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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案例四:豪门恩怨

“一起发财,一起发财。”丁寿笑道,“要是那些有钱人不弄那些烂事,你跟我赚谁的钱去啊。”显然丁寿也知道了林嘉木和郑铎插了一扛子进来,“关于你们俩位,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是,是好久不见啊。”郑铎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开门,丁寿开了车门,郑铎一闪身坐进了车里,“听说老哥你又发财了?”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说。”或者说时必成什么也没问,时必成要是有所察觉了,稍微给丁寿点小利,丁寿卖他跟林嘉木可不会有一秒的犹豫,“继续保持啊。”

郑铎敲了敲他的捷达车窗,原本缩在坐位下装死的丁寿见躲不过了,摇开了车窗,“好久不见啊,老弟。”

“你什么意思?”

丁寿,江苏人,来A城已经快要七年了,说话依旧带着乡音,长得不起眼,身高也不过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从来舍不得穿好衣服,据郑铎目测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百块,除了冬天之外一年四季穿的都是运动鞋,背着个大背包,看起来平凡又不起眼,不过却是A市最好的私家侦探之一,也是收入最高的私家侦探。

“咱们这行有咱们这行的规矩,互相拆台可是要不得的。”

郑铎越听打电话的人的声音越耳熟,最后那人答是,是的时候,总算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不互相拆台,更不能互挡财路啊,他们这些有钱人,有钱没地方花,就是要细水长流才行,老弟,你跟林嘉木做事……太绝了点。”丁寿对时必成的底细清楚得很,知道有郑铎跟林嘉木搅和了进来,自己这个长期稳定的大金主恐怕要有大麻烦了,难免有些不爽,如果不是怕郑铎的铁拳,他早就主动把这两人卖了。

“是,是。”

“呵呵,做事绝的不是我吧,比如去年在海边浴池的那件事……如果被警察知道,可够你喝一壶的,还有你的那些老乡……”

“快点查。”

“你想要什么?”

“这个……要查一查。”

“不要什么,就是提醒老哥一句,早早另寻金主……免得耽误发财。”

“日常照顾她的大夫和护士你知道是谁吗?”

丁寿瞧着郑铎下车时的样子,恨恨地一捶方向盘,这两个人实在是可恶……

“住在皇冠酒店,王安妮已经去找过她了,不过听酒店的人说,她自称是做了拉皮手术,才在酒店休养的。”

“时必成的眼线是老丁。”郑铎一进门就说道。

“Shit!”时必成显然是懊恼极了,“她现在在哪儿?”

“萧雨的眼线是老肖。”林嘉木差不多同时抛出消息,王家也够有趣的了,一家人请了三家侦探,跟谍中谍也差不多了,“老肖嘴严得很,不容易套话,不过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萧雨手里很有些料。”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有点南方口音,“已经查清楚了,是皮肤癌,手术很成功,有根治的可能性。”

“如果是老肖的话……王安妮身边你扫干净了吗?”丁寿是老派人士,不太喜欢电子产品,老肖就不一样了,设备虽没他们先进,可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喂?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扫过两次了,在她车里找到了定位跟踪仪,她手机换代勤,新换的这个刚用了不到一个月,估计老肖还没找到机会下手。”

郑铎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写下了周末两个字,这个时候时必成用了他的那个手机卡。

“他也知道咱们介入了?”

然后就是下面的人各种互相调戏,看起来像是什么富豪聚会,可郑铎却觉得不对劲儿,又看了一下马薇薇的资料,这丫头把自己包装成了富二代白富美,可她的身份资料很清楚,来自三流模特学校毕业,参加过什么模特大赛,做过车模什么的,后来就跟演艺圈没什么交集了,很典型的嫩模。

“知道了。”林嘉木按了按额头,“不过他的意思也是互不相干,各自赚钱。”

还有人问马薇薇周末聚会她去吗?马薇薇就说买了新衣服新首饰,还说这周开始有时间了,一定会去。

“丁寿担心咱们整倒时必成……”

微博上依旧是老公长老公短的,老公给买了这个那个……各种晒名牌,互粉的除了各种男人之外都是跟她一样年轻的姑娘,郑铎注意到了他们中的好几个都提到了周末聚会。

“老肖倒是不担心萧雨,看来王东君九成是破烂王亲生的了。”只要有王东君这个亲儿子,萧雨就等于不败……可王东君既然不是时必成的,他为什么会替萧雨做事,除掉自己的老婆……就有些让人费解了,毕竟对时必成来讲,一动不如一静……

马薇薇的电脑跟她本人一样简单,连游戏都是最普通的那种,她主要是玩微博上人人各种晒货晒照片,网银里钱不少,大约有十几万左右,根据她的消费记录,这姑娘一个月光是花在淘宝上的钱就有将近两万,买的东西从衣服到鞋子无所不包,还有各种情趣用品、性感睡衣,看来是个很敬业的二奶。

“你还记得那个传闻吗?”

马薇薇送走了时必成,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而是换了衣服背着包出了门,约了几个朋友到了一家星巴克不停地自拍传微博晒照片,郑铎在车里几乎是没费什么劲就入侵到了她的笔电和手机里。

“呃?”林嘉木挑了挑眉。

“哦。”快递员穿上了外套戴上帽子,骑上了三轮车,等他转过弯来,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开车走了。

“去年有人在网上曝料,A市的富豪和外企高管之间流行换妻游戏,每周末聚会,一起吸毒淫乐,聚会要求必须是情侣或夫妻参加,可实情是那些富豪带去的全都是二奶。”

郑铎快步跑下了楼,把衣服帽子和快递包连同快件一起给了快递员,“你先到前栋去,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这里件多来了两个人一起送快递。”

“曝料人好像是几个小时之后就删帖了。”

“知道了。”马薇薇亲了他一下,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时必成这才出门。

“嗯,现在我怀疑这事儿是真的……”

“让你准备你就准备……”时必成说完之后,掐了掐她的屁股,“到时候包管让你也爽就是了。”

“你是说……”

“你不是说暂时只是咱们俩个一起玩吗?怕被抓到把柄……”

“老肖过年的时候跟我一起吃饭就露出来过,他有固定的长期客户,搞不好萧雨早就已经雇他盯着王家的其他人了,时必成如果真有这个爱好,被萧雨抓到了把柄……也难怪他这么快对王安妮动手。”

“周六的约会你记得吗?你好好准备哦……”

“现在怎么办?”

“知道了。”马薇薇长得很高,骨架却不算大,尤其是一双长腿,可以说是得天独厚,论五官长得肯定是没有萧雨跟王安妮好看,可难得的是青春大方,非常的会玩也非常能玩,绝对是个好床伴,人也单纯得很,比王安妮和萧雨要高哄得多。

“查,一查到底!老肖能抓住的把柄,咱们也能抓住。”王安妮、萧雨、时必成,三个人里最弱其实是时必成,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他在王家的地位也如沙中堡垒,一瞬之间就能被毁,偏偏弱点最明显的也是时必成,男人,天生就没有进化完整,明知道是在玩火,还是忍不住会去玩,他私心里没准以为王安妮跟萧雨尽在掌握呢,却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在对着他磨刀。

“无聊就出去做点事,健健身也行啊。”

“黄翠花呢?”王有财那里萧雨会看得风雨不透,王安妮被搞定之前,王有财多活一天,萧雨就多占一天优势,时必成出于同样的理由,也不希望王安妮真的死掉,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明知道王安妮把所有的化妆品都丢了,他还是没有继续下毒,黄翠花却是……两边都乐见她死。

“我无聊嘛。”

“我让安妮劝一劝她暂时离开A市,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林嘉木也担心黄翠花的安危。

马薇薇关上门,反手把门锁上,时必成已经穿好衣服了,“你又在网上买东西了?”

“嗯。”郑铎点了点头,“晚上打算吃什么?”

“是,是。”郑铎写下了姓名,这才告辞了。

“楼下餐厅的日本豆腐不错。”

“你最好来之前打个电话。”

“我去点餐。”郑铎刚站起身,就听见林嘉木的手机响了,林嘉木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直接挂断掉,他想到了张琪说的,林嘉木的前男友回国了……“谁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好,白天晚上都有人是吧?”

“推销的电话。”林嘉木说着直接拉黑。

女孩皱了皱眉,“地址就是这里,快递单号我没记住,收件人是马薇微。”

SPA、造型、化妆、挑衣服,看来这个马薇薇很敬业啊,林嘉木盯着监视器,远远地跟在马薇薇的后面,马薇薇的目的地不是那些看起来很高档的酒店,而是酒吧街,她在一间叫炫的夜店停了下来,融入了周末泡夜店的汹涌人群,林嘉木对着后视镜抓了抓头发,脱了外套,将衬衫的扣子解了三颗,从车后座翻出高跟鞋,将车停好,拎着包融入了夜店的人群中。

“是,是……”郑铎赔着笑脸,“您的快递单号是多少?收件地址是……明天我看见了肯定第一个给您送来。”

这个时候马薇薇已经跟两个跟她年纪差不多,连长相都有几分像的姑娘聚到了一起,她们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林嘉木借着人群的掩护接近到了这三个人的身后,状似不经意地瞧着外边,时不时地看着表,也是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你们申通实在是太慢了,我同一天买的东西昨天就到了,结果你家今天都没有到……”

“薇薇,你那位不是说要收山了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他?他哪是那种肯消停的人啊,这两个月把他憋的百抓挠心的。”马薇薇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你们俩个就好了,也不用顾及什么,我呢……连晒照片都要仔细检查……生怕……”

“你找错了,那家是A栋,我们这里是B栋……真是的,白高兴一场。”

“得了吧,你别在这儿得了便宜卖乖了,高帅富你全占上了,还想怎么样?”

“是吗?我这里的地址是……”郑铎佯装在看快件,报上了地址。

“对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啊。”另一个不怎么开口的也说道。

女孩一听说张欣脸上的喜色就少了,“你找错了吧,我不叫张欣。”

薇薇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把手机放回了包里,“他来了,我上楼了啊。”

郑铎往里面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半掩,隐约可见有人在里面穿衣服,“张欣女士是吧……”

“拜拜……”那两个姑娘笑眯眯地目送她,看见她消失在了楼梯口,话少的那个说了句,“臭婊子!泡上了驸马爷就得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真以为能永远这么得瑟呢。”

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穿着真丝和服睡衣露出长腿的高佻女孩,“我在网上看见快件明天才到啊。”

“哼哼,驸马的钱都是别人给的,又能给她多少呢。”之间跟马薇薇看起来很好的姑娘说道,“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她在另一个姑娘耳边嘀咕了一通,两个人凑在一起笑了起来。

把长袖的快递制服的袖子拽到最下面,扣好扣子,用帽子遮住利落的短发,从包里找出样子难看路边摊级的机车眼镜,把申通的工作证刻意戴反,嘴角耷拉下来一点,站在单元门外按门铃的郑铎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快递员,大约一分钟后,有人直接按了开门键,郑铎进了单元门,很顺利的就到了时必成藏娇的金屋门外,按响了门铃。

林嘉木虽然离这两个人很近,可夜店的声音实在是吵,她也只不过能听见几个词而已,婊子,驸马爷她听得很清楚,这些人也玩不出什么新把戏,无非是仗着年轻鲜嫩多赚些钱,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多,真心实意少。

“哦。”

她把目光放到了往二楼走的服务生身上,二楼的服务生穿着跟一楼的不同,是黑底金边的小西装,白衬衫,短裙,鱼网袜,高跟鞋……

郑铎看了他一眼,又从车里拿出一包薯片,“天热,你坐车里吃零食吧。”

她悄悄地接近之后,等着那个服务生下了楼,又悄悄地尾随了过去。

“大哥,我不会开车啊。”

十分钟后,短发浓妆穿着黑底金边服务生制服的美女,端着酒水往楼上走,保镖看了她一眼,“新来的?”

郑铎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了他,“我把钥匙押在你这儿,我要是二十分钟之内不回来,你开车走就行了。”

“我是苗姐介绍的,今天第一天上班,请大哥多关照。”林嘉木对他抛了个媚眼。

“大哥,到时候你可要把制服和包都还我啊。”快递小哥小声说道。

“上去吧。”保镖笑呵呵地放行。

他正在想着,申通快递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郑铎灵机一动,下了车走到那快递员跟前,递给他一百块钱,把他制服和快递包过里面随意塞了件快递。

看来那个服务生没撒谎,二楼服务标准要求高,人员更叠快,基本上是两轮就要换一批新人,全靠制服认人。

时公子比起一般包二奶的暴发户,素质确实高多了,在床上说的甜言蜜语也是教科书级的,跟他说话的女人听声音很年轻,时公子叫她VIVI,弄洋情调就是这点不好,还要让郑铎再查一次她的名字。

好处是不会有服务生知道的太多,坏处是像她这样的生面孔很容易就能混进去。

他把耳机的声音扭大,那边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了,差不多到了谈人生谈理想培养情绪再战一轮的阶段。

林嘉木注意到所有的摄像头都是关着的,二楼也不像一楼那么吵闹,反而安静得很,走廊里没有什么人,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看了眼林嘉木,“你……”

任何人的生活都经不起显微镜的考验,更何况原本心里就有鬼的人呢?郑铎蹲在车里吃着薯片,数着时必成进入小区的时间,他是中午时分拎着高级外卖进入小区的,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看来这位时公子真得“工作”很忙。

“苗姐。”

嘉木语录:不过是多了根黄瓜,男人就多了项无法克服的弱点。

“你是那个叫阿妮的吧?快进去。”夜店里灯光不好,林嘉木妆化得也浓,服务生们面孔模糊来来去去,难怪会有人认错。

6、小四

她点了点头,开了门进到了里面,里面别有洞天,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各种枕头软垫装似随意的扔得到处都是,卡座上坐着四五对男女,都状似熟稔的很规矩地聊着天,看来还没开始。

“嗯。”郑铎点了点头,IPAD发出警报声,时必成行动了,他扔了几袋零食在林嘉木的车里,开了车门离开了。

林嘉木跟着别的服务生把东西放好,刚想查探一下,就见服务生们都开始往外走,林嘉木只得跟着她们向外走,她们下了楼之后,马上就各自散开了,看来这些服务生也只是向上运东西,“那个……以后没有咱们的事了吗?”

“你小心点,时必成太谨慎了。”

“没有了,东西摆好就走,四个小时之后去打扫卫生就行了。”另一个人说道。

“时公子行程太紧凑了,孝敬完了小岳母又要赶场子,今晚怕是要通宵监视了。”

看来以服务生的身份,是玩不转这个的……就在林嘉木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林嘉木看了一眼他买的东西,“还要继续监视?”

沈忠初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身服务生打扮的林嘉木,尽管林嘉木化着大浓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嘉木你……”

等在停车场的郑铎敲了敲车门,拎着一大袋零食方便面上了车,“成了吗?”

“沈老师,好久不见。”林嘉木笑得很甜,沈忠初还带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听见她叫沈老师,眼睛里露出几分敌意,沈忠初却没管这些,自从林嘉木出现,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林嘉木。

“林芳”把车开到了两条马路之外,拐进了一间超市的停车场,停下了车,手机克隆成功,跟踪定位成功启动。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

“哦,那再见。”林芳进了自己的车,跟她挥手道了再见,一脚油门融入到了车流中,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有打探什么,就是随口说了两句话,然后利落地开车走人……萧雨最后一丝疑心也去掉了,检视了一遍包里的东西,连钱包里的零钞都没有少,背着包转身走了。

“您给我打电话了吗?您是不是换号码了?我从不接陌生人的电话。”林嘉木笑道,“好久不见,不请我喝一杯吗?”

“不用了,我走两分钟就到停车的地方了。”

“好,好。”沈忠初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带了个女人,甩开了那个女人的手,“Kat,这是我的学生……我们有话要说……”

“谢谢了。”林芳道了谢接过地址放到包里,指了指不远处的大众高尔夫,“那是我的车,要不要我送你?”

Kat很生气地白了林嘉木一眼,大约也是知道沈忠初的作风,一扭身走了。

“挺不错的,就在前面的公寓楼里,12楼。”萧雨从包里拿出便签纸,把健身房的电话写在了上面,“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他家的教练不错。”

林嘉木脱掉了身上显眼的服务生制服,卷成一团扔到了某个角落,沈忠初跟着她到了吧台,要了一杯白兰地一杯血腥玛丽,“还是喜欢血腥玛丽?”

“我原来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在练,回国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健身中心了,你的健身中心怎么样?”

“我现在喜欢龙舌兰。”林嘉木笑道,接过血腥玛丽,却没有喝的意思。

“是啊。”

“我……”沈忠初端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是跟朋友过来的……”

“没关系。”林芳看了眼萧雨背的瑜珈毯和运动背包,“你也是练瑜珈的?”

“嗯,老师总是有很多朋友。”林嘉木从小就聪明,课业对她来讲太简单了,闲着无聊开始有了阅读的习惯,古今中外的名著看得太多的结果就是脑子聪明又不真正聪明,中二时期总觉得自己有深度,别人都是浅薄的二逼,本来以为到了大学里会有改善,可学习成绩跟她差不多,并不代表智商见识跟她一样,林嘉木又成了最孤独的那一个,当时教犯罪心理学的沈忠初就这么走进了林嘉木的生活。

“不好意思啊。”萧雨接过了自己的包,把林芳的包还给了她,她打开自己的包,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少,“我拿的东西太多了……”

他那个时候三十五岁,正是最有风度的年纪,很容易就征服了林嘉木,林嘉木在他面前退化成了十几岁的小女孩,除了对他的崇拜再容不下别的了,一直到林嘉木发现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并不是由她自己独享的……

她回到了麦当劳,那个叫林芳的短发女人手里拿着她的包,等在门口,看见她来了立刻迎了过去,“你刚走我就发现你拿错包了,追出去却怎么样也没看见你。”

沈忠初抿了一口酒,“一夫一妻并不符合人性。”当年他是用这句话来教育林嘉木的,现在他说得还是这句话。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萧雨放下电话,拿过钱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大概两千多的现金,还有几张美金零钞和三四张银行卡,几张会员卡,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叫林芳的……应该是个巧合……

“是啊。”林嘉木笑了,当年她多傻啊,因为这句话,也是为了让自己不流入俗流,明知道他的风流还跟继续跟他在一起,一直到另一个女孩为了他自杀……他却冷漠地说那个女孩白痴、庸俗,说指责他的学生和校领导是嫉贤妒能借机整他……那个时候林嘉木才看清这个男人的自私冷漠跟无耻。

“喂,你好,我是在麦当劳里的那个……咱们俩个好像拿错包了……您能过来咱们把包换回来吗?”

“听说你开了间侦探社?”

就在她想要看看钱包里有没有身份证件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了接听键,“喂……”

“是啊。”

她背着包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打开包想要拿车钥匙,却发现里面的车钥匙不是她的,看钥匙环是辆大众车,她往里面翻了翻,有包在手机套里的iPhone5、IPAD、还有钱包、驾照、钥匙、粉盒纸巾之类的,最引人注意的是隐形眼镜盒……她回忆了一下,刚才在麦当劳的卫生间里……

“这不像你,我原来以为你会做检察官之类的……”

她没看见的是就在她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短发女子把两人的包换了个位置。

“我没考上公务员。”林嘉木笑道,“后来就是现实战胜了理想。”

“嗯。”萧雨点了点头,从包里拿了保湿喷雾定妆,这才觉得脸上舒服了些,拿了包转身出去了。

“听说你有了男朋友?做什么的?”

“吁,总算戴好了,早晨起来隐形眼镜就没戴好,一路上跟瞎子似的。”女子叹道。

“你问第几任?”

萧雨出了公寓楼的大门,向上推了推墨镜,刚才她看见了时必成就忍不住浑身火气,为了跟他快点把事情说清楚连保养品都没擦就出来了,现在觉得脸干干的,难受得很,一转进了路边麦当劳的厕所,从包里拿出保养品,快速地往脸上抹,刚抹到一半时,一个穿着入时的短发女子也进来了,手里拎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橘色GUCCI包,两人互视了一眼,会心一笑,短发女子把包也放到了洗手台上,先是洗了手,然后摘下了隐形眼镜,装到隐形眼镜保存盒里,从包里拿出了备用眼镜,换上了。

沈忠初尴尬地一笑,“我回国之后一直想找你谈一谈,你跟她们……不一样……”

“你当我还是那个傻瓜吗?”萧雨倚着门看着他,“我警告你,正事要紧,你要是管不住你裆里的那东西误了大事,我亲手阉了你。”

“女人这生物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林嘉木笑道,“男人也一样,时间久了,看透了就知道没有什么不同。”

“哪有什么小四……”

“你更愤世嫉俗了。”沈忠初拿出一张名片,“有时间一起出去吃晚餐?”

时必成手机响了一声又停了下来,萧雨微笑着看着他,“怎么……小四找你?”萧雨自认自己才是原配,王安妮小三,这位嘛……就是小四了……

“其实……”林嘉木忽然贴近了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更希望你带我上二楼。”

萧雨把时必成已经折好的衣服,胡乱塞进随身的包里,拉上拉链,“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是等上十几年把两个老的熬死了,再熬死小的,到五六十岁的时候再啃嫩草,还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年轻把一切弄到手……”时必成真是越来越忧柔寡断了,男人……看透了之后无论皮相多好看,都是一滩烂泥。

沈忠初呆住了,多年不见,林嘉木并没有变成那些碌碌主妇或者是面无表情的精英,反而逾加的气质出众成熟中又带着一丝俏皮,“你……是为了查案的?”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两个女人都扔掉!

“是。”林嘉木说得很清楚。

时必成低下了头,萧雨越来越狂妄骄横了,有时甚至王安妮都比她温柔些。

“楼上是换妻派对……如果我带你上去……”

“真是没用……”萧雨冷笑地瞧着他,“黄翠花的事也交给我吧,你搞了这些年,也只不过搞定了她一个小白脸……连她得了什么癌症都搞不准。”

“我不介意。”林嘉木笑道……“开玩笑啦,我现在的男朋友独占欲很强的……沈老师,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借口骗主办人?”

“这个……”

“你这身衣服恐怕不行。”沈忠初扫了一眼林嘉木。

“她什么时候死?”萧雨最恨的人,一是时必成的母亲时国芬,二是王安妮,三就是黄翠花……

“这个问题……您等我五分钟行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黄翠花得了癌症,她死之后……”

“嗯。”

“东君肯定是那死鬼的孩子,我可是又缠又磨又哭又闹使尽了手段,才让他带着我去香港做了试管婴儿……哼哼,他为了怕女儿不高兴,还死都不肯跟女儿说……我越来越不能忍她了……”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自己却要红颜伴白发?

林嘉木穿过人群找到了之前收了她钱的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已经换上了她自己带来上班的衣服,正坐在酒水间里玩手机。

“你有把握吗?”

“你回来了?”

“是啊。”萧雨冷笑,“自从东君出生,她就一直在打他的主意。”

“你没跟我说原来聚会开始之后是不准服务员进入的。”

“她要验DNA?”

“不是不准啊,是只准两个资深的进入,那两个人是苗姐的心腹。”服务生笑道。

“用了药妆就不会再用原来的了。”萧雨推开了他,“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她倒没怀疑时必成有异心,“她今天又来了,还买了玩具给东君,没事儿搂搂抱抱的……东君跟我说姐姐扯他的头发还不承认……”

“你走吧。”林嘉木把衣服换了下来,让她走。

“她好像迷上了药妆。”

林嘉木一开始确实没打算以顾客的身份混进去,穿出来的衣服相对保守,衬衫的扣子解到能看见胸罩边,五分牛仔裤向上翻到不能翻为止,还好高跟鞋本身就是比较闪的,又把脸上的妆重新修了一下,将烟熏妆化得更浓了一些,她从服务生制服上拆下来的做成海星状胸针的微型摄像头戴到衬衫上,这才出了酒水库房。

“还在用?”萧雨皱了皱眉,“她身上的味儿可不对。”每一种化妆品都有自己的味道,男人是闻不出差别的,女人却是过“鼻”不忘。

再次出现在沈忠初面前时,林嘉木看起来就像是个放荡女,沈忠初搂着她的腰上了二楼,路过保镖的时候,保镖的眼睛盯着林嘉木多看了两眼,沈忠初咳嗽了一声,这才放行。

“她还在用你让我替换的化妆品……”

林嘉木几乎贴到沈忠初的耳边说道,“老师不是一向反对这样的派对吗?说中国的换妻俱乐部完全是种异化……国外是女权的体现,国内只不过是换了种方法玩女人。”

“嗯。”萧雨点了点头,“老头子迷上了安利。”她耸了耸肩,“你搞定王安妮了吗?”

“Kat喜欢,我们是开放式关系。”

“总要整整齐齐的才好说话。”时必成伸手搂住了她,嗅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儿,“换洗发水了?”

“哦。”林嘉木亲了亲他的耳朵,“记住我不喜欢哦,我只是进来看的。”

“你又折衣服了……保姆以为我最近习惯改了呢。”萧雨是以练瑜珈的借口出来的,为了省时间她连衣服都不换,就直接从十二楼的瑜珈教室走到十一楼的“理疗室”,别人以为她是因为有颈椎病要按摩,实际上……

沈忠初搂着她腰的手向下移了些,“我知道了。”男朋友?沈忠初相信无论什么男人都没办法跟他相比,他有自信能赢回林嘉木,他的女人虽多,林嘉木却是唯一一个主动离开他的,这不符合他的游戏规则。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萧雨从浴室里出来了,她光裸着身子,好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萧雨的皮肤很好,雪白晶莹几乎看不出色累沉淀的痕迹,胸稍有些小,可看起来挺实饱满,腰肢柔软纤瘦,她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看,穿衣服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恰到好处地让时必成看到该看到的一切,最后却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林嘉木笑呵呵地把他的手向上挪了一挪,“沈老师,我男朋友真得独占欲很强,他是退役特种兵,会徒手杀人的,法医都验不出哦。”

他来的时候浴室里有人正在洗澡,他把堆在沙发上的瑜珈服折好,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人……

沈忠初身体僵了一下,“那么粗鲁的男人,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这栋公寓装修得很简单,除了卧室的大床没有什么奢侈的东西,连浴室都只有简单的淋浴和几样沐浴用品。

“他体力好啊。”林嘉木笑得花枝乱颤,“老师你四十多了吧?”她向下看了看沈忠初的裤裆。

他把车停到了一间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却没有上电梯,而是换了件外套,戴了墨镜,步行离开了地下车库,拐了几个弯,拐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商住楼,乘电梯到了十一层,在一间挂着理疗室牌子的门前停了下来,拿出钥匙开了锁,闪进了屋,反手锁上了门。

沈忠初也笑了,“经验有时候也很重要。”

他看了看表,离跟萧雨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十分钟,他拐了几个弯,又在一间茶室停了下来,外带了一杯花草茶,这才重新上路,无论他怎么走,后视镜里里除了出租车之外,根本没有涂装一样的车出现过,也许真是他神经过度紧张了吧。

“没体力的时候才会说经验重要。”

时必成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追着他,可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他坐进车里发动车,时不时地看着后视镜,后面什么都没有……他长出了一口气,也许是他想多了,可最近他总是感觉莫名的心悸,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沈忠初表情瞬时难看的像是吞了一颗青梅子。

王安妮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换妻派对的流程赤果果得很,无论什么都及不上最原始的肉欲,在踏进门里的一瞬间,就如同踏进了酒池肉林,或是半裸或是全裸的男女们纠缠在一起,有些藏在挂着重重纱缦的圆床里,有些则干脆在地毯上滚成一团,一男二女,二男一女,一男一女,各种配对应有尽有,女人们最年长的不会超过三十岁,年轻漂亮身材标准,男人们则是年轻英俊者极少,多半是三十岁以上,最年长的已经五六十岁了,吃着伟哥玩着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孩。

“现在我也劝你别抱太大希望,萧雨不像是那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人抓的人。”

有几个跟沈忠初相熟的过来纠缠半挂在他身上的林嘉木,沈忠初一概以新交的女朋友,只是过来看看推拒了,这里的人并不以为意,谁也不是真绝色尤物到非她不可,这样的派对里能满足欲望选择太多了。

“没有,我没什么借口去他的房间,不过我会想办法的。”王安妮说到这里笑了,“他刚出生的时候我拼命鼓动我爸验DNA,萧雨却说她清清白白的,如果带着孩子验血,就说明我爸不信任她,连信任都没有了,也没有必要在一起了,说要带孩子走……我爸就信了她……现在……”

沈忠初带着林嘉木在躺椅上坐了下来,“看来咱们也要演一演了。”不管林嘉木的目的是什么,带她进来他总是不吃亏的。

“萧雨不搞定你,一时半会儿不会动你爸爸。”如果不搞定了王安妮,萧雨就是替时必成做嫁衣裳,萧雨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同样的,时必成没有对王安妮采用激进的手段,也是因为如果王安妮死了,受益人是萧雨,“我上次说的王东君的牙刷你搞到了吗?”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王东君到底是谁的孩子,如果是时必成的孩子……事情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林嘉木主动坐上了他的大腿,搂着他的脖子做出小声在他耳边说话的样子,眼睛却是一刻也不停地四下看着,终于在一个梁柱旁发现了正左拥右抱的时必成。

“我爸爸那边……”

“你不是让我来看看嘛……光坐在这里没意思。”她站了起来,拉着明显有些失神的沈忠初向时必成的方向走过去。

王安妮说出了车牌号,郑铎记到了自己随身的小本子上。

林嘉木变得太多了,原来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清涩保守的小姑娘,自己是她的初恋、初吻、初夜,现在的她在这种环境里,看起来一样是如鱼得水,一副已经千帆过尽的样子,沈忠初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涩。

“嗯,我知道了,车牌号是多少?”

时必成实在是个蠢货,明知道自己的权利地位全都是靠着妻子得来的,还敢出来花,他真以为这种地方隐密到风雨不透吗?自己混进来了,显然老肖也混进来了,时必成……或者说是男人,都是欲望的俘虏吗?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私欲,无论什么都能放下……

“不经常,他平时最喜欢他的那辆原装捷豹,A6都是扔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林嘉木拍到了自己想要拍到的,刚要让沈忠初带自己走,时必成忽然追了过来,伸手去拉她。

“他不开这车回家吗?”

林嘉木转过身瞪着他,准备在他喊叫起来时自己的逃脱路线。

“哦,是他停在公司里的A6。”

“你是新来的?”时必成笑着问她。

“不,捷豹太显眼了,上次你在酒店外看见的是哪辆车?”

“嗯。”

“他最喜欢捷豹。”

“一起玩玩吧……”时必成的衬衫大敞,露出健身房里练出来的精致肌肉,在这一群男人里,他的确是出众的。

“我想办法装上去,他平时喜欢开哪辆车?”

“不,我今天只是来看看。”林嘉木笑道,她凑到时必成耳边道,“下次……你要先找我哦。”

“剩下的呢?”

时必成笑了,又被两个女人扯了过去,三个人又亲成一团,有个女人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子。

郑铎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随身的包鼓鼓的,他从包里拿出许多东西,却都是扔到一边,从最低下掏出一个小乐扣保鲜盒,从里面拿出几个跟手机内存卡差不多大小的卡片,“你想办法把这个插到他的手机里。”他只给了王安妮一只卡,“你家里的那部手机得你自己动手。”

为了奖励时必成的识货,林嘉木又多留了大概十几分钟,时必成的妈都未见得比林嘉木更了解他的果体和他的“能力”。

“防得了初一,未必能防得了十五,更何况要对你下手的是枕边人,我也只是为防万一罢了。”

沈忠初带着林嘉木下楼,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嘉木……一起去吃宵夜?”

“你中毒不深,只要治疗对症……”

林嘉木拿出钥匙按亮了自己的车,转身凑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沈忠初,抬起膝盖对准他的裤裆使尽全力一顶!“GO FUCK YOURSELF!!!!”她总算知道听说沈忠初回来她的不甘是什么了,她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喘不上来气的沈忠初,“呸!”狠狠吐了一口吐沫在他的脸上,“现在咱们才能算是两清!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亲手掰断你的每一根手指头!”在保镖冲出来干预之前,她已经转身离去。

“我年轻的时候是为了保持身材,前两年倒是怀过一次,没保住,医生说我是卵巢囊肿,已经治过了,但依旧没怀上孩子。”现在想想有个孩子多好,虽然爸爸是时必成,可毕竟自己有血缘传承,不至于到死都这么不甘心。

7、宿醉

“好的。”林嘉木点了点头,“你为什么……没要孩子?”

嘉木语录:女人是天生的权谋家。

“能不能帮我拟一份遗嘱,我死之后我的所有财产归我妈所有,如果我妈死在我前面,我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等会儿拟个名单给你。”

郑铎最近有个新爱好……或者说是重新捡起了老爱好,在租住的顶楼公寓养花,最近他迷上了绿叶植物,当然了,主因也是比较好养活,他这种每天大约只能在回家睡觉之前浇一浇花的男人,普通的绿叶植物更适合他一些。

“有。”

浇完花坐在阳台边上喝一杯果蔬汁,基本上这一天的烦恼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他甚至有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养几条鱼。

“她没事就好。”王安妮静默了一会儿道,“你有律师资格的吧?”

为了这些花花草草,郑铎现在觉得林嘉木建议他买房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他上次看的那个小区就不错,买一楼的话送菜园,他可以尽情地种花养鱼,提前进入退休状态……不过以他作息的不规律,这个想法好像太大胆了些。

“你妈妈没事。”

就在他喝完最后一口果蔬汁之后,有人按响了他的门铃,他就算是会网购一些工作时需要用的数码产品,邮寄地址也永远是公司,租房时就连房东他都没见过,整个单元的邻居是他认识他们并知道他们的一切,而他们通通不认识他,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按了他的门铃,他都不知道他的门铃是可以用的。

“那就换吧。”王安妮说完就笑了,“我妈……”

不管怎么样,他打开了门,拎着高根鞋的林嘉木就这样撞进了他的怀里,走廊里的声控灯一下子暗了,而他为了欣赏花草顺便喝果蔬汁根本就没看灯,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漆漆的玄关内沉默了几十秒,后来郑铎开了玄关的灯,把她拖进了室内,林嘉木喝酒了,龙舌兰,而且喝了不少,这女人酒量不错,但一遇到龙舌兰就要喝醉,喝醉了之后就是各种耍酒疯,不过……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处的?

“我们?一睁开眼睛就得拼命似地赚钱,死命的挣命……”林嘉木喝了口茶,“我倒宁愿跟你换呢。”

郑铎关上了防盗门,在这期间,林嘉木只是扑倒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郑铎半抱着她到了客厅,把她安置在了沙发里,“要喝水吗?”

“嗯……是我大惊小怪了。”王安妮叹了口气,“不是我矫情,有钱真没什么意思,像你们这样正好。”

林嘉木乖得像只小猫一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子可真不像是喝多了龙舌兰的她。

“不瞒你说,这种事我们见得太多了,你这种不是情形最严重的。”

他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了她,自己坐到了她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看她的瞳孔也不像是嗑了药……也不是林嘉木有嗑药的恶习,而是她这样太不正常了,由不得他不多想,她喝完水之后,脸色好看了些,什么话也没说的倒在他的怀里,只用了几秒钟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王安妮喝了口茶,“让你见笑了。”

林嘉木是被自己疼得像是有人在里面扔了十几只鼓又扔了二十多个小人儿使劲儿乱敲的头弄醒的,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前所未有的刺眼,她卧室的窗帘都是最厚的,睡前死死地拉严,就算外面艳阳高照,她屋里仍黑得跟凌晨两点一样,对这种阳光灿烂的感觉实在是不能忍。

“好的。”王安妮本来就是更喜欢喝热饮的,只喝没开过封的瓶装水是中毒之后的习惯,林嘉木知道她说要在自己这里喝热饮,是表示对自己的信任。

“醒了?”冰凉的玻璃杯带着不知道什么怪味的饮料被送到了她嘴边,是郑铎,松了一口气的林嘉木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喝得昏天黑地,不知自己睡在哪儿身边躺着的是谁,那种糊里糊涂的日子,她只过了三个月就不想再回首了,想想那阵子她的胡闹,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真是运气好到暴棚,总算她现在成熟到喝醉了酒知道跑到郑铎这里窝着。

“我想喝茶。”

林嘉木接过水杯,看也没看的喝了一大口,我擦这特么什么东西……郑铎反应神速地扭住她的鼻子,逼得她不得不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有。”

“呀……难喝死了……”

“你有热水吗?”

“我的治宿醉秘方。”郑铎笑道,“早餐吃什么?”

王安妮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失落,查探自己的丈夫,绝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事,林嘉木给她拿了瓶装水。

刚刚喝下自己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东西的林嘉木一听到早餐两个字忍不住想吐,推开了郑铎跑到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郑铎一脸欣慰地拿着一杯冰水等着她。

“好,你确定的话我就出去下单了。”郑铎点了点头,拿着纸条走了,他有一些门路是林嘉木都不知道的。

“视频和照片我已经全部编辑好了。”郑铎在她喝完水有力气发飙之前干脆说起了公事。

“用美国货。”

林嘉木低头嗅了嗅水杯,没有什么异味,这才浅尝了一口,确定了是水之后这才喝了下去,“等会儿回公司开会。”

他在纸上写了两行型号之类的东西,“安妮,这些东西我可不敢保证是全新的,而且呢……你最好是选一下,老毛子的淘汰货呢,看着不好看,可是质量好,信号强;美国人的淘汰货呢做得精致,信号与不差,就是容易坏;国货呢我能淘到最好的,质量绝不比这那两家的东西差,可如果被查到会有点麻烦。”电子产品方面,中国大陆绝对是世界一流的。

“公司就咱们俩个人,在哪儿开会有区别吗?”

“只要是手机,就没有不能监控的。”郑铎笑道,有人讲智能机不安全,普通的手机也一样,甚至技术还要更简单一些。

“区别很大。”林嘉木拧开水龙头,郑铎这里洗脸的只有舒服佳,她匆匆用清水洗了脸,抬头照照镜子,烟熏妆早变成熊猫眼了,事实证明她化妆品的防水性很好,所以她就是顶着这样一张怪异的熊猫眼,穿着暴露的出现在郑铎的家门口的,再加上郑铎编辑了那些照片和视频,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吧,“送我回家。”

“能监控吗?”智能机好办,普通手机就有点麻烦。

“嗯。”郑铎点了点头,林嘉木知道了他的住处,他知道她的才算公平。

那个号码不意外是个没有机主资料的神州行号码,历史却挺久的,差不多已经有七八年了,跟那些诺基亚手机一样的老。

所以……办公室是在十六楼,林嘉木的住处是十七楼?难怪郑铎怎么样也没找到林嘉木的住处,以至于以为林嘉木是住在办公室的,林嘉木的家一看就是装修公司的品味,大而空洞带着股子商业范儿的精致,卧室则比较像是她的私人空间,超大软床,AB面红与黑的寝具,做成毛毛虫状的抱枕,厚厚的地垫,看起来就像是她会犯懒被扔到床的另一侧的笔电和吃了一半的乐事薯片。

时必成叹了口气,觉得王安妮丢掉那些化妆品也许是件好事。

看起来就像是她会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把自己缩在小王国里上网、胡吃海喝,然后就地缩进去睡觉的地方,她真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有这么间卧室,里面再带一个衣帽间卫生间就够了,别的地方都是浪费。

舍不得……他看向起居室,也许吧……王安妮比越来越市侩的萧雨要单纯许多,眼里只有他……而萧雨呢……她看见的是什么?

林嘉木注意到他的目光,有点赌气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一厅三室两卫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在自己住的主卧洗澡换衣服,不必跑到客厅另一头的卫生间去打理自己,顺便被郑铎笑话她在家里懒虫一样的生活。

萧雨质问他是不是舍不得王安妮……

郑铎耸耸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看新闻,等到第一时间播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时候,林嘉木这才出来了,她换上了白衬衫、紫色一步裙和配套的小西装,看起来职业又干练,显然某人在不专业了整整一夜之后,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自己呢?女婿和女儿的未亡人差别还是很大的,尤其他跟王安妮并没有孩子,别的不用说,岳父的遗产他是不用想要得了,岳母的产业他更是边都沾不到,就连王安妮的遗产他都要跟几个人争,这太不划算了。

“早餐吃什么?”

可早早的除掉王安妮,获利的只有萧雨,王安妮死了,王东君就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萧雨做为亲生母亲坐享一切好处。

郑铎的话让林嘉木一瞬间泄了气,不过他的加强版解酒汁确实有效,她现在头已经不疼了,剩下的只有羞愧,“热豆浆就行。”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汉堡里面的牛肉,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别人觉得是齐人之福,他却觉得难受,萧雨越来越急切了,过去的温柔早就消失不见了,她对王有财立遗嘱的事坐立不安,生怕遗嘱对她不利,催他早点除掉王安妮……

“豆浆加葱油饼?”

“嗯。”时必成并没有多问就回去睡觉了,躺在枕头上,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枕头下面,手机还在……他的秘密是安全的。

“行。”

“我睡不着,玩会儿游戏再睡,你先睡吧。”

“拿到办公室?”郑铎挑了挑眉。

时必成离开浴室时,卧室的灯已经黑了,王安妮不在卧室里,起居室里却有光亮传过来,他打开门一看,王安妮正在玩游戏,“你不睡吗?”

“OK。”

时必成啊时必成,你把偷情提高到了谍战片的高度,实在是够厉害,就连自己以为自己的皮肤问题是过敏,他也是头一个提出要去医院的……连自己会拒绝去医院他也想到了吧……

两人在楼下的办公室喝完了早餐,林嘉木顺便把自己的羞愧心也吞下了肚,这才恢复了常态,“安妮那边有消息了吗?”

可如果萧雨要联系他呢……哦,一个固定的外地号码,响两声就挂断,会被当成是骚扰电话屏蔽掉,无论是谁都不会多想……

郑铎看了眼手表,“随时会有消息。”王安妮总算拿到了王东君的毛发样本,送到了权威机构鉴定,按理来说结果应该会出得比较慢,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昨天王安妮就知道今天早晨会有消息了。

以她对时必成的了解,这部电话肯定不是唯一的一部没插卡的手机,搞不好是家里一部电话,车里一部电话,公司一部电话,都是最普通的诺基亚,待机时间在七天以上,电话卡随身携带,在需要的时候插卡播号……时必成做事果然周密。

他的话音未落,林嘉木的电话已经响了,通话结束后,林嘉木的表情颇有几分玩味。

嘀嘀……被她随手放在床上的扫描器报警了,她关掉扫描器,可枕头下面却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地摸了摸枕头里面,终于摸到了一部手机,老款的诺基亚,连智能机都不是,里面一个电话号码都没存,甚至没有插电话卡,通话纪录里却满满的只有一个号码,王安妮用眉笔把这个号码写在纸巾上,放到了化妆包里,又把电话放了回去……将一切恢复原样。

“怎么了?”

它拿着这东西在时必成的外套和公文包里附近扫了一会儿,找出了两部手机,一部是苹果一部是黑莓,都是她知道的……也是她早已经用林嘉木给的软件黑掉的,往来都是些公务和家里人之间的电话,他甚至没有存萧雨的电话号,她不死心地四处在屋子里扫,除了扫到了已经装好的隐藏摄像头再没有别的……难道时必成把跟萧雨联络的手机留在了公司?不,不会的,他是非常有掌控欲的男人,绝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视线之外……难道他带进了浴室?

“王东君确实与安妮有血缘关系。”萧雨实实在在地下了一手好棋,林嘉木现在怀疑她跟时必成在她婚后究竟有没有过肉体关系,毕竟她这样精明的人,轻易不会留下把柄给人抓,原来他们以为要对付的是时必成,现在看来他们要对付的是萧雨,时必成就是个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笨蛋,现在他们手里掌握的视频跟照片,足够让他一败涂地,如果再狠一点举报他们聚众淫乱,时必成搞不好都要蹲监狱,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变种的卢瑟罢了。

王安妮差不多确定了自己的丈夫是害自己的主谋,却顾不得伤心,而是从梳妆台的首饰盒里拿出一个U盘式的仪器,“最好你是管用的。”

拿下时必成,萧雨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除掉王安妮扫清王东君继承遗产的障碍,才是萧雨目前最重视的。

看来问题真出在化妆品上,自己换了卧室里的那么多东西,时必成却只注意到了化妆品……过去他什么时候管过自己梳妆台上的东西来来去去的?

“要不要把时必成的事告诉王安妮?”

“好。”

“她是我们的委托人,我们任何重要的发现都要告诉她。”至于会怎么做,全看王安妮自己了。

“去医院也一样,开得药都是含激素的,没什么用啦。”王安妮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满屋子都是你的味儿。”

王安妮看着录像里那个在蒙胧的灯光下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喝酒吸大麻嗨得不知东西南北的时必成,只觉得从手指尖一直凉到头皮,看了不到两分钟就按了关闭键,“这样的视频有多长?”

“哦。”时必成点了点头,“不如你去医院……”

“十多分钟。”

“我过敏嘛……这次一色的全换了微姿……药妆总不至于再刺激皮肤了。”

王安妮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她本来以为自己有可能被丈夫下毒就够惨了,没想到亲眼看见这样的视频对她的刺激更大,她以为……他不是那样的……可……

时必成嗅了嗅自己的腋下,并没有什么味儿……谁知道这大小姐又闹什么脾气呢,他的目光看向桌上成堆的化妆品,“咦,你原来的化妆品呢,怎么都换了新的。”

林嘉木递给她一杯水,“我查了他在哈佛时的纪录,就算他爸爸不出事他也念不下去了,旷课太多,业余活动太多,又有不良纪录。”基本上时必成在留学的时候甚至是在留学之前就已经是纨绔子弟一枚了,只不过他是纨绔子弟里比较会装的。

“不去了,要去就去欧洲,香港越来越没意思了。”王安妮站了起来,借机摆脱了时必成的手,“你快去洗洗澡,身上都有味儿了。”

王安妮以为自己会哭,可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什么眼泪了,“把这些东西给我。”她眼里露出了某种坚定。

时必成笑笑,那是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蟑螂,王安妮却说自己在厨房里看见一只蟑螂飞快跑过……大张旗鼓地除蟑螂,她这么做也不是头一回了,之前还曾经说过家里有老鼠,上上回是怀疑家里有白蚁,折腾得人仰马翻之后,全都是假警报……说到底这是王安妮在拼命地喊自己无聊寂寞要人陪的一种方式,“要不要我陪你去香港逛逛。”

“你要……”

“那些人也是骗钱的,一只蟑螂也没毒死。”

“把这些东西寄给我,让快递明天晚上六点之后送达。”

“你就是化妆品用得太多了。”时必成伸了个懒腰,“咱们家的除蟑行动怎么样了?”

林嘉木点了点头,王安妮还是暴发了父母血液里精明的一面,明天晚上六点王安妮肯定是不在家的,时必成肯定是在家的,按到了莫名其妙不知道发件人是谁的包裹,他是肯定会打开的,然后呢……

“浪费时间,浪费表情。”王安妮道。

在时必成的认知里,掌握了他把柄的不是王安妮,而是萧雨,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是萧雨的宣战声明,三足鼎力总要乱战一通才是最妙。

“你应该去找他们啊。”男人好像很心疼地样子。

时必成把空调关掉又打开,身上又冷又热,摸摸额头早已经汗湿成一片,后背一阵的发凉,“管好你裤裆里的玩意儿……”萧雨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捧着那个快递盒子,将里面的东西通通扔进厨房水槽,倒了一整瓶的酒,用打火机点燃,想将里面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好像这样一来,他就能够逃出生天一样。

“我原来去的那家美容院化妆品换包装了……他们说别人都没有不适应,就我一个人有了过敏反应……哼……反正我是再不去了。”

“嘀嘀嘀……”火灾报警器响个不停,他拿着扫把使劲地一打,将火灾报警器关停,这破玩意儿还是受了西方人影响的他一力主张装的,现在看来简直是自寻烦恼。

男人好像刚刚才发现一样,摸着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时国芬本来是打算到外面买东西的,看见厨房里冒起了青烟,赶过来看看情形,见自己的儿子在烧东西,立刻紧张地过来查看,“儿子,你在烧什么?”

“生气。”王安妮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甩开他手的冲动,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没发现我皮肤都变不好了吗?”

“没……没什么……”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着走到她身后,抚摸着她的双肩,“不生气了?”

“什么没什么?你这孩子怎么……”时国芬走到儿子跟前,儿子烧的东西是一叠照片,最下面的几张已经扭曲变形,可是散落在旁边只烧了个边角的照片还是清晰可辩,时国芬差点儿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你不是说你改了吗?咱们家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你怎么还是长不大?”儿子在国外就是因为聚众吸毒飚车被警察抓了,他甚至还袭警,被学校开除了不说,时家在美国的朋友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才让他只得了驱逐出境的惩罚,本来当时风声就紧,他们夫妻俩个想着儿子在外国,他们就算是在国内九死一生,好歹也能有个指望,谁知道儿子也因为这些罪被驱逐出境,她这才带着儿子仓惶离开,丈夫为了保住他们母子把什么都扛下来了,这才……

想想自己从结婚之后,就一直追寻这个男人的注意,无论是胡闹也好,骄奢也罢,换来的都是这个男人的宽容和包容,她曾以为这都是因为爱,现在想来是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犯老毛病的?”

王安妮单手拖着下巴,透过镜子盯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换衣服的男人,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一开始的迷恋过去之后,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日渐从神坛上滑落,可这个男人却一无所觉,以为他在自己眼里还是那个神……

“大概三年前……”时必成答道,那个时候也是他开始正式在王家掌权的时候。

她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门开了,时必成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走了进来,自从做了父亲公司的总经理,时必成每次回家都是这样,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跟自己说上没几句话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倒头就睡……

“三年……”整整三年……她竟然一点觉察都没有,如果她早知道儿子犯了老毛病,能不能劝阻住儿子先不说,至少不会让儿子有这么多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然后呢?就是时必成熟练的浪漫攻势,带着她吃遍了A城所有好吃的餐馆,无论是路边摊还是星级酒店,他都表现的好像是他属于那里一样,玩遍了A市所有能玩的地方,对着一堆的残垣断壁都能讲出古往今来的故事,谈吐言之有物,绝不是那些虚荣无知的富二代能比的,王安妮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留学的时候连意大利男人的浪漫攻势都领教过,可时必成让她沦陷的彻底,之后就是热恋,谈婚论嫁……再然后是父亲出轨事件暴发,家庭战争,时必成自始至终都站在她一边,她赌气说再也不理爸爸了,要什么都不要的去欧洲,时必成也只是问她什么时候走,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妈……我真的……过得太压抑了……”时必成捂着脸哭诉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妈!别人看我时我什么也不是,我是驸马爷!驸马爷啊!靠着别人的施舍才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妈……我太压抑了……过得太辛苦了,如果没有一个地方让我发泄出来,我会疯的……妈……”

“好,那就先接触一下。”

时国芬搂着儿子只觉得心如刀搅一般,是啊,儿子太压抑了,那个王安妮,暴发户的女儿,整天就知道打扮花钱,根本不知道体贴丈夫,对自己这个婆婆也没有一点尊敬,出去交际也从来都不给儿子面子,更不用说懂事识大体之类的了,想想看儿子交往过的那些女孩,自己挑挑捡捡的儿媳备选,最差的也比王安妮强啊,要是丈夫在,王安妮这样的女孩给儿子当情妇她都瞧不上眼……“儿子,这照片是谁寄来的?”

“他的家庭是小事,重要的是他人不错,咱们家不缺钱。”

“萧雨,肯定是萧雨!”快递的收件人是王安妮,以她的脾气如果看见了这些东西,非要大吵大闹搞得天翻地覆不可,更不可能是岳母黄翠花,她得到了这些东西只会拿着这些去跟岳父理论,唯一的可能是萧雨……“她之前拿这些东西威胁我杀掉王安妮,我……我不肯,她就……”

“他爸爸……”王安妮是知道时必成的来历的。

“什么?杀掉王安妮?”就算是她对王安妮再不满,也知道他们母子现在的生活全都是王安妮带来的,如果杀掉了她,就算能够逃避惩罚,他们也将会重新失去一切,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滚出A市,“你怎么能答应杀掉她……”

“要不要接触一下?他很有才华,长得也好,很适合你。”

“萧雨答应我她会同时作掉王有财,他们父女两个死后,王安妮死后她的所有遗产都归我所有,她只要王有财的财产。”

“还好。”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然后父亲偷偷问他,“你对时必成印象怎么样?”

“王有财中风就是她的杰作,王有财年龄大了,满足不了她,她就找人从香港代购伟哥给他,王有财吃多了伟哥……这才中风的,王有财中风之后,她说她已经做了第一步,要我跟进,给了我一堆跟王安妮现在用的化妆品一模一样的化妆品,让我偷偷换掉,王安妮前阵子皮肤不好,说对化妆品过敏,其实是中毒了……”

她咳嗽了一声,依旧大大方方地坐在父亲的会客室看那本如果翻译成中文会把父亲吓死的原版小说,父亲还跟所有人夸耀,“安妮英文好啊,看的小说都是英文的。”然后众人会一阵的追捧,他还是微笑。

“你们竟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时国芬震惊道,“我的傻儿子,王有财只不过是中风,能坚持十几年不死的我又不是没见过,王安妮要是死在他的前面,王有财能不调查吗?就算是不调查,他怎么会放任王安妮所有的遗产都归你?扫清了王安妮这个障碍,王东君就是王有财所有财产的继承人,你到时候对萧雨来讲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你怎么敢肯定她不会报警抓你?!”时国芬差不多是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萧雨的计划,先利用时必成杀死王安妮,再举报时必成,到时候王安妮的财产至少有一半是王有财的!她不废吹灰之力,就夺产成功。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必成,他是父亲新上任的特别助理,眼睛亮亮的,笑容很灿烂,一眼就认出她带的书是原版的五十度灰,微笑着向她眨了眨眼。

“我……我原来以为……萧雨还是爱我的……”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这话也只有人间富贵花才会说,墙根底下讨饭的乞丐绝对不会这么说。

“爱什么爱啊!她现在只爱钱!”时国芬想到自己最近几次见到萧雨都被她不留情面的当众羞辱,成为众人眼里的笑柄,就咽不下这口气,“王东君到底是谁的孩子?”

离她不过一米的地方放着她的包,包里有林嘉木发过来的资料,时必成跟萧雨不是后来勾搭上的,而是本来就有一腿,官二代跟清纯美丽懂事的女大学生……多么完美的组合,如果是在韩剧里,自己八成就是让人厌恶的娇蛮女配了,可惜,官二代跌落尘埃,那些光环褪去,剩下的也只是抓住最后浮华的本能了。

“萧雨说是王有财的。”

可现在她却有些意兴阑珊,别人夸她漂亮,说她有品味,赞她有个性有魅力,是真得因为她吗?还是因为她包里的金卡?去掉那些浮华她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女人吗?

时国芬想了想,“她跟你……还有没有在一起过?”

鼻尖太圆润,两只眼睛的距离有点远,眉毛被拨得只剩一半,眼睛因为最近的失眠泛起了血丝,刚洗过的头发被吹得有些过于凌乱,嘴唇显得没有血色,她摸着自己的眼角,从来都是平滑的眼角好像有了一丝细纹,过去这个发现一定会让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并且订好第二天的机票,去全球任何一个地方,买最贵的化妆品,让自己重新年轻起来。

时必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一直有持续的见面,但是萧雨已经很久不让他碰了,说是嫌他脏……

王安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小到大人人都说她是个漂亮的姑娘,自从学会了化妆,她就没让自己素颜过,各种化妆品的堆砌之下,她是极美的,美得像是一团火,曾有人说过她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一个,可到了夜晚,洗尽铅华之后,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却总觉得不满。

“她会偷拍咱们也会!你跟那个私家侦探还有联络吗?”

嘉木语录:就算是最伟大的阴谋家,有时也会迟疑。

“妈……你的意思是……”

5、摇摆

“你烧掉再多照片,她手里还是有底片,想印多少印多少,咱们手里也要有她的把柄才行!”时国芬冷声道,“王安妮你也要哄好,我看她最近情绪不对,总是早出晚归的,对你也不像之前那么上心了,你当心煮熟的鸭子飞了。”如果不是萧雨步步紧逼,王安妮背后还有王有财和黄翠花这两尊大佛,王安妮早死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王安妮万万不能死。

萧雨隔着门听着这对父女的谈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时必成听着母亲替他谋划,心里总算有了主心骨,“妈,我懂了。”

她这句话说中了破烂王的心事,萧雨本来就年轻,自己就算是没有这次中风,也没几年活头了,到时候儿子还未成年,他的财产必然是由萧雨管着,万一到时候萧雨起了外心……“你能这么懂事就好。”破烂王想着他应该想一想遗嘱的事了。

“还有,你最近要收敛点,如果被王安妮知道了,当心鸡飞蛋打一场空!”

“那是当然了……”王安妮扶着爸爸坐下,“爸,您想啊,你五十多才有的儿子,萧雨又那么年轻,您真有什么……萧雨能守着吗?到时候还不是得我管着他……”

王安妮坐在嘉木咨询室,端坐在电视屏幕前看着自家一楼厨房里这对母子的表演,从心里冷笑了一声,在他们的眼里她果然还是那个不解世事的傻逼富家女,可以被他们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比报复本身还要好,时必成,你以为你对我做了那些事之后,我只会大闹一场跟你离婚吗?我要让你彻底被打入地狱!

还不知道那小崽子是不是我弟弟呢,想到了母亲的叮属,王安妮又露出了笑脸,“爸,我也只是想要管一管他,谁知道我一说他的不对,萧雨就立刻护着他了,惯子如杀子啊爸,咱们王家可就这一条根了。”

林嘉木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关于昨晚的记忆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她是怎么到了郑铎家,怎么躺在郑铎的大腿上不起来,郑铎是怎么样像是哄小孩一样把她哄到床上,她又是怎么……我擦……他们接吻了……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是这样的,她紧紧搂着郑铎的脖子,吻了他,她甚至用上了舌头……郑铎回吻了她,然后……推开了她……

“这个时候算什么冷……”破烂王道,“唉……我这回一病啊,最听不得你跟你弟弟吵架,等我死了,萧雨又年轻……你弟弟……”

再然后呢?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好像有人摸着她的头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林嘉木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只摸到冰凉一片……

王安妮摸了摸父亲的手,指尖还是冰凉的,“天冷了,你注意多加件衣服啊。”

“嘉木,嘉木!”王安妮略提高了声音,才将失神的林嘉木唤了回来。

“还是那样……”破烂王的中风不算严重,口齿也没受到影响,就是手时不时的发麻。

“呃?”

“我房间里东西丢了嘛。”王安妮撒娇道,“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破烂王看见女儿,心里的火气稍压低了些,王安妮脾气不好归不好,对自己是真孝顺,自己生病手术,她一整夜一整夜的陪着,自己出院之后更是每天都来看自己,他周围有钱人家里的子孙,有几个是这样真心孝顺的,老人病了一个个巴不得快点老人死,好早点继承财产,“你怎么又跟你弟弟吵了……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一动不如一静,看他跟萧雨过招喽。”无论谁输谁赢,都是狗咬狗一嘴毛。

王安妮住了嘴,瞪了萧雨一眼,自从父亲另娶娇妻生了娇儿,自己这个独生女,对他来讲也没有原来那么重要了,如果不是父母离婚的时候母亲逼着父亲把三分之一的产业过户到了自己的名下,父亲的财产怕是一分钱她也碰不到……别的不说,萧雨实在是太会挑拨离间了……她忽然看见仿古红木椅子下面露出一个娃娃头……怒火又充满胸臆,看见萧雨跟王东君搂抱在一起,心里忽然又冷静了下来,难道……自己上当了?“爸……您怎么醒了?”王安妮没有像是萧雨预期的那样又大吵大闹起来,而是开了门,去找父亲。

王安妮也仰躺到了沙发上,“我不想回家。”

“好了!别吵了!不就是一个娃娃吗?也值得你来我这里大吵大闹……”

“那就去陪陪你妈妈,她不是说要去澳门吗?”

破烂王隔着几道门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女儿原来是独生女,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就算是跟自己说话也是一点顾及都没有,现在自己有了老来子,王安妮从弟弟头一天出生就瞧着他不顺眼,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骂,想想萧雨说得对,自己如果早早的去了,王安妮根本不会照顾弟弟……

“我不喜欢澳门……”

“我不是娘炮!我不是娘炮!”王东君知道娘炮不是什么好词,更是对这个一来自己家就会找自己麻烦的所谓大姐讨厌得要死,气得直跺脚。

“你妈妈还不喜欢游乐场呢,小的时候陪你去了多少次?”

“那套芭比娃娃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我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在,除了他还有谁敢偷偷进我的房间?一个男孩子对芭比那么感兴趣……”王安妮冷笑,“别是个娘炮。”

“一次也没有。”王安妮把林嘉木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俩个总是很忙很忙,然后给我很多很多的钱,让我自己买着吃,我可以请全班的同学去游乐场,可我请不来妈妈。”

萧雨微笑道,“安妮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林嘉木沉默了,王安妮噗哧一声笑了,“这样我也长得挺好的,真的……我陪她去澳门啦……反正也是看她泡小男人输钱而已。”

“我没进!”王东君大声地吼回去。

“你打算跟时必成怎么说?”

“你没进我房间,那我房间里全套辣妹芭比娃娃怎么少了一个?”收集芭比娃娃是王安妮婚前的爱好。

“实说,我妈妈得了皮肤癌,手术虽然很成功,但不保证不复发,我想要多陪陪我妈妈。”多好的借口啊,既能摆脱时必成,又能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信任。

王东君正是破烂王跟萧雨的老来子,他长得很像妈妈,白皮肤大眼睛,活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只不过被宠的十分淘气罢了,“没有,我没去。”王东君靠在母亲的身边大声地吼着。

“那你要不要回家收拾行李?”

“王东君,你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不用,我妈坚持坐晚上的飞机走,需要什么临时在当地买就行了。”

这个时候王安妮正在大闹破烂王位于二环外的四合大院,破烂王的这间宅子是纯中式的,原来不知是什么人的私宅,破烂王买到手之后,进行了一番现代化改造,但是整个中式的风格没变,里面的家俱也都是仿古的,如果不是现代的家电一应俱全,会让人误以为是穿越了时空——这房子也是王安妮装修的,不得不说她在这方面很有才华。

“如果他坚持要给你们送行呢?”

“我还是不信萧雨会跟时必成联手……就算是联手了,也必有所求。”

“你放心,他不敢的,我妈妈只需要使出半成的功力,就能把时大公子削得体无完肤,他躲我妈跟躲瘟疫一样。”而且时必成对于黄翠花泡小男人这事儿也是万分的不赞同的,每次看见黄翠花跟那些小男生亲亲热热的在一起,时必成就跟被人暴了菊一样的脸色难看。

“那现在……”

林嘉木呵呵笑得很开心,一抬头却看见郑铎拿着一瓶零度可乐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她笑,想到昨晚的情形,林嘉木早修练得百毒不侵的老脸,居然红了……妈蛋这太不科学了。

是啊,至少表面上看来,萧雨当初千方百计钓到了时必成这个金龟婿,后来时必成失势之后,又跟了破烂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常人都会以为是萧雨人品差,时必成家里出事就翻脸……谁会想到其中的内情呢?

8、输赢

“时必成当时已经跟她吹风了,说自己当初有一个很相爱的女朋友,自己家失势之后就跟自己分手了,还打掉了两个人的骨肉……另找金主,当时安妮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如果知道了萧雨就是那个前女友,只会跟她爸把关系搞得更僵。”

嘉木语录:有人讲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愚蠢至极,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被权欲蒙蔽双眼的人。

“你知道……”林嘉木抚额,“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阻止安妮跟时必成?”

人呢,有钱的时候觉得爱最重要,有爱的时候觉得没面包生活太艰困,真要找到爱情和面包的平衡点,许就觉得平淡的生活太无聊了,当你对爱彻底失望,对金钱的饥渴就会前所未有的强大,萧雨现在就觉得自己坐在更衣室里看着整整一屋子的当季名牌,数着首饰盒里的金银珠宝,看着两面墙的各式新鞋的时候最有安全感。

“萧雨不可能跟时必成联手。”黄翠花道,“我当初找人查萧雨,萧雨当年刚来A市的时候流产过,是时必成母亲找人下得手,时必成明知道母亲的作为,却装孙子不肯替萧雨出头,反而跟安妮好上了,萧雨恨死时必成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干脆让位的原因,萧雨跟时必成有仇,必然能能时必成起到牵制作用。

时必成还觉得自己对他有感情呢……感情算什么?当初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让他帮忙租了房子,金银华服通通视之为粪土一般,可结果呢?

现在时必成的动机就很明显了,岳母得了癌症,岳父中风了,只要他把这两个人熬死了,再慢慢的毒死王安妮,王家的财产的继承人就是他和情人萧雨了。

她嫁给王有财确实一开始是为了报复,可是真正一脚踏进这个圈子她才明白,当你有了某太太的身份,身披锦衣华服,皮夹里满是各种银行卡的时候,无数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门都会向你敞开,高档百货对你来讲就是娱乐场,既便是不认识你的人,只许略微看你一眼,马上就会露出最明媚的笑容,替你提供最便利的条件。

“时必成。”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没人在意你是红颜伴老翁,人家在意的是你能不能站住脚,能不能生儿子,能不能笑到最后,当王东君出生时,那些隐约的嘲笑全都变成了艳羡,是的,她萧雨生了儿子,必将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不是王有财离婚时黄翠花卷走了太多的财产,相信她会笑得更好。

“他是谁?”

就在她沉浸在喜悦中时,她的手机响了两声又断掉,萧雨露出了一丝冷笑,时必成就像这世界上9成的男人一样,自大狂妄,以为多了一根黄瓜就有无数特权一样,某个女人被他们夺走了初夜就会一辈子匍匐于他的脚下任他差遣,像是种马文里的女角们一样,那怕只是闻到他的味儿都会一辈子追随,她不知道古代的女人会怎么样,反正她萧雨不信这个邪,时必成在她眼里就是另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男人罢了,男人这东西,利用好了事半功倍,利用不好嘛……

郝帅很年轻,长得确实也很帅,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不过郑铎恐吓过他几句之后,大男孩就哭得跟小姑娘一样了,“他知道我女朋友的事,用我跟黄姐在一起时的照片威胁我,让我每三天给他发一次邮件把黄姐的事都告诉他,黄姐脸上忽然长出一片长得很快的黑斑,原来以为是化妆品过敏,后来去医院检查……检查之后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烧掉了不少东西……我趁着倒垃圾的时候捡出一片来,只剩下癌细胞什么的……那之后黄姐就跟我分手了,我为了换回照片,这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萧雨放下手机想了想,时必成还是有用的,如果有王安妮在,王有财必定会三心二意,王东君虽然是他的命根子,可王安妮毕竟是他宠了二十几年的独生女,再加上王安妮现在好像是学乖了,知道哄人了,昨晚刚打电话跟王有财讲了好久,说什么黄翠花是皮肤癌,不知道会不会复发,她好害怕之类的,王有财那种粗人,在电话里头一次听见前妻的名字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安慰了女儿许久,然后一整晚长嘘短叹,连王东君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哄住他。

“当时……我的男朋友叫郝帅。”黄翠花从手机里翻出联络方式,“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王有财一时的情绪变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已经约了律师要立遗嘱,不管萧雨怎么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让王有财觉得王安妮不喜欢王东君,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劝服王有财。

“当时你的男朋友是谁?”如果是医生的话,肯定会知道黄翠花是皮肤癌,在手术之后更是会知道黄翠花会活很久,如果是男朋友的话……

王有财的律师跟萧雨透过底,王有财始终觉得她太年轻,怕自己死了之后,萧雨会立刻带着财产改嫁他人,用他的钱养小白脸,让王东君失了依靠,相反,王安妮是他的女儿,王东君的姐姐,不管怎么样都是肉烂在锅里……

“除了医生之外没人知道,诊断报告我拿回来就烧了。”黄翠花摸了根烟放到嘴里点燃。

就算律师有意引导,提了几个折衷方案,王有财还是态度暖昧不明……

“阿姨,有谁知道你生病了?”

不快点弄死王安妮,王有财的身体随时可能会有变化,到时候她萧雨要输得一败涂地,这个时候时必成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就极为重要了。

“我原来得过子宫肌瘤,子宫全切除了,现在又是皮肤癌,虽然医生说这个癌症不难治,谁知道会怎么样呢。”黄翠花脸被纱布包得严严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脆弱,“我跟他爸年轻的时候太累了,现在看起来都挺健康的,实际上就是空壳子,很多慢性病已经做下了。”

萧雨站了起来,开始在自己的衣架前来回走动,一直到香奈儿小黑裙旁这才停下了脚步。

“所以你才用整容手术遮掩……”

2013秋冬当季新品,刚刚在巴黎上架就有人打电话给她,简单的付款交易之后,就有人送货上门。

黄翠花倒是很痛快地承认了,“我没跟安妮说……她爸的病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再加上我的病安妮受不了。”

有人讲某明星穿这条裙子很漂亮,那是因为他们没看见过她穿……她的手又在JIMMYCHOO的红鞋面前停了下来,红与黑,永不过时的经典,时必成最爱经典。

“怕她担心……谁知道呢?”

时必成几乎是在萧雨进门的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萧雨今天放弃了原来的清新仙女风格,而是将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盘紧,黑裙红鞋搭配火样的红唇,像是从时尚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一般的凌厉逼人,站在门口时微微一笑,又比模特多了分美艳动人。

“她为什么不告诉王安妮?”

萧雨在她乐意的时候,可以把任何人变成她的裙下之臣……这个传说时必成听说过,可惜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现在萧雨终于开始对他认真挥洒魔力了。

“她年轻的时候接触过太多的有毒废料吧。”郑铎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过手术很成功,你最好还是回来跟她谈一谈,她手术这件事挺机密的,如果我不是从酒店清洁员手里买了她房间的垃圾,顺藤摸瓜……根本查不到她曾经手术过。”

萧雨坐到了时必成的对面,刻意抬高右腿与左腿交迭不意外地瞧见时必成吞了吞口水,扯松了领带,“听说王安妮陪黄翠花去了?”萧雨微笑开口,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火候到了,就要先淋点凉水上去。

“皮肤癌?”这病在中国的发病机率并不高。

“嗯,两人去了澳门。”时必成给自己倒了杯酒,“你呢?最近还好吗?”

“我……”电话那头的郑铎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说公事,“你让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你的怀疑是对的,黄翠花病了……她这次不是做拉皮手术,是皮肤癌手术。”

“王有财病了,一刻也离不开我,就是现在……我也是借口有朋友的新店开幕才出来的。”萧雨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时必成,“还是只抽万宝路?”

“你不是有事吗?”林嘉木玩着铅笔。

“嗯。”时必成接过烟,眼睛在她涂了大红指甲油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儿,“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叫我?”

萧雨咯咯笑了,“别说的咱们好像很久不见了一样好么?”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说是朋友开店我去捧场,总不至于再穿平常的衣服出来。”她说得好像是并不是刻意为了时必成打扮一样,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哀怨。

“我下午走的话,白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调查。”

“JIMMYCHOO的鞋子?”

“你一个人去了C市?”

“嗯,托人从美国带回来的。”

她正在思索这些事,她的手机响了……

“很适合你。”时必成叹了口气,“当初……怎么样也没想到我们会有今天吧?”他今天也是刻意打扮过的,阿玛尼高定藏蓝条纹修身意式西装,搭配同为高定的白衬衫,黑色窄领带搭配意大利手工小牛皮牛津鞋,优雅高贵中又带着几分的性感,如果是不知这对男女身份的,必定会认为他们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名流夫妻。

现在呢?两人重新合作了?还是各自包藏祸心?时事迁移……任何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当年的大学女生心里只有自己的白马王子,现在的富豪太太也未必如此单纯。

“想到过,但没想到会是以岳母和女婿的身份。”萧雨的一句话,打破了迷思,她从包里拿出个香水瓶,里面满满地盛着浅金色的液体,“我费了好大的劲弄到的……”

王安妮说时必成发现了萧雨是准岳父的情妇时,愤怒地骂她不要脸……就是因为这个吧……

“这是什么?”

后来呢?想必是痴情女跟随情郎去A市重新开始,可情郎却选择了富家女,痴情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富家女的继母……

“蓖麻毒蛋白。”萧雨笑道,“这一瓶足够毒死一百个成年人。”

林嘉木差不多拼凑出了整个故事,根据履历,时必成的父亲时任本省的副省长,本省的省会C市师大的大学女生萧雨不知因为什么跟当时的官二代时必成相恋了,时必成当时应该还在北京读书,两人聚少离多,后来男方依照家里的安排出国留学,安排女方离开校园,在校外同居,女方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对方,甚至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联系,更是依照男方的叮嘱没有公开恋情,一直到……男方的父亲被捕入狱,男方回国营救父亲之余与女方分了手,萧雨恋情失败自杀……报警的人是时必成……

“你……”

萧雨服药自杀过一次,时间就是毕业前夕……报警的人是……在纪录里只记载着是一个匿名男子。

“你放心,我没打算让你现在就给王安妮用,只是让你留着防身。”

萧雨的户口当时是随迁到学校的大户口上的,在C市不算外来人口,但是因为租房住的关系,派出所还是有她的底档,最要紧的是,竟然有一次跟她有关的出警记录——

时必成的喉头紧了紧,更加确定那些照片是她寄送的了,“你什么意思?”

林嘉木走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什么结果,后来灵机一动,干脆来了这里的派出所。

“我听说王安妮在找人查你,想想看,如果她知道了你的那些事……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林嘉木翻看着手里萧雨的照片,大学时代的萧雨黑色长发,白裙素颜,像是从琼瑶和安妮宝贝的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眉宇间带着三分的愁思,书卷气十足,清益园已经没人记得这个大部分时间独来独往的漂亮姑娘了,这里的人太忙碌,就连房东都没有亲眼见过她,只记得她走的时候房子很干净。

“她?”时必成几乎要忘了自己的计划,他看了一眼摆在沙发边桌的台灯,心里略定了一些,“那我也不会伤害她,就算是离婚……也比坐牢要强。”

“不用了吧,看过了好的,等会儿再租不好的,我怕我受不了,你还是给我讲讲金桂园的房子吧……”

“如果你不会坐牢呢?”

“像他们这样的可真是难得了。”中介笑道,手在键盘上打了一阵字,“你看……今年清益园的房子,面积还不如他们当年租的房子大呢,租金就是一口价五千了,不如我带你过去转转。”

时必成冷笑,“难不成你的毒药是让人验不出的?王有财和黄翠花不会因为女儿的死追究到底?”

“是,是啊,两个人现在还很恩爱。”

萧雨坐到了时必成身边,握住他的手,“我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他是开小动物医院的,现代的人爱宠物如命,宠物死了不肯随意丢弃,他的火化生意很好……没有尸体没有凶案,没有证据……你还是王家的女婿……有我在你什么都不会缺。”

“嗯,她男朋友当时看着就很可靠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人也年轻,听说是在美国读书的,姓……姓时的吧……”中介之前被林嘉木刻意误导,以为萧雨嫁给了当时的男朋友。

“真的?”他既然现在是王家的“真”女婿,为什么要冒险去做假?还是母亲的计划对他更有利,时必成佯装上当,伸手揽过萧雨的肩膀,“那你呢,你还爱我吗?”

“不,不用了,我可不像她那么高的要求,幸亏她老公宠着她……”

“我只爱过你。”萧雨主动送上红唇,时必成与她吻在一处,却没忘记将她引导向角度更好的地方,萧雨本来就有所防范,撒娇似地说道,“咱们去卧室好么?”

“呵呵,我们这边也算是背靠校区,这中介公司是我自己开的,吃不饱饿不死,哪那么容易就不干了。”中介笑道,“你也打算租那一区的房子?现在三千可是且拿不下来呢。”

“这里很好……”时必成吻着她的胸,刻意地将她的脸暴露在镜头下,自己的脸却埋在她的胸部。

“这边的中介人员流动挺大的,她跟我说找你的时候,我还开玩笑说八成是找不着了呢。”

萧雨使劲儿一推他,时必成冷不防被推了个跟头,萧雨拿起台灯,从上面找到摄像头,“这是什么?”

“啊,结婚真早,当时她跟她男朋友都挺挑的,动不动还到旁边说英语,不过最后总算确定了要租清益园的公寓……那房子可不便宜,不到八十平方租金一个月三千,在当年可以说是天价了,我看她是学生,一开始都没敢介绍给她。”因此这位中介才会过这么久了仍然印象深刻。

时必成没有想到自己隐藏的很好的摄像头竟然被发现了,“这是……一定是王安妮……”

“她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王安妮……”萧雨冷笑,“酒店是你订的,王安妮怎么知道是哪个房间?提前装好摄像头?又怎么会替我找那么好的角度?”她将摄像头扔到了刚才时必成喝了一半的酒里,“终端在哪里?”

“萧雨……哦,你同学是吧,真亏得她还记得我,介绍你到我家这边来……”中介笑呵呵地说道,“她毕业有几年了吧?”

时必成站了起来,整理衣服,“终端当然是在终端那里。”他抹掉了嘴边沾着的口红,“虽然没拍到最精彩的部分,不过也足够了不是吗?”

林嘉木连走了十几家房屋中介,幸亏现在已经开学了,学生租房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中介手里却还有房源,空闲的时间也多,对林嘉木很客气,差不多有问必答,林嘉木旁敲侧击的打听到第七家的时候,终于有人对萧雨这个名字有了反应。

萧雨抬手想要狠狠给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握住了手,“岳母,要不要把这段录像给岳父看啊?”

“有。”

“哼,这事儿被王有财知道了,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带我过去转转吧,那边有房屋中介吗?”

“你手里的东西落到王安妮手里,我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时必成就算是要死,也要拖你下水!”

“那一片金桂园最便宜了,别的小区就有点贵了。”

萧雨使劲儿挣扎了两下都没能挣开他的掌控,“你想要什么?”

“不,我不要很多人都租的,一群学生在一起,闹哄哄的影响学习。”

“我要你删除手里的一切底片跟视频……”

“是啊,离这里五、六站地,有公交和地铁直达,保安什么的都挺严密的,户型小设施好……很多老师啊,家境比较好的学生啊,是租那里的。”

“那你呢?”

“金桂园?”

“像是你说的,这东西流出去,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时必成像是毒蛇一样贴近萧雨,“你说呢?岳母?”

司机又看了她一眼,从衣着打扮气质谈吐来看,确实是不差钱的,“要是不差钱又怕女孩子住着不安全的话,与其在校园周边找房子,不如去看看金桂园的房子。”

萧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时必成反将了一军,艳照就算了,她之前还说了毒杀王安妮的计划,这段录像如果落到了王有财的手里,王有财必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我姑姑也害怕这一点,所以才让我帮忙替她找房子,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满意的,其实钱不是问题,她一个小姑娘,安全最重要。”

她喘匀了气,“好,我答应你。”

“你可别信现在的小姑娘胡说,所谓的想要出去租房住多半是跟男朋友同居了。”

“岳母,你最好去补补妆吧,你现在这样实在很难看。”

“我表妹……她总说学校的环境不好,想要出去租房住……”

萧雨将桌上的毒药收了起来,拿着包去了酒店的卫生间,使劲儿往脸上泼水,她本来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没想到被时必成抓住了把柄,难道真要功亏一溃?她使劲儿一拍洗手池里的水,不行,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努力了这么久,耗光了青春,最后还是输给王安妮,她不甘心!

司机从后照镜看了她一眼,林嘉木虽然长得很年轻看不出年龄,可气质却像是出社会多年的人,“你要给谁找房子啊?”

郑铎收起手机,打了个哈欠,他以为这对狗男女要在一起搞很久,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就一拍两散,萧雨从客房出来,直接上了员工电梯,时必成则是晚了五分钟出门,选择走了楼梯,郑铎塞了一张毛爷爷给服务员,进了这两人之前呆过的房间。

林嘉木收起IPAD,离开校园,打了辆车随便转,顺便跟司机闲聊,“这附近的房子能看上眼的都太贵了,看不上眼的那些还不如在学校住呢。”

卧室没人动过的样子,客厅的沙发稍有些乱,最引人注意的是台灯躺卧在地上,露出了节能灯,哦……原来时必成玩的是这一手,难怪他要约在酒店见面。

萧雨家境普通,父亲是内退工人,母亲一直在一家国企做工人,在她嫁入豪门之后,萧家的环境才有所改善,可如果说萧雨是被有钱人包养了,又不像是典型的包养,至少她保持了学生本色,在校园里穿着并不出奇。

无线摄像头?窃听器?这两种设备就算是性能最优越的,接收终端也不能太远,酒店这样信号繁杂的环境更是如此,郑铎转身出了门,追着时必成走楼梯间。

这点就很奇怪了,林嘉木虽然比萧雨要大两届,但校园的基本生态是不变的,校园周边学生们能租得起的房子,细究起来就那么几个集中的地方,再远的话学生们通勤不便还不如住在校内省时省力呢。

果然在下一个楼层看见了时必成跟一个中年贵妃在说话,贵妇手里突兀地拿着笔记本电脑包,两个人表情都有几分的愉悦,显然是成功了。

她低头翻看着IPAD里面的资料,萧雨在大学里可以说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隐身人”,首先她长得够漂亮,其次她够神秘,考勤薄上永远是满格的,整整四年连一次迟到旷课的纪录都没有,成绩也维持在中上的位置上,可寝室的纪录就不是这样了,师大准许大二以上的学生在校外居住,她大二时只在校园里住了半个学期就搬出去了,可具体住在哪儿,林嘉木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情。

就在郑铎想着要怎么样黑进电脑找出时必成拿到了什么把柄时,一个人影闪过,郑铎立刻躲到了角落,是老肖……看来萧雨并不甘心被人拿到了把柄,怕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找了老肖,老肖来得这么快,怕是一开始就是在盯着时必成。

嘉木坐在校园的假山石上,全国各地的校园虽然各有特色,说起来却是大同小异,走在路上的学子永远是青春洋溢,带着傻乎乎的自信,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一样。

老肖也发现了郑铎,他伸手做了个走的手势,赶郑铎走,郑铎耸了耸肩,转身进了楼梯间,不管怎么样,这对狗男女互咬,他还是不参与的好。

嘉木语录:单蠢过其实也是一种经历。

老肖见郑铎走了,躲回自己所在的角落,拿起了手机,“你猜对了,是时国芬拿着笔电。”

4、当年往事

“替我抢回来。”

“要讲也是嘉木跟你讲,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她的那段黑历史的。”

老肖隔着电话笑了,“我说太太,我只负责叮梢,别的我可不负责。”

“跟我讲讲他。”

“一百万,换那台笔电。”

“你不知道就算了,人渣一个……”张琪显然以为林嘉木现在的状态跟她的前男友有关,“嘉木那么多狠招,竟然没有一招是用在他身上的,实在是可惜。”

果然放任郑铎和林嘉木胡搞一通是对的,一百万……赚了这笔钱他就可以退休了,“你先转帐五十万,剩下的五十万我要现金。”

“前男友?”

“好。”萧雨咬了咬牙,别看她吃喝穿戴一掷千金,换车换手机跟玩一样,帐上真正能动用的现钱不多,这些年她使劲了手段也就是攒下了一百万不到的私房,现在全都要被姓肖的这个吸血鬼吸干了。

“说了别乱动,现在你这头发不用电推子都不行了。”张琪直接放下了剪刀。

她用手机银行转了五十万到老肖的帐户,老肖看见了短信提示,这才笑呵呵地答应了。

“啥?”郑铎猛地一抬头站了起来,张琪的剪刀在他的头发上剪出一个缺口。

这个时候时家母子已经说完话了,时必成扶着母亲的胳膊下了楼,老肖一拉帽子,也跟着上了电梯,电梯里面还有几个别的客人,到了一楼时,人几乎是满的,老肖本来长得就不起眼,又低头不停地发着短信,一副对外面的事不感兴趣的样子,时国芬瞧了他一眼就扭开了头。

“林嘉木前男友。”

时必成母子又是志得意满只知道护着手里的笔电,根本没想到萧雨这么快就叫了人来,根本没有什么防备,两人到了酒店门外,等着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老肖站在两人身后,也像是等自己的车的模样,他看了看表,向前走了一步,“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到机场,能让我的车先过吗?”

“谁?”

时必成看了他一眼,普通的西装领带,看起来就像是来A市公干的,他点了点头,老肖打了个呼哨,一辆跃腾抢先一步开了过来,开车的人是个年轻人,他随手推开了副驾驶的位置,时国芬向后退了退,就在这个时候,老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时母手里的笔电抢到了手,上了车,那个年轻人早有准备,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哦……你知道沈教授回来了吧?”

“保安!保安!拦住那辆车!”酒店门口虽然有保安,但是人腿怎么样也跑不过车,这个时候正是停车场最忙的时候,拦车的围栏根本来不及放下,时必成上了自己的车追,酒店的大堂经理冲了出来,拦住了时国芬,“请问要不要报警?”

“她比较忙。”

时国芬摇了摇头,怎么可以报警,“我儿子会处理的。”

“嘉木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她的头发该修了。”

萧雨,肯定是萧雨……没想到她竟然下手这么快,可惜她百密一疏,不知道她这个老太太也是懂电脑的,除了笔电,她当场就拷贝了一份放到了随身的包里。

“收工比较早。”

她摸了摸自己随身的黑包,“麻烦你替我叫辆出租车。”

张琪直接捶了他一下,“今天没什么事?”

“好的。”经理的话音刚落,一辆出租车就从另一侧开了过来,停到了酒店门前,还没等经理说什么,时国芬直接开了车门上了车。

“那你精剪好了,我没意见。”

时国芬上了出租车报出了地址之后,直接给儿子打电话,“儿子,追不到就回来吧,妈手里的U盘有拷贝,不怕那个贱人不从。”

“你找街边的老大爷,五块钱推得比我还要平。”张琪一脸被污辱了一样子。

她却没有看到,出租车司机压了压帽沿,露出袖子里明显的青龙刺青。

“知道。”郑铎摸出口袋里的会员卡。

郑铎按了快捷键,“时国芬上了老肖儿子的黑车,咱们要不要管?”

“你知道我这里的师傅都是用精剪,一个男头五十会员价四十五吧?”

“让他们狗咬狗。”林嘉木直接回应,“你回来吧。”

“你直接用电推子推平就行。”郑铎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不是没时间,他自己就能推平了。

“呃?”

张琪一直认为郑铎这种人简直是生来给美发师来找麻烦的,“短寸?”

“这件事咱们最好连知道都不要知道。”老肖这人,看起来像佛爷,实际上下手黑着呢,更不用说他儿子了,那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十六岁就把人打成重伤,仗着是未成年老肖又花了大价钱摆平事主,才只判了七年就出来了,现在在老肖手下就是个打手,时国芬落到他手里肯定要出事,这个种违法乱纪的事,不知道比知道强,更不用说以郑铎的性格,有人欺凌妇孺,他肯定会忍不住出手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林嘉木几乎是在看见内容的一瞬间,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郑铎沉默了一阵,“好。”反正老肖也只是要东西,时国芬顶多受点惊吓,他一转方向盘,在另一个岔路口转了弯。

林嘉木看着郑铎开车远去的样子,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没有上楼,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会崩塌,任何关系都会终结,只有自己的事业是属于自己的,林嘉木始终坚信着。

刘警挂断顶头上司的电话,冷笑了一下,时国芬被人打劫了,包被人抢了不说,胳膊也在争夺中被打得骨折了,肇事人是个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在隔了三条街的一个工地边被找到,已经被付之一炬。

她已经画定了界限,他也会遵守界限,大男子主义什么的他不会认,他们已经合作了这么久,嘉木还是以为他没有变,这女人看男人时的有色眼镜永远不会摘,做同事的时候她会拿命去信任他,可别的……郑铎想也许自己是太求全了。

时家虽然在A市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但多少还是有点余威,更不用说时国芬是破烂王的亲家了,几经周折,这个案子落到了他这个主管重案的刑警队副队长手里,他叫了自己的手下去楼下开车,自己打通了林嘉木的电话,“时国芬被打劫了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OK。”林嘉木没问是什么人约了他,直接下了车,郑铎看着她下车,几乎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是萧雨的人做的。”

“有人约了我喝酒。”

“萧雨?”刘警有点跟不上思路,“安妮的小妈?”

郑铎停下了车,却没有下车的打算,林嘉木扭头看他,“你不上来?”

“就是她。”

“嗯。”如果有时间,林嘉木还想查一查黄翠花,她总觉得黄翠花隐瞒了什么没有说。

刘警早就看萧雨不顺眼,干他这行的,搭眼一瞅就知道谁是什么货色,萧雨就是自己老婆说过的绿茶婊,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最爱卖骚,虽然已经有了王有财这个冤大头老公,还是整天以吸引男人视线为荣,偏偏言必称自己保守,是啊,浑身从头包到脚,一副良家妇女状,跟谁说话都带着笑,眼神可是极不老实。

“明天你要去C市查萧雨?”

“要不要我借机整一整萧雨?”

“你已经很聪明了。”或者说黄翠花的植入式推销还是很有效果的,她虽然没能做到阻止女儿不靠谱的婚事,至少做到了年年说月月讲,王安妮虽不信,但是时必成也许是个阴险小人这个理念还是植入了她的大脑,所以当她发现时必成和萧雨的车停在同一家酒店的门外时,第一反应是妈妈的话成真了,时必成不可信,而不是傻乎乎地以为一切只是巧合。

“呵,时国芬够呛会走官道,她可是不信警察的。”

“我妈过去常说女孩子太聪明不是好事,姓时的也说过什么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可我傻成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差点儿糊里糊涂地丢了自己的命。”王安妮说了句似是不着边际的话,像是林嘉木这样的女人,漂亮、精明、强势,凡事看得太通透,最后就是把自己框在一个笼子里,不让别人有接近的机会,在外人的眼里是不完整的孤独女人,她过去也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好,现在想想,自己要是有林嘉木和妈妈一半的警惕心,也不至于事情到了这一步才有所觉察。

“我知道了。”刘警也笑了,慢悠悠地下了楼,刚到了车边,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的队长怨气颇重地说道,“哼,先是上面施压说要从快从速破案,现在又说是误会一场了,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拿咱们牲口使,刘警,你别去了。”

“因为……我怕他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所以……干脆在别人面前玩笑似地提前拒绝了……林嘉木喝了口奶茶,尝到了一股涩味。

“嗯,我知道了。”刘警挂断了手机。

“你为什么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时必成坐在手术室的一角抽着烟,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把柄又被抢了回去,萧雨实在是好手段,更不用说母亲被人从车上推下来,胳膊骨折,身上多处擦伤,躺在手术室里做手术……

王安妮没说什么,这两个人合作无间不说,彼此之间像是心意相通一样,更不用说电流噼里啪啦地在两个人交流之中闪瞎人的眼球,可却偏偏像是隔着些什么,她看得出郑铎因为林嘉木的这段话很不高兴,可他也只是笑笑……“我去接入保安摄像头。”然后起身走了。

他拿出手机,翻出王安妮的号码想要打过去,想了想又放弃了,给她打电话有什么用?她这个儿媳妇能不气婆婆就不错了,萧雨?现在给她打电话她只会幸灾乐祸。

“这是我刚想到的。”林嘉木笑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号码响了起来,时必成没等萧雨挂断,直接按了接听键,“萧雨,你特么的太不是人了。”

郑铎笑了,“你这个说法我真是头一次听你说。”

“时必成,你在说什么呢?”萧雨舒服地躺在泥浆浴池里,时必成气急败坏的声音,简直比泥浆浴还要滋补。

“我早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把所有的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我们俩个合作可以,真要是情人关系,非撕打到最后或者分出胜负或者两败俱伤。”

“我妈骨折了,现在人在医院呢!”

郑铎觉得林嘉木说这么明显就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所以当林嘉木说道对我不是时,干脆放下了茶杯。

“哦。”如果不是老肖要钱太狠,萧雨几乎要再奖励他了,“受伤了,就要治伤,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打点过去。”这段话差不多是她被人活活打到流产,时必成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原话。

“对我不是。”

“你……”

“这样不是很好吗?”

“时必成,你对我无情,我不会对你无义,你把我交待你的事办成了,咱们还依照前约,如果办不成……咱们俩个自有恩怨两清的时候。”萧雨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却看见泥浆浴的老板娘,领了个围着浴巾的女人进来,“我不是说这间屋子我包了吗?”

“他跟刘警一样,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族群里的阿尔法男人,喜欢保护弱小,把自己的女人视为被保护对象……”

“实在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您行个方便吧……”老板娘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为什么?”王安妮道。

萧雨半闭着眼,“我买你家的金卡就是为了隐私,要是连隐私都没有了,我要金卡做什么?”

“不,不。”林嘉木摇头,“情人关系就太复杂了,不适合工作。”郑铎低头吹着自己面前的茶,并没有接话。

“是萧女士吧,我是林芳啊。”

“情人关系呢?”

萧雨睁开了眼,这才看清老板娘身后的女人,正是上次跟她拿错了包的林芳,所谓见面三分情,萧雨颇有些为难了。

“快四年了。”郑铎补充道。

老板娘见她们认识,立刻顺水推舟道,“你们俩位美女既然认识就更好了,林女士,左边这个是您的了。”

林嘉木指了指自己和郑铎,“我们?工作关系的话……有三年了吧?”

林芳点了点头,萧雨见木以成舟,而且她今天心情十分的好,也只有点头答应了,林芳脱了衣服下了泥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累死了……能一个小时不接电话真好。”

“英国也就是茶点精致些,别的……不堪回首。”王安妮笑着替郑铎和林嘉木倒茶,“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萧雨看了她一眼,“你上次说要学瑜珈,我去瑜珈教室怎么没看见你?”

“哦,难怪茶点这么精致。”

林芳叹了口气,“家里出了点事,我妈病了,前几天刚出院。”

“是。”王安妮笑了,“我大学是在英国念的。”

“哦。”萧雨点了点头,闭上了眼不再问了,A市的人口有近千万,她两次偶遇林芳,是不是有点太频密了,她扭过头看见林芳也闭上了眼,拿起了手机给林芳拍了张照片……

“伯爵奶茶?”林嘉木几乎是在闻到茶香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英式全套玫瑰红茶茶具里盛装的内容物。

9、逼迫

位于近郊别墅区的三层欧式别墅,地中海式装修,室外的保安摄像头十二个,室内需要的摄像头为二十六个,郑铎负责安装,林嘉木负责调试,两个人整整安装了一个上午才完工,就在两个人准备收工的时候,厨房传来一阵点心的香味儿,王安妮的司康饼出炉了。

就算是爱疯5在灯光幽暗的泥浆浴室拍出的照片效果也不怎么样,不过照片里的女人还是被拍得很清楚,短发,年轻得看不出年纪的脸,认识她的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能叫出她的名字。

3、迷雾

老肖双手颤抖地回复了微信上萧雨的留言,“我不认识她。”然后手机被人拿走。

黄翠花笑了,“我?呵呵,不用。”她眼里闪过一抹什么东西,林嘉木看见了,却没有抓住。

“多少钱?”郑铎玩着老肖的手机。

“萧雨比我还要小两岁呢,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跟时必成正在热恋。”王安妮说道,“我记得时必成知道了她跟我爸的事,当面骂过她不要脸。”现在想想,难道这句不要脸,是时必成替他自己骂的?“妈,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我找人保护你?”

“一……一百万。”还有五十万没有到帐,郑铎究竟有多能打……这在A城的侦探事务所圈子一直是个迷,可是今天老肖见识到了,经历过监狱血雨腥风洗礼的儿子,两招之内就被打晕,现在还躺在那里不知死活,另一个手下更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得瘫在地上,自己则被牢牢绑在椅子上动瘫不得。

“我查过她了。”林嘉木道,“萧雨上大学的时候历史还算清白,追求过她的人不少,不过她一个人都没有答应,再往前查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乱糟糟的感情史,普遍反应都是她为人很清高,一般人都难入她的法眼,只有她的一个室友说,她好像有一个颇有背景的异地男友,可她大三的时候就搬出学校了,每天除了上课时间,根本就再也找不着她,我准备后天去她毕业的XX师大实地查一查她的底。”萧雨大学毕业以后就做了破烂王的秘书,那之后的历史不用她查,王安妮跟黄翠花都清楚得很,突破点必然是在她的大学时代。

“你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值一百万吗?”

“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他,可是你跟你爸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的,你更是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我这才同意了,至于那个萧雨……我当初就是被她设计‘捉奸在床’的,她倒会演得很,好像她是良家妇女,我是泼妇迫害她一样,我懒得挺大的岁数还跟她浪费时间,再说你爸的心早不在我身上了,赶走了萧雨还有旁人,离婚了我也自由了……早知如此我早应该好好地查一查她。”

老肖确实打过那东西的主意,毕竟萧雨既然肯出一百万拿回笔电和U盘,再出一百万也不是不可能的,虽然一百万加上他的积蓄已经足够他过着理想的退休生活了,可谁跟钱有仇啊?“你究竟什么意思?”笔电和U盘郑铎已经抢到手了,自己也告诉萧雨那个“林芳”没有嫌疑了,郑铎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妈,你也觉得是……”

“我要你乖乖地拿了那五十万,把这些东西还给萧雨。”萧雨太自信了还是被逼急了?竟以为老肖拿到一百万之后会收手?或者说萧雨宁愿冒险,老肖毕竟比时必成好对付。

“嗯,这种事他们做得出。”

“我本来也没想过……”没想过吗?他是很认真地想过的,萧雨可是一座金矿啊。

“我找了我同学……就是那个叫刘警的,他说目前证据不足,怕大张旗鼓地查下去打草惊蛇,让对方狗急跳墙……”

“老肖,做咱们这一行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啊。”郑铎拍了拍他的脸,像是来时一样风一样的消失了。

黄翠花听得差点缝线绷坏,“你报警了吗?”

萧雨看见了老肖的回复之后,暗笑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了,A城虽大,上层的圈子却不大,“林芳”会跟自己在高档会所遇见,也是正常的,就在她想要攀谈的时候,“林芳”接了个电话,“喂?”

“比外遇还要严重。”王安妮拉着母亲到了会客室,把自己慢性中毒和意外发现时必成跟萧雨的车同时出现在酒店的事跟母亲讲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林芳”好像被激怒了,坐了起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做什么?行了,你不必解释了,明天就去财务部领钱,你可以回家了。”

黄翠花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一副恍然大悟状,“哦,嘉木咨询社,听过这个名字,姓时的外遇了?”难怪自己藏得这么深,女儿还能找到自己,她想要做整容手术,可是女儿不许,她这才谎称去了加勒比海,又把手机通通关了机,想等恢复好了再假装自己从国外回来的,却没有想到还是被找着了。

“林芳”似乎是说完才觉察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不好意思地对萧雨笑笑,“不好意思……”

郑铎伸出手跟她握手,“郑铎。”他又指了指身后的林嘉木,“林嘉木。”

“没关系,下面的人工作不利?”萧雨庆幸自己不用亲自去管公司赚钱了。

“只是按摩啦。”黄翠花拍了一下女儿的肩,“你朋友?”

“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的生意不大,就是普通的来料加工生意罢了,我爸偏偏弄了一群亲戚在家里搅和,现在市场又萎缩了不少,我从美国回来就接了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光是把那些亲戚辞了就费了老鼻子劲了,刚才我辞的就是我表哥……唉……真不想回家啊……”

“多少钱?”王安妮叹了口气,自从离婚之后,妈妈就开始了被爸爸称为臭不要脸的享受之旅,包小白脸包得不亦乐乎,日子过得比那些死守婚姻连玩都要遮遮掩掩的黄脸婆不知道要滋润多少倍,在她的带领下她姐妹圈的离婚率节节升高。

肯定是生意不大,做大生意的话萧雨也不会不认识她,不过林芳的话倒是提醒她了,时必成做了这么久的总经理,王家的生意大半在他手里,他整天只知玩乐,花钱如流水……王家的,就是王东君的,如果被姓时的给败光了,算是怎么回事?

“好。”男孩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进屋了,过了不到五分钟,就穿着紧身白T恤牛仔裤从里面出来了,临走的时候还做了个CALLME的手势。

看来她有必要提醒一下王有财了,就算是生病,也不能对家里的生意不闻不问,还有王安妮,就算是时必成答应了杀她,她总在澳门他也杀不掉……

黄翠花有些尴尬地指了指那男孩,“你出去吧,今天不用你了。”

萧雨躺回泥浆里,思量着自己的计划,连“林芳”半路起来了,跟她道别了都没有认真对待,不过是个路人甲罢了。

“妈……”现在王安妮经历的事,又岂止是被欺负能形容的,她搂着妈妈哭了一会儿,觉得压在自己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掉下来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她的话音未落,从里面卧室就出来了一个围着浴巾肌肉线条分明的年轻男孩……

郑铎接到林嘉木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化妆,可因为刚做过了全套的美容,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懒洋洋的像是一只饱足的猫,“老肖果然是起了别的心思。”郑铎咳了咳,把话题转到了公事上。

王安妮听见她这么大声吼自己,忽然紧紧抱住妈妈,哇地一声哭了……黄翠花本来还觉得尴尬,见女儿这么难过的哭了,不由得语气软了下来,“乖女儿告诉妈出什么事了……”她的眼睛不放松地盯着郑铎跟林嘉木瞧,“是不是那个死老头子找得小媳妇欺负你?妈妈这就去替你出气。”

“他就是这样,短视又贪心不足。”林嘉木道,倒不是说老肖敲诈萧雨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损害,但局面已经够乱的了,再加上一个敲诈勒索的老肖,只会让事情更难办,谁知道老肖会不会一物两卖甚至三卖?

“你又不让我打美容针,还不准我乱用化妆品,到底你是妈还是我是妈?”黄翠花也怒了。

“你要做的事做成了吗?”

王安妮看见妈妈脸上缠着绷带,不由得怒了起来,“你真去做拉皮了!你都多大岁数了!我不告诉过你了吗?不许你再在脸上乱动刀子!上次你做切眼袋手术,把眼睛都做成什么样了?”

“我只不过是提醒了一下萧雨罢了,让她加快点进度,就算是很赚钱,这桩生意耽误的时间也太长了。”

黄翠花从猫眼里瞧见外面来人的时候,颇有些尴尬,她从里面开了门,“你怎么知道……”

“嗯。”郑铎点了点头,“要不要去喝下午茶?”

A市皇冠酒店海景套房

“凤凰茶馆就行了。”

“你先别着急,我打电话给刘警,让他查一下出入境资料。”

如果说好不容易到手的把柄被人抢走,母亲重病入院对时必成的打击还不够的话,回到公司却发现公司里的人表情诡异,自己的助理告诉自己在家养病的岳父在“岳母”的陪同下一起来了公司,正在他的办公室等他,足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早知道萧雨是不会放过他的,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甚至一点喘息的余地都给自己。

“什么?”王安妮坐立不安了起来。

王有财文化程度并不高,在教室里念书的时间满打满算八年,初二的时候就绰学了,在学校里学的知识,除了比平常人快得多的心算之外也没剩下什么了。

“我试试通过游艇公司联络她。”林嘉木在网上查找到了游轮公司的电话,一番联系之后却是……“她买票了,但是没登上游轮。”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对金钱有极敏锐的嗅觉,更是本能的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经营好公司,这些年在学中干干中学,把自己的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说,还知人善任,初中肄业的学历,将一群人材聚拢在自己周围,建立了相对健康的管理体系,就算是他中风了,整个企业也没有乱,相反的,时必成管理起来事半功倍……如果他没有私心的话。

“你等等,她给过我短信。”王安妮把短信翻出来给林嘉木看。

时必成当然是有私心的,他想把整个企业改成姓时的,他看那些王有财虽有效但“过时”的管理体系极不顺眼,他年轻,他受过专业训练,他想要更好的企业,他甚至想到了要做上市公司。

“你说她坐船游加勒比海?”林嘉木问道,“知道是哪家游轮公司吗?。”

他这样的冒进思维,当然受到了不小的阻力,时必成虽然不敢开除那些阻止他的人,但是把那些人晾起来他还是做得到的。

王安妮坐在沙发上开始拨着手机,可是妈妈的三部手机都没有人接,王安妮难免焦急了起来,“这……”

更不用说他开支巨大,“工资”对他来讲是九牛一毛,岳父在时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他取用钱财的时候多少有些顾及,岳父病了之后,他取用钱财毫无顾及可言……

王安妮想了想,她自从发现了丈夫跟继母的车同时停在凯悦门口,就一直被愤怒包围着,林嘉木的话可以说是一言点醒梦中人,“除非他跟萧雨真是奸夫淫妇……”可他们俩个是怎么搭上的呢?萧雨一直扮本份少妇,知道她跟破烂王是老夫少妻难免让人猜疑,平时除了跟破烂王出去应酬,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送小崽子上学之外难得出门,过得跟古代的深闺少妇一样,还有妈妈……“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而他刚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岳父在萧雨和财务总监的陪伴下,正在看帐。

“可是你爸妈还活着,如果现在害死了你,他不止拿不到你爸妈的遗产,甚至还要跟他们均分你的遗产……”这真不像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所为,尤其是破烂王现在已经中风了,再忍个几年破烂王死了,王安妮的财产只会增加,这是林嘉木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他看了财务总监一眼,财务总监穆山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心腹,他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岳父虽然精明,但是现代的专业会计帐,他想要看懂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妈当初就不看好我们,发觉我一心想要嫁他,逼着我做了婚前财产公证,他当时说他只爱我的人,不但不反对反而比我还要积极,我们如果离了婚,他屁都拿不到,我死了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不蠢,我死了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是穆山略显紧张的眼神,让时必成没有那么自信了。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萧雨轻咳了一声,“有财,必成来了。”

王安妮笑了,“破烂王的女儿,自从家里发了财以来,从来都是要最新最好的,从不要二手货。”说完她又冷笑了,“除了我老公……不过他也证明了我的原则是对的。”

王有财摘下老花镜,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婿,他对自己给女儿找了这样一个女婿总体来讲还是很满意的,长相英俊,说话也体面懂道理,带出去交际又是颇能加分的,他在公司坐镇的时候,时必成管理企业也是颇有一套的。

“买?”郑铎挑了挑眉,“我们自备的设备……”

可是现在他不那么看了,“必成啊……听说你妈妈被打劫了?”

王安妮像是醒过来了一样忽然说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买设备吗?”

“只是误会,她下出租车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

林嘉木拍一拍她的肩,“定好了是明天吗?郑铎你去调……”

“哦,是这样啊,她年龄也不小了,要注意身体啊,本来呢,我也应该去看看她,可我这身体状况也不好,让她看见了也不过是多了一桩心事罢了。”

过去她闹是因为她寂寞,父亲有自己的小家,丈夫整天在外面忙事业,能堵到他一起吃一顿晚餐都不容易,婆婆跟自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的朋友多半是一起玩乐的酒肉朋友,不胡闹一下,她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现在……想想,她浑浑噩噩得也太久了,她翻看着自己家里的装修平面图,想想自己最快活的时候,竟然是自己设计装修别墅跟装修师傅讨论方案,满世界的淘涣装饰材料的那段时间,万万没有想到,她自己亲自装修设计的房子,竟然再成不了自己的“家”了。

“嗯,她也惦记着您的身体。”

“我家的房子很多……”但能称为家的地方,她现在想想竟然没有,爸爸的别墅是他跟那女人和小崽子的家,自己住的地方住着她已经不敢相信的丈夫跟从来都是陌路人的婆婆,妈妈自从跟爸爸离婚之后,就一直满世界的旅游玩乐,上次她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正跟着不知道第几任小白脸坐游船在加勒比海玩,她吸了口气,“我明天就说家里有蟑螂要全面灭蟑,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她说完又笑了,“幸亏我平时的形象不好,任性胡闹想一出是一出,现在闹着赶保姆走也好,要把全家人都弄出去灭蟑螂也好,都没有人怀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王有财的手在帐薄上点了点,“最近的接待开销有点大啊……”

林嘉木递给她一瓶瓶装水,一个人在外面受过伤害总可以回家,告诉自己家里是安全的,在自己的家里被人不间断的下毒,直接摧毁了心底最后的防线,王安妮已经表现得很坚强了,“你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放松的呆两天?”

“现在风声紧,有几个跟咱们关系很好的官员……折进去了,要重新打通关节……”

王安妮想了想,“好吧。”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我已经把所有随身用品都送去化验了,而且也再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睡过一宿觉,洗过一次澡……”她的手在抖,自从知道了自己被下毒之后,她的手就不停地抖,医生说她中毒不算深,手上的症状是心理上的应激反应,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

“可是我听说最近就算是原来很熟的肯收钱的,已经不敢收了,生怕出事,各家的接待费用反倒少了,就是咱们家……”

“不,在图上我只能标出大概可能的位置,但实际上隐藏式摄像头的位置是需要现场调试的,你最好是找一天家里没人的时候让我跟嘉木一起过去。”

“这种事都是秘密的,谁也不会说实话。”

“我大学是学建筑室内设计的,虽然没怎么实际工作过,图我还是会看的,你标清楚位置……”

“哦。”王有财点了点头,他看了一辈子的帐,更看了一辈子的人,帐目有问题他不用看帐,看财务总监就知道了,穆山还年轻,修练的不够,时必成更是……太明显了,帐目明显有问题,他本来不太在意这些的,反正时必成是他的姑爷,他拿点钱出去花用也正常,反正是肉烂在锅里。

“可是你能行吗?”

可是萧雨说得话也是有道理的,安妮跟他结婚这么久也没个孩子,她现在又不在本地,男人有钱就学坏,万一时必成有了花花心思怎么办?他自己能找小三能抛原配,可是一想到时必成敢背叛自己的女儿,伤自己女儿的心,他就忍不住要暴怒,总归是儿子太小了,不能保护姐姐,这才让外人有机可乘。

“外围的保安系统随你弄,室内摄像头要够隐蔽才有效不是吗?更不用说我的起居室、卧室、浴室、更衣间的摄像头得我自己动手……我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是不断人的,你在我房间里呆超过半个小时,我婆婆就会以为我给我老公戴了绿帽。”

“必成啊,你妈身体不好,你最近这两天不用急着来上班了,我虽然有病,但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暂时管几天公司还是可以的,再说还有你岳母在。”

郑铎愣了一下,“我以为……”

时必成被王有财的一句话说懵了,“我……我……我还年轻,累点没关系,爸您累坏了就……”

王安妮从包里拿出一叠的房屋结构图,直接甩在了桌子上,“把摄像头要安在哪里标示出来。”

“你放心,医生说我一天工作半天还是可以的。”王有财分明是在暗指时必成一天顶多有半天的时间在公司,余下的时间不知在忙些什么,“还有啊,安妮去澳门几天了?自己婆婆受伤了还不快点回国,她妈妈也是,既然病了,为什么不好好留在本地养伤?非要到处乱跑,你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让她妈也回来。”

“好,您既然有这话,我也不驳你的面子,小兰,你从今个儿起就上三楼去,再不准接近我的房间!”王安妮说完转身走了,却没有进房间,而是出了门。

时必成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抬头看向萧雨,却见萧雨一脸关切地替王有财倒了杯热水,“有财,你多喝水,医生说多喝水有好处。”

“小兰要留下,她的薪水我出。”

“嗯。”王有财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萧雨对自己没几分真心,但她年轻貌美又替自己生了个儿子,能陪着自己到老就行了,感情嘛,就是那么回事,他就算是觉得萧雨不可靠,可是萧雨温柔地对他一笑,爱娇地靠在他怀里,他就着了魔似地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看了一眼在屋里让他倍感压力的时必成和穆山,拥有萧雨这样的美人,怎能不让他把一切年轻英俊的男人视为敌人,“你们俩个下去吧!”

“妈,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走一走,再不然就陪必成去参加宴会,这样的小事不用你管了。”装什么老革命,时必成他爸要是真革命,也不至于贪污上亿,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了,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结婚头一两年王安妮对他们母子还有些尊敬,真看清他们的嘴脸了,也就连作戏都懒了,所以她嘴上说得恭敬,眼睛里的嘲讽连掩饰都不屑。

“是。”

“什么太太?”时国芬脸上带着怒意,“这都是封建残余,这些年开放了,这些糟粕又回来了……”

时必成像是踩在棉花山上一样的出了门,穆山走在他的身侧,“我已经接受了北京一家公司的聘书,明天就递辞职报告。”

“时阿姨……”小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太太要辞了我。”

“你说什么?”

“安妮……你在吵什么?”头发烫成规规矩矩地齐肩短发,在家里也一身职业装,脸上化着淡妆,说话永远透着股子高高在上的前官太太时国芬站在三楼的台阶上向下看,好像刚刚听到吵架一样,时必成是随母姓的,父姓早就在母子俩个回到A城时丢弃了。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管我在哪里都是打工,我可不想把自己陷进去。”穆山的前途远大着呢,北京那家公司是上市公司,给他的待遇是年薪百万分红若干,他才不要在这里陪着时必成冒险呢。

王安妮冷眼看着被时必成的一句随便你吓傻了的小兰,这小姑娘怕是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滚!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时必成大吼道,吓得周围的员工心惊胆颤,穆山却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走了。

他在更衣室内对着镜子冷笑,快了……他这些年的噩梦,就快要结束了……

10、各自报应

时必成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王安妮要辞个保姆当然不用他批准,这些年她也没用他批准过任何事,他皱了皱眉头,“随便你。”说罢越过两个人进了房间,时必成也是正经的官二代,只不过他在哈佛学业未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犯了事进了监狱,赶上了严打,枪决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妈领着他回了老家A城,靠着父亲的余荫这才进了王家的嘉富有限公司,破烂王当初刚起步的时候受过父亲的恩,他也算是讲义气的,不止给了自己高管的位置,还把女儿介绍给了他,他家里要是不败落,他怎么能看得上王安妮这种娇蛮暴发户的女儿,结果现在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嘉木语录:自从人类学会了谋杀,动机总摆脱不了情、钱、仇这三个字。

安妮早就疑心小兰暗恋时必成,每次自己夫妻吵架,小兰都是一副自己这个富家小姐仗势欺人,半点不贤惠的表情,这次自己被身边的人持续下毒,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小兰,拿自己不喜欢的一条裙子试验了一下,果然从来不管事的时必成竟然开口替小兰说情了……可恨自己当初太自信,以为小兰这种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痴迷英俊的男主人太正常了,换谁来都一样,小兰长得又黑又丑,时必成看不上她,自己也乐得瞧小兰一脸无辜的样子,没想到……竟养虎为患……“难道……我辞个保姆,还要你批准?”

亮光,呼喊,笑声,哭声,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有人在她的头顶上摆弄着什么,有人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是谁这么吵?不知道她在睡觉吗?时国芬几乎是挣扎着醒了,却瞧见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她的床边。

“安妮,小兰到咱们家两年了,做事仔细人又老实,哪能随随便便说辞就辞了……”

“丁寿……”

“太太!”小兰快要哭了,她是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太的衣柜里多了这条真丝裙子更不知道这裙子是什么时候被洗坏的,她虽然是负责整个二楼和太太的卧室衣柜的,可别墅里还有厨娘、清洁工、园丁、司机,没准儿是这些人……她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她把二楼看得牢牢的……这些人……也进不来啊……

“嘘……”丁寿做了个手势,站起身拿椅子堵住了门,“你让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

“哼哼……”王安妮瞧着他冷笑,光论皮相时必成不输现在正当红的几位实力派+偶象派的三十出头男星,有人花痴说他长得像吴秀波,她瞧着顶多相了四、五分,他出众的是气质,清华毕业哈佛肄业,前高干家庭出身,那一身的气派确实够唬人的,“反正我不去,你爱带谁去带谁去……”她又看了一眼小兰,“你被辞退了,明天去姑姑那里领这个月薪水。”她说的姑姑是破烂王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姑姑,年少守寡,儿子十五岁的时候去游野泳淹死了,她一个人家计艰难,王安妮瞧着她可怜就让她到自己身边帮自己管一管家,尊称是姑姑,实际上是个管家。

“说。”

时必成尴尬地笑了,“你胡说什么啊,哪有带保姆……”

“是老肖做的,他手里的货今晚八点会出。”

“一个人去?”王安妮挑了挑眉,“你要是怕一个人去丢面子,带小兰去啊。”

“然后?”

“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要我一个人去?”

“要解决这件事,我一个人不行。”

“你说得倒轻巧。”王安妮冷笑道,“我别的紫裙子已经穿过了,再穿同样的裙子露面,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你要钱的话可以去找我儿子。”时国芬声音沙哑地说道。

“再重作造型嘛……再说你紫色的裙子又不止这一条。”

“我想问问你,你想我做到什么地步。”

“那些都不是为了今天的场合穿的,再说我整个造型都是为了搭配这条紫色的裙子……穿别的根本不搭。”

“什么意思?”

“你那么多衣服呢,非要穿这件?你这次去香港不是淘了一箱子的衣服吗?”

“老肖是跟萧雨接头一手钱一手货,您想我做到什么地步。”丁寿盯着时国芬,没人知道这两人是老相识了,在时国芬的丈夫最风光的时候,丁寿是他的司机。

“宴会开始?哼,我的新裙子都没了,宴会开不开始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安妮翻了个白眼。

“……”时国芬沉默了。

“安妮,你又在生什么气呢?还有二十分钟宴会就要开始了。”

“刚才我在外面看见必成了,他被‘放假’了。”

“不……”小兰求援似地看向楼梯口,时必成本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趟浑水,在小兰的眼神之下也不得不开口。

“你说什么?”

“不是你洗的难道是我洗的吗?”王安妮单手拎着已经走形了的真丝裙子怒吼道,“这条裙子是我刚从法国买回来的你知不知道?著名设计师的最近作品,全球只有两条!两条!”

“萧雨鼓动王有财,让他对必成起了疑心,放了必成的假。”

保姆小兰被她骂得噤若塞蝉,听见时必成上楼梯的脚步声,这才敢开口,“太太,这裙子真不是我洗的……”

“那个贱人!”

时必成还没等打开自家别墅的大门,就听见妻子在对保姆大吼大叫,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妻子的脾气是不算好,但保姆只要做对了事不惹事,她向来无视的,今个儿怎么……“我早说过了,我衣柜里的衣服一律干洗!内衣一律手洗,你是聋了还是疯了,我真丝的衣服你也敢乱碰?”

“她这些年一直在找我。”当时打得萧雨流产的人就是丁寿,下令的人是时国芬。

嘉木语录: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最难的部分是剥掉高高在上时的那层优越感。

“你让必成进来。”

2、时家母子

丁寿点了点头,拿开了倚着门的椅子,对着坐在外面发呆的时必成招了招手,“时主任醒了。”时国芬当年是‘主任’的位置上下来的,只有丁寿还一直叫她时主任。

“哦。”郑铎放下可乐去拿大虾,刘警瞧着桌上的可乐,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当初对着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讲故事的可不止是他一个,郑铎的事……真是不适合在这种喝酒烤肉的场合当成玩笑似地说出来。

“嗯。”时必成开了门,他一直知道母亲信任丁寿,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丁寿都知道,他却对丁寿没有太好的观感,如果不是萧雨拿了他的把柄,他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去找丁寿,幸亏丁寿真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讲规矩,他委托的案子,丁寿也一样不会对母亲说。

“冰箱冷冻层最上头那一层。”

时国芬伤得不轻,胳膊打了钢板固定,半边脸都是擦伤,身上的细小伤痕无数,时必成看见母亲这个样子,转过了脸不敢看。

“呵呵,你疯我不一定,你上次说的虾呢?放哪儿了?”

“必成,你过来。”时国芬让儿子到她跟前,“王安妮还是萧雨?”当年萧雨告诉时必成她怀孕了,时国芬也是这么问他的。

“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虽说你家里有那些个事儿……可你也应该成个家了,不管一儿半女家里有个孩子,回到家里吵吵闹闹的,心里有再多的烦心事也就放下了,要是在外面忙了一天烂事儿,回到家还是清锅冷灶的,是个人都得疯。”

“妈……您的意思是……”

“太熟了,反而畏惧了,人越老越胆小。”他俩一开始还是颇有些火花的,要是一开始他真听了林嘉木的建议只做炮友不谈情,两个人不是现在已经分了,就是纠缠到一块儿了,问题是那个时候他保守啊,一个女人这么提议太奇怪了,他一退林嘉木自然也就退了,到现在两人止步于彼此调戏,真要再作炮友……张琪怎么说来着?太熟了不好下手啊……两人真滚到一块儿,那就不可能是不负责任的来一发,而是要预备一辈子纠缠了,他倒不介意,林嘉木看着却是介意得很,那女人整天笑脸迎人的,他却总觉得她有特别黑暗的部分,自己从来没有看清。

“萧雨摆明了是想要借你的手杀王安妮,她坐享渔利,杀王安妮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相反,如果萧雨死了……”王东君还小呢,王有财却是已经中风过一次的人了,黄翠花得过一次癌症,还能活几年?时必成是王安妮的合法丈夫,只要暂且再忍十年,王家的所有都是他的。

“然后?”

“时主任,您是知道我的,杀人的生意我是不做的。”丁寿并不傻,他无论是跟从时必成的父亲还是现在跟时国芬一直在打交道,图的一直只是钱,手上沾了人命就不一样了,丁寿可不想为任何人做到这一步。

郑铎苦笑,“她是爱无能加不婚主义。”

“盯住萧雨,我要知道时间地点。”时国芬直接下了令,丁寿却没有动,时国芬看了他一眼,摘下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玻璃种翡翠佛牌,“这是给你的抵押,事成之后我用五十万旧钞跟你换。”她现在不能动,手里的现金没办法拿出来,先拿东西抵了。

王安妮这样的女神呢,可以远观,真到一块儿了,一个娇蛮大小姐,一个隐性大男子主义者,怎么可能走到最后,刘警现在就是有时候想起初恋会觉得怀念罢了,他真不是暗恋到底死心眼的那种人,或者说他暗恋的王安妮,只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完美版王安妮,跟现实中的王安妮差远了,“你呢,你跟林嘉木纠缠这些年了,有结果了没?”

丁寿是识货的,时国芬的这个佛牌是古物,现在想淘都淘不到的好物件,价值连城……他接过佛牌,装到自己的兜里,这才转身走了。

“那个时候小嘛……”刘警早就练得皮糙肉厚的脸还是红了一红,“总觉得真爱就是明知道她不会是自己的,还是会一直付出,得到一个微笑也满足什么的……其实想想算什么啊,我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普通同学,我现在如果不是混出了名堂,在A市还算有点权利,她连理都懒得理我,哪像我媳妇啊……”刘警的媳妇是小时候的邻家妹妹,他退伍之后工作刚落实,家里给他张罗相亲,转了一圈这才想到隔壁家的谁谁不还是没对象呢吗?两家家长互相一试探商量,找了个时间就让他俩见了,没想到一见就成了,相处了不过半年就结婚了,两个人儿子都生了,他才知道他媳妇从小就暗恋他,他十八岁参军的时候,邻家的妹妹才十四,他只记得她那个时候还是黄毛丫头了,怎么知道小丫头对他有那么重的心思。

时国芬看见他关上了门,骂了一声,“唯利是图的小人。”小人归小人,这些年他也确实是做事可靠的,“必成,你是咱们家的男人……”

“我说哥们,当年咱们野外训练,一人一根绳子一把刀,夜里塞了一肚子的生蛇肉,躺树上躲野兽又不敢睡死的时候,你可是二十四小时放送你初恋的故事,什么听说附近有人劫道,你远远地跟了人家三天保护人家的安全,被误认为是劫匪,用藏了板砖的书包狠削,想帮人家抄笔记,人家嫌你字写得不好,为了送人家生日礼物,整整半个学期没吃午餐……”

时必成点了点头,却没有太多的办法……

“她才不像你这样无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还记得……”

“上次她给你的东西,你还留着呢吗?”时国芬看着儿子。

“嫂子……知不知道……你跟她又联系上了?”

时必成点了点头,上次萧雨给他的蓖麻毒蛋白,他还留着呢。

刘警皱着眉掐着点看表,“笑够了没有?我媳妇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给你读过的间谍小说吗?”

郑铎放下可乐,开始不顾一切地大笑了起来,幸亏他们烤肉的地方是刘警家的露台,否则他非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不可。

时必成看了一眼妈妈,“妈,我知道了。”

刘警瞪着郑铎面前的零度可乐,又对着他刚倒给自己的二锅头发了一会儿狠,最后还是夹了一块烤肉像是对着仇人似地咬了下去,“你要笑就笑吧。”

“做的干净点。”

林嘉木收起了支票,“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萧雨把一袋子钱扔到了老肖的对面,老肖把装在电脑包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U盘交给了她。

“没事,只要我不继续接触毒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如果我现在治病了,他们知道我知情了,不定再出什么手段害我呢,再说就算是我躲出去了,还有我爸呢,我爸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萧雨那个贱人,像是刘警说的,就算是事后把他们全抓了又怎么样?”王安妮脸上露出一股恨意,“我要你们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害我,他们俩个到底是不是奸夫淫妇,如果是这样……我那个便宜弟弟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种,我爸中风到底是病还是人为……钱……不是问题,我先预付十万做为办案经费,事成之后我再给十万……不!五十万!”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支票,拍到了桌上。

“你没有再拷一份吧?”萧雨笑问。

林嘉木握着她的手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治病。”

老肖愣了一下,“没有,绝对没有。”

“我太傻了,这些年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对萧雨的态度一直不好,我还说他当着那么个美女,怎么口气那么臭,我损萧雨就算了,他应该跟美女搞好关系啊……”王安妮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心里对他有了怀疑,就没把中毒的事告诉他,而是一个人悄悄飞了香港,到了香港检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慢性砷中毒怀疑在半个月内不间断接触过农药,我跟刘警是初中同学,出了这件事,我第一时间找了他,他说我这种肯定是熟人做案,生人不可能这么有耐心慢慢给我下毒,可如果要查案,想要不惊动嫌疑人太难了,所以推荐我来找你们。”

“你知道我是能查出来的吧?”原始的视频有没有被复制,复制了几次,都是可以查出来的。

“我爸前一阵子中风了,手术之后半边身子不能动,正在家里做复健,我原来每天要去医院忙得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就没在意,他情况稳定了,我这才又心情又打扮自己,谁知道……”王安妮把自己做美甲发现手上长东西的事说了,“我原来以为是沙龙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后来听张琪一说,也觉得不对劲儿,一个人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慢性砷中毒,问我有没有接触过农药之类的东西,我当时根本不信,到我公司找我老公,可他的秘书说他出去吃午饭了,我那个时候特别的想看见他,一个人开车到处转,总算在凯悦饭店看见了他的车,同时也看见了我继母的车……”王安妮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微红。

“您跟我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做过手脚?做我们这行的也是要讲信誉的。”

就算是有了弟弟她也没什么危机感,她弟弟比她小了整整二十六岁,现在才上幼儿园中班,就算长大不长歪,能大到跟她争产也晚了,她自己不管事,可是她老公厉害,现在已经掌控了王家大半的生意。

萧雨盯着他的眼睛,老肖这次没骗人,“你儿子跟你的助手呢?”

王安妮的性格肖母,从小就风风火火的,她又是受过教育的,又多了一层厉害,人人都说她是刺玫瑰,她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嫁了大学同学之后,把家里和自己手里的生意全扔给了丈夫,自己每天逛街、打牌、玩狗,腻了打飞的香港澳门欧洲到处跑,淘回来的衣裳和包、各种饰品堆满了衣帽间。

“他们俩个有事没有来。”

破烂王跟原配离婚之后,很快就娶了当时的秘书萧雨,第二年就得了老来子,王安妮也就从独女,变成了长女。

“哦。”萧雨点了点头,把U盘放到了自己的包里,拎起笔电转身出了他们俩人见面的仓库,坐进了自己的保时捷卡宴里,这车是王有财为了方便她接送王东君买的,车牌是她的生日,她这次开车出来的借口是接晚上在学跆拳道的王东君。

王安妮就是破烂王长女……原来是独女,可是破烂王有了钱就想要有些花花事,破烂王的媳妇却不是那种任由欺负的软包子,她跟着破烂王白手起家,蹬三轮车收废品的也有她一个,开废品收购站还是她的主意呢,破烂王公私的财产她一直握在手心,这样的烈性女子怎会甘愿受欺,一不作二不休地离了婚,分走了大良的优质财产,若非破烂王依照协议把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女儿做了嫁妆,现在的A城最大的隐形富豪不是破烂王,是而是破烂王妃黄翠花。

萧雨开车上了路,把车载电台调到音乐台,驶入了A城晚高峰末尾的车流中,就在第三个红灯处,车后座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萧雨刚想转过身,戴着黑色皮制手套的手,就搂住了她的脖子,一针毒剂扎入了她的颈动脉。那个人拿了笔电和U盘开了后侧车门,越过数辆停着的车,消失在了马路的一侧。

接着嘉木和郑铎就听见了一个狗血的豪门故事,王安妮的老爸王有财原来只是个走街串巷收破烂的,两口子靠着勤奋做成了废品站,又慢慢进步到了做二手汽车配件、二手家电、二手家具,八九十年代就是有名的破烂王,后来为了甩掉破烂王的帽子,开了一间汽车修配厂,家电商店,正经地经营起了汽车、家电的生意,到现在已经涉足了几个行业,加上破烂王终究有小农思想,有了钱就爱买房子置地,后来又学人投资房地产开发,随着A市的发展,不显山不露水的成了亿万级的富豪。

原来过路的司机还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顶多骂他不讲公德,可红灯已经转成绿灯,卡宴却是没有动的意思,后面等急了的司机拼命地按着喇叭,卡宴还是不动,司机急了,下了车去敲车窗,车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遮光膜把人的视线挡得严严的,司机到了前面却看见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王安妮叹了口气,“好吧。”

萧雨死了,死因暂时不明,刘警皱着眉头站在法医室外面,打通了郑铎的手机,电话那头的郑铎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场争产案会以死亡结束,“时必成做的。”

刘警叹了口气,“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案子我办也可以,可我办案子就得立案,立案就得走程序侦察,如果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是谁,凶手听到风声狗急跳墙害了你,就算我事后把他们都抓住了,枪毙了又能怎样呢?你的事主要还是家事,嘉木和郑铎是这方面的专家。”

“痕检室说做案的人戴了手套没留下任何指纹,监控也只是拍下了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带帽衫的男人,目击者没有一个能描述清楚他。”他知道是时必成做的,问题是没有证据他连碰都不能碰时必成,“刚才安妮给我打电话,王有财的别墅被人偷了,萧雨的房间被人翻得很厉害。”

王安妮拧开瓶装水的盖子,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这个案子……不能你一个人办吗?”

郑铎抽了口烟,“一个小时之后你会收到一份快递,发件人是萧雨。”他没有让老肖复制那段视频,并不代表他没有复制,时必成的最大漏洞是他……

刘警看出郑铎想到了不少事,早就练得皮糙肉厚得脸还是红了红,“安妮,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林嘉木和郑铎。”

“你是说……”

“哦。”郑铎点了点头,连递给她瓶装冰露的时候,心里也痛快了些。

“老刘,你破案了,而且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说得好像安妮是什么高端的名字一样,一样的外国的珍儿啊玲儿啊凤儿啊级别的菜场名,嘉木心中暗道,不过王敏这个名字,也让她想起了不少事,心道这姑奶奶来干嘛来了。

富豪的年轻妻子死了,警方在数个小时之后逮捕了富豪的女婿,并且称手中有铁证,此案可称曲折离奇狗血,几乎是一瞬间就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条,各种深八此案的微博帖子层出不穷。

王安妮皱了皱眉头,“我上中学之前是叫王敏的,后来重名的太多了,就改了。”

有乱伦版的,争产版的,陷害版的,香艳版的,萧雨活着的时候仅仅是在A市出名,现在她的照片登上了各网站的首页,无数人在下面说她漂亮,也有人骂她小三。

郑铎心道这女人够难缠的,不过看她这条香奈儿当季的裙子,脚上穿的普拉达的女鞋,手上拎的LV包,不是富一代也是富二代,这么……郑铎忽然想起了什么,倒抽了一口气,“王敏……你是不是叫王敏的?”

王安妮坐在机场大厅浏览着网站,冷冷一笑,她没想到萧雨是这样的下场,更没想到下手的人是时必成,她以为萧雨和时必成斗,输的人是萧雨呢,却没想到萧雨喜欢玩弄人心,却忽略人了心最狠辣的一面。

王安妮谢决了郑铎递过来的水,“我只喝瓶装水。”

时必成在狱里还在喊冤,甚至打电话让她帮助找律师,王安妮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不过她倒不介意在时必成死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王安妮主导的。

郑铎心里更疑惑了,他趁着去倒水看了自己的手机,确实有刘警的未读短信跟微信留言,不过都是问他在哪儿。

黄翠花放下手机,侧头看向女儿,“你爸住院了,想见咱们。”

“我给你发短信也发微信了。”刘警先进了门,指着沙发对身后的王安妮说道,“你先坐吧,郑铎给她倒杯水。”

“您愿意见他?”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郑铎疑惑地问道。

“呵。”黄翠花笑了一声,“萧雨跟他是为钱,那些人愿意跟我也是为了钱,说到底能不为了钱问我一句冷暖的只有他。”人啊,钱太多了也是烦,早知道当初真不如不那么拼命,做什么豪富啊,小康就行了,这个时候还是老夫老妻在一起,王安妮也能嫁个好丈夫,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十多了,还满是闹心事。

“进来说话吧。”林嘉木拿钥匙开了门。

“走吧。”王安妮收起了笔电,起身走了。

“王安妮。”刘警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人,“我们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是间接证据强硬,萧雨掌握了时必成的把柄,逼迫他杀妻,时必成迫不得已又不肯杀妻,只好杀了“岳母”,岳母预感到了自己可能会被杀,在她被杀前快递到了公安局刑警队刘副队长那里,案子详情公布出来的时候简直比电影还要刺激,很是占据了一段时间的头条,若干年后有人想起来还是觉得荡气回肠。

“刘警?”郑铎疑惑地看着刘警和他身后穿着连衣裙戴着墨镜长得挺漂亮的女人。

刘警也因为这个案子,把脑袋上顶了几年的副队长的副字摘了,变成了正队长,原来的正队长调到了下面的一个大区做了分局长。

“哈哈哈哈……”嘉木哈哈大笑地上了电梯,两个人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通,电梯门开了之后,两人都有点愣神儿。

王有财二次中风之后说话都困难,半边身子不能动,黄翠花带着他去了海南复健休养,他自觉娶了萧雨这样的小三对不起妻女,把A市和在别的地方的生意,全都交给了王安妮,王安妮原来是个甩手掌柜,在母亲的指导下很快也掌握了窍门。

“不赌。”做为一个枪手粉丝,郑铎也是要尊严的,他已经连输了几年了,“七千万我们就是存着吃利息,不爽你咬我。”

管理公司这样的事,会用人放权比事必躬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更不用说王家的生意是电器商场和汽车,现在电器商店受网络的影响大,她干脆把两家店卖给了有意扩张的X美,汽车4S店她则是交给了专业人士打理,至于那些房地产,收租管理原就有一套人马,原班不动就是了,她现在不跟房地产商合作开发了,改为借贷。

郑铎刚停好车,林嘉木就跳下了车,“我跟你打赌这次阿森纳还是不会引援,你赌不赌?”

林嘉木再次见到她,差不多是在一年后张琪的店里,说来奇怪,她们俩个都是张琪店里的熟客,可想人偶遇却不容易,王安妮是来剪头发的,“剪得够短好打理就行。”

王安妮点了点头。

林嘉木侧头看着她,“你怎么剪头发了?”王安妮原来可是很宝贝自己的一头长发的。

张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瞧着你这症状不对劲儿。”

“大肚子啦。”王安妮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弯腰很费劲。”

“难道是我的化妆品出了问题?我可是从来脸上和身上都不长那些乱糟糟的东西的……他们还有说我长黑了的。”

“啊?”

她坐了下来,把两只手都给张琪看,她不止是手上起了不明原因的像是扁平疣一样的东西,连角质都像是厚了,张琪原来也以为是过敏,可翻来覆去的看过了,心里松了口气,“我的大小姐,我只是给你做了美甲,根本没做光子嫩肤也没嫩手,你看看你这手上的东西都长到哪儿了,美甲药水根本碰不到那么多地方啊。”

“我去了趟美国,孩子的爸黑发蓝眼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网球队队长,辩论社社长,耶鲁法学院高材生……为了这孩子我花了两万美刀。”男人呢,她肯定还是会再找的,看缘份,可生孩子却是刻不容缓的,毕竟她三十多了呢,人工授精神马的省了太多麻烦。

王安妮脸红了红,她在张琪这里做指甲也好,做头发也好,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这两天正赶上家里有点事,她自己手上又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皮肤也不好了,心情差这才越想越气过来闹的,脾气发过了……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这手。”

林嘉木笑了,“真是方便呢。”

“我看看,你用的甲胶我自己也在用,我们店里好几个服务员也都用了,都没过敏啊。”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王安妮往自己的经理室走,小声道,“我的大小姐,你诚心整我啊……我小本经营不容易啊。”

“是啊,太方便了。”

张琪看看四下都是顾客,王大小姐这么一喊不要紧,正在做美甲的两个顾客表情就有点不对了,坐在那里剪头发的也有点坐立不安了。

“王东君呢?”

王安妮脸上的怒意却是丝毫未减,“你还有脸跟我笑,你看看我这手!”王安妮伸出刚做过韩式甲胶镶钻的左手,“都起泡了!”

“我爸妈带他去了海南,听说上了那边的国际学校,再大点就送出国读寄宿学校了。”王安妮不以为意地说道,就算是以后他长大了又怎么样,还是一样要靠她这个姐姐养着,是个好的呢,就给他一份产业让他自己闯去,不是好的……她爸早把产业都给了她,自己手里留的那点东西有限,就算都给了王东君又怎么样,金山银山也怕坐吃山空,便宜弟弟而已,又有个有劣迹的妈,能有多大的本事,王安妮忽然静了一会儿,转头对林嘉木说,“谢谢你。”虽然她光是感谢金就给了林嘉木一百万,但是货银两讫不代表她不领情。

“哎哟喂我的王大小姐,您这是玩得哪出啊,吃饭了没?”张琪放下麻辣烫出门一看,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她四、五年的老顾客王安妮,立时便笑了。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林嘉木笑道。

彼时正是午饭时间,张琪忙完了最后一个预约地顾客,正躲在后面吃麻辣烫,被她这么一叫新买的白衬衫上当下便沾了好几个洗不掉的红油点子。

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妇人走过美发沙龙,张琪推开门,拿了一盒饭给她,“喂,你的饭。”

王安妮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将手拎的香奈儿小包甩得快要飞起来了一样,刚一踏进琪美发美容沙龙就大喊了一声,“叫你们老板来!”

老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接过了饭,浑浊的眼睛盯着沙龙里的王安妮和林嘉木看了一会儿,又唱着歌走了,“时国芬……”林嘉木问起时国芬。

嘉木语录:钱这个东西,少了不行,多了成祸,杀人不见血。

“她疯了,在第二精神病院。”王安妮道,“她本来有积蓄,又有退休金,足够在那里住上十年二十年的,我送她过去的,又叮嘱过那边的人好好对她,她毕竟是我的‘婆婆’。”

1、豪门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