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林看着她的眼睛,不徐不缓地道,“金译要结婚的事情?”
“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在心里盘算几分,有些迟疑,“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嗯?”
前几天金译给她寄了一张请柬,邀请她和栗林还有女儿一起去参加婚礼,她把请柬藏在书房的抽屉里很久,也一直都没敢拿出来和他说这件事。
两人在床上静静相拥着温存了一会,她沉吟片刻,开口道,“老公。”
毕竟,金译算是他们之间曾经的一道坎,于她而言,这段感情更像是君子之交、温暖如水的一段,她早就已经释怀并对金译充满了感恩和感谢、也和金译成为了朋友,但是对于栗林来说,她真的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自从在一起那么多年以来,她从未敢和他大大方方地讨论过这件事,总怕会伤害到他。
她害羞地掐他。
“我看到了书房抽屉里的请柬,而且你前两天总是欲言又止,我就猜应该是这件事情,”他的语气很平静,“是下周六晚上对吧?我们带着女儿一起去好了。”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就是……各种玩法啊……”
安弦张了张嘴,依旧很意外地瞪着他。
“什么怎么样?”她放开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做什么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他捏捏她的脸颊,“不就参加一个婚礼吗?人家的大喜日子,挺好的。”
他知道她害羞了,更是笑着去亲她捂住脸颊的手,“友情提醒,她睡着之后的时间,我都是你的,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她咬了咬唇,“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请你相信,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超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使是我们的女儿。”
他的眼睛黑漆漆地盯着她,“要说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
他以前可是个闷骚内敛的男人,结婚之后也很少对她直截了当表达自己的感情。
因为金译和她之前混乱交往的那些男朋友不一样,金译对她也是真心的好,对她的认真也不比他少,他和安弦都很清楚金译是个良人这个事实,所以当时他真的好害怕,她就真的选择和金译结婚过一辈子了。
安弦捂住脸,“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情话了啊……”
“但是,其实我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可能我到现在都不会彻底正视自己的胆怯,也不会有勇气跨出那最最重要的一步,”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他的出现,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让我知道,差之毫厘,可能这一辈子的所有轨迹都会被彻底改变。”
“每天喂她吃饭,陪她玩,哄她睡觉,这都是见证她成长的过程,想到她是你为我生的孩子,这份爱和责任在我身上就觉得更深更重,说到底,也是因为爱你。”
“我根本无法想象,现在我这么小心翼翼珍惜着、拥有着的这一切幸福如果不存在,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知道啦……”她嘟了嘟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也很爱她,可不比你少。”
她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蹭蹭她的下巴,“老婆啊,你想想,女儿生在我们所组成的家庭,我们得给她我们能给的最大的幸福,对不对?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让她知道她在一个父母彼此相爱、也很爱她的环境里。”
“所以,即使我对他吃味,对他忌讳,对他介意,但是其实也是他教会了我,要正面面对所有的一切并去承担自己的选择,无论好坏,”他用头抵着她的额头,“所以,我要陪你一起去参加他的婚礼。
她被他亲得有点喘,然后又开始发笑,“别闹了……”
安弦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泛酸,“谢谢你。”
他把她抱到床上,然后猛地扑上去,把她压在床上,一顿乱亲。
他没说话,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以后在我面前,再也不必刻意避而不谈金译,没有关系的。”
安弦吓了一跳,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啊呀,你干什么呀……”
她想了想,“听金译说,他很爱他的太太。”
栗林心里真的要笑死了,此刻,他没说话,却忽然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他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安弦没听清楚他的话,继续生闷气,“再这样下去,在你心里最爱的女性第一名就不是我了。”
“和我不太像,听说是个特别独立、又很有自己个性脾气的人,并不温柔,也不是我以为的那种贤良淑德的女孩子。”
“你和希姐可真不愧是闺蜜啊……”他低声自言自语。
“噢?想不到他一个木衲的IT男居然最后会选择这样的人啊。”
他耐心地听她发完牢骚,忽然想到前几天在办公室,童御告诉他沈池希吃小米的醋吃得可厉害,说出来的话和现在安弦说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是啊,我也觉得很意外,”她笑了起来,“可能这就是老一辈人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说完她觉得心里更委屈了,“本来我们工作就都很忙,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不多,周末更过不了二人世界,永远有这个小小的‘第三者’……”
“希望他们幸福。”他温柔地说,“每个人最终都会在世界上找到属于自己缺失的那块拼图,然后拼成完整的一个圆圈。”
“哪有,”她不满地嘟起嘴唇,开始一条条数落他,“你看,现在每天吃饭的时候你都喂她吃,吃完饭你又陪她玩一直到哄她睡觉,我下班回来压根就没能和你说几句话,你都只是围着她转……”
安弦眨了眨眼睛,“你最近是不是偷看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言情小说?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鸡汤……”
他觉得好笑,把身后的人拉到自己的面前来,低头亲亲她的嘴角,笑意更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笑了,“你猜。”
她不情愿地“啊”了一声。
“你看的是哪本?”
“啊?”他一愣,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吃女儿的醋?”
“不告诉你。”
安弦沉默了一会,声音轻轻的、居然有点别扭,“我吃醋了……”
“喂——”
她贴在他身后,身上的清香让他的心里发软,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轻声问,“怎么了?”
我无比地感恩老天终究没有让我余生在悔恨里度过,能让我今生依旧能够这样抱着你,亲吻你,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快乐地成长。
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安弦见他出来了,立刻放下遥控器,快步走上去,轻轻抱住他的腰身。
于我而言,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天晚上,栗林安顿好了女儿睡着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来。
携手风雨,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