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早已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吗?又何必假惺惺来那一套呢!”许浩林再一次将话说的死死的,似乎连一点余地也不想留。
不过这在许浩林听来却是太过虚伪。
“小林,看来你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念旧情啊。”余东山面露可惜,“不过你不念,我可一直念着呢!”
“看来多日不见,你我终究还是生分了啊!”余东山语气颇有些感慨。
“咱们的恩情不是早已了断了吗?还有必要吗?”许浩林语气越来越硬,现在他只想看到最坏的局面,好让他的心里有个准备,只要这坏的一道难关都过去了,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怕了。他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安然回去,因为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牵挂,他想看到那个生命的诞生,这是一件值得他等待的事。
“请打住,我老爸早死了,你只不过是抚养过一段时间而已,而且我这么多年一直替你卖命,欠你的早已还过了,所以你还没有资格自称我老爸。”许浩林打住了余东山的话,脸上的表情比起先前更冷了,虽然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但父亲的地位在他心里可是至高无上的,现在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啊!”余东山瞧着许浩林那愈加惨白的脸,故作同情,“是没吃早饭的缘故吗?”
“你还真是我的乖儿子。”余东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皮筋,将脑后的乱发都扎了起来,“看来老爸这些年没白疼你。”
许浩林没有在意余东山的这种刻意嘲讽,咬了咬嘴唇,嘴角很快便沁出一丝血迹,脸色顿时也红润了不少,不过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毕竟先前为了救那母子,他献的血可不少。
“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我随时恭候,咱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了,那样太累,不是吗?”许浩林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这些都是当年您给我的教诲,我一直谨记着。”
“有的时候,人太勉强可不好。”余东山再次出言相激,“要不要先去看看医生。”这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却进一步表明了他的心机。
许浩林听出余东山这话是反话,意在指他当初在监狱里给余东山的使的绊子,不过他却是没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他感觉没有勾心斗角的必要,他从来不会浪费多余的体力来做那些徒劳的事,他一出手,那么就要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否则不会轻易出手。
“目前还不用。”许浩林定了定神,冷笑道:“你要是有那个想法,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去走一趟。”
“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啊!”余东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似的,脸上笑意浓浓,“这次要是没有你,我还真的差点出不来了呢!”
“哼哼,口气倒不小。”余东山的语气也硬了不少,“相信你也知道,我既然能重见天日,那也就说明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次也不例外,余东山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不仅要让许浩林付出代价,还要让他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没法做人,能够逼到一个人没法活而去自行了结才是他最喜欢看到的,不费一兵一卒,还能与他牵扯不上关系,实在是让他喜闻乐见。
“看来你是打算有所行动了,那我倒想听听你计划,我也好有个准备。”许浩林淡然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怕对方的威胁。
的确,余东山这次约许浩林出来,没有带人出来,这也并不表明他就会轻易放过许浩林,要知道他可是自己失去一点,就会让别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奉还,心狠手辣从来就是他的专利。
“呵呵,看来你早有准备!”余东山看出许浩林这行为似乎并不是作假,并不是那种为心虚而做出的掩饰行为。
“看得出来。”许浩林冷漠的回应道:“你似乎老了不少,头发也白的更厉害了。”先前在没见到人之前,许浩林心里还存有一丝忌惮,但现在见到本尊后,他反而没那么怕了,而且放的很开。他先前就有留意,最后得出的结论,余东山没有带人出来,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怕余东山带人出来找他算账,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余东山对他而言,也就几乎没什么威胁性了。
“虽说我做事从不给自己留余地,但对你却是个例外。”许浩林凝目扫了余东山一眼,眼里的自信很足。
“小林,看来咱们的父子情的确不浅。”黑衣人笑着摘下了帽子,拿下了脖子上的变声器,露出了那并不算长的灰白头发,低声道:“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有多想你。”
“那我是不是要为你给我的特殊照顾而感到荣幸了呢。”余东山的瞳孔开始渐渐收缩,“你就不害怕我把你的事都抖出去?”
“你出来了?”尽管那人把自己掩藏的很好,甚至连声音都改变了,但年轻人还是很快认出了他,因为年轻人注意到他耳边一丝灰白的头发,这个标志只有那个人才有。
许浩林没有说话,但那脸上的浓浓笑意却好像在告诉余东山请随意的意思。
“你是谁?”年轻人一听到这怪怪的声音,很快便锁定了那人的身影,这人也和他一样,一身黑衣,也戴着一顶遮住了半边脸的黑色鸭舌帽。
“看来你真的是打算和我对着干了,其实咱们也没必要撕破脸皮,只要你松一下口,我们重归于好也不是没有可能。”余东山示好的已经很明显了,但许浩林却是一点也不买他的账。
“你很紧张?”正当年轻人脸上开始闪现惶恐的神情的时候,他的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了这么一句听着亲切却带着一丝冷漠味道的话。
许浩林清楚明白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已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傀儡,现如今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们竟然凭空消失了,年轻人摘下帽子,举目四顾,想要证明这一切是自己眼花了,但事实却是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觉得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许浩林反问了余东一句,“既定的事实是不可能更改的,你应该比我更懂。”
这阵风实在是吹的太过稀奇,竟是一下子吹散了四周的生机,本来还在江边零零散散的垂钓人员竟是不见了踪影。
“看来你是打算跟我破釜沉舟了,你输得起吗?你舍得放下你现在的财富与地位吗?”余东山笑了,笑的很欢,清凉的江风吹得他的眉眼愈发郁积起来了,“要知道我手里可是握着你的秘密的。”
但忽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薄雾,却也吹散了船的方向,那船竟是在靠近他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忽然调转了方向,朝另一边去了。
“你拿什么证明?仅凭你片面之词?”许浩林讥笑道。
摇曳的波浪拂动着船只缓缓向岸边靠过来,年轻人的心也随着这位波浪的不断起伏摇摆不定,他甚至能感受到船上那人在朝他笑,是那种戏谑的嘲笑,像是把一个人玩弄于鼓掌的那种轻视,他现在只盼望那船来的再快些,这种漫长的等待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煎熬,他心里只想赶紧去面对,毕竟这种事是逃不掉的。
“当然不是!”余东山显得很有自信,“没有把握的事我可不会做。”
他心里开始下意识有了一丝戒备,拳头猛然攥紧,随即又放松,手臂上的青筋跳动的格外明显,若是有人在他身边,一定能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是在说这个吗?”许浩林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袋,又拿出一个火机,对准了文件袋。
要来了吗?
看到这文件袋,余东山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你怎么……怎么……怎么会……”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许浩林抢先说了出来。
在江边等了片刻,年轻人忽然发现江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只船只在朝他靠近,当然并不是因为船向他靠近而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是因为他看到那泛着几许光亮的船头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在看他,这让他的内心涌现出一丝不安。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对吧。”许浩林的表情渐渐轻松了,“这得问你自己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他的表情愈发玩味了。
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发现除了几个赶早的人在垂钓以及江上偶尔浮现的几只孤零船只,便再无其他,稀薄的白雾浓罩在江面上,如梦似幻,一切显得那么飘渺不定,就像现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那潜藏的躁动的心,找不到栖息的港湾。
听到这话,余东山微一沉思,便明白了其中内情,“看来你是做掉了那个人对吧,我说难怪怎么到处找不到人影,原来是被你截了胡,看来你果然没辜负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他说到这里,忽然一笑,“不过你要是认为这资料只有一份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次约见的地点是江边!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备份?”尽管一时判断不出余东山话里的含义,但许浩林心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你想诈我!”
虽然不知道约他的人是谁,但那个人却是提供了不少他的资料,其中有不少以前他还未成名的,这让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他隐隐约约担心那人可能会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尽管不愿意相信,但他害怕却是事实。
“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吗?”余东山乐呵呵一笑,“我出来混这么多年,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背后的小动作?”他话中的语气越来越强,“我给了你机会,但你却不识好歹,现在就等着身败名裂吧。”他说完便迅速后退,很快便消失在缥缈的雾中。
出了院门,已是破晓,淡淡的新月已渐渐隐去,曦光渐渐崭露头角,弥生的气息在这一刻很是宁静,不过这个头戴黑帽的年轻人却是静不下心来,马上他就要去赴一个约会。
就在余东山消失后不久,许浩林就看见远远有车灯向他投射异常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刺的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