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蚕吐出丝,能不能做成春天,让春天像丝绸一样。”
“蝴蝶是蚕变的么?”
“养过好多蚕。”
我否认,说蚕大都由害虫变的,是妖精。蚕也变成蛾,但是不那么美。你说有意思,把蛾写进作文。我说昨夜我正好写了一首《蛾》。
你又问:“你以前养过蚕吗?”
“真巧。可是为什么呢?”
“会的。你看我的丝绸裤子就是用它吐的丝织的。”
“因为我失恋了。我感觉是失恋了。”
你打开盒子,给我看蚕,问:“它会吐丝吗?”
“你不会的,你天天都在恋爱。” 你突然说。
你吃完棉花糖,擦净手指,说你在养蚕,一共二十八只,你分给同学们,最后留下一只。
我无言以对。当然喽,好作家就是这样虚又实,实又虚。
就是这次,你说你长大了要当律师,要为我的书因涉嫌黄色而遭禁止出版争取一个公正的说法。天哪,你才十岁不到。我们一起坐在车里,你兴奋地从我的左边转到我的右边,不停地与我说话,惊得开车的人叫你好好坐着。可是你一直在笑,与我比谁的声音更大。
晚上打开电脑,看他的照片。
我牵着你的手,把你带走。
他有勇气决定离世,于是他走了。那一瞬间他是个盲人,同时也是一个处在幸福恋情中的恋人。真正失恋的人是不会自杀的,只有不想失去爱的人,在绝望与无奈之中才会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好奇怪,我竟带着激动,走到你的身边,叫你的名字。你瞧见是我,惊喜地叫我,惊喜地看着我手中的棉花糖,然后开心地吃起来。
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人,深陷忧郁之中,我以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诱惑我。
拿着棉花糖,我站在巷子里,和周围很多人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校门,等着你放学出来。学校里有三只孔雀,发出动人的叫声。这个时候,人群开始沸动,好多只手都在挥动,我看见了你,你用目光在寻找着。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有一天,我听到电话里一个女孩的声音,问我可好,说好想我,要我去学校接她。那种脆脆的、带着甜味儿的声音,像棉花糖。难道不是诱惑?起码对我是。
于是,我买了一卷儿。
这个晚上,我受到了诱惑,亲爱的女孩,我想让你知道,假若他有你,哪怕他沉入水中,像一只鲸鱼那样一口气潜行八千里,到时也会游回,冒出水面。
植树节那天,整个京都还未有那么多人对“非典”病毒充满恐慌,那时人们仍旧喜欢外出。我出门去见你,正好赶上集市,看见做棉花糖的机器在转动,那白绒绒的棉絮一样的甜甜的味儿就是一场梦。幼年时若梦里有棉花糖,感觉就跟过节一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