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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简直给吓坏了。真想抽袋烟,再看看《鲁宾逊漂流记》。第六章

“是这样,我从我舅舅送我雷茜尔表妹那件生日礼物上,看出这儿牵涉到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弗兰克林先生说,“第一个问题:在印度时是不是有人阴谋要夺取上校的钻石?第二个问题:那些阴谋要夺取钻石的人,是不是已跟踪前来英国?第三个问题:上校是不是知道这一阴谋,他是不是有意送这一礼物,好把灾祸和危险带到妹妹家?这就是我担心的事。你听了可别吓着了。”他说得倒轻松,我可早给吓坏了。要是他说得没错,我们这本来安宁的英国公馆,可要突然被这颗该死的印度钻石搅得不得安宁了。这颗不祥的钻石,就是那个死人阴谋用来报复我们的祸根。在这十九世纪,在一个先进的时代里,谁听到过这样的事?

我丝毫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请弗兰克林先生接着往下说。

“你说得对,先生,”我回答说,“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还记得吗,贝特里奇,”弗兰克林先生主“亨卡斯尔舅舅办从印度回来那阵子,我父亲正牵涉进一场官司里。亨卡斯尔舅舅手上有一些文件,我父亲认为这对他打赢那场官司可能有些用处,所以他就去找上校了。上校的回答十分奇怪。他同意让我父亲拿去他需要的文件,只要我父亲同意为他做一件事。他说多亏战争,使他拥有了这颗世上最大的钻石。但他认为,带着这颗宝石,无论走到哪里,不管是他还是宝石都不是安全的。因此他决定请另外一个人保管这颗钻石,那个人用不着担任何风险,他可以把它寄存在银行的保险库里,他的职现只是,每年在一个约定的日子里,收拆上校寄来的一封信,信里只简单地写明那天他还活着。要是过了那个日子,还没收到上校的信,他的没有音讯的就表明他已经被人谋杀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就得把和钻石放在一起的一封密信拆开,照信上说的处理。要是我父亲同意负起这份奇怪的责任,上校的文件就可以给他。这就是他的回答。”

“现在该轮到我来告诉你,我在伦敦发现的情况了。不过我要先问你一句话,老朋友,年垭你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担心,对吗?”

“你父亲怎么办呢,先生。”

以上就是我对弗兰克林先生说的话。他听得很留心。听我讲到上校在外甥女生日那天被自己的妹妹赶出门时,弗兰克林先生就偈有把刀子扎进了他的心窝!我觉察出,我的故事使他有点心神不定了。

“怎么办?”弗兰克林先生说,“怎么办回头我会告诉你。”他说,这件事委实荒唐。上校从印度带回来的不过是块廉价的水晶,他却把它当成了钻石,还说有人要谋害他的生命,这不是他的空想罢了。看来是上校抽鸦片的年份多了,所以就样样事情都这么胡思乱想了。不过我父亲还是答应负起这份奇怪的责任,因为要想得到那些宝贵的文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钻石和密信都放进了银行的保险库,上校那些按时报告自己还活着的信,就由我们的家庭律师布鲁夫先生代表我父亲收拆。

第二年小姐过生日那天,我们听说他已病在床上。过了半年,夫人收到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来信。他通知夫人两件怪事:其一是,上校在临终前宽恕了他的妹妹;其二是,他宽恕了每一个人,像个基督徒似的死去了。我本人对教会是很尊敬的,但我敢肯定,那坏蛋最后还耍了一手,让那位牧师当了一回傻瓜。

“我父亲拿到那些文件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的大舅子。布鲁夫先生年年都在约定的日子收到上校的来信。我看过那堆信,全都写得千篇一律:‘先生:现特告知,本人依然健在。钻石请存放如常。约翰•亨卡斯尔。’但在六个月或八个月之前,来信写法第一次有了不同。信上写道:‘先生:据千我将不久于人世。请来寒舍,代拟遗嘱。’布鲁夫先生就到上校独居的那座小别墅却了。除了来给他做家务的仆人和给他看病的医生,给上校作伴的只有几只狗、几只猫,还有几只鸟,再没有别的人。上校已经花掉自己的绝大部分家财,遗嘱总共三条:第一条是继续养护他的家禽家畜;第二条是给某大学的一位实用化学教授提供资助;第三条就是把月亮宝石赠送给他的外甥女作生日礼物,条件是要父亲作执行人。开始,我父亲拒绝做这件事,但继而一想,也就答应了,因为布鲁夫先生提出,这事得为雷茜尔着想,这颗钻石也许还值几个钱哩。”

盯着我看了一会,接着就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不像从他嘴里发出,倒像别人发出,这是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险的奸笑。“谢谢你,贝特里奇,”他说,“我会记着我外甥女的生日的。”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出去了。

“上校有没有说出现由,先生,”我问道,“他为什么要把这颗钻石赠给雷茜尔小姐呢?”

最后,我还得说一句,尽管我并不相信有关这块珍贵宝石的古怪离奇的印度传说,但我对这件事却有点迷信。我深信做坏事总会遭到报应。我不仅确认亨卡斯尔有罪,而且还相信,要是他留着那颗钻石,他总有一天会后悔干了这件事。要是他把这钻石给了别人,那人也总有一天会后悔不该从他那儿收下这颗钻石的。

“他说了。不过你别打岔,贝特里奇,事情得一桩一桩说呀。上校死了,照例得把钻石拿去估估价。珠宝商们全都证实上校的话是对的——他拥有一颗世界上最大的钻石。这颗钻石少说也值两万英镑。我父亲的那份惊喜也就别提啦!他还差一点拒绝当执行人,差一点让这块稀世珍宝落入外人之手哩!既然他现在对这件事已发生兴趣,也就拆开了那封跟钻石放在一起的密信。我看,这信倒提供了一条线索,告诉我们威胁上校生命的阴谋是什么。”

我既不能说亲眼看到他杀死门口的那两个印度人,也不能说亲眼看到他杀死房子里的那个人。我听到那垂死的人说的话,那是事实。可是我又怎么能证明,那人不是在说胡话呢?因此,我要求我的亲人们自己去作判断:我厌恶这个人,是对还是错了?

“先生,”我说,“那你真的相信这里面有个阴谋了?”

我还要说明,本文中之所以写明有关我表兄的这件事,只是为了让我的家人了解这一情况,我没有理由把这件事公开,因为除了道义上的证明外,我没有真凭实据。

“是的,”弗兰克林先生说,“密信里写的和我想的一样,写的是他要是死了该怎么做。万一他遭到暗杀,也就是说没有按时收到他的来信,我父亲就得把这颗月亮宝石偷偷带到阿姆斯特丹①,找个有名的宝石工匠,把它分割成四块或者六块,分割后的宝石要卖掉,卖得的钱就用来资助遗嘱里提到的那个化学教授。哦,贝特里奇,你从上校的信里,能得出什么结论?”

我对这没能说出什么看法,结果还是弗兰克林先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身就走了,从此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注意,”弗兰克林先生说,“只有上校不被暗杀,钻石才能保全。‘杀了我,’上校说,‘这钻石就不再是这钻石了。尽管它的价值没有失去,但已失去本来面目。’”

“就这么几句话。”他回答。

“我的天啊,先生,”我叫了起来,“那么这阴谋是什么呀?”

“你要对我说的就这么几句话吗?”我问道。

“阴谋是这块宝石原主,那班印度人搞出来的。这事的根本在于某种古老的迷信。这是我的看法,我现在手头的一封家信,可以作为证明。”

我注目盯着他,他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我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弗兰克林先生对我们公馆来过三个变戏法的印度人如此重视。

“我想,那印度人是由于受了致命的伤而死的吧,”亨卡斯尔说,“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我也不懂。”

“哦,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弗兰克林先生接着说,“呃,还是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和我们有关的实际问题吧。上校死了以后,夺取月亮宝石的阴谋是不是还存在?上校把这件生日礼物送给他外甥女的时候,他是不是知道这一点?”

我没有朝他伸出手去。“你先告诉我,”我说,“军械库里的那个印度人是怎么死的?他指着你手上的那把匕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我才开始明白,这是归根到底还是跟夫人和雷茜尔小姐有关。我一字不漏地听他说着。

他像往常那样朝我伸出手来,招呼道:“早上好!”

“我发现月亮宝石有这么一段故事后,本不愿把它带到这儿来,”弗兰克林先生说,“可是布鲁夫先生说,总得有个人来办这件事。既然如此,还是我来办为好。我从银行里取出钻石后,就发觉有个衣衫破烂、脸色黝黑的男人在街上钉我的梢。没想到我在伦敦又非常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得耽搁一些时候。于是我又把钻石重新存进银行,可这时,我想我又见到了那个衣衫破烂的男人。今天早上我再去取出钻石时,又第三次见到了那个人。我设法甩掉了他,并且不乘午后的车,改乘上午的车。到了这儿——我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什么呢?竟听到这三个变戏法的印度人已经来过这儿了。而且他们知道我要来,还知道我身边带着什么东西。这到底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一个铁证,证明月亮宝石一从银行取出,就让那几个印度人给盯上了?”

到第二天一大早,抢劫还在继续。为此贝尔德将军发表公告,凡是当场抓获的抢劫犯,不论是什么人,一律处以绞刑。就在那时,我又遇见了亨卡斯尔。

他和我都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我们相互打量着,接着又看看潮水。后来,弗兰克林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他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一张纸递给我。

我什么都来不及做,那些跟在我后面穿过院子的人就冲进来了。我的表兄像个疯子似的,迎着他们奔上前去。“把他们都赶出去!”他朝我大声嚷道,“派个卫兵守在门口!”他手握匕首朝那些人冲去,他们就都后退了。我派了两个卫兵守住门口。从那以后,这个晚上我就没有再见到我的表兄。

“念念这个,贝特里奇,”他说,“再回忆一下,上校回英国后,范林达夫人是怎么对待她这位哥哥的。”

这时,屋内又传出一声喊叫,我急忙奔了进去。看来这是一间军械库。只见又有一个印度人,已受了重伤,躺在一个人的脚下,那人正背对着我。我一进去,他立即转过身来,原来是约翰•亨卡斯尔,只见他手中正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当他朝我回过身来时,匕首柄上的一块宝石像一团火焰闪闪放光。那奄奄一息的印度人,指着亨卡斯尔手中的匕首,用他的土语说道:“月亮宝石会把灾祸带给你和你的子孙。”说完这话,他就倒地死去了。

他递给我的是上校的遗嘱抄件。

我奔到一个敞开的门前,只见门口有两个宫中的印度武官躺着,已经死了。

第三条,也即最后一条,要是在我死后第二年,我孀居的妹妹朱丽亚•范林达在她独生女雷茜尔过生日那天依然健在的话,就把我的这颗在东方以月亮宝石闻名的黄钻石,赠送给我的外甥女雷茜尔•范林达。我要求遗嘱执行人在我死后第二年,在她过生日那天,当着我妹妹朱丽亚•范林达的面,将这颗钻石送给她的女儿。并要求遗嘱执行人转告我妹妹,我将这颗钻石赠送给她女儿雷茜尔,证明我临死时已原谅当年她女儿生日时她拒我入门的侮辱。

宝库里面的秩序相当乱,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任何暴行。士兵们的情绪很高,可以听到各种粗俗的打趣和笑话。又有人提起了那颗钻石。“谁拿到那块月亮宝石了?”到处都听到这句问话。一个地方的掠夺刚刚制止住,另一个地方又开始抢起来了。我正在徒劳无益地维持着秩序,突然听到院子的那头传来一声可怕的喊叫,我立即朝那喊声奔了过去。

我把这张纸递还给弗兰克林先生,不知该怎么对他说才好。你也知道,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上校那人,不管是活是死,都是很缺德的。我这并不是说,看了他遗嘱的抄件,我的看法已有了改变,而是说使我对他更厌恶了。

当时,我们两人各属一支分队,奉将军之命前去平定占领该城后发生的掠夺和混乱局面。士兵们找到了宫中的宝库,正在往口袋里塞金银珠宝。我就是在宝库外面的院子里遇见亨卡斯尔的,当时他和我都在自己的士兵中维持秩序。不过我一眼就看出,经过这场激烈的战斗,亨卡斯尔的脸上有着一副狂野的神情。依我看来,他实在不适合担当这样的任务。

“呃,”弗兰克林先生说,“现在你已看了遗嘱,对这有什么看法?”

现在,让我来说说猛攻塞林加帕坦的事。进攻一开始,我和我的表兄就分手了。我军渡过了河,每前进一步都经过了激烈的战斗,最后攻进了城内,在这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见到他。一直到傍晚,我们占领了全城,贝尔德将军亲自在尸体堆中找到了提普的尸体,这时我才见到表兄亨卡斯尔。

“先生,”我回答说,“他是不是临死时怀着可怕的报复心理,而嘴上却撒了个可怕的谎,这还很难说。这事只有老天爷知道了。别问我吧。”

除了我的表兄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外,我们当中谁也没有对这件事认真对待。就在进攻塞林加帕坦的前夕,由于我和其他人都不相信这件事,他竟对我们大发脾气。他对我们夸口说,一旦英军攻下塞林加帕坦,我们就可以看到这颗钻石会戴在他的手指上。我们听后报以一阵大笑。这天晚上,我们都以为这事到此也就结束了。

“贝特里奇,他给雷茜尔的这件生日礼物,只有在她母亲在世的情况下才给,你对这点有什么看法?”

这就是我们兵营里流传的有关月亮宝石的故事。

“我不想讲死人的坏话,先生,”我回答说,“不过,要是他存心要让这件礼物给他妹妹家带来灾祸,当然就得在他妹妹在世的时候送给雷茜尔小姐啦。”

“哦,这就是你对他的动机的看法吗?”弗兰克林先生说道。

到了十八世纪末叶,这块宝石成了塞林加帕坦苏丹提普(提普·萨希布(约1749—1799),印度南部迈索尔地区的苏丹。)的私产,他把它镶嵌在一把匕首的柄上作为装饰。即便在这时候,那三个僧侣依旧在苏丹的王宫里暗暗守护着。提普的王宫里有三名武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可是他们深受主子的信任。据说这三个武官就是那三个僧侣乔装打扮的。

“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呢,先生?”

那三个僧侣没法明刀明枪地夺回那块失去的宝石,只好乔装打扮,暗地跟踪守护。月亮宝石带着它的灾祸,一代传了又一代。那三个僧侣的后代,始终守护着它,指望有朝一日,这块珍贵的宝石重又回到他们的手中。

“以我看来,”弗兰克林先生说,“上校的目的很可能还是向他妹妹表明,他临死时原谅了她,用送她女儿一份厚礼来表明他的心意。从各方面来看,这样的解释是最合理了。”

一个世纪接着一个世纪,那三个婆罗门的后代,依旧世代相传地日夜守护着这块珍贵的月亮宝石。一个世纪接着一个世纪,到了十八世纪初叶,莫卧儿大帝奥朗则布(奥朗则布(1618—1707),印度莫卧儿王朝的皇帝之一,1658年开始执政,在位50年。)下令再次捣毁婆罗门教的一切圣庙。四手神的神龛给捣毁了,月亮宝石也被奥朗则布军队里的一个高级军官抢走了。

弗兰克林先生下了这么个心安理得的结论后,似乎觉得自己已做了该做的事,接着便仰天在沙滩上躺了下来,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位神嘱咐他们说,从那时候起,月亮宝石必须由三个僧侣日夜轮流守护,直到人类的末日。那神还预言说,谁要是拿走这颗宝石,灾祸就必将落到他的头上。这句预言还用金字录在那座神龛上。

他这么个聪明人,头脑这么清醒,在这桩事情上,从头到尾一直都处于主动,我压根儿没有料到,现在他竟会变得这样没有主见,竟要靠我来出主意了。后来我才知道——是雷茜尔小姐告诉了我,她第一个发现这一点——弗兰克林先生这处莫名其妙的转变,主要是因为在他的性格还没有定型时,就受了外国教育。当年他出国后,去过许多国家,结果性格也变成多方面了,使得他经常处于矛盾状态。他有时忙忙碌碌,有时又懒懒散散;有时坚决果断,有时则不知所措。他有法国式的性格,有德国式的性格,也有意大利的性格。除此之外,还不时流露出原先有的英国式性格。雷茜尔小姐常说,每当他突然甜言蜜语地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你肩上时,那就是他的意大利性格占上风了。这回要是你说他是因为意大利性格占了上风,我看,这倒让你说中了。

月亮神被供奉在一座镶满奇珍异宝、由金柱子支撑着屋顶的神殿里,在一个新造的神龛中。就在新神龛落成的当晚,有一位神给那三个婆罗门托了梦。

“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不是你的事吗,先生?”我问道,“这想必不是我的事吧?”

这颗黄钻石,打从公元十一世纪就开始了它的惊险经历。当时,伽色尼王国的马哈茂德(马哈茂德(971—1030),10~11世纪时位于阿富汗(今加兹尼地区)的伽色尼王国的统治者。在位时多次发兵进攻印度,1024年,在最后一次远征中,攻陷圣城松纳特,洗劫了著名的印度教寺庙。)占领了圣城松纳特(印度圣城,位于中西部古吉拉特邦朱格纳县南部,有著名的湿婆庙。湿婆是印度教三大神之一,为毁灭之神,苦行之神,也是舞蹈之神。),抢走了历史悠久的著名寺庙里的所有珍宝——这座庙是印度教的朝拜圣地,也是东方世界的奇迹。庙里的所有神像,只有月亮神免遭洗劫。有三个婆罗门(印度种姓制度中的最高种姓,即僧侣。),连夜把前额镶有宝石的神像搬了出来,转移到印度的第二圣城——贝拿勒斯城(印度圣城,位于恒河边上。)。

“我不愿没来由地去惊动我姨妈,”他说,“我也不想事先不给她关照一声。如果你处在我的地位,贝特里奇,你说一句我该怎么办?”

早在几百年前,这块宝石就镶嵌在一尊四只手的印度神——月亮神的前额上。一方面是因为宝石的颜色像月亮,另一方面还因人们坚信它的光泽是随月色而变化的,因而它得了个“月亮宝石”的名字——这名字直到今天在印度依然家喻户晓。

我只告诉他一个字:“等。”

其中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颗黄钻石,这是印度一颗著名的宝石。

“等多久?”弗兰克林先生说。

我给他解释了我的意思。

为了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得暂且回头先说说事件前的一些情况。同时还得提一提,当时在我们兵营里流传的,有关塞林加帕坦宫殿里的金银财宝的故事。

“照我看来,先生,”我说,“总得有个人把这颗倒霉的钻石,在雷茜尔小姐生日那天交给她。那好吧,今天是五月二十五日,她的生日是在六月二十一日。我们大约还有四个星期。我们先等着,看看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根据具体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夫人。”

一七九九年五月四日,在贝尔德将军的率领下,我们对塞林加帕坦(印度南部卡纳塔克邦著名城市。)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就在发生这件举世皆知的大事期间,我跟我的表兄之间开始发生争吵。

“好极了,贝特里奇!”弗兰克林先生叫了起来,“可是这钻石该怎么办呢?”

我想要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使得我和我的表兄约翰•亨卡斯尔断绝了来往。在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保持着沉默,这已经引起了我的家人们的误解,其实对他们的宝贵意见,我是非常重视的。我要求他们,在读完我写的这个故事以前,不要匆匆忙忙地先做结论。另外,我还要声明一下,我将要讲的这些,全是事实。

“当然照你父亲的办法做了,先生!”我回答说,“你父亲把它存在伦敦银行的保险库里,那你就把它存在弗里辛霍银行的保险库里(弗里辛霍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镇)。要是我是你的话,先生,”我还补充说,“趁夫人、小姐还没回来,现在就立刻骑马去弗里辛霍一趟。”

我在印度写的这封信,是给我在英国的那些亲戚的。

眼前就有事可做——再说又是骑马去——弗兰克林先生听了立刻跳起身来,还不拘礼节地把我也一把拉起。“贝特里奇,你真是一语千金。”他说,“快去,立刻把马厩里最好的马备上鞍子!”

他原来那副英国式的性格终于露出来了!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弗兰克林少爷,使我回想起从前的那段好日子。

摘自一封家信

我们急匆匆地赶回公馆,急匆匆地给马厩里最好的马备上鞍子。弗兰克林先生急匆匆地骑马走了,去把那颗倒霉的钻石重新放进银行的保险库。他走了以后,我发现自己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这时我真想问问自己,我是不是刚从一场睡梦中醒来。

(一七九九)

荷兰首者。

猛攻塞林加帕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