只有霍振宇。
一个喝醉了,一个青春期觉最多的时候,等霍麒睁开眼,天都黑了。
他们却不知道,大头在霍青海那里。
房间里,姜晏维开始没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睡着了。
霍麒走的那天是初六,刚过了破五,公共假期还有一天,霍家还处于暂时的安宁当中。因为房车更舒服,所以商量好还是坐房车回去,一大早霍麒就起来准备走人。
可邵霞比他厉害,邵霞一听于静截和,也不敢多说话,可她有能对付的人啊。她问于涛:“哎,姜大伟不行,不是还有郭玉婷?她跟姜大伟乱来应该怕她妹子和老公知道吧。”
外面天都是黑的,他提了箱子下楼,就瞧见了林润之裹着个大披风,在楼下等着他。霍麒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妈的确很多地方不到位,可也有不少让人感动的地方,譬如每次他离家,无论多早,他妈都会在楼下送他。
于涛那个心烦,把照片和钱发过去,直接就回家了。他算是不跟这两人折腾了,从年轻到现在,他就没占到便宜过,他不管了!
他叫了一声“妈”,司机过来帮他把箱子接过去放好,林润之就叮嘱他:“你别总不回家,这么近,明明一个周末就回来了,半年才回来一次,我想你啊。还有,”她又叮嘱,“你都三十了,该找女朋友了,有合适的就谈着,我给你介绍那么多,你都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她大概做了不少心理斗争,放宽了条件,“出身差点,人有本事也行。”
挂了电话,他就骂了声“女魔头”,她是怎么知道的啊?一想到转钱,他就更郁闷了,白忙活一场,一分钱没拿到,还请了姜大伟一顿,500元呢!
霍麒就点点头,叮嘱他妈:“你注意身体。”
于涛有苦难言又反抗不了,只能认栽:“好!”
“哎!”林润之答应着,眼见着霍麒要上车了,她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在秦城,没见你爸吧?”
于静就一句话:“你休想让我知道你有一分不义之财,我不会惯你的毛病。我这是防范你犯罪。”
霍麒心里那点感动也就散了。在这事儿上,他照旧说谎:“没有,没见过。”
于涛抗议:“照片给你,16000元对你是小钱,给我留着吧,离婚了又不是花你的。”
林润之就放了心,又叮嘱他:“路上小心。”
只是当时姜晏维要跟着姜大伟,他的抚养权在姜大伟那儿。姜晏维高中没毕业,不能独立生活,姜大伟就还有对姜晏维的抚养权,她得要回来:“照片传我一份,顺便,钱转我卡上,要不你就立刻还我100万元。”
等着车开起来了,霍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烦闷。
于静猜到了,可听见这事是真的,而且伤了孩子,还是觉得恶心得不得了。她虽然压根不会喜欢姜宴超,可并不妨碍她看不上姜大伟和郭玉婷做的事儿,这种人就算姜晏维愿意,她也不会同意让姜晏维跟着他了。
他知道他妈的心思。如果说小时候都是感性的认知,青春期是叛逆的认知,那么到了他这个岁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已经可以抽丝剥茧来分析他妈的心理了。
“别!”于涛算是服了她了,于静要问了,这钱也没了,他只能招,试图让他妹妹给他留口饭吃,“他俩就搞到一块了,我和你嫂子初一去堵门,就捉奸在床,拍了照还录了像。”他嘟嘟囔囔把那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这不刚谈完,他给我300万元,不过分15年,一个月给我16000元,我就拿到16000元。”
他妈带他到霍家,当然最大的原因是爱他,这是不可否认的,霍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不用说他也知道。他妈以二婚的身份嫁入原本就是众矢之的,再带上个拖油瓶,日子会更难过,如果不是因为爱,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
可就这一犹豫,于静就说:“算啦,我不问你,我去问姜大伟。”
但是他妈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的,起码他知道,他妈爱他也因为他可能是他妈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刨除计划生育等原因,他妈嫁进来的时候霍青林已经十岁了,霍环宇特别重视这个儿子,而霍青林明确表示过,结婚没问题,但他不希望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霍环宇应该是在这方面跟他妈商量过的。
“替姜大伟瞒着我,我不信他不给你钱,他还是挺大方的,还我钱绰绰有余,现在就去给我打账上,否则……”于静厉害起来,于涛胆儿颤,他哪里想得到于静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刚费了那么大力气谈下来,难不成就泡汤了?
所以,他是他妈唯一的孩子,也是日后唯一的依靠。这种感觉随着年纪的增大越发明显,所以他妈对他的控制欲也就越强。不允许他见亲爸就是其中的一种——一是不想让他跟亲爸过于亲近,二是她当年的离婚太难看,她怕他知道了受不了,失去他这个儿子。
姜大伟分期给的钱,都存着一分钱不花,凑够100万元也要5年,他哪里有这么多钱还给于静啊。他立刻就炸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里来的钱给你?”
可其实家里有霍青云,他有什么能不知道的?早在他十岁的时候,霍青云当着同学的面就把这事儿说穿了:“哎,你妈怎么嫁给你继父的你知道吗?她出轨,她跟你爸还结着婚呢,就勾搭你继父在宾馆里混,让你爸带人堵上了,衣服都没穿好被打了一顿。”
于静对付他简直太简单:“这么脏的事儿要我说出来吗?于涛,你可真够劲儿,100万元填不上你的胃口,让你帮忙,你这是转而替姜大伟干活了?那还钱,立刻还钱,不还钱,我就卖你房子!”
这事儿是他继父处理的,他妈被保护得好,不知道而已。
“什么事儿?”他还想隐瞒,“什么事儿呀?”
车子很快到了于静家门口,一停下,车门就被“呼啦啦”打开了,姜晏维穿着那个熊猫装很快钻了上来,直奔霍麒这边,挤在了他身边。霍麒都愣了,连忙去摸他的手:“不冷啊?”
于涛吓了一跳,左右来回看了看,于静怎么知道?
姜晏维打着瞌睡说:“不冷,没睡醒,昨晚跟周晓文打游戏了,一共睡了一个小时,穿这个补觉舒服。”他晃晃手里,“我抱被子了。”
于涛这会儿谈完事了没负担,自然就不得罪这妹妹了,决定还得接着忽悠她。结果一打过去,于静就一句话:“姜大伟跟郭玉婷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说着,姜晏维就不由分说地在座位上躺下了,当然,脑袋当仁不让地枕在了他的大腿根上,脸朝里冲着他,眯着眼睛说:“你不用管姥姥他们,自己会上来的。我睡会儿。”说完,还扯着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于静的短信发来了:“于涛,你再不接我电话,信不信我直接回秦城。”
霍麒那一肚子因为他妈勾起来的烦闷,诡异地立刻消失不见了。他拍了拍姜晏维的脑袋,又顺手揉了揉姜晏维的脸,手感不错,又揉了几下。姜晏维大概真困了,懒得动,直接用鼻子轻轻顶了他手心一下。
于涛瞧姜大伟走远,这才“呸”了一声,回去接着吃饭。过了十几分钟,果然有16000元打进账户里,他就乐了,准备回家报告好消息,他们发财了,还被服务员拉着埋了单,不便宜,500元。不过一想到300万,他就美滋滋地付了。
姜晏维往后瞧了瞧,他妈和姥姥还在装行李,没人看见他俩,打着呵欠说:“呵……我困死了,等我睡醒了再玩,乖!”
她点点头:“好!”
霍麒无言以对,又使劲儿揉了一下他脸。
她是个聪明女人,自然知道审时度势,纵然这个结果让她闷了一口血在心中,可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姜大伟显然是被姜宴超的病吓坏了,短时间不会改主意的。她很快就决定忍下去,伸出了手,拿过了那张卡。
很快于静他们就上来了,她还纳闷霍麒怎么不下车呢,不像是他的作风,结果一瞧姜晏维那赖皮样,彻底无语了,叫了一声:“姜晏维,你老实点,别老黏着你霍叔叔。”
虽然她的确就干了这事儿,可她没料到姜大伟这么绝!这么……渣!
姜晏维没吭声,扭扭屁股表示不听。
姜大伟的话意味深长,不懂会怎样?郭玉婷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理解,那就是用非常规手段了。她一个小城市来的普通女人,如何去抵抗姜大伟的非常规手段?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她跟姜大伟发生了一次关系,可有用吗?说出去,只会让她离婚外加被人当作水性杨花的女人。
还是姥姥好,直接拍了于静一下,训斥她:“孩子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睡会儿,你咋呼他干什么?走了觉难受好几天。”
姜大伟直接说:“不用做这样的表情,这事儿你我心知肚明,你从劝你妈道歉开始就有了心思了吧,朋友圈照片是你故意发的,年三十那天你是故意让保姆回去的。郭玉婷,你很聪明,对比着郭聘婷一步步展示自己的优点,都是铺路吧。我原先没想到,这两天往回想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因为喜欢还是为了别的,我们都暂且不论,我不会离婚,更不会再跟你发生什么关系,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结束。你懂了吗?别让我用别的办法。”
一物降一物,于静拿她妈没办法,只能作罢,不过还是给霍麒赔不是:“这孩子真是麻烦你了。”
郭玉婷怎么说都想好了,怎么可能愿意拿这点小钱?她立刻说:“我不是为了这个,你不能这样对我……”
霍麒感受着姜晏维“呼哧呼哧”喷出的热气,很心甘情愿地说:“没事。”
他截断说:“这都是不重要的了,我们……我们这样不道德。我知道这样做,你可能觉得我对不起你,不过,就到这儿吧。你继续你的婚姻,我继续我的婚姻,就到这儿。”他从手扶箱里拿出了一张卡,“这是500万元,是我给你的赔偿金。”
不过,姜晏维大概是真困了,开始还跟他说话,没几分钟就彻底睡熟了。于静过来给他掖了两次被子,还不好意思地跟霍麒解释:“说是高考前最后一次通宵游戏,我也没拦他,困成这样。”
姜大伟挑了挑眉,也不算意外,如果郭玉婷没有什么想法,就不会主动勾搭他。只是,郭玉婷没被吓坏,他吓坏了。
霍麒揉着姜晏维的脑袋说:“这是要发奋学习了。”
她说:“大伟,我……我真的喜欢你,我没想到会……”
于静就笑了:“看样子是,你别说,就算是原先他也没这么努力过,这几天放假每天雷打不动地做卷子,我都吓一跳。这孩子是真听你的,还要求开学继续住你家。不知道你方便吗?”
姜大伟点点头,直接带她去了停车场的车里。郭玉婷其实是被吓坏了,她当时也后悔,觉得不该走这步。不过,这两天姜宴超好了,她就又放下心来。她今天想了一天,终归不想放弃,该干的都干了,这时候说想退回去,可能吗?再说,离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姜晏维的要求那么强烈,跟着霍麒又这么努力,再说姜晏维和周晓文凑一起,还不得天天找事儿,于静想了两天,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同意了。
他俩出事到现在两天了,还没说过话呢。
霍麒还以为这事儿得费点口舌呢,没想到于静自己就提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拒绝:“方便,你放心吧,家里有保姆做饭,上学放学都有司机,上学期的补习效果不错,这学期继续会请老师,不会耽误他学习的。”
姜大伟点点头,直接回医院了。他一上楼就碰见从病房里出来的郭玉婷,显然郭玉婷是有想法的,见到他立刻说:“咱俩聊聊吧。”
于静哪里有不放心的啊,这可比姜大伟那个亲爹都靠谱多了。当然钱之类的事儿自然不能霍麒出,不过她也没提,都已经交代给姜晏维了。她慈爱地拍着姜晏维的后背,接着说了第二件事:“等会儿可能要麻烦你,你直接带维维回去吧,我跟他爸有点事要解决,就不让他过去了。”
“不会!”于涛立刻保证,“不会的,你放心。”
霍麒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姜大伟八成又折腾事儿了,而且照着姜晏维恨不得喝口水都给他拍视频的性子看,这事儿是瞒着姜晏维的。
姜大伟瞥他一眼:“每个月到公司财务那儿去领。这个月的半个小时后有人给你打卡上,我也不用你删除手机照片,你肯定有备份。不过,要是有半张照片漏出来……”
一想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也不愿意让姜晏维涉入其中。
他几乎立刻站起来追了上去:“大伟,我同意,我同意,咱得签个合同吧。”
霍麒便点点头:“好。”
至于贬值什么的,于涛还考虑不到那个高度上。
他们出门早,高速上没什么车,上午九点多就到了秦城。到了市中心的一个路口,老远霍麒就瞧见在寒风中抽鼻子的于涛,于静让司机在那儿停了,她带着姥姥、姥爷下了车。
他说完站起来就走了。于涛在后面都愣了,怎么能这么给钱,可一想,每月16000元可真不少,他和他老婆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才8000元,这么一想,又舍不得松口了。
于涛已经冻得快成冰棍了,只是不好跟于静说什么,小声跟他妈抱怨:“你们也准点啊,跟我说八点半,这都九点多了。”姥姥没说话,于静就堵他一句:“你不等着妈,难不成我们到了给你电话,让爸妈冻着等你?”
姜大伟真不愿意听他那些混账话,因为不愿意面对自己做的混账事:“‘秦城豪庭’一套房的均价是300万元,我不会给你房子,会支付你现金,不过是以15年为期,每月固定支付16000元钱。不能讲价,愿意就要,不愿意随你便。”这也是为了长久地制住他,省得给了一笔又一笔,于涛可不是什么好人。
于涛吵不过她,立刻画休战符:“你有理,我错了,亲爹亲妈亲妹妹,赶快上车吧。不过我这车小,好不容易能攒钱买辆好的,又被……”他又不敢说,只能含糊其词,“又被人要走了,凑合吧。”
于涛愣了,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报酬啊,就挑剔说:“太少了。”
于静瞥他一眼,没吭声。等着把爸妈和行李都送上了于涛的车,于静就自己打了个车,直奔医院——姜宴超还没出院呢,这两天郭玉婷也不见人影了,就新来的月嫂照顾,姜大伟倒是一天都待在那儿。这线报是于涛免费提供的。
“一套房子!”姜大伟突然说道。
果不其然,一出电梯,于静就瞧见姜大伟拿着根烟往消防通道走,两个人猝不及防就见了面。都小一年没见了,姜大伟猛一见她还有点意外,愣了一下才说:“静静?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姜大伟还是脑袋转得比较快的,第一反应就是,于静知道他在医院,不会露馅了吧。
姜大伟只是对他用谈判技巧而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说话。他怎么能不疼姜晏维,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只是……当时糊涂了而已。
于静不愿意听他肉麻兮兮的叫法:“叫名字。找你有点重要事儿,找个地方谈谈吧,这儿不方便。”
于涛一听他提姜晏维也急了:“超超还好说,‘为维维’这话太不要脸了吧。他都十八岁了,你不但离婚娶小三生老二,还弄出这出来,你是生怕这孩子考得上大学吧。唉,我说,你是个人吗?小三家人能打破他的头,小四能耽误他学业,还留给维维的,到时候小三一看自己儿子的财产要被抢了,找个人弄死他,你是不是也得护着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现在就不把姜晏维当亲生的了,看着他是不是就想让他去死,别妨碍你才好,你眼里就你那个超超了吧。我跟你说,做人别这么绝对……”
姜大伟心里猜测万分,但无论出于哪个原因,他也得去啊。他点点头:“好,医院外面不远有个咖啡馆不错,去那儿吧。”
姜大伟一听,点点头:“是不算多。”于涛顿时就有点兴奋了,结果就听姜大伟说,“可那都是给维维和超超的,给你,不行。”
于静点点头,一步没多走,又进了电梯。姜大伟先拨了个电话,应该是给月嫂的,交代她自己有事儿,让她别离开,看着孩子点。他打电话,于静就借机打量姜大伟。可不是变了不少?人显得苍老了不说,衣品也变了,一大把年纪居然学小年轻穿什么修身风衣,姜大伟哪里有腰啊。
“大伟,你有钱我知道,‘秦城豪庭’随便一套房子就三四百万,这种照片流出去也难看,我要得不多,两套房子就行。”他几乎立刻改了要现金的想法。
于静点点头,看着姜大伟过得不好,她觉得舒坦多了。
于涛有点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他拍了不雅照,怎么就成了他战战兢兢地汇报,姜大伟悠闲自在地听了!可他不能不说,他想了想直接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那是里面最清晰的一张,姜大伟还睡得死沉,郭玉婷已经醒了,用被子捂着胸坐了起来,他俩的脸都意外地清晰。
下了电梯就直奔咖啡馆,姜大伟还是有点想寒暄的:“维维说你在非洲有项目,注意身体。”上次因为提了女人不需要这么累,让姜晏维喷了一顿,他这回也不敢说点别的了,其实在他看来,于静精神挺好,但也比原先黑了,肯定是有些辛苦的。
姜大伟八成熬了一天也饿了,大口吃着馒头和菜,不在意地说:“那你就说说吧,”他看看表,“我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于静点点头,等着服务员一上咖啡,关了包厢门就直奔主题:“我来不是别的意思,我想要回维维的抚养权。”
于涛笑了笑:“一切都好谈,我这人最好讲话了。”
于静这么说,姜大伟挺意外,他以为是因为郭玉婷的事儿呢。不过一想也是,于涛拿了钱不可能乱说话,于静也不是离婚管他私生活的人。这两件事是让他松一口气提一口气,郭玉婷的事儿不能见人,可姜晏维的事儿他不能答应。
姜大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当初法庭上孩子说要跟我,你也同意了,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不行。”姜大伟想得很清楚,他跟姜晏维已经闹腾成这样,再把抚养权交出去,姜晏维就彻底不搭理他了。
于涛被逼得彻底没了法,眼见饭菜上桌,姜大伟又要吃饭了,只能退一步:“其实,也没必要吧?好名声总比坏名声强,你说是不是?大伟。”
于静嫌弃那事儿太龌龊,不想提,要是姜大伟主动答应是最好的:“你那儿环境不合适,维维受了多少委屈你管过吗?维维的学习你操心过吗?再说,现在维维是住在霍麒那里,你也没尽责,既然管不好,就交回来吧。高三最后一学期,别耽误孩子。”
姜大伟就一句话:“我愿意,我姜大伟敢干就敢承认。跟我做生意又不是跟我结婚,这种事多了,你以为谁在意?至于我的家事,我有本事娶,就有本事解决,吃完饭你就回去吧。对了,等超超没事了,我还得谢谢你老婆。”
姜大伟在这事儿上态度很坚决:“不行,你看孩子没问题,过年过节我也让他去。郭聘婷我会管她,再说她吃了你的教训也不敢了,等过了年就让维维搬回来,学习的事儿我也会抓的,你不用担心。”
于涛自然是知道的,可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出不来,你也臭了,郭聘婷不离婚,也能闹腾得你不安宁,你这不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十吗?”
于静真是……真是觉得姜大伟简直冥顽不化,她干脆也不遮掩了,直接把照片调出来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放,质问他:“你管得了郭聘婷,还是你管得了郭玉婷?你就准备让维维生活在小三上位当妈,私生子变婚生子,亲爹偷大姨子被亲舅舅捉奸在床的环境里?姜大伟,我给你脸你还不要,那我就直接说了!”
姜大伟“哼”了一声:“发啊!你随便发,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我和你妹离婚了,没人罩着你,你信不信今天发出去今天就有人收了你?非但如此,我还能以侵害隐私告得你坐牢丢工作一辈子翻不了身!”
姜大伟一低头就瞧见了照片,于涛照得太清晰了,想看不见都不可能。他脸上的愕然是显而易见的:“于涛告诉你的?”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于涛只能卖狠:“你不怕于静知道,不怕维维知道,就不怕我把相片给郭聘婷,或者放出去?你可就在秦城没法做人了。我这儿可是有他们微信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发给他们?”
于静“呵呵”笑了一声,“用他告诉我?!猜都猜出来了,救护车来了,保姆和阿姨都解雇了,大年三十你和郭玉婷独自在家,发生什么事能把孩子折腾到医院里去?姜大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这是我后来炸出来的。”
这要是再拖,他就怕饭吃不到嘴里了。
姜大伟一听这细节,立刻就知道,不是林姐找于静了,就是有邻居告诉她了。这事儿的确挺羞愧,他不好多说什么:“我会处理好。”
好在姜大伟这次搭理他了,姜大伟跟月嫂说了让她等会儿和郭玉婷交班买饭吃,带着他就出了门,找了个饭馆坐下了。姜大伟也不问他,直接点了菜,然后把东西一放,开始抽烟。于涛已经被抻得有点受不住了,他就抱着一点,他不能先开口,可谁能想到姜大伟一句话都不问了呢。
于静跟他从不客气:“不需要,我不是于涛,你威胁他散播别人隐私要坐牢,再每个月给他16000元钱就能打发,我不缺人也不缺钱,这些威胁对我不管用。
于涛这才想起来,对了,这不是新换的月嫂吗?肯定不能透露了。
“我就一句话,我要抚养权。你少说什么爱孩子,你爱什么啊?年轻时就天天在外面跑,回来就逗逗孩子就当是养孩子了?你觉得维维是缠着你长大的,你功不可没,可真正费心的,从关心他的生活到关心他的学习,再到培养他的性格,是我。
等安顿好月嫂都下午了,郭玉婷抽完烟也进来了,只是看见于涛,又退了出去。于涛待不住了,过去找姜大伟说:“你还留着她准备……”姜大伟扭头瞪他一眼,那一眼太威严,噎得于涛直接闭了嘴。
“原先维维死活愿意跟你,我不能勉强孩子,我也轻信了你即便离婚也会是个好爸爸,可你干的什么事啊,你还是原先的姜大伟吗?我不可能把维维放在这种龌龊的环境里——这种说不定哪天小三的姐姐上位当后妈的环境里。”
好在于静从来不是那种打不通死打的人,两次不接就没音了,他才松了口气。
“你闭嘴!”姜大伟被于静踩到痛处,怒吼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于静都打两个电话过来了,于涛都没接,他一是怕露馅,刚刚就差点暴露;二是怕姜大伟给他一句“说啊”,他就没台阶了。
于静倒是比他冷静,端坐在那里问他:“你瞧瞧你现在的脾气,那个乐呵呵的姜大伟呢?你凭什么带维维?”
这段时间,姜大伟一个眼神都没给于涛。
姜大伟也知道自己没控制住,他喘了口气,试图跟于静讲道理:“我会处理好的。无论是郭聘婷还是郭玉婷,我都会处理好的。”他瞧着于静脸上不信任的表情,内心不是不难受的,他再次放软口气,“我知道我原先错了,现在弄得一团糟,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于涛开始还想,你这是抻着我,故意想压价呢。可跟了一个多小时,姜大伟问了问月嫂的基本情况、工作经历,又看了她带来的一系列检查证书,这才又带着月嫂回了病房,说是留用三天,让她实际操作一下看看,最终再做决定。
于静瞧着他那样,就想起第一次发现他出轨的时候,郭聘婷那个女人,在他的衬衫下摆处,用口红画了一道。她质问,姜大伟想隐瞒——那种地方都扎在腰带里,想意外碰到都不可能,姜大伟于是承认了,他求她:“静静,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不会再犯了。”
于涛只能跟上去,姜大伟依旧把他当透明人。
可现在呢,大姨子可比二十岁的小丫头更刺激。
于涛眼见着姜大伟压根不在意,这会儿恰好有人带了个挺朴实的中年妇女过来,进门就介绍说是中介,带来了最好的金牌月嫂,请姜大伟试用。姜大伟更没时间搭理他了,叫了护士进来,把孩子托给她,拿了衣服就往外走,说是外面谈。
于静就说:“我不信。我要抚养权。”
姜大伟就一句话:“给吧。”
姜大伟瞧她不为所动,哀兵政策不行,也跟着强硬起来:“不可能,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要不说于涛跟姜晏维关系一般呢。他现在的思想还停留在姜大伟跟姜晏维关系特别好的那个阶段,因为姜晏维不愿意搭理他们夫妻,所以这几个月的事儿压根没跟他们说过,他自然也不知道。
于静点点头:“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姜大伟,你别后悔。”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自然不需要多坐一会儿。
说到一半的于涛彻底愣在了原地,傻眼了。姜大伟不害怕?不担心?不觉得丢脸?他忍不住说:“我真给我妹妹了,你可别忘了,维维也在我妹妹那儿呢。维维,你也不在乎?”
姜大伟只当她想利用出轨毁他名声,当即就警告她:“这事儿我办错了,可你顾忌着维维,要是同学都知道了,他……”
说完,他直接一推门,又回了里屋。
“这可是天下最搞笑的事情了,出轨的时候,你怎么不顾忌呢?姜大伟,我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这脸皮这么厚?”姜大伟被她骂得脸颊发热,却没法回嘴,好在于静没心情跟他多纠缠,“不过,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不是亲爹我现在看不出来,可我是亲妈,维维我是一定要护着的。这点你放心吧。”
姜大伟直接一句:“那就告诉于静啊,都离婚了,你随便。”
说完,于静就出了包厢。她打车直接去于涛家,路上跟朋友打电话:“对,那个张桂芬和郭聘婷,这两天能出来吧?”
姜大伟终究居上位多年,他对郭玉婷这事儿是做得不地道,可不地道也轮不到于涛说,这小子不过是因着手里有照片和视频罢了。
而郭玉婷那边,则接到了于涛的电话:“我可是有你的照片,你想想这事儿郭聘婷要是知道了,她能不撕了你?最重要的还有你老公张林,他上次还帮你砸了姜大伟家呢,他要是知道了,可不是饶不饶得了你的事了。”
于涛这辈子也就这时候能在姜大伟面前耀武扬威,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郭玉婷问他:“你想干什么?”
“哎哟!”于涛压根不怕他,“发火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拍的照片不是你俩在床上吗?视频里不是你俩吗?姜大伟,别装了,从年轻的时候就摆出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儿,我还以为你多模范呢!搞了半天也就是个表面老实罢了。你比我妹妹差远了。我现在都后悔,当初你们离婚我还劝我妹妹呢,幸亏她没听,要不现在得恶心死。”
“我要得不多,100万。”于涛还是很了解姜大伟这个人的,他对女人出手向来就大方,郭聘婷当小三的时候,也没少给她买好东西,他不相信郭玉婷啥都没得到就肯离开,“100万买你平安怎么样?”
“闭嘴!”姜大伟现在悔不当初,恨不得把这事儿压下去就跟从没发生过一样,跟事后的这堆麻烦比起来,那算个什么?他直接怒喝了一句。
“呵!”郭玉婷一听就乐了,于涛以为有戏,接着说:“挺合算的吧。我这照片真是太清晰了。”
于涛一听就乐了,问他曾经的妹夫:“你们年三十晚上动静也不小啊,要不孩子哭都听不见,这会儿倒是嫌别人声音大了。唉!”他就故意恶心姜大伟,“你这放飞得不错啊,原先还觉得你是老实人呢,真是看走了眼!大姨子是不是比别人要刺激啊?你别说,郭玉婷一瞧就很风骚,哪里是郭聘婷那种干巴巴的小丫头能比的,听说她都结婚了,还是少妇。姜大伟,你现在口味不一般啊。”
结果,就听郭玉婷说:“一分钱都没有!你告诉郭聘婷去啊,有本事你就去啊,我不信你不怕我,还不怕姜大伟。我等着你,我等着郭聘婷打上门来,你要是不去你就是个浑蛋,一辈子永远戴绿帽子。去啊!”
于涛跟郭玉婷又不熟悉,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床上,郭玉婷最狼狈的时候。他看了两眼就走了,直奔姜宴超的病房。这是个套房,一进去外面没人,他刚想喊两声,就瞧见姜大伟一脸心疼地从里面出来,见着他就说:“小点声,孩子刚睡。”
她喊了最后一嗓子,直接挂了电话。
这女人姜大伟是甩不掉了。
于涛都被骂蒙了,这女人不是疯了吧。
于涛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这样了,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难道赖上姜大伟了?他“啧啧”地摇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妈他妹妹天天嫌弃他爱财,可比起郭家人来说,他自愧不如,他那妹夫怎么就招惹上这样一家子,还心甘情愿。
4
这女的在那儿吞云吐雾呢,瞧着心情也不算很好,整个人挺颓废地靠在墙上往窗外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晏维一觉醒来就到了霍麒家门口了,他妈他姥姥姥爷都不见了,瞧着他那蒙眬迷惑的小眼神,霍麒一边替他抚平睡翘了的头发,一边解释:“你妈说让你住我这儿。”
于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毫不犹豫地上了十五层,路过消防通道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于涛往前走了几步,觉得这人眼熟又退了回来,往里一看,可不是熟人吗?郭玉婷!
姜晏维一听就乐了,蹦起来就要往外冲,霍麒直接将人推回去了,皱眉训斥道:“刚睡醒就穿这身衣服往室外走,不怕感冒啊,等着。”
2
于是,姜晏维趴在房车的小窗户上,一点点瞧着他霍叔叔急匆匆地下车去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抱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出来。只一眼姜晏维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衣服,这颜色太深沉,他一般不买的。
跑到医院去会姜大伟的于涛愣生生打了个激灵,这怎么了?他扭头看了看,突然脊背发冷啊。
很快,霍麒带着一身寒气上来,把衣服抖开,直接裹在了他身上:“行啦,进屋吧。”屋子里一直开着暖气,霍麒倒是不担心他感冒了。
于静回道:“回!不过要先问问我哥。”
姜晏维披着霍麒的衣服,心里美得都冒泡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说:“我妈怎么说的啊?你确定她不会给我换个地方吗?”
周晓文他妈问:“你要回来啊?”
霍麒扭头揉揉他脑袋:“确定。”
于静想了想就说:“我知道了。”
姜晏维就直接蹦了起来,跳到了霍麒的后背上,霍麒刚想呵斥他下来,什么样啊。就听见姜晏维在他耳边夸他:“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妈那人特别难搞定,我还以为要费大力气呢。我都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就打滚了。哎,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啊,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管了。真棒!”
于静恶心得都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她知道八成是有点事。更重要的是,姜宴超住院这么大的事儿,她哥居然没跟她说,这也是大问题——于涛可是见钱眼开的,既然天天跑姜大伟家没有不知道的可能,他却一句话不说,这是有事瞒着啊。
姜晏维说得兴高采烈,霍麒原本的训斥就变成了沉默,也没催他下来,而是背着他往屋子里去了。
这话可太明白了。
姜晏维都没想过有这样的福利,刚刚是美得心里冒泡,这会儿恨不得脑袋上开花了,嘴里的好听话也是一串一串的:“你的肩膀怎么这么宽啊,我的就挺窄的,不过也好,天生就适合背我。”
“然后这保姆说了个特委屈的地方,她说她一直干得不错,唯一没照顾到的就是三十晚上。那天她本来要看一晚上的,结果下午郭玉婷来了,郭玉婷跟她说让她回家,自己能帮忙看着,她本来就想回家过年,就动了心回家了,结果就出了事儿。于静,你家林姐可不是二十四小时住家的,三十那天晚上屋子里可就姜大伟和郭玉婷俩成人,还有姜宴超那个小不点。你想想他俩干什么照顾不到孩子呢,他俩干什么事要解雇保姆和阿姨呢……”
等着霍麒把人背进屋,姜晏维穿着他的熊猫装,在这个七八天没见的客厅里,像只巡视领地的猫一样转悠起来。霍麒扭头瞧他,他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动动那个,大概是瞧着保姆打扫得干净又没有乱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周晓文他妈继续说道:“问题就在这儿。林姐一向识时务,虽然不愿意走,不过姜大伟应该是给了她好处,她就走了。那个保姆不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姜大伟家这种工资高条件好的家庭,原本准备多干两年的,突然被解雇,可不是不愿意吗?她跟我家保姆抱怨,我家保姆就问她,辞退总要有原因啊!保姆就说是姜大伟觉得她没照顾好姜宴超。
霍麒只能认命,这会儿保姆都没到,屋子里就他俩,姜晏维这显然是早起没吃过饭呢,他脱了大衣就进了厨房煎鸡蛋。
“林姐?!”于静就有点不可思议,“不能啊,保姆不知道,林姐的饭菜姜大伟特别喜欢,这么多年一直留着她呢。”
等着穿上围裙忙活了一会儿,他想起姜晏维好像很久没声音了,扭头往外看看,结果就瞧见姜晏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厨房门口了,正托着腮认真地看着他。
“要是这个还值得我跟你说啊。昨天的事儿了,我昨天在电话里都没跟你提吧。”周晓文他妈说,“问题是,姜大伟把照顾姜宴超的保姆解雇了,还有你们家做饭的那个阿姨,干了很多年那个,特会两边卖好的那个。”
霍麒问他:“怎么不巡视领地了?”
于静早知道那孩子生下来就身体不好,不在意地说:“这不是常事吗?维维说郭聘婷怕胖,孕期还节食减肥呢,那孩子能好?”
姜晏维脱口而出:“我觉得太幸福了!”
“你家……啊呸!姜大伟家八成出事了!”周晓文他妈上来就给了个重磅新闻,“昨天一大早就叫了救护车,好像是姜宴超又生病了,直接去的医院。”
霍麒摇摇头,将鸡蛋倒入热油里,发出“刺啦”一声,他又听见姜晏维在后面说:“要是我能天天在领地上睡觉、撒欢、打滚就好了,你觉得呢?”
外面,于静陪着她妈把老爷子安顿好,又收拾了屋子,就接到了周晓文他妈的电话。两人明明昨天才聊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打过来就挺奇怪的。于静让她妈照看着她爸,自己就进屋接电话去了:“怎么了?一天不打电话想我了?”
这显然是想搬上楼去。他没吭声,油热,鸡蛋熟得很快,何况姜晏维还爱吃溏心的,霍麒麻利地将鸡蛋盛出来放姜晏维面前:“你还是在卷子上睡吧。”
姜晏维挺心疼的,连忙把人给扶进去躺在了他那张铺着蓝色床单的一米八大床上。
郭聘婷和张桂芬母女这两天在拘留所里过得不怎么样。
这样肯定不能开车回去啊,而且于静心细,霍麒那个家八成不怎么舒坦,这样回去也不像样,于静便指挥着姜晏维:“把你霍叔叔扶到你房间里让他睡会儿,我去冲蜂蜜水,你看着他喝点。”
倒也不是特别差,这边都是一视同仁,不过她们过惯了好日子。十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厕所就在身旁,还要经常集体活动,去哪里都有限制,她俩谁也受不了。还有,伙食也不行,明明听说已经是过年加餐了,可还是大锅菜啊,肉也没几块,别说郭聘婷,就是张桂芬也受不住。
吃饭这事儿其实挺没意思的,就是相互聊聊,于静表达一下谢意,霍麒表达一下继续照顾姜晏维的愿望,于静再客气地换了话题没完全应下,然后就被姥爷拉着喝酒了——姥爷酒量不小,外加这是过年来第一次有人陪着,所以劝都劝不住。霍麒没法,只能自己多喝,老人家少喝点,等到结束,霍麒不负众望,两瓶几乎全进去了,有点晕了。
所以,她们觉得遭了大罪,没事儿干就在那儿盼着姜大伟接她们,过了两天大概发现这男人不管用,就开始咒骂埋怨了,用张桂芬的话说:“平日里看着挺有本事的,到头来是个草包。”
姥爷立刻就高兴了,拉着霍麒坐身边,要跟他好好喝一顿。姜晏维没办法,只能挨着霍麒坐,心想等会儿见机行事,他其实也想分担点的,只是虽然他已经成年,但包括霍麒在内众口一词,他只能喝饮料。
等到正月初六这天下午,突然要被放出去,两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还是警察催了她们几句,她俩才猛然清醒过来,换了进来时的衣服,连忙出去了。
姜晏维还想说,被霍麒拉住了:“我陪您喝。”
拘留所在挺偏僻的郊区,这地方平日里来的人就少,这会儿过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郭聘婷还以为是姜大伟找的人,那肯定有接她们的,所以出来的时候也没多问,这会儿彻底傻眼了,手机早就没电了,这地方怎么出去啊?
他姥爷才不管:“过年了,就一次。”
正愁着,就瞧见一辆小破车开了过来,烟尘滚滚地停在了她俩面前,郭聘婷被呛得直咳嗽,张桂芬比她闺女泼辣点,张嘴就骂:“兔崽子怎么开车的?”
他俩说了好一会儿,姥姥就来敲门说是吃饭了,这才出去。一到饭桌上,姜晏维就瞧见他姥爷已经把酒杯准备好了,桌上摆着两瓶五十二度的老白干,看样子是要不醉不归。姜晏维一瞧就先不干了:“姥爷,你不能喝酒!”
于涛把脑袋伸出来回复她:“你怎么说话的?”
姜晏维立刻起身就扑了上去,当然,他哪里打得过霍麒,很快就战败了,于是又回到床上躺着了。
张桂芬一听就恼了,上去就想打他。于涛在于静那儿受了一肚子委屈,屁都不敢放,好不容易找个人出气,怎么可能服软?更何况,他今天来就是挑事儿的,他就在车上回:“亲闺女啊,你怎么狠得下心?不过想想也是,不卖,你家怎么翻身啊?”
霍麒被他逗得笑个不停:“那你来啊。”
张桂芬被他气得直接扑上去,恨不得将于涛从车上扯下来揍一顿。可他多精明啊,车门是锁着的,车窗就降下来一溜,充其量能伸进一只手来,不过张桂芬够胖的,胳膊伸不进来。
矛盾了一分钟,姜晏维这才挺舍不得地说:“我还是陪我妈吧,你记得一天三十分钟视频通话,否则我做梦会找你去的。”
于涛就拿着把扇子抽张桂芬的手,张桂芬躲都没处躲,“哎哟哎哟”地边喊着疼,还边骂着:“兔崽子。”于涛比她还厉害:“兔崽子你个头,别以为二十岁的闺女嫁了四十四岁的老男人就长了辈分,爷爷比你小不了几岁,别天天全天下皆是你女婿。”
霍麒就这么看着姜晏维,那张脸上那叫一个矛盾啊,他真是没见过一个人脸上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还特别可爱。
他不但说,还一直摁着车窗键向上,张桂芬都被挤死了,一边踹着车门一边喊:“我错了,行不行?”
其实也差不了一个星期,姜晏维这学期是要提前开学的,撑死玩到初十,只是就这五天他就挺为难的。本来最近他就跟霍麒两三天见一次了,再分开五天,姜晏维觉得自己受不了,可是妈妈也好久不见了,要是这么提前走了,八成得半年后高考时才能见了,他妈最近很忙的。
于涛这才说:“这还差不多。”把车窗往下降了降。谁知道张桂芬压根不吃亏,趁机就想伸胳膊进去抓他,于涛直接又将玻璃升上去,张桂芬又被狠狠夹了一次,胳膊抽不出来,贴在了车上,这会儿就算叫祖宗,于涛也不开窗户了。
“不用,过了初五就可以了。”霍麒边看边说,“老爷子,就是我继父的父亲倒是不怎么讲究破五之类的习俗,可我妈很上心,要待到那时候。公司放假也到初六,回去有许多计划都要开始了。你要等到寒假结束吗?”
郭聘婷好不容易咳完了,就瞧见她妈跟人家对骂上了。她连忙也过去跟着吵架去,结果往里一瞧,就发现这人她认识啊,这是于静的哥哥于涛。
姜晏维就有点不好意思——他的那些奖状跟霍麒的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秦城?不会要到十五吧?”
想当年她跟姜大伟的事儿刚闹出来的时候,于静直接就要离婚,于涛上公司找过姜大伟,她在楼道里偷偷看见的。那时候公司的人不知道她和姜大伟的关系,还跟她普及呢:“那是董事长的大舅子。”
他直接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由下而上看着霍麒。霍麒正在奖状前特别认真地看着,神情专注得不得了,仿佛要发现他小时候做过多伟大的事儿一样。
如今郭聘婷一瞧是他,就知道这事儿八成跟于静有关系。她直接上前按住她妈,跟于涛喊:“于涛,放开!”
房里,姜晏维跟霍麒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最近虽然见面少了点,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发信息联系,能说的都说尽了。霍麒先问了问屋里的摆设,譬如那四张裱起来的奖状,姜晏维就特自豪地说:“都是原先的,我小时候有不少奖状呢,我们家那么多房子,哪间都有,姥姥家还有呢。”
于涛对付张桂芬就是因为姜晏维的事儿。他的确浑,可他再浑张桂芬和姜晏维谁亲他还是知道的,这娘们敢砸了维维的脑袋,他这会儿有机会,为什么不敢夹了她的胳膊?
于静听完这话,心想这样还差不多,这才挂了电话。于涛拍拍胸口压压惊,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跟他老婆说:“成了。我还是去姜大伟那儿要钱吧,于静忒可怕,这事儿得早办完。”
瞧见郭聘婷过来了,于涛还把窗户往上又提了提,结果张桂芬就喊得跟杀鸡似的,他来了句:“不放怎么着?她先骂人的,再说,她要不伸手进来打我,我怎么夹她啊。我有行车记录仪呢,走哪儿我也有理!”
于涛真是服了他这妹妹了:“没,我就送她过来,等会儿就去姜大伟那儿,我烦死他!”
郭聘婷气得不轻,一瞧这样就知道这于涛纯粹来找事儿的,八成是于静让他来看热闹的:“于涛,于静已经离婚了,我们家的事儿轮不到她管,你来这儿耀武扬威也没用,自己没本事拴住男人,怪我喽!你呀,要是真可怜你那妹妹,就让她回去多学习学习,说不定能找个七八十岁的嫁出去,过过二人生活!”
于静又问道:“你不是在我嫂子娘家吗?”
于涛一听更乐了:“哎哟,我还来可怜你呢,你倒是扯上我妹妹了。我妹妹怎么了?我妹妹起码没有一个会勾搭妹夫的姐姐啊。我跟你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你妈一个老鸨子更不懂事,也不知道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生的丫头一个比一个没脸没皮。这人啊,可千万别铁嘴,一说准灵验。”
可这话不能说,他只能忽悠于静:“也可能良心发现了呗,维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当亲爹的不给出气,还不让我们出啊。你放心,我一直给你盯着呢。”
郭聘婷是个女人,还是个当过“小三”的女人,她向来都很敏感的,更何况上次她已经跟郭玉婷闹过了。一听于涛这话,她就愣了:“你说什么?郭玉婷怎么了?”
于涛一听,心道都跟大姨子乱来了,他哪里有时间管老婆啊,这时候老婆不出来才好呢。然后又想,他们这也算是报仇了,当初郭聘婷勾搭姜大伟,现在他们制造机会让郭玉婷三了郭聘婷,这么一想还挺美。
于涛这时候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冲她说:“你说怎么了?趁你不在,把保姆阿姨都糊弄走了,鸠占鹊巢了呗。”
于静疑惑道:“不该啊,他怎么可能没动作呢?他不是这种放着不动的人,充其量让她们进去两天让我出口气而已。”
郭聘婷张口就骂了句:“你胡说!”
于涛答:“这不忙吗?今天初二,在你嫂子娘家呢。没怎么说,人他也没管,就正常样,有事我肯定打电话告诉你。”
她虽然闹腾,可总觉得姜大伟不能干这种事,那是个有良心有底线的男人干的事儿吗?可她偏偏忘了,跟她在一起也不算有底线了。
于静问:“哥,怎么这么久才接啊?最近两天怎么样?姜大伟怎么说?”
于涛得了个可以卖钱的好消息,被姜大伟压了一通价,被郭玉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被回家的于静教训了一顿。他这一股子气还没地方出呢,正好,全用来给郭聘婷火上浇油了。
“你以为我不怕啊,行啦,我来吧。”于涛拿起手机。
“胡说?你才胡说呢。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他俩忘了二楼的你儿子,你儿子哭了一夜发烧惊厥了,早上九点才发现送的医院,你说,不会傻了吧?你说你费尽心思,二十岁就伺候一个老男人,结果生个傻儿子,财产还都是我家维维的,可真是因果报应啊。”
这也是100万元的生意呢,邵霞却退缩了:“你跟她说,我听见她声音就发怵。”
郭聘婷直接踢他车一脚。
两个人正美着呢,手机就响了,于涛一看来电显示,就立刻说:“我妹、我妹!”
“砰”的一声,把于涛心疼得够呛,他跟着就冲她说:“你冲我来干什么啊,冲你妈啊,这都是你妈教育得好啊。你看看,三女儿做小三,二女儿做小四,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大姐,要不要也试试?”
因着这个,两个人都挺兴奋的,一边骂着姜大伟不是人,一边在电脑和U盘上都藏了一份,就准备跟姜大伟狮子大开口了。他俩想着,姜大伟这么有钱,娶郭聘婷就给了188万元彩礼,要想这事儿过去,怎么也得比彩礼多?起码得一套大房子,外加188万元。
他话没说完,郭聘婷直接又来了一脚,张桂芬听不下去了,在那儿喊:“你闭嘴!你个兔崽子!”
于涛两口子回家就把手机上的照片、视频传到自己电脑里了,一张张看。刚开始姜大伟和郭玉婷两个人都睡迷糊了,拍的照片很清晰,各个角度都有,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他俩。后来虽然打起来了,视频画面模糊,声音却都录下来了,他俩跑不了。
于涛瞧着再说下去得疯了,他还得做生意呢,彻底闭嘴了,缓了口气说:“我来也不是就说这个的,哎对,你不想报复吗?你说郭玉婷老公要是知道了什么反应?这种给男人戴绿帽子的女人,不得揍死啊?我这儿有捉奸的照片,实证,你要不要?”
于静“嗯”了一声,进了自己屋打电话给于涛。
他说着,把随身带的iPad打开,找了一张清晰照片出来,在郭聘婷面前晃了晃。照片实在是太清晰了,何况又是郭聘婷最了解的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
老太太叮嘱她:“别上火,都离婚了。”
“郭玉婷,浑蛋!”她当时就吼了两嗓子,张桂芬显然也看见了,跟着骂:“我就说她从小心眼坏,从小就知道抢东西,不是个玩意,聘婷,你别气,妈回去给你出气。”
瞧着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煎炒烹炸了,这些于静压根就不会,她把手套摘了跟她妈说:“我去给我哥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事儿。”
瞧着两人都闹腾上了,于涛也就放心了,收了iPad,坐在那儿优哉游哉等着郭聘婷出价,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就听郭聘婷问:“你有多少?”
老太太难得表现出她多年教育工作者的一面,于静一想也是,勉强理解吧。
于涛就说:“照片视频全套。”
这个理由听起来尚且具有说服力,只是于静还是觉得不踏实,又说不出来原因,又听妈妈说:“他爸爸形象不行了,可不得找个榜样?霍麒长得合眼缘,人又有本事,我看是这意思。”
“多少钱?”郭聘婷问。
好看?于静被噎住了,好像也是,姜晏维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人。小时候他长得特别可爱,每次他舅妈想抱他,他都不干,要不他舅妈怎么不喜欢他呢。而且,霍麒长得并不是一般好看,她这么大岁数的女人,瞧着都难免心跳加速。
于涛来的时候就估算了她的身价了,张口就说:“100万。”眼见郭聘婷要闹,可于涛有办法啊,接着说,“唉,这可便宜,这照片可不只你能闹腾郭玉婷,让她丢人现眼,你要是想离婚,这可是妥妥的出轨证据,姜大伟就是过错方,到时候你可是要多得财产的。姜大伟有多少钱?100万算什么,到时候100个100万你都能弄来。”
老太太戴了手套剔虾线,瞥了一眼她闺女那副迷惑的样子,来了句:“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不了解孩子,霍麒好看啊。”
姜大伟的确有钱,姜晏维出个气就能花6000万元,她有什么?
于静又问妈妈:“按理说他俩认识时间也不久啊,听晓文他妈说,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郭聘婷怒火冲天,何况她并没有她姐那么会算计,已经心动了。张桂芬倒是比她想得多,连忙呸于涛:“什么东西就要100万?你讹人呢。疼死了,快松开我。”又劝郭聘婷,“不用他这个,告诉张林就行,100万?多少钱啊。你还跟姜大伟离婚啊。”
于静跟着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瞧着姜晏维紧闭的房门忍不住说:“妈,你不觉得维维跟霍麒太亲近了吗?原先他跳脱点,可不这样,你瞧他今天那表现,从霍麒进门就时不时看着人家,这会儿没事了就成跟屁虫了。”
于涛仍不把窗户降下来:“离婚怎么了?这么年轻,加上孩子分的,离了婚可是富婆一个,还用伺候老男人?!那一身肥肉,下坠的肚皮,你喜欢啊?”
京城,于静家。
张桂芬比郭聘婷更清楚有钱人的本事,一个劲儿地劝:“离什么啊,姜大伟那么有本事,他能分给你?别多想了,这事儿不行。”
梦到这儿就醒了,姜大伟心里空落落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还是不能让于涛他们说出去。
没想到却听郭聘婷说:“100万元就100万元。”
姜晏维就猴过去了,跟他妈唠叨这事儿:“还有周晓文和张芳芳呢,他俩可厉害呢。我保证没事,而且下学期我努力学英文,妈,妈妈、妈妈……答应吧。爸,你不是一家之主吗?管管这女人……”
张桂芬一惊讶,使劲往后扯了一下胳膊,就听“咔嚓”一声,她喊:“妈呀,胳膊断了。”
于静却不同意:“你怎么什么都答应他,就他那英语水平,出去吃什么都跟人说不清楚,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京城,江一然画室。
姜大伟诧异道:“呀,进步了,还知道先甜别人嘴了。这有什么不行的,成!”
这天是初六,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江一然照旧给霍青林打了个电话,还是想约他出来见个面。可惜电话打了三遍,霍青林都没有接,她安静地坐在画室里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回电。
姜晏维笑嘻嘻道:“也没什么。第一个愿望,当然是祝愿我们家一辈子这样和和美美;第二个,是希望你们都健康;第三个才是我的小要求,”他还指了指自己小拇指的指甲盖,示意就一点点,“我想暑假去国外转转,成不成?”
江一然知道,霍青林的意思特别明确,就像那天霍青云出事后说的:“最近不要联系了,把咱们俩有关的东西都销毁了吧,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姜晏维被戳穿了,摸着脑袋挺不好意思地冲他妈“嘿嘿”笑,还是姜大伟说:“告诉爸爸,你想要啥?甭理你妈,她更年期。”
江一然当时答应得很好,把在南省画室里的东西都销毁了,可到了京城,有许多东西她却是舍不得的,那边不过是随意置办的东西,而这边留下的,都是这些年他俩在一起的见证。
于静瞪了他一眼:“对,你跟猴儿一样精,从小就借着机会要玩具,大了以后提要求,可不是要说出来吗?说吧,今年又有什么想要的?”
从十八岁跟着他,到如今这么多年,每年就算留一件,也积攒下来许多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霍青林看着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都是回忆,都是永远不想忘记的东西。她不知道霍青林为什么能这么无情,这些记忆说不留就不留,可她知道,如果不销毁,即便不出事,霍青林以后看到了,也不会饶了她。
姜晏维才不听:“妈,你每年都强调一次也不嫌烦,我每年不都说出来了?”
那个男人是不允许别人有一丝一毫危害到自己的。
于静在旁边说:“愿望不能说出来,说了就不灵了。”
她坐在画室的火炉旁,把收拾了一天的东西,一件件地投入其中,她爱得炙热时写给霍青林的情书——霍青林说他身边放这些东西是不妥当的,全都是由她来保管,有上百封。这也是霍青林叮嘱她的重点:“信一封也不能留。”
姜晏维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吹了蜡烛就缠着他说:“爸爸、爸爸,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我告诉你呀!”
江一然的手都有点颤抖,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人。
光怪陆离的,许多片段一闪而过却又非常清晰,最后定格在去年姜晏维过生日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出轨了,只是家人都不知道,一家人还是和睦温馨的样子。
她此时真恨自己不是宋雪桥,她跟宋雪桥也是认识的,在书画界她的成就并不亚于宋雪桥,而且不少人都说,宋雪桥的画过于匠气,未来成就不大,她的潜力要大多了。可是,她还是嫉妒,嫉妒这个女人可以站在霍青林的旁边,而自己,除了在隐秘的画室里跟他热烈地亲热,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把手机扔到边上,闭着眼睛就当没看见,也许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进了梦中。
她不能说霍青林是她的爱人。甚至,为了保护霍青林,至今,人们还是以为她是被初恋所伤,不愿意谈恋爱也拒绝谈恋爱。其实天知道,她哪里有过什么恋爱?
由着于涛把这事儿捅给于静,其实是最好的方法,可他接受不了。他是有脸面、有尊严的人,他试图在于静离开后过得更好,而如今一片混乱,他怎么好意思让于静知道。再说,还有姜晏维。姜大伟看了看那一串电话叹口气,他从小养大的孩子,说不疼是不可能的,父亲这个形象原本在姜晏维心里恐怕就毁得差不多了,如果再让姜晏维知道这事儿,姜晏维那狗脾气,八成就真不理他了。
一沓沓信被扔进了火炉,火苗吞噬着纸张,蹿起了高高的火苗,仿佛吞噬了这些年她付出的岁月。当然,还有很多,两个人的照片,霍青林的名片、钱包等私人物品,还有偶尔留宿时不小心留下的文件,这都是霍青林专门交代要烧掉的。
要是原先,姜大伟根本都不搭理于涛,这小子虽然表面上清高得不得了,看不上他,但实际上,除了嘴上说说,遇事儿还得求他。可如今,却是真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等着最后一点东西烧完,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这是要狮子大开口啊。
江一然的腿已经麻木了,她几乎不敢有一丝迟疑地扑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电话:“青林?”
因为邵霞帮忙抢救孩子及时,姜大伟的确很感激,可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俩把孩子送过来后就离开了,离开前,于涛拿着手机来了句:“大伟,我替你瞒两天,你可想好了怎么处理,我妹可天天给我打电话呢。一条命外加这事儿,可别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
霍青林的声音却有点冷淡,他那边的环境很静谧,偶尔有车开过的声音,应该是在室外:“都弄好了吗?”
当然,姜宴超没大事了,郭玉婷那边也消停了,保姆和阿姨再请都是小事,但于涛夫妇是大麻烦。
江一然喘着粗气说:“弄好了。你放心吧。”
这个男人即便能够白手起家,可对于自己的一步步堕落,也是无法解释的,或者说,他明知道自己心里的弦何时松了,却不想面对。
霍青林“嗯”了一声,又确认似的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有画过我的画吧,一张都没有?”
现在,似乎真的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江一然停顿了一下,终究说:“没有。”
“我想不通,永远都想不通。对!你说周立涛也出轨,他彩旗飘飘还红旗不倒,那是因为没有触到他老婆的底线。对不起,我的底线就这么高,一个就接受不了。我觉得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一门心思做生意过日子的老实人了。谁没有欲望呢?可有道德标准的人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你控制不了,你从伸手那一刻就不一样了。即便我原谅你,你也会一步错步步错的。”
霍青林就说:“那就好,你先忍忍,老爷子发了火,霍青云这次是在劫难逃,这事儿到他就可以了。若是由你再牵扯到我,那就是大麻烦。所以,记住我说的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因为雪桥认识的。等过了风头,就好了。”
他突然想起了于静和他离婚的时候跟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死咬着你不放?姜大伟,不是我道德标准高,而是你已经在沦陷了。你出轨,我意外但不难过,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果维维是个女孩的话,他跟郭聘婷差不多大,你是怀有什么心理才能对这样一个只比自己孩子大了两岁的女孩下手的呢?如果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我都没那么失望!
江一然几乎贪婪地听着他的声音,应答着他:“我知道。青林,我……”她想表达自己的思念,却被霍青林打断了:“这些话不用说。”
姜宴超的身体,他跟郭玉婷突然改变的关系,还有一系列因此而产生的事端,都是麻烦。
霍青林随后就挂了电话,江一然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响声,有种遗憾在心里泛滥。每次都是这样,霍青林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爱,也不曾有时间听她说一句爱,他们似乎只有床伴的关系。
应该说,这两天对姜大伟来说,不比当年创业平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心情大起大落,并且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她其实不知道,霍青林是爱她,还是爱她的皮囊。就像她不知道,在这十多年的无望日子中,她是爱霍青林的,还是恨他的。
对,他终究不是一个没底线的人,他是那种不做心痒,做了后悔的人。现在这种乱糟糟的日子,他无法用一个爸爸的心态去对待姜晏维。
等着脚不麻了,壁炉里的火也熄灭了,江一然将灰烬又查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痕迹留下,才倒入厕所里用水冲走,然后上楼,去了二楼的卧室。
要是原先,姜大伟肯定挺高兴的,毕竟姜晏维从搬出去把他拉黑后,几乎就没主动打过电话给他。可如今,他笑不出来了。他看着这串电话,终究没有回拨——没心情,也不知道说什么,更是装都装不出来。
画室是个顶层复式楼,而她卧室的窗户被封住了,只是为了方便霍青林来,所以里面一点光线都没有,黑乎乎的。她打开了灯,扯开了装饰性的窗帘,露出了里面遮挡窗户的木板。她费力地将木板抱下来,看到了里面包裹严密的那幅画,才放了心。
姜大伟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姜宴超基本没大事儿的消息,人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又仔细看了看小孩一眼,叮嘱了照顾的护士,自己就去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休息一下。这时候,他才想起手机没开机,充上了电,开机后看见了姜晏维打过来的一连串未接电话。
她并没有将包装打开,只是摸了摸它,又放了回去。对的,她撒谎了,她的确画了一张霍青林的画,是在初夜过后画的,因为霍青林不允许,所以她从未告诉他。那是江一然最好的作品,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作品,她不能毁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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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麒在自己的电脑前,用助理的iPad给霍青海又发了一封邮件:“江一然卧室的窗口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