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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跤王的惨败

这些牛羊有不少都是喀纳斯赢回来的,妈妈平日里看到这些牛羊就为儿子觉得骄傲,被父亲就这么卖了,开始的时候十分恼火。谁知父亲运气还真不错,两年后回来,赚得个盆满钵足,也把家从草原搬到了城镇。

一日,几个常与父亲饮酒的叔叔伯伯,说是有了赚钱项目,约上喀纳斯的父亲一块外出做生意,将家中的牛羊卖了大半作为本钱。

父亲始终没忘记,自己能起家,喀纳斯有很大的功劳,逢人便称赞自己的儿子摔跤如何如何厉害,时常约人赌跤,自己在边儿上,饶有兴致地喝着小酒。看着儿子不断地获得勇士的光荣,久而久之,敢与喀纳斯赌跤的人越来越少,跟他摔,明摆着输钱输物的事儿。

喀纳斯的父亲有些懒惰,整日与人饮酒,都是妈妈在忙里忙外。每年的“那达慕大会”,喀纳斯凭借强绝一方的力量和几乎与生俱来的摔跤天赋,胜多败少,总能带回许多的礼物。平日里与人赌跤,还能时不时赢上头羊,家里的生活都还过得去。

可是,天外有天,摔跤当然不是武术中的唯一,自古以来,从没有人能确切统计出世上究竟有多少门武术。

蒙古摔跤之技,虽然不如中原武术的扑跌之技来得精妙细腻,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下。可是自幼与人玩耍摔打,对将人摔倒这种事情,已如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几百上千年的积累,使得蒙古族人的跤技天下无双。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带着翻译,光头,却满脸络腮胡的黑人,对当地人来说,这可是稀罕物事。

每次迁移,他卷起沉重的毛毡,发一声吼就上肩,再加上特有的饮食习惯,基础力量之大,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这位黑人扔出一沓钞票,提出要和喀纳斯放开手脚打一场,拳头、腿脚、摔法、乃至倒地之后都还能继续击打,直到有一方认输为止。

喀纳斯,按照他家乡话来说,是个受长生天大神保佑的孩子,天生力大。十三四岁时,体型已较成年人魁梧,小时候住在蒙古包里,游牧民族的生存法则,更为他造就了强健的体魄。

看起来,这黑人的身体质感简直就像汽车轮胎似的,与喀纳斯一样魁梧。不光如此,除了投摔类武术,还懂得拳击、腿法,最要命的是,就算摔倒了还能在地面上将人纠缠住,折断对手关节,或是勒到断气。

“不过,能跟咱们说说你想学其他武术的理由吗?”穆蕴贤也好奇了,他之所以一直都在摔跤,是因为他清楚,摔跤是个可以让人上瘾的搏击术,而喀纳斯的功夫又更在自己之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摔跤。

喀纳斯的一位伯伯说,这沓钞票,能换十沓咱们用的钞票。

“很多?是吗?”可是喀纳斯看起来依旧失望。

喀纳斯赢得太多了,父亲对他的信心太强,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场挑战。

“可不能这么说,说句真话,还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高手呢,我时常见到!”虎禅希望能鼓励一下喀纳斯。

开战三十秒不到,喀纳斯连连中拳,一脸的血,父亲还抱着侥幸,心里稍一犹豫,黑人已绕到了喀纳斯的背后,两腿盘住喀纳斯的腰,两臂锁紧了喀纳斯的脖子,绞得喀纳斯昏厥过去。

“是这样吗?我为了学习新的功夫,已经寻找了很久了,遇到的人,不论是用任何武术,大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有就是赢我者却不愿意教我。”喀纳斯看起来十分失望。

这样的对手,喀纳斯从来没有遇见过。父亲也因此输了不少钱,儿子伤了,妈妈心疼得要命,跟父亲吵得个鸡犬不宁,从此父亲再也没约人赌跤。

“我师门的规矩,徒弟必须比自己小十五岁以上啊!说实在的,你已经这么厉害,再好好加强,在练投摔类武术的武者中,绝对能独当一面。”虎禅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也确实认为只要喀纳斯再下番工夫,一定会大有作为。

本来,也不靠武术过活,不摔便不摔吧。可是才一个月不到,喀纳斯觉得这次失败的心结实在是解不开,堵得自己胸闷气紧——实在输得太难看了。

“为啥?”卫峰好奇。

住在城镇的这一两年里,喀纳斯已经学会了用电脑上网浏览各种信息,不断地搜索关于各种各样的武术资料、武术教学,才逐渐地明白自己技艺的缺漏之处,窥得外界的广阔天地。中国跤的一些绊子,也是他在网上视频学到的。

“你要知道,如果是学我的拳,就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化解掉你本来的搏击习惯和用劲习惯,重新柔活身体,你原本的实力要暂时下降许多……再有,我不能收徒啊!”

之后,喀纳斯进一步了解到中国各地著名的武术流派之后,便离家游历,希望能找到新的拳法,解开心中的迷惘。

武谚云:“学拳容易改拳难。”正是指此。

可是走了很多地方,发现实际动手比武,对方常被自己打得人仰马翻,功夫远不如网上资料所说的那么厉害,弄得自己越来越着急,一肚子的火气。最后是看到了黑爷的跤场,找上门来出气,无意间惹火了虎禅,逼出了虎禅的本门功夫。

而虎禅自己之所以练习摔跤而无碍,那是因为黑爷和穆蕴贤给虎禅安排的练习项目,与虎禅原本的武术并不冲突,其他的很多器械训练项目,都会破坏虎禅原本的劲道运用,如第一次见到穆蕴贤时玩的“千斤棒”,之后再也没练过。相比之下,虎禅的摔跤练习,更着重于技巧与用劲方式的修炼,而且每次练习跤技之后,都还要大量练习本门的功夫,将全身劲道理顺、调和,拧成一股绳儿。

虎禅在已经伤了一臂的情况下,还能打伤喀纳斯,身法速度、出手威力,让喀纳斯拜服,才决定上门求教。

“嗯?想学我的武术?”虎禅很不理解,如果喀纳斯继续好好地修炼,在摔跤上一定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何况喀纳斯浑身的劲道与筋腱的走势,已经完全是适合摔跤的身体,要重新改练其他的武术,实在是难上加难。

“大概是遇上了MMA或是UFC的拳手吧,好像技术还很全面呢。”虎禅对现代搏击也多有涉猎,听了喀纳斯的描述之后,便已知道,拳脚之外,还通晓柔术,必是这两种类型的自由搏击拳手。

“你能不能不这么俗气!”穆蕴贤照着虎禅屁股就是一脚。

“你看看,应该可以帮帮他吧?”卫峰先发话。

“行,没带礼物吗?我肚子正饿呢!”(十分讨厌的表情啊。)

“怎么帮呀……”虎禅斜了卫峰一眼。

“我来向您求教……”(喀纳斯一脸的虔诚。)

“你会戴家拳哪!其他武术的练法你也懂得多,教一教会怎么样嘛!”

“我说呢,这两天这么安静……你来做什么?”

“废话,你不是还会空手道跟戳脚吗,教人很累的呀!”虎禅不愿糊弄人,教人练武,糊弄人就是害人,可是如果正经地教,那又太累,望望面前三个人,都盯着自己。

“呃……你的手机停机了,一直打不通,我只有去找他们俩带我来。”

喀纳斯表示愿意付出高额学费,按道理说,寻常拳师教拳,虽然累点儿,但是如果能赚到不菲的学费,那也会愿意教授功夫。可是虎禅完全不缺钱,平日里除了吃喝以外,花得又不多,学费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用考虑。

“咦?你们怎么混一块儿了?”虎禅刚一开门,见到卫峰和穆蕴贤背后,跟着喀纳斯。

“不过,我想如果你教他拳法,大概对自己的武术整合,也有相当的好处吧?而且我虽然能跟你练习摔跤,但是你自己的拳法,要是多个实战练习对象,不是更好吗?”穆蕴贤转了个弯劝说虎禅,虽然是希望虎禅能帮帮喀纳斯,但是站在虎禅的角度,造就一个陪练,确实对自己的进步也有很大好处。

“房东!我要退房!搬家!”虎禅掀开毯子大叫。

虎禅正歪着脑袋考虑,喀纳斯打开旅行包,从里边拿出了一样东西。

“嗯,这门真光滑,你完了。”卫峰摸了摸门,吐口唾沫抹抹手,五指张开,快两个礼拜没剪的指甲狠命刮下,刺耳欲聋的尖锐摩擦响起,穆蕴贤赶忙龇牙咧嘴地捂住耳朵。

“哇!这是‘江嘎’!第一次在实际中见到呢!”虎禅从沙发上蹦起来,一把抢过,把玩了好一会儿,那是一个大铜环,上面满满地系着五颜六色的破布条,怎么着都有好几百条。卫峰和穆蕴贤撇着嘴,像看着个武疯子。

昨日不知罚蹲了多久的桩,再加其他拳法练习本来已经困倦,回来时看书,一不小心又看得入迷,便睡到日晒三竿后。

“江嘎”,记载的是一个跤手所有的光荣,蒙古族跤手,时常会将“江嘎”挂在脖子上。每赢一人,就在上面系一片布条儿,输了,就摘下一片,要是看见谁的江嘎挂得像个大拖把,此人必是跤场上的常胜将军,这东西虎禅听师父提起过,却没真正见过。

“睡到我爽!”虎禅把毯子蒙着头大吼。

“我家富裕后,父亲时常给人送礼,我爷爷不喜欢这样,就常跟我说,如果将来遇见一个用钱无法买到的朋友,就把心交给他。”喀纳斯的表情,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放松。

“喂!虎禅!知道你在家!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一大清早,卫峰与穆蕴贤在虎禅的出租房外喊个不停。

“嘿嘿,别肉麻了,你们这是将我逼上梁山啊……房东在隔壁,楼上好像还有空出的房子,卫峰,你带他去谈价钱吧。”虎禅把“江嘎”放在了身边,苦笑中,不住地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