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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行 第五十七章 九大掌门

智海身为少林掌门,当然不会听不出来,但因为此举关系重大,仅老脸一红,仍继续言道:“其实老衲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苛求,只希望小檀越把那本《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交回老衲,老衲连同八大掌门转脸就走,绝不多说半句废话!”

但展白话中之意,对少林掌门无礼的言辞,也隐含讽刺味道。

展白淡淡一笑道:“假如那本秘录还在本人身上,就凭掌门人一句话,展白即当双手奉上。可是,大师来晚了一步,那本秘录在数日之前,即已当众撕毁,此来恐怕要使九大掌门之尊空跑一趟了!”

展白这话说得义正词严,不卑不亢,不少人心中暗暗钦佩:凭这点子年纪,当着九大门派掌门,不谈武功,光是这份谈吐和风度,便令人心折……

展白实话实说,谁知少林掌门智海禅师脸色不变,仍向展白道:“老衲不妨实话实说,那本秘录,乃是本寺前代掌门‘苦水大师’会同武当前代掌门铁心大师,对二百余年之前一代奇人只眼郎君,加了一次援手之恩,只眼郎君为感恩图报,将耗尽终生心血手著的一本《锁骨销魂天佛秘籍》,赠与本寺‘苦水大师’及武当铁心大师。因为这本秘录关系武林甚巨,两位前代掌门商议的结果,将这本秘录交予本寺保管,本寺历代掌门,均将这本秘录珍藏于本寺‘藏经楼’佛龛中。如今,江湖哄传本秘录在小施主手中,老衲一查藏经楼的藏珍,果然这本秘录失踪!”

因为九大掌门言谈举止威胁性甚大,引起展白不快,当下瞥了九大掌门一眼,冷冷笑道:“有什么需求,大师请说就是!只要不违背武林正义,展白能力所及,一定照办!”

智海禅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寺中历代镇寺之宝的失窃,竟是轮在他担任掌门之任时发生。

展白见这少林掌门话中含意,满是强索硬讨口吻,又见八大掌门虎视眈眈的情形,显然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暗忖:怨不得掌武林牛耳达数百年的九大门派会忽然消沉不振,凭这些掌门人的嘴脸,很难成就大事……

众人也为这从未听说过的二百余年中的秘闻听得入了神,都睁大双眼,望着少林掌门说下去。

少林掌门智海话未说完,峨嵋、崆峒、武当、昆仑、点苍、华山、长白、法华,八大掌门人,同时跨前两步,在智海身后一字并肩排开,虎视眈眈,望定展白!

智海禅师继续道:“老衲虽然从未与小施主会过面,但从门下弟子之报告,及闻听江湖传言,知道小施主乃一代大侠霹雳剑展云天之子,而且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丝毫不会是潜入本寺偷窃秘录之人。想是小施主从别人手中辗转得到,老衲为了取信于人,故约集八大门派掌门人,特赶来向小施主索回本寺历代相传之藏珍,尚祈小施主网开一面,将该秘录交还老衲,不但老衲感恩不尽,即少林寺历代弟子,必也不忘小施主的大恩大德!”

高大老僧又道:“老衲乃当今少林寺掌门方丈智海,现在借重九大掌门的面子,想向展少侠讨要一件东西,不知展少侠肯赏脸否?”

智海禅师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双眼神光暴射,一瞬不瞬地望定展白,似是等着展白立刻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展白点头称是。

展白微微一笑,道:“事实的真相,恐怕不是如此吧!”

高大老僧向展白单掌问询,道:“小檀越想必就是当年侠名满四海霹雳剑展云天展大侠的后人了?”

智海禅师面色一寒,长眉一耸动,似是颇为不悦地道:“此事乃本寺秘辛,事非得已,绝不会与外人道及,难道小施主以为老衲会说谎吗?”

一声宏宣佛号,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着灰色袈裟,白发白眉,但面色红润的老僧。

展白整容道:“大师身任少林掌门,当然不会说谎。但据展白所知,此事的经过,确与大师所说微有出入!”

展白俊目一扫地下的横尸,心中一阵激越,昂声道:“何方高人寻找在下?为什么一言不合即开这么大的杀戒,难道这值得吗?”

展白十分敬仰雷大叔,据雷大叔在秘洞内告诉他的有关《锁骨销魂天佛秘籍》的秘闻,与这少林掌门所说不同,他当然还是相信雷大叔说的。

后边跟着的是江南二奇、婉儿、慕容红,及金彩凤。

智海禅师却被展白这几句话激起了怒火,只见他须眉无风自动,沉声道:“请道其详!”

当先俊美少年,风度高雅,玉面生威,正是展白!

展白道:“当初只眼郎君修炼一门高强内功,正在紧要关头,被天下第一尤物天仙魔女以‘姹女迷魂大法’所扰,走火入魔,确曾为贵寺前代掌门苦水上人及武当铁心大师施救。”

“噗噗噗……”先后六条人影纵落院中!

展白继续道:“但只眼郎君前辈异人,伤好之后,耗费半生心血,绘制的这本秘录,却并未赠给贵寺前代掌门!”

这一声大喝,声如雷震,院落中混战之人同时收招停身,跃步退出圈外。

智海禅师面色陡变……但尚未等到他有何举动,展白又道:“而是放置在‘罗浮山’一个秘洞内,在死前故意透露消息,于是引起二百余年之前,江湖上一场争夺此一秘录的流血惨剧!”

展白陡喝一声:“住手!”

这无异于证明智海禅师所言不实,智海禅师冲冲大怒,猛然上前一步,叱道:“照小施主所说,难道这本秘录,还是本寺前代掌门参与群雄夺宝,争夺到手的不成吗?”

战况十分惨烈!

智海禅师此时功贯双掌,眦目喝问,如果展白说一个“是”字或微一点头,他这力可开山破石的一掌,便要全力击出!

地下已倒有十数具断头残肢的尸体!

智海禅师激怒得如一只被斗败的雄鸡,展白却极为轻松地道:“大师先别急,当时贵寺前代掌门是否参与这争夺秘录之战,在下没听说过,不敢武断。倒是这本秘录落在‘法华南宗’弟子手内,确是事实!”

掌风指影,刀剑光寒,不时传出受伤之人的闷哼惨号!

此言一出,群雄一阵骚动。“法华南宗”及“法华北宗”两位掌门人,同时挺身而出!

放眼向院中一看,广大院落里足有二三百人混战在一起。

“法华南宗”掌门人弹筝客张强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锁骨销魂天佛秘籍》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属于敝宗所有。”

尚距离院墙有十数丈之远,展白迫不及待,一式“直上青云”飞身跃起,半空中双臂一抖,中间未借任何垫脚之力,已跃上了高墙。

“法华北宗”掌门人“铁琵琶手”范丹向展白一拱手道:“就请展少侠把二百余年的失物,交还原主如何?”

婉儿、慕容红、金彩凤也先后紧跟着追上。

展白微微一笑,道:“可是这本秘录,‘法华南宗’的弟子并未能保住,略一过手,即死在当场,而且死得很惨,那本秘录,却又被武功不高的五爪灵狐得去!”

喝声中随后追来!

群雄又是一愕,“铁琵琶手”范丹道:“我们虽未亲眼目睹,但参与夺宝之战的,想必俱是当时武功高手,怎会被一个武功不高的人得去?”

江南二奇陡喝一声:“哪里走!”

展白道:“这还不简单,武功高强的抢先出手,最后死伤殆尽。五爪灵狐却始终隐身一边未出手,这叫坐山观虎斗。‘卜庄刺虎’的故事你该听过吧?卜庄力不能敌一虎,但隐身一边等到两虎恶斗,两败俱伤,他却一举猎了两虎。五爪灵狐用了同一个方法,所以他得了《锁骨销魂天佛秘籍》!”

说罢飞身向来路掠回。

突听一阵怪笑,人群中飞快掠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大声叫道:“想不到!想不到!这天下第一奇书,还是我们崆峒派的!”

金彩凤一口气说到这里,展白已急道:“有这等事,我去看看!”

说着双掌一摊,对展白道:“真主人在此,交出来吧!”

金彩凤咽了口口水,连连点头。又道:“他们似乎是约集齐了来找展少侠的,雷大叔说展少侠不在,他们不信,要挨屋搜查,穷家帮的人出面拦阻,他们已出手伤了人,而且声言不寻出展少侠,要把在场所有之人,一一杀死……”

众人一看,这瘦如排骨的老者,正是当今崆峒掌门排骨仙王之道。

展白一愣,道:“这么多人,都是找我的吗?”

至此,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展白口中的五爪灵狐是属于崆峒派!心中也均感不满!

金彩凤俊美无比的脸上一片惊容,娇喘吁吁,道:“九大门派,还有……其他很多人,以及南海门的许多高手,都要找展少侠!”

少林掌门智海禅师深恐被展白三言两语,不但剥夺了本门对秘录的主权,而且会分散了以自己为首的九大门派之团结,当时智珠一转,强忍住满腔怒火,向展白道:“小施主,照你所知继续说下去,想那《锁骨销魂天佛秘籍》既是高手环伺,以当时武功平平的五爪灵狐,就是暂时得手,也不见得能保住此书!后来又落入何派手中?”

展白已听出来人是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金彩凤,但他听出金彩凤语调中充满了惊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祸事,当即一愕,答道:“什么人找我?使得姑娘这样惊惶?”

展白道:“以后的事,便不知道了!在下所知,仅仅如此。”

黑影飞射疾掠,脚不沾地,人未至先发声叫道:“展哥……少侠!有人找你!”

智海禅师冷笑一声,道:“小施主说话,有头无尾,分明是捏造事实妄想抵赖,以图私吞秘录归为己有!”

就在众人一愕之间,一条黑影疾射而来。

关于《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之秘闻,展白本来只听到雷大叔说至此为止,句句实言,现在听少林掌门,语含谩骂,当场怒道:“大师要顾虑自己的身份,不要含血喷人!”

几人同时一愕,连江南二奇也禁不住同时住手,掠退一丈开外转脸向发出声响之处望去……因这些声音显示出恐怖,似乎有什么重大的祸害,就要发生在眼前了!

智海禅师也怒道:“江湖传言小施主光明磊落,肝胆照人,今日老衲一见,真所谓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豪笑,一声厉吼,交杂了一声令人毛发竖立的惨号!

展白道:“此话怎讲?”

展白已被迫得非要出手自卫不可了,婉儿与慕容红同时赶上前来,准备随时接应展白……

智海道:“小施主徒有侠名,事实上是虚妄奸诈之辈,当年霹雳剑展大侠的一世英名,都被小施主玷污了!”

在这两大高手全力抢攻之下,展白始终未还手,这份身法的轻灵美妙,确旷古未闻,但也被江南二奇逼退了十数步出去。

展白大怒,暴喝道:“住口!”

招招都是致命杀招!

这一大喝,声如雷震,可见展白已经怒极!

展白旋身闪开,仍不还手,江南二奇倏忽之间,同时抢攻了五六招。

智海禅师当场退了一步,以为展白要出手,双掌提起,蓄势以待。

说着“阴风掌”“黑煞手”又同时攻到!

展白孝心特重,最忌别人辱及先父,当时还是真想动手;但他功聚双掌,陡然记起自己答应南海门的约言,不再过问江湖是非,立刻又把聚至顶峰的功力撤了回去,提起的双掌又缓缓垂了下来,狠狠地道:“在下尊敬大师乃一代掌门,但大师辱及先父,若不是展白与人有约,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哼!对大师便要不客气了!现在展白不再多说,你们走吧!”

二奇鬼谷隐叟也叱道:“不交出《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便永与你没完!”

智海禅师身为少林掌门,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当着天下群雄,被展白像斥叱下人般一喝,竟当时怔了!

二人同时暴怒,大奇赤发老人叱道:“谁管你退不退出江湖!”

展白说完,毫不理会地转身而去。

展白以“千幻飘香步”略一回旋,即已脱出二人招式之外,但并未出手还击。他冷冷笑道:“真的要动手,展白不见得惧怕二位,还是那句老话,展白已退出江湖,不愿再与二位结梁子。”

突然排骨仙一声暴喝:“对九大掌门,竟敢这般无礼?小子别走,先接老夫一掌!”

暴喝声中,一个“黑煞手”,一个“阴风掌”,两种不同的力道,同时向展白攻到。

暴喝声中,腾身而起,半空挥掌,猛向展白后心要害撞去!

这句话可以说是了二人的疮疤,二人同时暴喝了一声:“小子找死!”

展白听到身后掌风狂啸,猛一转身,斜跨两步,排骨仙势若排山倒海的一掌,已经落空。

展白见他二人蛮不讲理的凶狠之态,心中一气,道:“别说那本秘录已毁,就是还在,展白也不会把它交到欺师灭祖之人的手里!”

“轰”的一声,尘沙四溅,排骨仙这一掌竟把三合土的地面,硬砸了一个大坑!

鬼谷隐叟见师兄伤好,胆气为之一壮,也跨前两步,蓄满周身功力,同时嘴中喝道:“莫非一定要等我两位老人家动手吗?”

崆峒掌门排骨仙掌力不弱!

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法华南宗掌门人弹筝客,法华北宗掌门人铁琵琶手同时飞身掠至,喝道:“要想走,没那么容易!除非阁下把《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交出来!”

赤发老人已运功完毕,晃晃悠悠走上前来,恶狠狠地道:“这点鬼计谋,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老人家。现在老哥俩只问一句,你是交,还是不交?”

接着智海禅师及另几位掌门人同时掠上前来,把展白围在核心!

展白道:“信不信由你,在下实在是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把那本书撕毁了。”

智海禅师道:“小施主如果不把《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交出来,可别说我们九大门派要出手得罪了!”

鬼谷隐叟冷冷地道:“这样说,你小子还是不想把书交出来?”

展白冷笑不语。

展白道:“尊驾放弃前仇,这份宽大心胸,展白感激不尽。但想要在下交出《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二位可是来晚了一步!”

形势所迫,他非出手应敌不可,但他又不愿当着群雄自坏诺言。

鬼谷隐叟偷眼望了望师兄,见赤发老人仍在闭目趺坐,运功疗伤。他心中明白,就凭自己一人不一定是展白的对手,但嘴中不甘示弱,阴森一阵冷笑,道:“如果你小子把那本天下第一奇书《锁骨销魂天佛秘籍》给交出来,老夫便可放过那段过节,甚至杀死老夫爱徒三寸丁的那件事,也从此不提。”

是以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怎样才好……

展白淡淡一笑,道:“亡魂谷展白也没有输给二位,这次二位想要展白的命,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突然,雷大叔急掠而前,在展白身前一站,面向智海禅师道:“少林掌门,可认得老夫否?”

鬼谷隐叟翻了个白眼,道:“姓展的,亡魂谷让你死里逃生,今夜相遇,说不得要你的死命!”

智海禅师上下打量雷大叔两眼,见雷大叔满头乱发,神态甚猛,双目奇光如电,看来内力精湛。但确实没见过,当时正气头上,也未深思,随即冷冷地道:“老衲眼拙,不认得贵施主!”

赤发老人正在运功疗伤,无法答话。

雷大叔道:“难道你接任掌门时,上一代掌门没有交代吗?”

展白还给她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对鬼谷二奇道:“二位有事找在下,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却向两个女孩子狠下辣手,难道这也是英雄行径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智海禅师一愣,又狠狠地看了雷大叔两眼,道:“难道少林寺交代掌门重任,跟贵施主还有什么牵连不成?”

但从她那激动的神情,以及因为内心欣喜而从眼中放射出来的光辉,亦可知道她心中是多么高兴了。

雷大叔微微一笑,道:“恐怕有一点!”

她积压在心底的热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但叫了一声白哥哥,突想起答应姐姐共嫁展白的事,不能当着人说出,不由娇靥羞红,千言万语,一时倒说不出来。

这涉及武林门派派内隐秘,算是干涉内政,乃一派之中绝大的耻辱,智海禅师冲冲大怒,道:“老衲与施主素不相识,如果施主不把此话交代清楚,老衲必然以性命相搏!”

婉儿一见展白出现,心中一喜,接连两掌把鬼谷隐叟逼退,娇躯一晃扑向展白,同时口中急呼道:“白哥哥……”

跟着又加上了一句:“少林寺所有僧众,也绝不会饶过施主,就是少林寺世世代代也与施主没完!”

正是隐身树后的展白,见慕容红势危,适时出手抢救,只一掌便把狂傲不可一世的赤发老人震出了二丈开外!

雷大叔又笑道:“这话说得有点过火,真要逼着老夫说出实话,恐怕对少林数百年清修有些不便!”

原来此时场中已多了一人。来人丰神如玉,态度从容,一个十足的美男子,年纪甚轻,但眉宇间英气迫人,俨然有一代宗师的风度,望着赤发老人的狼狈相,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嘲笑。

这话更激起了智海禅师的怒火,沉声道:“请道其详!”

但脸上却掠过一片欣喜之色。

雷大叔道:“事关贵寺数百年清誉,不要当着天下群雄说出,还是咱们二位找个无人所在,私下谈谈比较妥当!”

慕容红娇喘无力,粉脸煞白!

智海禅师已经怒不可遏,叱道:“看贵施主也像个人物,怎么这般吞吞吐吐?有话快说就是!”

再一看受伤后退的不是慕容红,而是赤发老人常去恶!

事实上,雷大叔介入少林寺上代掌门人门户之争,且对整个少林寺有过大恩,还是真不可当众吐露。但二人僵上了,在这种情况下,智海禅师绝不会接受雷大叔的提议,两个人真到一边去说,而雷大叔在一连声催促之下,势必也不能不说出来。

激战的人影倏然分开,一人捧着腕子,惨呼后退,直踉跄退出十数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