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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绕指柔

阮薇吓了一跳,这姿势虽然不好,但两人之间总要讲究点情趣,她过去也不是没试过,可如今腿伤了,难免勉强,她拼命摇头,又想转回去。

阮薇被他这句话说蒙了,半天不知道怎么骂他,她在黑暗里都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就烧起来,为了能躲开他的手努力翻身,往旁边挪,结果叶靖轩反而顺着这动作让她半跪在床上。

叶靖轩在这时候永远软硬不吃,一句话就驳回她的挣扎:“现在后悔晚了。”

叶靖轩竟然面不改色,有点不耐烦地甩了一句:“能分开就行。”

她欲哭无泪,新伤虽然在脚腕,但这样力气都在膝盖上,她绷着劲也难受,于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靠:“别……这样我受不了。”

阮薇没办法了,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搪塞:“我的腿还没好。”

叶靖轩好像忍耐了太久,今晚半点不心软,手又压住她的腰慢慢往下滑。这床太软,阮薇坚持跪了一会儿就开始发抖,他没办法,说她:“越大越娇气。”

他被她欲盖弥彰的样子逗得低声笑,手指顺着一层薄薄的丝被探进去,抓住她的腰,把她按在床上动不了。

说归说,他毕竟心疼,抓过旁边的大靠垫,让她趴在上边。

她心里懊恼不已,想解释已经来不及,等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太危险,她往被子里一缩,小声提醒他:“你刚才不是还有事忙吗……我先睡了。”

这几天阮薇很少走动,没事的时候就只能坐在床上看书玩玩电脑,这东西原本是为了她坐着能舒服一点才拿进来的,这下被他塞到她身前借力,还是在这种时候……阮薇整个人都羞得受不了,蜷缩着向上爬,又被他掐着腰拉回去。

阮薇受了伤,他怕她精神不好,这么久都没动她,偏偏她往枪口上撞。

她只恨自己非撩他,偏偏黑暗里背对他什么都看不见,她心里不踏实,就连声音都发颤,哀哀地求:“三哥……你让我转过去吧。”

两人原本只在厅里坐着,还没准备睡,里边的房间没开灯,窗边隐隐有花的影子,黑暗之中只有一屋兰花香。

她侧过脸要看他,只可惜叶靖轩平常什么都能让,一到床上就心狠,这种控制欲明明很可怕,但是……又总能让她兴奋到溃不成军,她渐渐什么坚持也想不起来了,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除了彼此的呼吸声,连感官都丧失。

叶靖轩一动心思就收不住,阮薇无比后悔,推他要躲,他又成心,直接把她抱进屋里去。

叶靖轩仍旧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脊背往下吻,阮薇很快说不出话,忽然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覆过来,按住她的手。

阮薇想起这些忽然侧过头,心里一阵难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抱住他的脖子一心一意吻过去。叶靖轩很少看她主动,愣了一下才回应,他被她一勾就控制不住,最后抢过主动权把人推在墙边,纠缠在一起。

他强势到不允许她退缩,他是她的男人,她的天她的地,什么也不准她想。

皓皓白首,结发终老。

阮薇最怕他这样,一下就满盘皆输,被他完完全全制住,全是他的气息,只能缩在他怀里……她实在没有心力计较别的,一下就软了。

阮薇曾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想叶靖轩还活着,想自己如果没做那么卑鄙的事,也许他们真能放手一切,好好做夫妻……一家人一起走下去,把后半生都耗尽,也许吵过闹过分开过,可是不管多大的事,红了脸也能低头,最后什么难事都会过去。

阮薇抱住他,累得蹭来蹭去催他,最后两人纠缠到全都筋疲力尽,总算让叶靖轩心软放开她。

其实她每天每晚都在想他,想了这么多年。

他把两人身上弄干净,换了件睡衣起身去开灯,阮薇原本还能在黑暗里做缩头乌龟,这一下灯亮了,她没穿衣服,一把抱住被子。

她说:“三哥,我很想你。”

叶靖轩根本没注意这些,他要看她的伤口,她吓得可怜兮兮地往回缩,他就笑了,把人抱起来,摸摸她的脸让她别闹:“怕什么?让我看看。”

阮薇仰脸看过来,忽然伸手拉他,凑过去蹭在他肩膀上靠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阮薇不动了,她一丝不挂,根本没力气,软软地带着汗意靠在他怀里,他在她就不怕,慢慢放松身体,让他拉过她的腿,亲密到全心全意彼此交付。

这样的日子连夜色都温柔,他半句重话说不出,满心都是她。

他的床已经足够软,可就这样她膝盖还是磨红了,好在伤口没事,叶靖轩总算放了心,揉揉她的腿,好言好语让她舒服了,出去给她拿衣服。

阮薇闷声叫了一句,他顺势把人抱住,抵着她的额头揉,吹一吹哄一哄,都笑了。

阮薇靠在床上四处看,房间里灯光太暖,他怕晃到她的眼睛,只调开一半的亮度。

阮薇总算答应了,等下人来把摩尔牵走,她跟出去在长廊里看了一会儿才回来。夜里刚刚下过雨,风很凉,阮薇走不快,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冷了,于是抱着肩膀躲回屋,没想到叶靖轩还在门口等,她没注意,一头就撞进他怀里。

她看向旁边的台灯,发现这还是老宅主卧里的那一盏,她过去有一次病了,不小心把药洒在上边,因而一直都记得。

叶靖轩没办法,弯下腰去扶她:“它太大了,你看不住的,我叫人带它去洗。”

这台灯是几个世纪前海外流进来的古董,布面不好清理,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如今阮薇挪过去看,依稀还能找到。

她总比他想的坚强,也比他想的脆弱。

叶靖轩拿了睡衣回来,看到阮薇胡乱披着被子坐在床头,探头探脑在研究那盏灯。她不晒太阳,肤色太白,肩膀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这画面就像初雪过后的梅,一点一点透出殷红颜色,死死钉在他心里。

这下叶靖轩坐不住了,向着摩尔走过来要罚它,可它是阮薇当孩子养大的宝贝,她不许人碰它,那护犊子的样子气得叶靖轩骂也骂不出来,只好哭笑不得地看她和摩尔抱在一处,一人一狗滚成一团,没一个让他省心。

他坐过去就在她身边,阮薇看完灯顺着他靠过来,裹住被子躺在他腿上,随手抓过灯边的两个盒子看。

她吓了一跳,站起身挡住门边,生怕他怪摩尔,那动作偷偷摸摸,幼稚又可笑,可她忘了这家伙早不是当年的小狗了,它顺着门缝探头进来,拱来拱去,差点把阮薇撞倒。

她的脸色好多了,透着淡淡的粉,就和院子里那几树桃花一模一样,在灯光下格外温婉。叶靖轩的手绕上她的头发,软软地就贴在她耳后,他没有说话,实在不忍心破坏这么温馨的画面。

叶靖轩正在旁边看电脑,扫了一眼喊她:“阿阮?”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阮薇还是心软,他不让人开门,她就趁他忙的时候偷偷溜过去,想把摩尔弄进来,给它洗澡。

他忽然想起过去老人说过的话,还有兰坊里曾有过的传闻……就连华先生那种杀伐决断一辈子的人物最后也不能免俗,为一个女人耗尽心血赔上命。

院子里湿乎乎一片,摩尔跑得浑身是泥,叶靖轩嫌它太脏,不许它进屋,于是摩尔不高兴了,开始在外边挠门,一直在闹。

以前叶靖轩只觉得不屑,如今心服口服。

那天晚上终于下了雨。

百炼成钢,绕指柔。

没人心疼的时候,谁都无坚不摧。

阮薇玩了一会儿,看出手里的盒子似乎是药盒,但上边的字都是英文的医学术语,她不知道是什么,摇了一下里边的瓶子,感觉根本就没动过,于是她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药……放在这里都不吃吗?”

父亲过世后她就没有家了,叶家收留她,养父照顾她,可她一直都是无根的萍,终究不由己。她这么多年假装平静,直到再次见到叶靖轩,她才明白自己过得有多糟。

叶靖轩摇头,接过去随手扔到一边去了:“药也不全是好东西,吃了上瘾,不如不吃。”

叶靖轩送她回房间,这几天阮薇脸色已经好多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跟着他住回兰坊,这原本是她最恐惧的地方。可自从那场火灾之后阮薇彻底明白了,这世界这么大,就算不是沐城不是这条街,就算她留在哪里都能活,可她还是逃不掉。

她听着觉得有点可怕,撑起身还要问,但叶靖轩已经拿过衣服给她,好像根本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她再说什么都矫情,只好随他们去。

阮薇这才想起自己还裹着被子,尴尬地伸手要睡衣。

大家都是老宅里跟过来的,人人面上都恭敬,见到阮薇和过去一样,开口就说:“难得薇姐有个想吃的东西,我们去想办法。”

叶靖轩真不会伺候人,找个袖子都能翻来翻去在手里折腾半天。阮薇笑他,坐在床边看,最后受不了了,抢过去自己穿。

但是叶靖轩马上就叫方晟去安排,她看他还真想找人运,觉得实在没必要,刚要开口劝一句,下人们就都盯着她看。

他放手盯着她,看她的侧脸在自己的目光下微微发红……他见过那么多漂亮妖艳的女人,可这感觉完全不一样,阮薇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一个侧脸都能迷死他。

其实阮薇不过是随口一提,这里已经不是南边了,沐城不产荔枝,何况水果这东西路上一折腾全都不新鲜。

两个人这样近的距离,和寻常夫妻没有分别,恩爱缱绻。

阮薇只好绞尽脑汁想出些东西,试图安慰他一下,想了好久突然记起南省的水果最好,就说要妃子笑。

阮薇的头发这几年长了很多,叶靖轩突然心里一动,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那把乌木梳子,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梳。

叶靖轩追过去扶,还是嫌她瘦,他对她腰那里的尺寸记忆犹新,量过一次就叹气:“你胃口不好,想吃什么?新鲜点的,开开胃。”

阮薇没动也没回头,直到她穿好睡衣,回身拍他的手说:“我困了,睡吧。”

阮薇脸都红了,直接推开他,顺着长廊走。

他“嗯”了一声,留恋她一时半刻对自己的依赖,抱着她不松手,吻她的发。阮薇觉得痒,躲来躲去,最后就剩下笑意。

偏偏他还要逗她,开口就问:“那回屋继续?”

叶靖轩把梳子给她,她盯着上边刻出来的字,终究摇头。

他侧过脸看她,影影绰绰,刚好逆着光,怎么看都有血缘里带来的轮廓,昭彰太过,格外蛊惑。

她还是不肯收。

院子里还有下人守着,叶靖轩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可阮薇还是不好意思,低头说他:“别在外边闹。”

叶靖轩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怪我,因为夏潇,我说的话没做到。”

叶靖轩被她说得也想起过去,拉住她真想试试,阮薇跑不开,只好按下他的手,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弃了。叶靖轩心有不甘,最后两人闹到都懒得动,阮薇被他气得掐他的肩膀,他就笑得止不住,把人按在怀里,怎么也不放手。

阮薇低头躺回枕头上,他去关灯,伸手把她拖过来。

她那会儿傻乎乎地跟着他乱跑,动不动就累了。男孩子长得太快,十几岁的叶靖轩早就和她不一样了,他从来不是磨蹭的性格,总嫌麻烦,于是经常走着走着突然揪住阮薇,直接把她扛到自己肩膀上,每次都把她吓哭。

什么都和过去一样,一样的人,一样疯了一夜,他们到最后交颈而眠,连床头的灯都没有变。

他伸手量她的腰,阮薇习惯了,笑着抬胳膊,小姑娘一样看着他比画:“干什么,你现在还想把我扔到背上去吗?”

可是阮薇明白,即使彼此都在回避,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他看她人都懒洋洋的,出去陪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阮薇抱紧他,男人天性闲不下来,她不能强求什么,何况叶靖轩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唯我独尊,老式家族里总有旧时候传下来的陋习,连他父亲也在外边有人,据说生的都是女孩,连家里的下人都不能去见她们,因此叶靖轩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姐姐”。

叶靖轩肺部感染的情况好多了,只是还咳嗽,他一直身体不错,什么病都恢复得快,反而更担心阮薇。

阮薇觉得这些都是原则问题,在他的观念里也许根本不是事。

后来几天天气闷,似乎要下雨,一阵一阵热得人难受。

但女人和女人比,她怎么能不在乎。

她不懂他的意思,他摇头不肯再提过去的事,好像这都已经不重要。他们只有当下,只有她受伤的时候才躲无可躲,他才能说服自己留下她。

夏潇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阮薇,她只是最早泛黄的那本书,记过多少惊天动地的感情也没用,那都是被人看过的故事,到如今她已经经不起半点波折,一把火就能烧光。

叶靖轩打断她:“你不明白,我的野心就是你。”

叶靖轩没说话,阮薇觉得自己这次有进步,起码她忍住了,能让眼泪往心里流。

阮薇的声音越来越轻,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她说:“我真的不怪你了,可我父亲的事不能说算就算,我对不起他们……不能再回到叶家,你有你的野心,我不能陪你走完这条路。”

她撑起身,摸索着过去捧住他的脸说:“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你将来娶她,别带她回老宅。”她逼着自己说完,“我和你的床,我和你的房间,你不能带别人回去睡。”

她说得对,当年他确实没能力保护她,所以他不能再让那样的事发生。

叶靖轩静静地在黑暗里看她,环住她的腰,没回答。

他听着她说,那双眼睛微微沉下去,一点一点带着十多年的负累,他用尽力气拖着它们,不能忘,不能放,忽而到如今。

阮薇突然有了执念,逼他答应:“就这一件事,叶靖轩,你必须答应我。”

叶靖轩摇头,想要说什么。可她不许他开口,看着他说:“不要再逼自己,靖轩,你当年也是个孩子,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能把那件事当成是你的罪过……从头到尾,你没有欠我什么,从来没有。”

他过了很长时间都不松口,她怎么问他他也不说话,到最后阮薇心灰意冷,松开他睡觉,他却拉过她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人活着都自私,她那年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哪有那么大的宽容心,要说她过去真的没怪过叶靖轩是不可能的,只是很多事需要时间才能看清。

叶靖轩闭着眼睛慢慢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潇说话能让我高兴,你说话就一定会惹我生气,明明……都这么像。”

阮薇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坦白:“我过去是恨你,那十年我知道你在找我,但我故意躲起来了……养父是第一批冲进现场的警察,他把我救出去,看我可怜,问我家在什么地方,我什么都不肯说,他们以为我受了刺激……”

阮薇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她已经不想再和他提夏潇的事,想要抽回手,他却不让她动。

旧日那些伤口已经变成一片深深浅浅的印子,他吻在那些丑陋的皮肤上,终究怕她疼,起身握住她的手。

她挣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惊讶地翻过身看他。

她有点不安,想要他起来,他偏偏就盯着那些疤一句话都没有。

已经是后半夜了,连月光也所剩无几,阮薇什么都看不见,却发现自己手指上湿湿凉凉一片。

叶靖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腿看了很久,她往旁边坐了坐,不想他心里难受,可叶靖轩忽然挡住她的手,俯下身靠在她的腿上。

她慌到不敢确认这是不是他的眼泪,开口叫他:“靖轩?”

这次伤口缝了线,就算养好之后也要留下一条疤,阮薇这条左腿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几乎没法看。

他的声音还算平稳,但是人明显有些累了,自言自语似的叹了口气说:“是我把你逼成这样的。”

叶靖轩不让阮薇对着花白费力气了,送她回到床上休息,让她放松别乱动,看了看说:“再忍几天,就快好了。”

她的手还盖在他眼睛上,他很快平复下来,又说:“阿阮,我没这么想过,你不用委曲求全,我跟你说过,不想让你受委屈。”

就像这真是一场梦,情在不能醒。

但好像到目前为止,他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阮薇根本没提夏潇,而叶靖轩也从头到尾没再问严瑞的事,仿佛都有默契。

叶靖轩放开她的手:“我承认当年没想再去找你,我留着夏潇,我和她有关系,但是……”

阮薇上下端详,拿喷壶过来慢慢擦,这两天她格外安静,叶靖轩说什么她都听,好像这场火也把她固执的脾气烧没了。

阮薇摇头,示意他不用解释。

那里还放着当时叶靖轩订回来的兰花盆栽,这几天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花上,他又不好好养,叶子都开始打蔫。

他似乎明白了,忽然问她:“你还是会走,是不是?”

阮薇刚好转头看他,那表情有点无辜。叶靖轩目光直白地盯着她的腿看来看去,她被他闹得书也看不进去,推开他下床挪到窗边去。

阮薇没接话,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再也没有激烈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叶靖轩,你不是你父亲,这里也不是老宅,没有你们过去的规矩……你不能夜里陪着我,白天把夏潇留在东边,就算我不要脸留下,对她也不公平。”

他多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哪怕看上去好一点。

她从未怀疑过叶靖轩爱自己,但她也不能接受他自以为稳妥的安排,他能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和感情,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所谓的委曲求全也并不全是因为别的女人。

阮薇随手拿了一本书坐着看,她总是比别人肤色浅,为了不捂伤口,今天就穿了一条米色的短裤,两条腿晃在外边,瘦得招人心疼。叶靖轩看着看着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脸说:“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笑你什么……老像只小病猫似的。”

阮薇还是那句话,她问他:“就算没有夏潇,你会为我离开敬兰会吗?”

医生换完药之后很快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叶靖轩和阮薇。

他没有回答。

“是,三哥。”

阮薇从一开始就明白,叶靖轩距离会长的位子只差一步了,他是他家族最后的希望,事关几代人的家业,他带着叶家人进兰坊,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愿意的话就让他去。”叶靖轩并不意外,“也好,不听命令的人不能留,就让他守着小恩吧。”

答案很明显,阮薇不想强求,翻过身说:“睡吧。”

“许长柯在兄弟里还算有本事的,叶家过去和海外的买卖都是他盯着,眼下他非要自找不痛快。”

她太累了,连梦都没有做,周围死沉沉的,就剩下一片黑,她终究不知道,叶靖轩在她身边躺了一夜都没有睡着。

方晟听到这个消息后回去告诉叶靖轩,当时他在卧房里屋,医生拿了药进去,他正盯着他们给阮薇的腿换药。

后来他轻轻起身,一个人走了出去。

守陵园的一般都是族里的老人,许长柯年纪轻轻非要去,无非是因为心灰意冷,想要自我放逐。

芳苑那场事故之后,叶靖轩昏睡了太久,再苏醒过来之后他就格外厌恶睡眠。

叶靖轩让人将许长柯送回南省,后续的安排都还没吩咐,但他清醒之后要搬去后山住。那里只有一栋多年都没人看顾的阁楼,挨着山脚,而山上一直都是叶家的陵园。

一开始的时候,夏潇觉得他的习惯很奇怪,明明很累了他也不肯将就留在她家过夜,她后来渐渐发现,这已经超过了谨慎的程度,成为一种执念。

第二天的报纸上都是火灾的消息,沐城近郊的高档别墅区突发事故,最后给出的说法是因电线走火,仿佛这和天灾人祸没有区别。

那几年,叶靖轩试过,就当世界上再也没有阮薇。

阮薇最怕他这样,一下就满盘皆输,被他完完全全制住,全是他的气息,只能缩在他怀里……她实在没有心力计较别的,一下就软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必须回到自己的床上才能睡着,不能接受睁开眼睛看见有人躺在自己身边,因为那不是她。

他强势到不允许她退缩,他是她的男人,她的天她的地,什么也不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