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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没事吧。”我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阿秀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了我地肩膀上。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身体微微地抖动。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大发白,你如果真的有灵魂就保佑阿秀吧,别让阿秀再受苦,将来找个好老公。”我仰望电灯,心里虔诚地祈祷。

“阿秀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迟大志也看出了阿秀的脸色苍白,“要不咱们一会去医院看看吧。”他提议到。

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阿秀有些困了,忽然想到几个钟头之前她失口说出的失去一个孩子的事情,我的内心就在忽然之间充满了忧愁,下意识的握住了阿秀的手。她看了看我的脸,又把头低下去了。

“不用。”阿秀无力地说到,“我歇会儿就好了。”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继续抽烟。

我把阿秀的头往肩膀上扶了扶,让她舒服一点。我说:“阿秀,过几天你就收拾收拾,去学校吧,我都打听好了,外语学院的进修班快开学了,到时候我把你送过去,你就住到学校吧,方便学习。从基础的ABC学起,你好好的学,将来也去参加个导游考试……你不是总羡慕我能到各地去旅游吗,将来你自己也能像我一样。”

“至于吗——”迟大志瞪着眼睛把“吗”字拖得很长,“大姐,你没听人家警察说吗,说咱们在街头纵火!虽然咱们不是有意的,可是人家自行车轱辘都给烧了,垃圾桶也着了,咱得赔钱!得罚款!”他乜斜着我,“要不说你社会经验不足呢,有个熟人咱得少罚不少呢!”

“学费很贵吧。”她轻轻地问。

“就这么点儿事儿,至于吗?你还打电话找熟人!”

“不贵,一年几千块,你那么聪明,顶多用个三四年肯定没问题了。”我看了迟大志一眼,继续说到“纪峰出事的那天晚上曾经到我家来过,教给我三万块钱,叫我帮他收着,他说过些日子他要用这笔钱,谁知道他要用这钱干嘛呀……”我又看了迟大志一眼,他也在看我,我叹了口气,对迟大志说,“本来,我谁也不想告诉谁关于这钱的事儿……那天咱们在停尸房的时候我书包里掉出来的就是那三万块钱,我还没来得及存起来……其实那天晚上,纪峰特意嘱咐过我,他让我替他还给你两千块钱,我想,反正他已经不在了,估计你也不会跟他计较,我就没给你……回头我把那三万块钱都取出来,还你两千,剩下的都给阿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三万块钱的缘故,说着说着,我忽然特别伤心,断断续续地掉下了眼泪。

“他这有个同学,叫何小江,他说先给他打个电话,一会儿他就过来。”

迟大志的眼圈也红了,他伸出手来替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你都给阿秀吧。”他使劲地拍打着我的肩膀,“你瞧你这样儿,不就是三万块钱吗,我知道你有得是钱,还在乎这么点儿!”

“陈亮怎么说啊?”

我被他逗乐了,破涕而笑。

“噢,太好了,太好了……”迟大志笑着对我挤了挤眼睛,“叫什么?何小江是吧……噢,你同学,好哥们儿……行行行,那你快来吧……你就别问怎么回事了,我跟闻昕、阿秀仨人都在这呢,你到了再说……”挂了电话,迟大志的表情踏实多了,“来根儿烟!”他对着我伸出手来,我给他点了一根烟之后,他吸了两口,很惬意的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阿秀也默默地流眼泪,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刚才出去的那个警察推门又进来了。

迟大志这个人就这样,走到哪都找熟人,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给陈亮打电话的。

“你们都是陈亮的朋友啊?”他问,语气非常缓和,很客气。

“陈亮,我,大志……问你个事儿,在我们家这边派出所有熟人吗?”

我立起眉毛,斜着眼睛问他:“你就是何小江?”

迟大志掏出电话来,开始拨电话。

“是啊。”他答应着,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被他训了两句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咽了两口唾沫,又抽了一支烟。

“瞧你这名儿起的,又是河又是江的,也不怕闹水灾!”我歪过脑袋小声地说到,逗的阿秀笑了起来。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迟大志几乎哀求的口气跟我说,“你跟警察说话客气点儿行不行?你走到哪都跟个地雷似的,这是派出所,人家说了算的地方,你以为这是你们家炕头呐!”他白了我一眼。

“原来你就是闻昕啊?”

“真倒霉。”我悻悻地说。

“怎么啦?”我白了他一眼。

我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迟大志把失火的经过写了一个材料,给警察看,警察看完了之后叫我们等在那间屋子里,拿着材料出去了。

何小江抿着嘴笑笑说:“没事儿。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完了,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把你们的情况跟领导汇报过了,虽然你们不是故意纵火,但也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一定要接受处罚的。”

阿秀倒也聪明,自从我说她是聋哑人之后,谁再开口说话她也不抬头,眼睛盯着地面,直直的坐在椅子上。

“是啊,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处罚我们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了。”迟大志说。

“当然是北京人了,她还是残疾人,她是聋哑人。”阿秀一直没有暂住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

何小江跟迟大志一齐笑了起来,我踢了迟大志一脚,“那你还不赶紧的,交钱,走人。”

“她是北京人吗?有暂住证儿吗?”

“不着急,”何小江连忙说,“陈亮说他一会就到,他来接你们。”

“姐姐。”

我的脸碰到了阿秀的额头,她的额头滚滚发烫。

“你是她什么人?”

“哎呀,”我叫了起来,“阿秀发烧了,烫得厉害!”

“她身份证放家里了。”

迟大志赶紧伸手摸了摸阿秀的额头,“可不是吗。这么烫。”他自言自语的说,“阿秀,你没事吧,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

阿秀吓坏了,求助地看着我。

何小江也连忙站起身来,“你们留一个人在这吧,另外一个人赶紧跟我一起带她上医院。”

“呵,单位挺不错呀!”他看了看之后咧着嘴还给了我,又问阿秀,“你的呢!”

“你去找辆车吧。”我对何小江说。

“噢,”警察将迟大志的证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报社的。”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将证件还给迟大志,转向了我,“你有证件没有?”我懒洋洋的也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到他的手里。

“不行,我们要随时出警,你留在这吧,一会我的同事会再过来。”他对我说,“我们俩背着她到前边的医院去。”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的确有一家医院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警察同志,我们是去悼念朋友的,忽然刮起了风……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迟大志就会这一招,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遇上麻烦,肯定把他的记者证拿出来,就好像他的记者证一拿就能证明他是个良民一样。

何小江说着话,走过来扶着阿秀的肩膀,转身对迟大志说,“我身体比较强壮,我背着她,走几步就到了,你在后边扶着她。”说着,背上阿秀就走。

“我说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诬陷我们老百姓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点轮胎了……”我特别气愤,自从大发白那次我在刑警队呆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之后,我看见派出所的门口都绕着走,并且我发誓一辈子不犯罪。我还要再说,被迟大志拦住了。

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被迟大志拦下了,“你就这儿等着吧。”

我们仨被警察给带到了派出所,带我们回去的警察一进屋就对另外一个警察说,“这仨,简直就是纵火犯,把马路边上自行车轮胎给点着了。”

看着他们被着阿秀小跑着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我一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感到十分疲倦。

坐在警车里,我的心情很糟糕,几次想跟警察解释,都被他黑着脸的一句“有什么话到所里说”给挡了回来。“所里,所里,妈的,我是个良民,难道到了所里就成了坏蛋不成!”我心里想着,对警察也开始不屑起来。

我仰望着天花板,眼中嗪满眼泪,心里对纪峰说到:“大发白,我总算把钱还给了你,从此以后,恐怕你的心里再没了牵挂,我和迟大志会照顾好阿秀,你要时常回来看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