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羞怯地低下头,她又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着杨谨医生,眼睛灼灼闪光。
“要我念念?”
杨谨医生清清嗓子:
“姐姐。”央金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丹增给她的信,塞到杨谨医生手上,“他的信,好多字我不认识……姐姐知道,我只上过扫盲学校。”
“亲爱的央金:我现在很自豪,我会有勇气把这封信亲自送到你手上。我对你是有罪的人。正是我的罪过造成了你那么多痛苦。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和二十几年——从一九五九年,到了一九八二年,这么长的时间,一个老爷对仆人高高在上的喜欢,变成了深深的敬佩和爱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杨谨医生从镜子里看着她:“央金,你今天特别漂亮!”
央金转身扎在杨谨医生胸前哭出声来。
央金却坐下了。
杨谨医生没有劝解,等她哭声小了,又继续念:“……佛教的教义说众生平等,今天,我觉得这样的时代真正到来了。我们经历的痛苦让我明白,这样的时代真的到来了。所以,我有勇气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为此,我可以像外国人一样下跪,作为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心爱的女人,而不是作为一个罪人,请求你嫁给我,做我夏佳·丹增的太太。”
杨谨医生:“乡长同志,走吧。我们该跟大家在一起。”
央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闪过很多画面。青年联谊会,丹增邀她跳舞,她跑开。拉萨的街道上,丹增对着伤害了杨谨医生的普布愤怒地吼叫。当然,还有那个动乱之夜,丹增强暴了她,却又伤心无助地哭泣。丹增和普布在水电站跟着水渠里的水奔跑。丹增在教小卓玛认字。
央金和杨谨医生站在楼上窗前,从那里可以望见河滩上野餐的人群。
央金擦掉了眼泪,杨谨医生拿出一管口红,为她轻轻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