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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老令公带伤迎敌

老令公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走!”他领人来到两军阵前,叫军兵叫阵。时辰不大,就听番营里“咚咚咚”炮响,韩昌带人马,到两军阵前亮开队伍,一提马的丝缰,带住了坐骑:“哎,宋朝南蛮!什么人跑来叫阵?”老令公金刀在手中一横:“韩昌!你可认识我杨继业!”

军兵眼泪都掉下来了:杨家多大功劳?今天却受这罪。外边三声炮响,城门开放,杨继业一提马的缰绳,过了吊桥,回头往左右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全是老弱残兵:啊!原来潘仁美叫我去送死呀?!唉!这些人叫我连累了。他对军兵说:“你们怎么也跟着出征了?”“我们也不知啊!今天早晨把我们叫起来,说是叫跟您打仗去。我们也想过了,只要跟杨家人在一块儿,死也高兴。”“对!令公您也振作精神,咱们打个胜仗,好回城养伤。”

“啊?原来是令公千岁。听说金沙滩一战,几个儿子全搭上啦!”老令公只好强咬牙关:“少说废话,看刀!”令公手挥金刀,冲韩昌就劈。韩昌微微一闪身,手中的叉抨往上一抬,又来封这口金刀,只听“当嘟”一声巨响,震得耳朵都要聋了。老令公的战马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突然伤口疼痛了起来。老令公马往前奔,大刀像云片一样,奔着韩昌“刷刷”就是两刀。韩昌不敢怠慢,手中的三股托天叉往外一拨刀,“啪”往里进招,两个人战马盘旋战在一起。

“嗯!”令公心想:大将宁死阵前,不死阵后。两军阵前就是不死,也得死在潘仁美手里。想到这里,“好!末将遵令!”老令公爬起来,把令箭插在身上,脚步踉跄(3)地往外走。来到军政司,见早已点齐了军兵,这是黄龙事先给选好的,这时,有人给他备马抬刀,老令公抓缰在手,正想飞身上马,但,上不去了。他使劲蹬,刚上马,往马背上一坐,“哎呀!”疼得钻心刺骨。令公擦擦额角上的汗:“军兵,开城出征!”

再看韩昌那边儿:三千兵卒、二十几名将官,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宋营这边儿:几百老弱残兵,站在疆场,冷冷清清。可是,老令公还是抖擞精神迎敌。怎奈身带重伤、手脚不灵,打着打着,这口大刀只能封住门户,不能往里进招了!两人打了足有五十回合,老令公支撑不住了。后边一看令公的架势,万分着急,猛然间,一阵盔铃声,奔来两匹战马。再看马上两员大将,正是杨六郎和杨七郎。哥俩奉了潘仁美之命,到卢沟桥镇守咽喉要道。人虽在卢沟桥,心却在幽州城。杨六郎领着七郎,悄悄离开卢沟桥,奔幽州而来。离老远就听到战鼓齐鸣。

“连误两卯。”“好!看来,你真懂得军规。既然如此,罪过免了,还要罚,本帅命你带五百军兵,赶奔前敌会战韩延寿。抓不住韩昌,杀你个二罪归一。”说完,抽出令箭,“”扔到令公眼前。老令公一听,“扑通”跪在地上:“什么?元帅你还叫我出征?”

哥俩拼命跑到近前一看,六郎心疼了!离老远就高声大喊:“爹,不要担惊,您六儿到了!”“爹,你七儿也来了!”老令公一听喊声,急忙虚晃一刀,“啪!”一带战马,跃出圈外,刀交左手,一看:“啊!是六儿、七儿!”“爹,您怎么单人独骑出战了呢?”

“不屈!”“该打不该打?”“该打!”“为什么事打你?”

令公把前后缘由简要说了一下,又问他俩:“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来看看您。”“可有元帅的将令?”“没有!”

潘仁美一看,除了几个心腹,都跪下了,心里未免有些恼怒,但这人情若再不给,小心犯众怒。“好!看在大家的份上,把杨继业拉起来。”潘仁美微微一阵冷笑:“杨继业,打得你委屈不委屈?”令公心想:我心屈命不屈。说屈有什么用呢?君子斗智不斗口。

“哎呀孩子,私离汛地(4)可是死罪呀!”七郎说:“别听那套了,什么死罪活罪的,杀了韩昌不是能将功折罪吗?哥哥,走,咱们抖抖精神,壮壮胆子,把韩昌宰了算啦!”

杨继业被拉下去了。过来两个人,操起军棍就打。今天,军卒知道老令公冤枉,不忍心下手。潘仁美眼睛里不容沙子:“如果哪个敢营私舞弊,与杨继业同罪!”大伙儿一听,傻了,令公啊,对不起你,我们实在没法子呀!刚打到三十几下,老令公的腿就开花了。只见他紧咬牙关,汗珠子顺着额角“噼里啪啦”往下流。但一声没吭。众将实在忍不住了,“哗!”一下跪倒一片。

[注释]

“你问问众将,哪个不知?明明是你杨继业小瞧本帅,违犯军规,犯了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来呀!给我拉下去,重责八十军棍!”“是!”杨继业忙喊:“元帅,末将冤枉,确实不知今天提前升帐。”“胡说!拉下去,打!”

(1) 卯(mǎo):这里指报到。旧时官署例定在卯时开始办公时,进行点名报到等活动。

潘仁美把眼睛瞪得跟豆包一样:“杨继业,你可知罪?”“元帅,末将不知罪犯哪条?”“哼!连误本帅两卯,难道你还不认罪?”“元帅,我不知道今天提前升帐啊!”

(2) 枭(xiāo)首:古代刑法的一种,把人头砍下挂在城门上示众。

老令公一听,慌忙应声:“末将在。”潘仁美一愣,心想:我费尽心机,才想出提前点卯,以为他必定连误三卯,好杀他。哼!谁知第三卯让他赶上了:“众将官!传本帅将令,叫杨继业报门而入!”“是!”“末将杨继业,告进!”

(3) 踉跄(liànɡ qiànɡ):走路不稳。

这天夜里,他半宿没合眼,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着了。刚睡着,突然鼓响如雷,令公被惊醒,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急忙问军卒:“怎么没到时辰就升帐?”军卒说:“不知道!”“不好!”令公想:如要误了卯(1),可有杀头之罪呀。“来呀,备马!”老令公急忙直奔帅帐。到了帅帐门口,下了坐骑。抬头一看,怎么误卯牌挂出来了,还挂了两道。这是军中的规矩:头卯不到,重打四十;二卯不到,重打八十;三卯不到,枭首(2)示众。哎呀!连误二卯,这可如何是好?就在这阵儿,潘仁美正提第三卯呢:“杨继业何在?”

(4) 汛地:军队驻防地段。

潘仁美为报杀子之仇,先支走六郎、七郎,就要害令公杨继业。可杨继业一点过错都没有,找什么借口呢?潘仁美绞尽脑汁,想出一条毒计。再说令公,这几天他精神恍惚!金沙滩一战,八个儿子只剩下两个了,还被派去镇守卢沟桥。若再有闪失,怎么向夫人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