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是，很多地方都唱不好。”
梅无尽自然而不着痕迹地拉着他走到外面走廊上清净一点的角落，“其实你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毕竟时间短。”
“你太紧张了。”
白泽皱眉，“还远远不够。”
白泽梗着脖子，“老子像是会紧张的人么！”耳朵里突然安静下来，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梅无尽把耳机戴在他头上，然后他听见熟悉的旋律响起来，不由地让人的神经得到舒缓和放松。
梅无尽关了音响，说：“就到这里吧，已经可以了。”
梅无尽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肘支撑在窗沿上，眺望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和远处苍茫的墨绿色山峦。
时间越来越近，白泽想要认真地投入进去，压力也越来越大。
一首歌的时间过去，白泽摘下耳机。
白泽最扎实的是舞蹈功底，之前看过他们跳，现在稍微一教，也就会了。反而是唱歌的部分，有一两句唱起来拿捏不准，和其他的成员配合起来没有那么地默契。
“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泽不知道梅无尽是怎么跟其他人交待的，大家都觉得他是来救场的，对他十分客气，也没有提出质疑。
梅无尽偏过头问他的时候，唇畔离他的耳朵不到两三厘米的距离，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白泽不得不承认的性感。
梅无尽的声音沉稳，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温和，“嗯，不怪你。”
白泽鬼使神差地往后一腿，突然脸发烫，伸出手掌抵制梅无尽的靠近，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你……离我远点儿！”
“有什么不敢的！”白泽底气不足，弱弱地寻求保证：“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了，到时候要是出了差错，我可不负责。”
梅无尽只当他又发神经了，抬腕看了眼时间，“领导讲话也估计快完了，离我们出场不到五分钟，调整完了就赶紧走吧。”
“你敢不敢答应？”
白泽拍拍脸，在他身后跟了上去。
“你你你……你干嘛相信我！”
白泽心里很明白，这次其实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众多的练习生中只有小部分人能够登台，接受公司上下全员的考核，如果不是有个倒霉蛋临时去了医院，论资历，也根本轮不到他。
梅无尽给出的答案让他出乎意料：“我相信你。”
是机遇的同时，也是挑战。
“你干嘛选我？”白泽反问，难道就因为我是你室友？
白泽现场发挥得还算不错，不过中间有出纰漏的地方。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准备。”梅无尽说：“在这半个小时里，其他成员会和你一起排练几遍，可以让你尽快地熟悉起来。”
最后收尾的那句歌词，他唱到嘴边，却忽然有一丝迟疑，记不太清楚词。梅无尽几乎没有时间缝隙地替他接上去，帮他唱完，直到伴奏声停止，台下掌声雷动。
“开玩笑吧你！”白泽一颗心跳得飞快，“根本来不及了啊！”
下台以后，白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跳不太规律。
“我们当中有个人刚刚肠胃炎犯了，被送去医院了，现在需要一个人来补他的缺。”梅无尽神色认真，问道：“你能不能顶上去？”
“怎么？”梅无尽换装出来，发现白泽还坐在化妆间发愣，不冷不热地调侃他一句：“吓傻了？”
白泽跳脚，急了，“靠！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你还想怎样？”
白泽魂游天外，呆呆地点头：“嗯，吓傻了。”
梅无尽问：“那天你在排练室看到我们排的舞会跳吗？”
梅无尽很浅地笑了笑，白泽像是突然惊醒，“怎么是你？！”其他的练习生已经出去了，除了他们俩，只剩下一个化妆师在里面，人家迅速地整理东西之后也马上出去参加年会蹭吃蹭喝了。
白泽点头：“会。”
白泽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莽莽撞撞地绊到了面前的转椅。
梅无尽把白泽带到后台，问：“《DONT YOU FORGET》会唱吗？”
“你很讨厌我？”梅无尽问得很突然。
但梅无尽似乎很急，半点解释也没有，步履匆忙地往前走。白泽只得跟上去。
白泽扶着桌沿，身体站稳，有点费解地想了想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泽不明所以：“什么？”
讨厌？
上一秒还才走出视线的梅无尽，这一秒却出现在面前，一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腰对白泽说：“跟我来一趟。”
应该谈不上。
“见鬼！我干嘛又紧张？”白泽嘀咕。
那种感觉，就是莫名其妙地被吸引目光。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常常会恼羞成怒。自觉性地感觉到危险，所以会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梅无尽停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只是一顿，然后又波澜不惊地移开，继续和旁边的人讨论着什么。
白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半天挤出来两个字：“不是。”
白泽蓦地一僵，呼吸都好像不太自然了，赶紧假装低头翻册子，过了几秒才发现竟然慌乱之下拿倒了。
梅无尽却也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哦”了一声之后，平淡地说：“出去吃点东西吧。”
梅无尽忽然回头望了一眼，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正好对上白泽的视线。
这就完了？
白泽这一组的练习生是没有任务的，在既定的小角落里坐下之后，只等着开场。白泽翻了翻前面桌上摆放的公司宣传册，随后就跟旁边认识的人小声地聊了起来，无意中看见梅无尽和几个人走进来，直接向后台的方向去。
害得白泽郁闷了半天，抓心挠肝地难受。像被猫尾巴莫名其妙地撩了一把，心头一阵痒，却迟迟等不来下文。
EME包下一个大型的娱乐厅举行年会，现场布置得富丽堂皇。
撩人的罪魁祸首正端着红酒喝得尽兴，留下他各种憋闷。
真正到了那天，各个都是盛装打扮出席。练习生一般都拮据，手头紧，白泽自己也穷，还被同伴借去了几百块钱买领带。当天他随随便便套了件剪裁利落一点的大衣就出门了。
白泽朝梅无尽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也不能解气。“我靠，那样问一句到底什么意思嘛！老子真是要烦死了！”
年会即将到来，公司内部明显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平日里与白泽关系不错的经纪人跑过来向他透漏口风，“今天在台上表现挺好的，特别是你跳的舞不错，舞台表现力也还可以，我当时听到廖总夸了你一句……小伙子继续努力啊！”
梅无尽视若无睹地把门关上了。
白泽对忘词的事心有余悸，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白泽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股无名之火窜起来，但又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朝梅无尽干瞪眼。
“不过你是怎么突然插进去的？我记得原先表演节目的人员名单里没有你吧？”
说着，立即拽白泽的手臂。
“嗯……临时补位的。”
加上许多练习生明白他的资质是最高的，都不愿意和他闹出任何的不愉快的事。女生率先反应过来，无比诚恳地和梅无尽道歉：“是，师兄，我们不该在这里大声说话的。打扰到你们排练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
“谁的主意？”
“不要在排练室门口喧哗。”梅无尽淡漠的语气里虽然听不出指责的意味，但是他说话时配上这张淡漠的脸，无形中有种威慑力。
“梅无尽。”
突然就紧张了，脑海里冒出昨晚的画面，白泽看着梅无尽一时词穷。
“对啰！差点问你，跟梅无尽同居怎么样？小日子过得还舒坦吧？双人公寓住得爽吧？哥没坑你吧？”
白泽这才转头过去，发现梅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框边正望着自己，顿时尴尬，“那、那个……”
怎么随便扯个话题都和梅无尽有关？白泽挥手赶苍蝇似的，说：“烦死了！你问这么多我记不住！”
看来只能出声提醒了：“无……无尽师兄好……”
白泽嫌弃地推开对方的脸，去餐桌上拿东西吃，背后传来抱怨：“行啊你，白小泽，过河拆桥是不是……”
女生额头冒冷汗，该死的白泽！你回头看一下你背后站着谁！
白泽想起梅无尽问他的话，是不是讨厌他，莫名烦乱，回头朝经纪人翻了一个白眼。
“你横什么横？眼睛疼？”白泽反应迟钝地问。
闹到后面陆陆续续散场的时候，练习生们被送回公司宿舍，白泽住的地方不同，和他们不一道。
女生扯扯白泽的袖子，给他使眼色。
有相识的人问要不要送他回去，白泽笑着爽朗地拒绝了。这地方离双人公寓不算远，他完全可以自己走，也正好散散步，吃了一晚上肚子都鼓起来了。幸好他从小到大都属于吃不胖的体质，不然还真不敢这样敞开肚皮放肆。
“滚蛋！”白泽仰起下巴，一脸傲娇，“我用得着么！我跳得比里面那个梅无尽不知道好多少倍！”
白泽和同伴打完招呼，裹着羽绒服往前走，不一会儿发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余光一看竟然是梅无尽。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今年年会提前了！所以他们才会加紧排练的……”女生狐疑地看了白泽一眼，“你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想偷师吧？”
两人住同一处地方，都想要散步走回去，也不奇怪。只是白泽本以为梅无尽一定会坐车的。
“年会？”白泽困惑，“不是还早吗？”
现在隔得不远，一前一后的走着，明显看见了，又不能装作没看见。白泽稍微犹豫过后，还是语气不太自然地和梅无尽打招呼：“嗨，真巧啊……”
“这是他们要在公司年会上表演的啦，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先出道的那批，也相当于换一种形式的考核吧，年会上那么多高层出席，可是个不错的展示机会，可惜还轮不到我们……”
“嗯。”梅无尽应了一声。
“嘘——”白泽看了眼排练室里的情形，问女生：“他们A组的练习生又在排练什么新的舞蹈？”
白泽尴尬，招呼打了，总还得随便说点什么吧。“对了，今天晚上演出的事，谢谢你。”如果不是梅无尽，替补估计也轮不到他。
“是你自己偷看得太入神好不好！我就差没跺脚了。”
“没什么。”梅无尽说。
白泽恼怒：“你走路干嘛不出声？”
“反正我已经道过谢了……”白泽摆出一副我可不欠你的表情，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到头上，脑袋缩在里面，一双猫眼轱辘轱辘转。
背后搭上一只手，把白泽吓得一颤，原来是练习生中和自己同一批进来的一个女生。她平常大大咧咧的，和男生混在一起勾肩搭背也习惯了。
梅无尽失笑。
“喂！你小子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白泽落下了一点，跟在后面等梅无尽开门，突然心血来潮又郑重其事地说：“梅无尽，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比如午休出去透气的时候，偶尔会在天台上看见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上形体课，偶尔几组练习生混在一起，会发现他站在队伍里；有时出去倒水喝，也能在走廊上碰到；在比如现在，他被歌声吸引，站在门外偷听，看到的也是梅无尽。
梅无尽手上转动钥匙，眼睛望着白泽，冬夜的风从旁边的弄堂里一路刮过来，吹乱他黑色的头发，刘海些微地遮挡住了他眼睛里揶揄的笑意：“怎么，嫌我之前对你不够友好？”
自从知道梅无尽就是自己的幽灵室友之后，白泽在公司渐渐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这个人，这才发现他和自己见面的机会也挺多的，交集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