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跳下桌子,看她拉住他的手。
穆也在看。
她醉得不成样子,赖在他怀里咯咯笑,“你,你也,跳……”
这个女人像极了热带雨林中某种妖娆的植物,以蚕食男人的爱慕为生,绿色的血液在散发幽香,倔强又性感。
他没有拒绝。
所有男人都在看,看桌子中央那一抹身影。
角色颠倒,他带起她跳舞,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具有生命力。
疯了一样。
雏觉得他原来也是性感的男人。
他们与客人用葡萄牙语斗酒,嬉笑,站在桌子上跳舞。
有和他们一样的背包客,白人。
夜幕降临,他们在当地酒吧喝老板自酿的酒。
独自一人探险,冒险家的要耐得住寂寞,但也有感受孤独的时候,比如,现在。
晒伤的皮肤是她的战利品,她羡慕当地人健康的麦色皮肤。
白人出现在雏的身边,醉眼朦胧地说着话,讨要她的一个拥抱。
阳光炽烈,雏晒得脸通红,渐渐,肌肤就泛黑。
她并不介意,张开臂弯,让他轻轻搂一下。
她的脸,变得模糊。
慷慨的给予。
那一瞬间,他被瀑布飘溅的水雾蒙了眼。
大方的女孩。
穆在崖底下,抬头看,她在对他说话,用尽生命的力气在吼。
可她不知,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也不知,她迷蒙的一双眼,多么令人心惊。穆在那白人凑上去亲吻之前适时地将她护在怀里。
不要命的女人在光晕下对着下面的男人,手舞足蹈地喊,声音被激流的声音淹没。
之后就再没松开过。
伊瓜苏大瀑布下。雏是攀爬高手,无用绳索,徒手攀岩,逆着瀑布流向到达瀑布顶端。
雏听见老板问:“你们是恋人?度假?还是……新婚,度蜜月?”
几日后,他们便身处热带雨林的风光当中。两个人租一条船,在藤蔓与雨林生物的锐鸣声中穿过。
然后,听见紧搂自己的那人,回答:“嗯,度蜜月。”
雏面前一张展开的地图,她随手一点:巴西。
穆把醉得只剩最后一点理智的女人搀离酒吧,回房间,她刚开始还会配合地挪步,走到长廊无人处,她就不愿再动。
第一站去哪里?他征求她的意见。
纤细的胳膊缠绕上他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胸口,软软地打酒嗝。
他们背行囊,戴帽子,架一副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脚上蹬一双轻便的山地鞋。
穆看她晕红的脸,低笑,蹲下,一手环抱住她肩膀,一手滑到她膝弯后,微一用力,打横抱起她。
“你,和我,还有,数不完的,美钞。”
开了门,到了床边,将她放置到被褥上。他松开手,她却不松,紧紧箍着他颈项,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贝,暧昧地呵着酒气,“我们,真,真的是在渡……蜜月?”
“要带什么?”
“……”
“随时。”
“是不是?是,是不是?”
“什么时候出发?”
“……是。”
这么大的美洲大陆,值得游览的地方有多少?他们有多长时间呆在一起,像此时这么,平等……
透支了所有快乐的旅程,一生中最甜蜜的一个月……
未说完,便见这个女人眼瞳一亮,穆知她是真的开心。
起码这样,以后有人问起,“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他会知道,要如何回答……
“不,不急。”他看她谨慎怯懦的模样,恍如隔世,眼睛轻微一闭,再睁开,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男子,虽然冷,但是美好,“我的意思是,想去哪里观光,或者……”
他为她脱去衣物,涂抹晒伤药膏,她迷迷糊糊的,还在想着要玩乐,“明……明天,我们去,哪?”
雏想一想,一个月的期限也结束了,“是要回去了?”
“都听你的……”
旧金山的雨季结束了……
旅程还在继续。
他是惜字如金的男人,可是今天心情愉悦,看着她吸咗面条,低声问,“好天气,想去哪里?”
阿根廷,科尔多瓦那样富有情调的小城。
雏端着现做好的面条过来,整整一碗,准备分而食之,这里是自由国度,不分主仆。她有点不守规矩,不过他挺喜欢。
秘鲁壮观的纳斯卡岩画。
他也没有回答。
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
她声音一扬:“本营的人都好?千赖可好?您的妻子,孩子,都好?”
圣地亚哥处处可见的西班牙建筑。
他不置可否,落座,很安静。“乒乒乓乓”,餐盘碰击的声音。
复活节岛日夜狂欢的街道。
穆接完从墨西哥打来的电话,回来,看到她在厨房忙碌。她没有回头,拾掇料理台,高声问:“是本营的联络员打给您的?”
还有那座没落的玛雅古城。
她创造新吃法,土司夹着肉,淋辣酱,果酱弃之一旁,不屑多看一眼。
“2012年真的会灭亡吗?我们。”
他们甚至一起吃早餐,吃土司,还有美式垃圾食品。
穆很认真思考。
她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发呆,发笑,觉得凄凉又骄傲。
但是他没有回答。
雏在这一个月里学会一个新词:第三者。
然后回到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大峡谷,优胜美地,尼亚加拉大瀑布——最后一站,穆依旧询问她的意见。
他的体温偏低,不适合拥抱的体质。雏已没有当初那么在意。
她想一想:“拉斯维加斯。”
穆在她的公寓落户,如相恋多年的情人,感情平淡,但是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