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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师弟放心,大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

也许是因为梅无尽用力太大,被抓住翅膀的鸡,挣扎地很厉害,一时间鸡毛乱飞,梅无尽的白衣除了溅落的墨汁,还有三四片鸡毛点缀。他的脸顿时变成了调色盘。

于是这一条被毫无意外地被咔了,只得重新再来一遍。

白泽再次爆笑出声。

怎么说呢,极度的——扭曲。

再次被NG。

白泽从来没想过梅无尽的冷漠面瘫脸上,能够出现如此复杂且高难度的表情。

这是白泽见过的最狼狈的梅无尽。他不再是那个做任何事情都能够应付自如,胸有成竹的人,白泽想到这里,有点洋洋得意。趁人不注意,他拿手机偷偷照了一张相片,梅无尽的黑历史,从此掌握在他手中了!

好不容易看梅无尽出一次糗,白泽雀跃,把调皮捣蛋的小师弟演得十分到位。等他看到梅无尽克服心理障碍伸手抓住鸡翅膀的时候,抱着肚子差点笑得在地上打滚。

后来大概因为导演也看不下去了,也比较理解梅无尽,草草地通过了。梅无尽从场上下来,去换衣服,一双手在水龙头下边水冲来几十遍,掌心都搓得通红,扔觉得有不舒服的触感残留着。

白泽心里冷哼,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等着看好戏!

白泽站在旁边,看着才一小会儿就去了半瓶的洗手液,惊叹地问:“梅无尽,你是想要换掉一层皮吗?”

梅无尽一僵,装作无比镇定。上妆之后,脸庞更像工匠大师倾心打磨出的完美雕像,孤高又冷傲地低头,凑近白泽耳边说:“小师弟放心,大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

梅无尽心情不爽,懒得理他,继续冲水。

白泽知道梅无尽这一关难过,有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开拍之前特地语重心长地交待梅无尽:“大师兄,待会儿好好感受鸡毛的温度呀。”

“其实早就洗干净了,只是你心理作用而已。”白泽说。

但是剧本就是如此发展,如果找替身演员来替他抓一只鸡,这传出去也不太好听,便只能硬着头皮上。

梅无尽我行我素,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在熟悉剧本时,看到这一段,就皱了眉。他有洁癖,并且极度厌恶鸡这种生物,让他伸手捉鸡,简直是要他的半条命。

两人的角色突然之间好像互换了一下。白泽成为理性又懂事的一方,极力规劝着不肯听话的梅无尽。

但是对于梅无尽来说却是个大问题。

“你准备把手洗烂吗?”

这本来是个很简单的剧情,难度也不大,主要表现出混乱又欢乐的场景就够了。

“……我不舒服。”梅无尽摊开双手,说了实话。

随后凤雏鸡跳到了大师兄的墨砚上,墨汁溅满了一身白衣。大师兄淡定地抓住了两只鸡翅膀,一挥云袖,把鸡连同胡作非为的小师弟,一块扔出了殿门外。

白泽一把扯过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角给擦了擦,然后握着他的手背放到鼻尖嗅了嗅。轻薄微凉的鼻息,喷洒在掌心。

剧情是小师弟抓鸡,一路追到了师兄们正在上早课的云霄殿,把殿中闹得一团糟,可谓是真正的鸡飞狗跳。

梅无尽保持着姿势纹丝不动,像被定住了。

这天演的,是小师弟在昆仑雪域雪域设陷阱捉凤雏鸡的一个片段。剧本中的凤雏鸡,在现实中只能用普通的家禽代替,再通过后期处理即可。

白泽继续闻了闻,说:“真的没有气味那啊,你别再洗了,手指皮磨掉了你今晚就不能弹吉他,和我一起练声了。”

所以当时魏琳就觉得两个角色正好适合他们,没有多犹豫就帮他们接了。

梅无尽心里仅剩的一丝褶皱,终于也被抚平,渐渐舒展开来。

跟白泽和梅无尽在现实生活中的相处状态颇为相似。

那点儿不舒服,也在面前带着薄荷味的呼吸声里,消失地一干二净。

梅无尽饰演的大师兄是整个昆仑派唯一知晓白泽前世今生的那个人。他为了保护白泽,不得不冷着一张脸跟在白泽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下一场戏的重心,是在男、女主角相遇的情节叙述上。白泽和梅无尽只需要再露几个正脸和侧脸,打打酱油就可以了。

他演的是昆仑门派最小的弟子,天生纨绔,不思上进,在武学上碌碌无为,每天在昆仑山上混吃等死。前身实则是战神离崇的一柄利剑,在地狱中炼成,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只是被封印了起来。

白泽闲不住,眼睛也四处瞄。

连着去了几天剧组,拍了几场戏,白泽已经渐渐掌握了剧中人物的特点。

看见沈欢榆突然出现在剧组时,一脸的错愕。他不明白沈欢榆为什么会在这里,特地来探班吗?

魏琳:“……”

但也不像,她身边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很精英的男人。白泽认识其中一个,是EME的副总。

梅无尽说:“你可以闭嘴了。”

梅无尽也看到了,和沈欢榆四目相对时,相互委婉地低头打了个招呼示意。白泽不由地懊恼,心里的别扭又往外冒。

“看不出你这么……呃,”魏琳顿了一下,勉强斟酌地挤出一个词:“这么居家呀……这个时间点,还能赶时间煮个牛奶,真会过日子……”

“无尽,小泽……”中场休息时,沈欢榆过来打招呼。

梅无尽说:“拿过来一起吃吧。”

“小榆你怎么来这边了?是怎么进来的?”白泽主动地问。

魏琳受宠若惊,连忙说:“没有,这么早起来哪里还有空去买个早餐,我从家里直接赶过来这边的。”

“今天本来是爸爸要过来的,但是他现在走不开,刚好我在C城,就让我替他来了。”沈欢榆笑着看向梅无尽,说:“顺便也给你们俩探探班呀。”

“吃了早餐没有?”梅无尽突然问。

“沈伯伯准备要向往娱乐圈这一块发展吗?”白泽问。

魏琳美好的想法霎时消散,对梅无尽讨好地笑道:“没,我就是开个玩笑,白小兽是你的,都是你的。”

沈欢榆说:“我听他说话,好像是有这个意思。这样不是更好吗,到时候也可以给你走走后门,多加照顾你……他一直说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有我们在后面保驾护航就不同了……”

梅无尽的视线不冷不热地扫过来。

“过几天爸爸会来C城,一定会要和你见一面的。”

魏琳直呼可爱,惊叹道:“我的小心脏快要受不了了,白小兽突然变成了小白兔一样软萌软萌的啊,这可让人怎么受得了,好想扑倒啊——”

白泽知道沈世清和自己父亲感情深厚。白继成不在了,沈世清把白泽当作自己儿子来照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来询问,看看白泽最近如何,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白泽点点头就上楼了。

白泽俨然也把他当成了亲人。

梅无尽在厨房煮牛奶,听见这话,探出头嘱咐白泽:“别跟她瞎扯了,快去刷牙洗脸,然后来吃早餐。”

白泽和梅无尽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暂时可以走人。沈欢榆笑靥如花地说:“那正好,我等你们一起走。”

他的语气充满了困惑,幼稚园小朋友向老师请教问题一样,一脸的迷糊与呆萌。他问魏琳:“不听他的,那我听谁的?”

白泽求之不得,说:“好啊,我们先要回一趟小芙山。”

白泽这时整个人还在昏睡状态,大脑神经还没有开始工作,智商也没上线,人家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回答:“我当然听他的话啊。”

沈欢榆说:“我反正很闲,去哪里都可以,这次总算可以去参观一下男神们的窝了!”

魏琳又开玩笑地问:“他叫你起,你就起啊?怎么这么听话?”

白泽听沈欢榆把自己也算入男神行列了,十分之激动,得意忘形地哈哈笑起来。

白泽挠挠头,步子不稳地去洗漱,一边懒懒地说:“梅无尽叫我起床的。”

梅无尽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听见门外两人语气愉快的对话,和那家伙魔性的笑声,心里有点郁闷。

魏琳惊讶地问:“今天这么自觉呀?竟然自己爬起来了。”

沈欢榆似乎转换了战略。

结果来开门的就是穿着睡衣一脸懵懂的白泽,显然还没睡醒。

梅无尽那里攻不下,她可以从白泽处入手。白泽和梅无尽大多时候形影不离,她多和白泽待在一块儿,见到梅无尽的机会自然也多。

第二天天还没亮,魏琳就赶过来按门铃了,她主要是担心白泽耍小孩子脾气,赖着不肯起床。

多了避免狗仔团偷拍,沈欢榆只好自己开车跟在保姆车后面。白泽时不时回头透过后视窗看几眼,见沈欢榆没有掉队才肯放心。

白泽点头说:“哦。”

梅无尽一把按住他,冷漠地说:“你就不能安分点坐着?”

梅无尽说:“明天有一场凌晨的戏,需要在黎明的时候拍,要早点起床,到时候我来叫你。”

白泽刻意歪着脸,说:“我有多动症,你管得着吗?”

他端起碗,那勺子搅了两下,然后就着碗沿往直接往嘴里到,嚼几下,再咕噜咕噜地大声咽下去,独特的豪迈式喝粥法。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

白泽愣愣地说:“哦……哦……”

“你——”

“快点把粥喝了,我还要洗碗。”梅无尽催促说。

魏琳也在后座坐着,赶紧把他们隔开。怎么前几天才和好,现在又几句话吵起来,眼看着战争就要爆发。

一时看着有点呆。

魏琳立即想到了沈欢榆,知道多半和那位大小姐有关。每次她一出现,梅无尽就控制不住地挤兑白泽,白泽也看梅无尽各种不顺眼。

白泽很少见梅无尽这样笑。

魏琳一脸担忧,心里却偷笑,着看眼前的两个赏心悦目的少年闹别扭。

他真正开怀笑的时候,犹如细腻工笔一笔一画描绘出的凤眼弯起,眼尾微微上挑,夜空中的新月一般,眸似银河,如有流星倏尔掠过,轻而易举蛊惑人心。

沈欢榆获得参观白、梅别墅的机会,除了梅无尽上锁的卧室,其余地方都转悠了一圈。梅无尽叫白泽去练习室训练,两人下午还要去一个舞蹈大师家中上课。沈欢榆主动承担起了午餐的任务,和魏琳一起准备食材做饭。

梅无尽却反倒笑了起来。

门铃接连被按响。

白泽瞪大猫眼,骂道:“梅无尽你神经病吧!”

魏琳在洗菜,双手是湿的,难得有机会指使一次千金大小姐。她对沈欢榆说:“麻烦你去看一下是谁在敲门。”

梅无尽说:“要不,我去发条微博,说其实是我在蹭你的人气,捆绑你消费?”

沈欢榆竟然也没有意见,一个人擦干净手就去了。

梅无尽拿过他怀里的笔记本,搁在自己膝上,依次看了看打开的每个网页,有的言论确实过分。

门外面不见人影,只有地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心形礼品盒,盒子上有一封粉红色的信,信上是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三个字,“白泽收”。

白泽一头撞到梅无尽胳膊上诉苦:“我都烦死了!”

估计又是哪个迷上白泽的小姑娘前来送情书的。不过人家能找到小芙山的别墅来,也确实了不起,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

梅无尽实在看不下去了,写了一段和弦之后,去厨房把熬好的绿豆粥端过来给白泽,“降火的,赶紧喝了。”

沈欢榆拿起礼品盒,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想着跟白泽从小这么好的关系,帮忙拆一个礼物也没什么关系吧。她把礼品盒抱在胸前,一手抽开黛蓝的丝绸带子,掀开纸盖往里看——

每天只有白泽一个人郁闷得不行,抓着头发暴躁得像头小狮子。

“啊……”

于是,就置之不理了。

沈欢榆的一声惊叫,尖锐地划破了空气。

魏琳传达了廖洪川的意思,大致意思是说,这件事对SKY组合没有大的不良影响,白、梅两边的粉丝势均力敌,反而能够把他们越吵越热。娱乐圈瞬息万变,新闻层出不穷,别人费尽心思想炒作,都达不到这样好的效果。

她手里的盒子跌落在地上,里面滚出来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似的东西,躺在地板上,猩红而突兀,强烈地刺激着人的感官。

公司一直对这件事抱着观望的态度,暂时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

沈欢榆受到极大的惊吓,顿时昏厥过去。

现在白泽除了每天拍戏和晚上回别墅练歌之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上网刷帖。每次看到那些说他倒贴梅无尽的言论,他就火冒三丈,偏偏除了踢两下桌子之外,无处可发泄。着急上火,嘴里起了两个泡。

魏琳闻声赶来,在客厅一眼看到门口的场面,同样吓得话都说不出了,双腿打颤地往录音室跑。

一天之后,按照原定的计划,白泽和梅无尽一起进入《佛如劫》剧组。

白泽和梅无尽还戴着耳麦,丝毫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两人只见一向以女汉子自称的魏琳这时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使劲指着外面,不稳地说:“快……快去看看沈欢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