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艰难地挪动着位置。到处都是同样惨不忍睹的景象,人人都想逃离贫穷和那恼人的迫害。即便是那些还能站起来,能找到一席立足之地的面色苍白的人们,都被绝望笼罩着,脸上尽显痛苦与悲惨。
可是和他一起的威廉医生和红十字会的护士一有机会就去帮帮他们。他给那些情况严重的人们要来了葡萄和滋养品。那些物品是从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储藏室里得到的。
在上百位移民中,有一些漂亮的少女脸庞。这异样的环境造成的烘热给女孩儿们的面容增添了不少魅力。医生们的眼神与那些女孩儿的眼神撞上了。这场景激起了某些感触,而且他们轻易可感。此刻,巨大的压力和极大的危险使得这一切更加妩媚,同时还营造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意义深远的平等感。在这害怕与紧张期间,随时都可能触发大胆的跳跃。
“来,”威廉医生看到弗雷德里克脸上的表情就像要晕过去了一般,于是说道,“来,看看我们多么快活。”
威廉医生指着一个年约十一岁的俄籍女孩儿给弗雷德里克看。她神色黯然,身形美妙,如蜡像一般透明。威廉医生看到女孩儿挑衅般地怒视着弗雷德里克,他说他第一眼就被震慑住了。
在统舱里,为了防止摔倒,他们得迅速抓住支撑着舱室垫板的栏杆。当他们的眼睛习惯了统舱里的暗光后,他们看到一群人在地上呻吟着,啜泣着、哭号着、尖叫着。这样的天气不适合打开舷窗,二十个俄国籍犹太人家庭呼出的气息,再加上各种行李和孩子,空气已经被严重污染了,弗雷德里克几乎无法呼吸。母亲们张着嘴,闭上眼睛躺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们手里还抱着婴儿;看到他们干呕得全身抽搐,真是恐怖。
走得更远一些,弗雷德里克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是威尔克,可那与他今早在甲板上见到的威尔克不同。他一边骂天骂地,一边从床垫上站起来;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很困难,因为,首先,统舱里摇晃得厉害,其次,显然之前他一直在借酒浇愁,喝着威士忌。威廉医生严厉地斥责了他。很明显威尔克是个讨厌的家伙,甚至是个威胁,对于大家来说都是这样。他醉醺醺地,产生了幻觉,以为有人在追赶他。他衣服上的破布和奶酪,以及面包屑一道混合在床垫上,他右手上还拿着一把小折刀。
先生们吃过早餐——炸土豆,炸肉排和火腿蛋,烤比目鱼和其他鱼类,除此之外,还有茶和咖啡——然后,走进了统舱。
威廉医生不知道他和弗雷德里克很熟。而他的告诫也丝毫没起作用。威尔克喊道他的邻居抢劫了他,还有乘务员,水手和船长。弗雷德里克拿下他手中的刀,以军人般的语气对他说话,还粗鲁地碰着他颈子上的伤疤,提醒他已经缝过一针了,而且也只能勉强活命。他这招起作用了,威尔克似乎有些后悔。弗雷德里克给了他一些钱,可是正如他交待的,不是去买威士忌,还说他会尽力帮他,可是他要听他的话,要行为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