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大喊一声:“众将官,追杀敌兵!”军兵们一拥而上,直奔敌阵。皇上在城头上看得真切。辽兵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也不敢抵抗,只好抱头鼠窜(4)。
排风一合计:我这几招棍快使完了,再不赢就没使的了,要输了多丢人呀!想起来了,烟火棍能冒火:烧他!等马涂温圈马回来,杨排风的马头正冲他的马头,把烟火棍端起来,对准马涂温,说声:“着家伙!”稍微一动崩簧,从里边“啪啪”打出五粒硫黄焰硝球,见风就着,“扑!”打在马涂温脸上,一时间,把他的胡子眉毛全烧光了。他用力扑打,没想到扑打起风来了,火苗“呼呼”地越烧越旺。马涂温喊声:“好厉害”,拨马就跑,排风撒马就追。辽国兵将一看主将被火烧,都乱营了,掉头也跑。
郑印和石延超找到太君问:“怎么办?”“你们回京保护万岁,把兵将留下,我好趁热打铁,把他赶出边关。”二人点头回城。老太君带领众将,乘胜追击。这一天,突然探马蓝旗来报:“禀元帅,前边有韩昌的大营横住道路,败兵进老营了。”
排风火了:“着棍子!”说完,烧火大棍搂头盖顶,奔马涂温头上砸来。马涂温看不起排风,用刀往上崩,两人棍刀并举,打在一处。排风用这条棍拨、封、扒、打,上下翻腾,像棍山一样,女将都在暗中赞叹,忙在一旁擂鼓助威。
“此地是什么所在?”“离这向东二十里是黄土坡。”太君往远处看,见辽军的连营,营挨营、帐挨帐,像坟堆一样,过不去了。老太君选好地势,传令安营扎寨。
再看杨排风,拿着烟火大棍,拍马跑到两军阵前,冲着马涂温就骂:“哎!小子,你叫什么玩艺儿?”马涂温一看,来个女将,“我乃是大辽将官、韩昌的先锋马涂温。你是什么人?”“不认识姑奶奶?我是天波杨府的大丫鬟杨排风。你小子胆大包天,跑到你家姑奶奶眼皮底下闹事。快下马磕头,叫我三声大姑!”“一个烧火的丫头有什么本领!男不和女斗,快回去换男将。”
歇兵三日后,忽听两军阵鼓声阵阵,军卒报:“辽国大将韩虎讨敌要阵。”太君派大儿媳张金定领二郎妻、三郎妻、四郎妻、五郎妻出马。出去有一顿饭工夫,几个媳妇全回来了,一个个面带羞容:“元帅,敌将韩虎人高马大,杀法骁勇,武艺纯熟,手中一杆狼牙棒,力气惊人。我等和他交锋,兵刃碰上就飞。战他不过,大败而归。”老太君吓一跳,又派八姐、九妹前去迎战。这两姐妹去得快,回得也快,败回来了。佘太君一想:都不行了,就指望杨排风的大棍了。“速调排风,出马迎敌!”
太君看罢,刚要派将,杨排风过来讨令:“元帅!奴婢讨令,愿会敌将。”太君没言语:她怕杨排风不是敌将对手。虽然她有力气,但一天到晚只摆弄个烧火棍,武艺不精,要有个好歹,对不起这个苦命的孩子。她五岁时,是老杨洪从街上把她拣到府里、交给太君的。到十二三岁了,她还像个愣小子,到十四岁,叫她伺候太君和少夫人,她不干,“我就挑水烧火吧,做完饭我就什么也不管了!”她挺顽皮,一边往灶膛(3)里添柴禾,一边还耍烧火棍呢!东学一招,西学一招,功夫不亏人,慢慢自己练成了一套。不觉二十多岁了,有一天和一个家丁吵起来了。她从灶膛里抽出烧火棍,往家丁身上一触,这下可把家丁烫坏了。杨排风咧开嘴,“咯咯咯”这个笑呀!正巧,那天六郎从前院回来了。杨排风说:“郡马,你看我练两下子。”六郎一看招数,真好!六郎又指点指点,给它起名叫三十六路烧火棍。排风说:“郡马爷,你给我弄件兵刃。”“什么兵刃?”要能烧火,又能打仗,还带打火的。六郎在京城找好铁匠给她锻造了一条铁棍。这是六郎亲手设计的:铁棍是空心的,里边带卡子崩簧,里边装上硫黄焰硝球,可以打火。这件兵刃不怕烧,起名叫烟火棍。六郎打造好了,配上火药,交给她。今天要出战,她想试试自己有多大本领:“太君,让我去吧!我打不过,你再上去帮。”
[注释]
文武群臣看了,不觉肃然起敬。老太君稳坐雕鞍,鞭子一举:“出兵!”出了城池,到了两军阵,排好队伍。老太君闪目往敌阵观看,见辽军前边一员大将,此人就是韩昌的先锋马涂温。在他身后,有两千军卒。
(1) 巾帼:指妇女。
老太君随手一拢丝缰,只听白龙驹“哝——”一声嘶鸣,两条前腿一抬,马身子立起来了。这可把大伙吓坏了,老太君用脚尖一踹双蹬,身子往前一倾,右手一抬,“啪啪啪”就是三鞭子,疼得它连忙落地。战马老实了。
(2) 牧马中原:古代作战多用战马,故常以“牧马中原”指胡骑南侵。
老杨家从河东带来的五百名军卒,现在年龄稍大些了,但是,久经沙场,能征善战。出城前,太君又到金殿拜别天子:“万岁!待老臣出城退敌。打了胜仗别欢喜,打了败仗别烦恼。”“太君,让你辛苦了。朕送你出征,到城头给杨家观阵。”说完,皇上由汝南王郑印和长胜王石延超陪着,奔上城头。太君走出金殿,高喊一声:“来人!给本帅带马。”一时间,两名马童牵过一匹白龙驹。
(3) 灶膛:即灶肚。
霎时间,杨府里忙成一团。杨门女将脱去女儿装,穿上征裙,准备好马匹兵刃,全聚集到银安殿。老太君也披挂齐整,坐在银安殿正当中。此时,大郎之妻张金定、二郎之妻马翠平、三郎之妻花谢玉、四郎之妻云秀英、五郎之妻罗氏女、八姐延琪、九妹延瑛、烧火丫头杨排风,八员女将全都到齐。别看这些是女将,当她们往银安殿上一站,也是百步威风、千丈杀气,真是巾帼(1)英雄、女中豪杰。太君看了看,全来了:“众将官!眼下兵临城下,军情急迫。金沙滩一战,虽然杨家男儿都阵亡沙场,可咱杨府女将,岂能坐视不管?只要有我杨家将在,决不容辽贼牧马中原(2)。今日老身挂印为帅,你们到战场上要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太君话音刚落,少夫人、八姐、九妹,一听出战都很高兴。杨排风更是乐得手舞足蹈。佘太君看了看她:“杨排风听令!”“奴婢在。”“本帅出征,命你为先锋。你要知道,先锋先锋。”“是!”“点兵出战。”
(4) 抱头鼠窜:形容受到打击后狼狈逃跑。
皇上高兴了:“佘老爱卿,朕拨给你精兵五万,马上传令,到校军场点兵。”老太君送走皇上一行,忙吩咐杨洪:“点鼓聚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