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看不懂。
不对不对,我的通讯稿根本不是这样写的,我是为陈弥生加油的,根本不是顾浩宇!
我忽然很不敢去看陈弥生的眼神,他问我,苏南,我和顾浩宇都参加三千米田径赛,你会为我加油吗?
呃?我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坐在话筒前面的夏栀子。
我明明回答了我会的。
“下面播报一年级五班苏南的通讯稿,秋高气爽,丹桂飘香,赛场上的好男儿们加油,顾浩宇,我支持你!”
可是现在……
广播里播报着各个班级写的加油通讯稿,我忽然有些期待,要是陈弥生听到我为他写的加油稿,会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跑得快一些,或者吓得直接从跑道上退出来?
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夏栀子擅自将我的通讯稿改了,没有人会怀疑夏栀子读错,他们只会取笑我吧。明明是五班的学生,却给四班的同学加油,肯定在说我很花痴吧!
陈弥生跑得并不慢,三千米长跑靠的是耐力,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周围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那种很糟糕的感觉又来了。我心里很慌,我很想大声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我张了张嘴,无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加油啊!”陈弥生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大声地冲他喊道。
跑道上的顾浩宇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我看到陈弥生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的眼神有些暗淡,本来就很白的脸似乎更加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预备枪声响起,一群少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前跑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呢喃道,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
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但是全部咽了回去。我冲她笑了笑,将通讯稿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走到赛道的终点站好。
广播里已经又念了几篇加油的稿子,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刚刚的插曲,又或者除了当事人,根本没有人在意吧。
夏栀子一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方晓站在场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看过我的通讯稿,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从后勤处拿了一条毛巾和一瓶水握在手上,路过广播的喇叭时,想起那篇写好的通讯稿,于是又绕了道送到通讯部。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不明白!
陈弥生冲我笑了笑,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看着台上的夏栀子,感到很疑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将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扰乱?
“加油啊。”我冲陈弥生笑了笑,张了张嘴,用嘴型告诉他,“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啊!”
突然,有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从我手上拿过毛巾,一手抽出水瓶,拧开盖子就喝了几口。
我掏出后勤工作证挂在脖子上,错开拥挤的人群走到了赛道上。
“苏苏,我认输了。”
“你进去吧。”方晓捏了捏我的脸蛋,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豆丁?”我涣散的眸光终于重新凝聚起来,眼前的男生不是豆丁又是谁呢?
“哈哈,早就写好啦。”我拿起一张小小的纸在方晓面前晃了晃,“我进去啦,我没有参加体育项目,得当后勤。这不,他们跑长跑,我得抱着毛巾、水壶在一旁伺候着。”
他一脸淡然地看着我,毛巾从脸上擦过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吸附在毛巾上不见了。
“你写了通讯稿吗?”方晓忽然想起这件事,“轮到豆丁比赛了,你不给他加油吗?”
“不是这样的……”
白纱曼曼,书页摩挲声是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吵闹,只想在时空的隧道里开凿一处永恒,借以将那样的景致永生铭记。
我想要解释,可是他冲我笑了笑,对我比画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苏苏,我说了,我认输了。”
我心里一动,暗自有些心惊,我怎么会忽然想起那一日的事情呢?晚霞之下的陈弥生,大约是我怎么样都无法忘记的画面吧!
说完,他将水瓶和毛巾还给我,然后就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朝着跑道外走去。
我的目光从顾浩宇的身上移向陈弥生,怎么看陈弥生都不太可能会赢。因为顾浩宇一看就是运动型的男生,而陈弥生只适合站在图书馆的幔纱之下,微微垂下眼帘,安静地看看书。
“去追啊!”方晓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她将毛巾和水瓶接过去,用力推了我一把,“有些误会没有必要存在。”
田径比赛终于在女生们的期盼中到来了。我牵着方晓的手站在跑道边,顾浩宇和陈弥生站在相邻的赛道上。
我一咬牙,朝着陈弥生消失的方向跑过去。场上一片哗然,我的名字,顾浩宇的名字,陈弥生的名字,不断地被提起。
我终于还是没有能控制住好奇心,答应了陈弥生打赌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若是陈弥生真的一不小心跑赢了顾浩宇,我就耍赖,反正他的话也未必是认真的;但假如他输了,我可以白白得知一个秘密,这有何不可?
我不管那么多了,只知道我要追上陈弥生,有些事情不解释就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