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英听完也为难了: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好的。说:“师妹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听说老杨家人杀了你举家满门,有谁为证呢?当初杨六郎八乍山收孟良、焦赞、岳胜、杨兴,全仗大仁大义呀。偏偏就嫉妒你们老姜家?是不是有人从中捣鬼,来个移花接木(1)?这事非同一般,可该查清问明啊!”她的一番话,姜翠屏也觉得有理:“姐姐,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的心都要碎了。”
苗秀英一听这话,也愣了:“哎呀妹妹,你给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昨回事呢?”其实这个事儿呀,祸根全在老贼王强身上。当初,姜德姜飞熊在山上学艺,一晃十多年,那年,他趁师父不在家,便悄悄下山奔京城,到宋朝投军去。没曾想,被老贼王强碰上了。说明了一切,老贼王强便设计让他恨上杨家。几日之后,冒充杨六郎修书拒绝任用姜飞熊。又灭姜家一门嫁祸杨家。姜飞熊忙给妹妹姜北平去书报信。兄妹二人安葬了父母,跺脚一走,离开中原。偏巧,北国正在招贤纳士。姜德和姜北平两人,下武科场一比试,独占鳌头。萧太后收为干闺女。不久,二人便领人马到前敌,共守玄武阵。今天苗秀英追问前情,姜翠屏哭诉着和老杨家的仇恨。
“好,你好好在这儿歇一天,我给你准备点酒喝。”“不用,我不会喝。”“咳,少喝点,解解乏。”说着,丫鬟端来酒菜,苗秀英给她倒酒。“酒入喜肠千杯少,酒入愁肠半盏多。”姜翠屏心里有事,又是空肚子,喝了三杯酒,脸就红了。往旁边一倒,有点迷糊:“姐姐,我难受。”“妹妹,不要紧,一会儿就过劲儿了。来,我再敬你一杯,这是喜酒。”
“噢?妹妹,这我可不知道啊,你们两家有什么仇呢?”“咳!想当初,我哥哥下山的时候,也想保大宋朝。可是,那杨六郎嫉贤妒能,不但不收留他,还杀了我家满门。我兄妹无奈,才离开中原,投到北国。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哼!我能跟他结亲吗?”
“哎哟,姐姐呀,真会拿我开心呀!愁有千万,喜从何来?”“哎!我问你,如果你家不是老杨家害的,你归不归宋营?”“这……那……我就遵师命,听姐姐你的。”“好!你要归降了宋营,和杨宗英的亲事,算成不算成?”
姜翠屏听到这儿,“腾”就站了起来:“住嘴!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你,要是别人,我就翻脸了。”“妹妹,我是为你好。”“哼!我跟老杨家仇深似海。”
“不成!我和他——”“咳,别嘴硬了!你挺大个姑娘,在寝房里又推人家、又拉人家,还把褥单子给人家解开。你有什么脸活着?要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该死的姐姐,你胡说!”“得了吧!姐姐为你来个一俊遮百丑,就把你许给杨宗英了。你先把这杯酒给我喝下去吧!”
姜翠屏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点道理,把头低下,“吧嗒吧嗒”掉眼泪儿。苗秀英一看,差不多了:“妹妹,愿不愿叫我给你出主意呢?”“你说吧,我看看合适不。”“妹妹,杨宗英这个人挺好,是将门之子,又是你哥哥的亲师弟。要我看,不如来个一俊遮百丑,将你的终身许给他就完了呗!管他外边说什么呢。”
姜翠屏推不过苗秀英,把酒喝下去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苗秀英悄悄从她枕头边把百宝囊给拿出来,打开一看,见二层格里有小瓶、小罐、小药包。苗秀英急忙拿上百宝囊,把门倒带上,悄悄下楼去见杨宗英。杨宗英吃饱喝足了,在书房正跟苗员外说话呢,苗秀英就进来了:“杨将军,我把姜翠屏灌醉了。这百宝囊里有药瓶、药罐子,是不是解药?有用,你就拿走;没用,给她送回去。”杨宗英接过一看:“哎呀!这正是解药。”杨宗英拿起解药,千恩万谢,然后抬腿就要走,小姐不让:“慢!杨将军,我当个大媒人,将姜师妹终身许你。她都点头答应了,你得把她收下。”杨宗英一听,脸“腾”就红了:“这可不行!我们两家是仇敌。”
“妹妹,别唉声叹气了,我给你打个主意。”“什么主意?”“解铃要找系铃人嘛!主意还在杨宗英身上,这人我认识。”“啊?你认识?”“是呀。你知道吗?前者,我被那个妖精吓病了。多亏小老道杨宗英降妖捉怪,他是个好人哪!救了我的命,也为民除了害。所以,你这个事儿,不能怪杨宗英。又不是人家跑到你屋去,是你哥哥抢去了人家。再说,你是个大姑娘,在两军阵前,疯疯野野的,干什么呀?你是中原人,怎么能替北国卖命呢?妹妹,我有个主意,能给你减去烦恼。”
“哎!她认可投降。再说,她给了你解药,也算有功啊。”“不行,那得由我母亲做主。”“那不成。你要不答应,这解药不给你。”“这……”
“你找他干什么?”“姐姐呀!论理说,他和我哥哥是师兄弟,我不该对他下毒手;可他现在,欺人太甚了。”接着,她就把吴欣抢亲、自己得信、登门劝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苗秀英听罢这个乐呀:“哟!还有这码事儿呀?妹妹,这可别叫外人知道,不好听啊。”“唉!我只对你说说,出出这口怨气呀,真把我气死了。”
杨宗英心想:嗯我先把东西弄到手再说。“要是这么说,我就应下了。”秀英说:“还有,你得把马还给她。”“给她?我骑什么?”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懂。”“不懂就别问了。”说完,姜翠屏把百宝囊放在自己身边。苗秀英这可留心了:啊,原来百宝囊里就有解药。“先上茶,再准备酒饭!”姜翠屏坐不住了:“姐姐,我不能在这儿久待,我还得找杨宗英去。”
“你骑她的呗!”“行!”杨宗英把药紧紧揣在怀里,就要回营,苗秀英急忙说:“慢!我还有话与你商量,你先在这里稍等一时。”说完,苗秀英转身回到绣楼。天光已亮,姜翠屏坐起来,穿好衣服、挎好防身宝剑,一摸百宝囊:“嗯?没了?”“腾”就起来了:“哎,姐姐!我的百宝囊呢?”
“怎么?”“这是我和哥哥的命!”“哟!什么宝贝玩意儿?”“李天威老道的解药,都在这儿呢”。
“百宝囊?你不是给了人家了吗?”“我给谁了?”“哎哟,妹妹呀,你可真好忘啊!你不是给杨宗英了?”“我什么时候给他了?”
“噢!你高升了,姐姐给你道个喜儿吧。走,到我楼上坐坐。”说完,拉她要走。姜翠屏说:“等等。我得先找着那个人。”“急什么?”秀英转脸对家人使个眼色,说:“到后边去搜,看看有没有逃跑的宋将。”“是!”家人一走,姜翠屏再没多心。为什么呢?她以为怎么也是师姐妹亲呀!苗秀英领她来到绣楼上,吩咐丫鬟,为姜翠屏宽下戎装。秀英正要亲手为她摘百宝囊,姜翠屏摆手说:“姐姐,这个东西你别动。”
“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喝酒的时候,你先说,喝没喝?”“喝了。”“对呀!我将此事和杨宗英一说,他也乐意了,他上楼来给你道歉来了。哼,你还给我装睡。我一推你,你还哼了一声呢!杨将军着急,说要用药,给宋将治病。我问你行不行?你还冲我点了点头。就这么,杨宗英就把百宝囊拿走了。怎么,你现在说讹呀?”“啊?”
“他叫什么名?”“杨宗英。”接着,姜翠屏就把经过讲了一遍。秀英听了,说:“哟!你是追老杨家的人?妹妹,那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从前敌来。姐姐,我保北国了,萧太后还收我为公主。”
姜翠屏合计了半天,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来了怒气:“你明明是向着杨宗英,给我捣鬼。今天,我和你拼了!”说完,伸手摘下宝剑,就要拼命。苗秀英把脸一沉:“咳!姜北平呀,你还真行。你敢动手?给你杀,给你剐!”“杀就杀,你能把我怎么地?”姜翠屏正要发作,只听“咣”一声,房门开了,打门外闯进一人,厉声喊喝:“姜北平,给我住手!”
“啥事?”“刚才来没来一员小将?骑着白马,挂着长枪?”苗秀英把脸一撂:“什么小将、白马、长枪,乱七八糟的,我没见。”“他就在你们墙外来着,是不是躲进院里啦?”
[注释]
“北平,你怎么砸我的门呢?把人都吓坏了,快进来。哎哟,这还有马?来呀,快把它牵进来。”家人应声,将马牵到院中。姜翠屏刚进门口就问:“姐姐,这是你家?”“你不知道?”“哎呀,太巧了。姐姐,你快帮帮忙吧!”
(1) 移花接木:把一种花木的枝条或嫩芽嫁接在另一种花木上。比喻暗中用手段更换人或事物来欺骗别人。
苗秀英把门打开,往外一看:嗬!来的正是姜北平。姜翠屏追赶杨宗英,也进了这条死胡同。她一看人没了,心想准是进了这院。见大门关得紧紧的,便“啪啪啪”上前敲门。过了片刻,门一推开,苗秀英出来了。姜翠屏奇怪:哟!这不是我师姐吗?再看苗秀英,往门前一站,脸上含着笑,把个姜翠屏弄了个大红脸。怎么?她想起哥哥派吴欣抢苗秀英的事了。姜翠屏才走上前来:“哟,这不是师姐吗?”“是我。你是北平吗?”“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