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李安平也来，你可别乱说话。”
“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呢。”
苏陌愣了愣：“怎么了？”
“嗯，叶斯远带的师妹。”
“李安平好像喜欢丁敏……”
苏陌瞪大了眼：“啊？那个女生也是Phd？”
叶斯远和丁敏走进客厅。
“是啊。”杨天宇根本没发现苏陌的情绪，“我把我们这边圣诞假期没回去的Phd都找来了，一共没几个人，大家一起过年也热闹。”
罗小小正在壁炉前烤火取暖呢，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叶斯远，整个人都呆了。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杨天宇没和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叫人来，她可不想让叶斯远和罗小小往一起凑。
“你……你怎么来了？”她以为是苏陌约着她的朋友们聚会，完全没想到叶斯远会来。不过，很快便意识到是杨天宇把人叫来的。
两个人单独在厨房忙的时候，苏陌问杨天宇：“叶斯远和丁敏都是你叫的吧？”
她看到叶斯远身边的丁敏：“这么巧，碰一起了？”她想当然地以为两人是在门口碰见的。
杨天宇点点头：“行了，你们到客厅看会儿电视吧，我们这边还有两个菜，马上就搞定了。”说完，就拉着苏陌进厨房了。
“我坐他的车来的。”丁敏语调平淡地说。
丁敏说：“我问他能不能来接我一下，从我家过来你家太远了，我怕找不到。”
什么？罗小小勉强按压下火气。我以为你的车只有我坐过，现在竟然还有别的女生也坐过？即使这个女生是丁敏吧，那也让姐很不爽！
杨天宇这会儿出来了，看到他们愣了下：“你俩怎么一起来的？”
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是吗？你们新年还到实验室忙啊？”肯定是顺路捎过来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快进来吧。”苏陌笑着道。
“不是，他到家里接我的，要是知道你也来，就一起了。”
“丁敏。”丁敏自己说道。
哎哟！
“Hello！”她朝着叶斯远打了个招呼，“这位是？”指指他旁边的女生。
罗小小快捶墙了，这么远的路，姐可是一脚一脚地踩着高跟鞋走来的，你居然跑去我家接另外的女生？你可别告诉姐是顺路，从你家到这里两分钟都不用吧？明摆着是专门去的！
可是，叶斯远怎么会来？
叶斯远听了丁敏的话，皱皱眉：“什么一起？”会在这儿碰到罗小小，他也很意外，来之前以为只是杨天宇约着组里的人聚聚。
她稍稍打量了一下那女生，叶斯远这是搞了姐弟恋？这长相打扮……男神口味貌似有点重……
罗小小冷着脸瞅着他俩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就我和她。”指指自己，又指指丁敏。
女朋友？
叶斯远愣了下：“你什么时候搬的家？”
开门一看竟然是叶斯远，还带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半个多月前吧。”
门铃这会儿又响了，苏陌奇怪还有谁啊？不是都来了吗？
这会儿，门铃再次响了，罗小小一肚子憋屈，闷闷地坐进了沙发。
将罗小小迎进屋后，苏陌默默地将挂在客厅的CF Mini放进了自己房间。
很快，她看到李安平走进来。
价格比她的贵。
李安平笑呵呵地和叶斯远还有丁敏打了招呼。
Le Boy中号，也是红色金链。
罗小小瞥了他一眼，哼，还挺能装。
苏陌眼尖，一下就扫到了她的肩膀，脸色瞬间暗了暗。
饭做好了，苏陌招呼大家去餐厅坐。
罗小小按了门铃，是苏陌给她开的门。
丁敏大概觉得和大家都不熟，很自然地便挨着叶斯远坐了。
她一直觉得苏陌的品位不行，虽然手头有几个钱吧，可总是跟风瞎买，一点也不适合她的气质和身材。
罗小小早就发现来的几个女生，从叶斯远一进来，眼睛就黏在他的身上，还偷偷地捂嘴议论。你们这些妖艳贱货，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真想插瞎你们的眼睛，她狠狠地想。
罗小小知道，苏陌新入手了一个香奈儿的CF Mini，红色牛皮金链的，她觉得苏陌就是冲着这个Mini才叫她来的。
一看到叶斯远坐下，她瞬间挤走一个想要凑过来的女生，找了个机会把手机丢到了叶斯远另一侧的座位上，先占上再说。
罗小小的朋友圈都快被她刷屏了，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带了什么货。
之后，她用眼神逼走一干觊觎这座位的人，施施然坐了上去，还装作一副巧合的样子，吃惊地看着叶斯远：“怎么是你啊？我只是觉得这个座位视野好，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你也是这么想的，才挑这个方向的吧？”
她和杨天宇刚从法国玩回来。
叶斯远冷冷地瞧着她，你当我没见过你吃东西的样子？每次都是埋头苦吃，什么时候顾得上看其他的？
新年，苏陌邀请大家去她家聚会。
苏陌和杨天宇刚好坐在他们对面，苏陌是心思多细致的人，罗小小一丢手机就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5
原来，这丫头转移目标了。
罗小小，我……
吃饭的时候，彼此熟识的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丁敏先是赶紧把两侧的头发规规矩矩地别到耳后，然后指了指头帘：“能不能再剪短一点，方便看书。”
坐在罗小小身边的男生一直在悄悄打量她，忽然问了句：“你是……罗小小吧？”
完成后，她把镜子举到丁敏面前让丁敏看看满不满意。
叶斯远用余光瞄了他一眼。
她边剪头帘边感慨，总算是有点自由发挥的余地了，这才是姐该有的品位……
罗小小皱眉：“你是谁啊？”
她先老老实实规规整整地把丁敏两侧和后面的头发剪短，到了前额的部分，心想现在流行空气刘海，要留得长一点，才能有富余带发卷做弧度。
“哎呀，学神学神，我原来也是一中的啊，不过不是你们班的，现在你一定也跟杨天宇学长一样是Phd吧？”
两个人此刻坐在客厅里，罗小小给丁敏围了块平时给货物拍照用的绸布。
罗小小感受到从四周投来的好奇眼神，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
每次出门，都背着个破旧的藏蓝色帆布双肩包……
男生毫无眼力见儿，兴奋地向周围人解释：“你们可不知道，想当年，罗学神在我们学校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全校没有不认识她的，每次广播里表扬的名字都是她，数学竞赛拿奖拿到手软……”
吃饭时多半要在碗边摆一本专业书。
苏陌沉默地坐在对面，一点也不想听这人再提及罗小小昔日的辉煌，想当年她可没少为此被自个儿妈念。
眼镜滑下来的时候，一定要用食指顶着鼻托端正地推上去。
罗小小此刻一脸木然地打断他：“同学，你认错人了，我是叫罗小小，可我学习很差，成天在系里吊车尾。”
每天几乎都吃着一样的食物，不看剧，不刷微博，没有朋友圈……
那人满腔欲抒发的崇拜之情顿时梗在喉头，疑惑地又瞧了瞧她，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
她，除了学习，有没有其他的兴趣呢？
苏陌瞄了眼叶斯远，看他的表情毫无异状，心想他肯定是不信那男生的话了，也对，罗小小现在那么浑，有谁会相信她曾经是个超级优等生？
罗小小见丁敏见得多了，发自肺腑地觉得这个人都快羽化成仙了。
罗小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接把身边的“迷弟”当了空气，心底盘算着和叶斯远聊点什么。
丁敏这段时间也在放寒假，两人总能在家碰到。
对了，可以聊聊圣诞嘛。
罗小小嘴角抖了抖。
她清清嗓子，刚想问问他圣诞怎么过的，有没有去哪儿玩，一转头，丁敏在另一侧对叶斯远说道：“我现在这个项目要是想做闭环的快速控制原型仿真的话，可不可以用一维动态模型建模呢？”
“洗起来方便，节约时间的就行。就齐齐地剪一圈吧。”
“我觉得还是用零维平均值模型比较好，这样的话模型相对简单，ECU（行车电脑）可以进行实时运算。”
“你想剪成什么样子的？”
罗小小抿了抿嘴唇，讷讷地转回头来，呃，听不懂……
丁敏这天来敲罗小小的门，问可不可以帮她剪一下头发。
传说中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毕竟，姐这次用的都是正品！
后面两人又你来我往地说着一些高深莫测的东西，罗小小一脸呆滞地夹着菜往嘴里塞，却连自己吃进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觉得有了这些黄金战甲，开学之后叶斯远绝对分分钟被自己拿下。
完全插不进去话。
她买了一些一直都不敢问津的昂贵护肤品，去了那些一直憧憬着的大牌Boutique（精品店），包包、鞋子、衣服，大包大包地从伦敦扛回来。
大概是得到了很好的思路，丁敏显得很开心，一贯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脸上，这会儿露出格外喜悦的笑容，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谢谢你师兄。”
她不再吃土豆，不再去廉价的德国超市，洗澡也不会为了省热水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了。
师兄……
她现在手头有钱了，内心开始有些小膨胀，穷人乍富的心理。
怎么听着别的女生叫，心里就那么堵得慌呢？
随着快递公司的停运，罗小小也可以暂时闭店休息了。
而且他俩聊了那么一大堆，自己竟然只有这一句听懂了。
圣诞节前几天，罗小小的生意规模达到了一种濒临疯狂的程度，她自己都被订单的数量吓到了，刊登的商品几乎像是不要钱一样被狂抢一通，看着银行卡里暴涨的数字，她觉得自己可真是为祖国的外贸事业做了贡献。
她觉得自己和叶斯远之间的距离，也许还真的不是几个正品包包。
4
她能感到叶斯远对丁敏挺欣赏的，他和丁敏之间的交谈，是站在一个高度上，彼此心领神会地交流，像是高手之间的过招，跟她，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啊，晚上还有堆积了一天的包裹要封，她要小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她可真没想到，想拿下个男神，防男防女还要防女博士，心累……
再也不用和货生活在一起了，怎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陌抽空从对面看过来，见罗小小蔫不拉几的样子，觉得心情很好，弯着嘴角往杨天宇的碗里夹了两只大虾。
大功告成后，她倒在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室内新鲜的空气。
李安平也时不时地瞥一眼叶斯远和丁敏，丁敏笑着说谢谢的一刹那，他嘴角猛地向下沉了沉，闷闷地灌了一大口啤酒。
罗小小用了一下午时间，收拾好了储物间的货，又整理完自己的屋子。
饭后，罗小小帮着苏陌洗碗，苏陌半开玩笑似的说：“叶斯远的审美可真是特别啊，看起来倒是对丁敏那样的接受度挺高的。”
呜呜，姐当初找房子的底线就是室友必须是同性，房东你骗人！
罗小小瞬间吊了脸，把碗往水槽里一丢：“我突然想起来要给我妈打个电话。”扯下胶皮手套，走了。
她随便糊弄了两句，扶墙走了。
苏陌心想，罗小小你这借口找得也太烂了吧？现在给国内打电话，几点了？分明就是被戳中心事不爽了嘛。而后她叉腰看着一满池子的碗，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刺激罗小小的时机……
罗小小先是反应了一下她说的是哪国话，然后，内心一抖，简直快扑街了，你连老娘脸都记不住，居然记得老娘的Project？你到底是人，还是机器啊？脑子里都是二进制吧？
晚上，杨天宇跟着叶斯远去后备厢取烟花，大家很快聚到了后院。
她正满意地扯开嘴角，丁敏忽然问她：“你用Simulink整定PID参数了吗？”
杨天宇把烟花点着了。
她本来还担心一起住的人的身份，会不会把她开店的事传出去，这会儿她可真是彻底放心了，“八卦”这两个字，绝对超出了丁敏的程式范畴，丁敏的芯片读取不出来。
直冲天际的光彩瞬间点亮了夜空，烟花的璀璨似乎冲淡了心中的郁悒，罗小小望着那干净晴朗星辰遍布的天空，心头也渐渐变得清亮起来，她勾了勾嘴角。
罗小小都快翻白眼了。
你欣赏丁敏是吗？
什么学生啊？明明和我一样大，也还在念书，装什么长辈？
丁敏能做到的，有什么是我罗小小做不到的？
丁敏使劲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哦，上次来我办公室的那个学生。”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好好念书。
算了，姐长得又不像公式，丁敏记不住很合理。
我要接近你的世界。
“罗小小……上次去过你办公室。”罗小小僵着脸提醒她，真伤自尊，姐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居然没被人一次记住。
我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丁敏呆呆望了她一会儿：“你是？”
6
罗小小笑了笑：“真巧啊。”
罗小小一回到家就把她那些个大牌，无论是正品还是仿品都收进了柜子。
丁敏被吓了一跳，这才关了炉子，看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了市中心。
丁敏还是没注意到她，罗小小只好把手伸到丁敏面前摆了摆。
在体育用品打折店，买了双肩包、运动鞋、套头运动衫和直筒牛仔裤。
罗小小勉强站直身子，僵着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Hello，这么巧啊？”
路过一个华人开的杂货铺，她原本都走过去了，又退回来，指了指挂在墙边的东西：“老板娘，这副套袖多少钱？”
丁敏一直在专心炒菜，也许还在思考着什么复杂的学术问题，根本没往她这边瞧。
“那个是我自己戴的，不卖。”
头发完全用发带箍起来，就差在带子前面写个“奋斗”了。因为是短发，这么一勒，头发全都竖起来，感觉像个花盆。
“卖我吧！”
而且，她这发型是什么鬼？
老板娘一脸狐疑，看这姑娘打扮挺时髦的，不像是用这种东西的人，但瞧她又不似在开玩笑，眼神中浓浓的一股执着：“你要真的喜欢，送你好了。”
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炒菜声，她问房东是不是一起住的女生，房东点了点头，她于是探头进去，想着顺便打个招呼再上楼，这么一看，差点直接栽进厨房，怎……怎么是丁敏啊？
“老板娘，你真是好人。”
因为好多都是她的货，足足占了半辆卡车，罗小小看且得搬一会儿呢，打算先去楼上收拾房间。
她高兴地收下了套袖。
搬家工人把她的东西一箱箱地搬进屋。
老板娘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时尚了……她转头到屋里又拿了副新的套袖出来，套上，回到里屋问老公：“哎，我好看吗？”
中午时分，从一楼开着的窗子飘出阵阵饭香。
晃到下一条街，进了家理发店，罗小小和前台说：“我想剪发。”
她跟着搬家车到了新家的时候，房东已经拿着钥匙在等了。
“你想剪什么样子的？”发型师看到这么个大美女光顾，很热情地迎过来。
罗小小这次搬去的房子，和她合租的只有一个人，是个女生，上次去看房时没见到人。
“好打理，洗起来方便的。”
3
“长度呢？”
你就等着接姐的大招吧！
“短发，刚过耳朵那种。”
被姐喜欢上你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吧？
“染吗？”
她忽然睁开了眼，直直地盯着屋顶，我罗小小就是喜欢你叶斯远了，我就是喜欢你了！
“不染。”
啊，他明明就很好的啊，喜欢上他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个性冷淡了些，也不太会讲好听的话，可对待朋友很仗义，是外冷内热的人，有目标，有理想，做事专注，不滥情，不搞暧昧……
“烫吗？”
她狂躁地搓了搓头发。
“不烫。”
不是说他是“注孤生”的傻直男吗？
“只剪短？”
喜欢他什么呢？
“对。”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发型师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个留着漂亮及腰鬈发的时尚女孩会选择如此质朴的发型？
她神色恹恹地进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闭起眼，脑中转来转去的都是那一件事。
半小时后，罗小小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留了多年的长发，就这么一寸寸地落到了地上，有种要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的感觉。
进的货越来越多，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存货需求，前阵子她干脆在学联上寻觅了间带储藏室的房子，上周刚刚去看过房，当时就定下来了。
回到家后。
因为她后天就要搬家了。
她把长指甲剪了，指甲油也卸了，戴上了很久没有问津的框架眼镜。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开箱整理。
下楼吃饭时，刚好丁敏也在，还是那样一边用餐，一边看着手边的书。
快递员走后，罗小小将货推到墙沿堆着，径直上楼去了。
她在丁敏对面坐下，撩撩头发，盯着丁敏，从背后拿出一本超厚的专业书，缓缓放在碗边。
叶斯远对于罗小小这种理所应当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察觉有什么异样，罗小小下车后，很快便开走了。
丁敏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个“Hi”，便继续吃她的饭，念她的书。
罗小小这才想到今天是圣诞节前最后一批货到的日子，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后一时间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叶斯远，觉得此刻简直是天赐良机。她抬手指指快递车：“又来了一批货，我一会儿要清点整理，就不留你了啊。”
罗小小撇撇嘴，什么嘛，姐这么改头换面，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快到家时，她发现家门口停了一辆UPS快递车。
丁敏这会儿忽然抬头，罗小小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换了造型。
叶斯远等着她寄完了所有的包裹，把她送回了家，走起来觉得挺远的路，开车不过几个转弯就到了。
丁敏指指她手边：“这个出新版的了，比你看的版本要好。”
我应该先冷静一下，对，冷静一下。
罗小小扯扯嘴角，好啦，知道你是大神，翻白眼。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喜欢上一个人，一时间有些慌有些蒙。
年后，Ebay店铺生意转淡，正好罗小小手头的货物基本在圣诞节前都卖掉了，她便把店铺关了。
她悄悄地握紧了手心。
姐要一心一意地投入学习，不再做那些会分散精力的事。
我……我喜欢上了叶斯远？
关闭店铺的时候，她目光灼灼。
她抖了抖嘴唇，一时间被这个念头吓到了。
过了很久，她才了解到，他们这种拿学生签证的人是不可以开网店的，有人这样做被学校开除了。
她听到心里很清楚的声音。
她觉得后怕，生活有多少坑，你不自己走走真的没法知道。
我喜欢他。
7
喜欢他。
第二学期开学了，罗小小走进教室，看见王爽边上有个空位，便过去把双肩包甩到座位上。
她觉得脸颊特别烫。
王爽稍稍侧头看了眼：“Hi，你是本科生吗？”选修了他们这门课？还挺知道上进的，看穿着打扮也是学霸的样子。
他的呼吸声就拂在她的耳边，有些重……
罗小小挺无语的，但转念想想，至少说明姐长得还挺年轻的。
叶斯远把安全带解了，探过身子去帮她够。他的身子就在她前面，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冷，安全带扣了好几次才插进槽里。
下一秒，王爽凑过来：“哎，你反正看起来也不显小，就别和人家说你是本科生了，要不到时分组作业没人找。”
她的手冻僵了，颤抖着去拉身侧的安全带，几次都脱了手。
罗小小攥了攥拳，这人可真是不会聊天。
罗小小点点头。
“我罗小小。”她冷冷地说。
她头顶上的雪片化了，头发湿成一绺绺的，脸颊冻得煞白，叶斯远微微皱了皱眉，问：“去邮局对吧？”扣上了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
王爽赶紧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下，嚯，真是她。
车里很暖和，罗小小边搓手边往掌心呵气。
您这是……躲避仇家吗？
叶斯远把大大小小的袋子放进了后备厢，回了驾驶座。
她斜眼瞥了下她身后的帆布包，还有胳膊上的套袖，这是什么套路？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小跑两步钻了进去。
罗小小丢了张A4纸到王爽面前：“帮我看看第二道题做得对不对？”
叶斯远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催着她上车。
王爽睇了眼密密麻麻的作业纸，觉得更错愕了，上面那反复涂改的痕迹，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这罗小小不是一向都把作业抄出天际的吗？
“快上车。”
“算了，不问你了，齐大浩来了吗？”她四处看看，一定是这几天赶作业翻课本搞得压力太大，缺乏睡眠，才会导致脑子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蠢到问王爽这种人？
风好大，她低着头艰难地往前走，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愣了愣，转过头，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的，声音有些抖：“怎……怎么是你？”
她很快就找到了齐大浩。
因为包裹太多，戴了厚手套就拿不了，此刻，薄薄的毛线手套被塑料袋的提手深深地勒了下去，冷风一吹，手指生疼生疼。
直到她起身，王爽还是一脸呆。从前罗小小可是看齐大浩都嫌硌硬，现在居然会主动找他问问题？她是不是吃错药了？干吗啊？玩奋斗闹自我独立？你罗小小明明就长了一副靠男人的样子好吧？这是怎么了竟然要脱离她们的学渣组织？
她好不容易走出了家门口的巷子，来到大路上。
王爽一边暗自奚落，一边忙不迭地从挎包中掏出课件，罗小小这种没才华没天分的花瓶都在努力念书走学院知性派了，她这种向来全凭才华的当然也得让才华再多元化一些才是。
她不由得想到了叶斯远家，也是有着这样温暖的光芒，这样像是一个家的光芒。
下午罗小小来到叶斯远的办公室。
罗小小有点明白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了。
沈越舟发觉有人进来，下意识看了眼，再面对电脑时，心头莫名被一种诡异的感觉驱使，于是又看了下，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手里的袋子好沉，好像这条通往邮局的路永远都走不完，那些透出橘黄光晕的窗子，都承载着某个人的思念和某个人的归心似箭，可是，这些都与她这样的人无关。
“罗……罗小小？”这是怎么回事？这短发、眼镜，是什么情况？还有为啥觉得这画风有点似曾相识？
到处是一派过节的气氛，各家都挂上了槲寄生，窗户前是装饰华丽的圣诞树，屋檐下还有花园树枝上都闪烁着美丽的圣诞彩灯。
叶斯远听到沈越舟的话也转过脸来。
十二月中旬，才下午两点多，天色就开始暗下来。
第一反应就是：“你屋子被人盗了？”
往窗外看看，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打车，顶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了。
罗小小愣了愣：“没啊……”
她把包裹整理进塑料袋，稍稍梳洗打扮，穿上了鞋子。
“我还以为你东西都被偷了，借丁敏的衣服穿呢。”
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飘落，地上盖了厚厚的一层，像是铺上了白茫茫的地毯。
沈越舟听了叶斯远的话，顿时觉得一语惊醒梦中人，对！这明明就是丁敏的翻版嘛！
这天，订单特别多，罗小小一大早就爬起来打包，等到全部弄完，一拉窗帘，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罗小小，你的皮衣呢？你的高跟鞋呢？
放寒假了，同学们很多都回了家，她留下来，继续做她的生意。
你这是要申请我们实验室的博士吗？
她的生意倒真是做得风生水起，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还给罗妈买了个正品的Prada包包，这些天准备快递回去。
但碍于罗小小的美女身份，他可没把这些心理活动说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罗小小每天都顶着寒风去邮局寄包裹。
还是要给美女留点面子的哈。
2
罗小小可没察觉到沈越舟怜香惜玉的心理状态，“咣”地放了本书在叶斯远桌子上：“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你给我讲讲。”
书房里，叶斯远不小心删了几张实验台架的照片，点进删除照片的文件夹里打算恢复，看到了罗小小的那些自拍，眼神定了定，自言自语：“还要一张张地勾，麻烦……”抿抿嘴角，按下了“全部恢复”。
叶斯远扫了眼书皮，《汽车控制系统：发动机、传动系和整车控制》，中文书？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炫目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Dota2没那么好玩了。
“你哪儿弄的？”
她罗小小也不是一直这么不学无术的，曾经的她也有捧着一本诗集摇头晃脑的时候，也有梗着脖子大声喊出自己宏伟志向的时候，只是自从爸爸离开，她就没那个心思了。
“正好有同学圣诞回国，我就让人家带了本，看英文的太费劲。”
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
叶斯远默默地看了罗小小几秒，竟然这么上心学业？
她莫名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句词：
不像他认识的罗小小……
沈越舟和刘文博还是兴致浓烈，一进门就火速开战，罗小小借口好久没玩，得先看一局熟悉下，坐在一旁没动，看着叶斯远进了书房。
他翻开书，真的在里面看到画的重点，旁边还有标注。
胖虎不在了，客厅里少了个小家伙，变得有些空荡荡。
“这是新书？”
她打开鞋柜，上次来穿着的一次性拖鞋还在那儿放着，她拿出来，又把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似乎过了好久。
“当然是新的啊，问这个干吗？”
晚上，罗小小跟着沈越舟还有刘文博来到了叶斯远家。
“我就看看这些标注是不是你写的。”
沈越舟一拍巴掌：“好，就去你那儿了，到时候还可以叫夜宵，我家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没有中餐可以叫。”
罗小小翻翻白眼，真是，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缺乏信任。
“我做的慈善还少吗……”他冷冷地回了句。
她不爽地指指书：“这些标着问号的地方，你赶紧给我讲讲。”
沈越舟愣了愣：“你这可是做慈善啊？你说你又不玩Dota……还是说你想要和我们一起？”
叶斯远沉默了会儿，努力适应了一下主动问“正事儿”的罗小小，才看向书：“这个空燃比偏差……”
叶斯远的声音这时从两人后面响起来：“还是去我那儿吧。”
将叶斯远的解答一一做了笔记，罗小小又从包里掏出电脑，让他帮着看看程序。
玩得晚点儿……
叶斯远抿抿嘴角，这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送你回家……
把程序里的Bug找出来后，叶斯远说：“对了，你的Project马上要进入Stage 3了，要开始给发动机建模，你抽空可以看看相关的书。”扯了张纸，给她写了几个书名。
“没事，回头我送你回家，今天周末，可以玩得晚点儿。”
“好。”罗小小将电脑和书收进包里，站起来，低头看着叶斯远给的书单，往外走。
她掏出手机查了下邮编：“这么远？还在D市吗？”
和进来的刘文博擦肩而过，刘文博指指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丁敏来干吗？”
罗小小连听都没听过。
沈越舟抚抚额前搓起来的头发：“那不是丁敏，是你女神……”
沈越舟说了个地方。
不是吧……刘文博赶紧跑到门口去看，但罗小小已经走掉了。
“你家在哪儿啊？”
他又转回来，对着沈越舟：“我真的不是肤浅的人，女神那样打扮也还是无损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只可以说‘我小’是真女神，并不是靠衣服妆发撑起来的。”
Black Friday后接下来的那个周五，她去办公室找叶斯远讨论，完事儿后，沈越舟叫住她：“罗小小，晚上去不去我家打游戏？”
沈越舟皱眉：“‘我小’是啥？”
忙碌冲淡了那些柔软，她被时间推着向前，圣诞购物季的来临，让她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现在不都这么说吗？杨幂是‘我幂’，鹿晗是‘我鹿’，那罗小小就是‘我小’……”
接踵而来的日子也由不得罗小小闹情绪，随着Black Friday（黑色星期五）的逼近，她也仿效其他商家打折促销，很快包包都卖了出去，她进货、打包、寄送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滚！你快滚！我不认识你。”太恶心了！
1
“你就是嫉妒我有信仰，你这人天天单着，我都替你寂寞！”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好好念书，我要接近你的世界，我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叶斯远盯着电脑，听着那两人互怼，默默地摸了摸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