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对杨谨说:“我从旧画报上剪下来的。”
丹增不理会他,拿出一张,交到小卓玛手上。小卓玛在阳光下举起来,图片上是一朵花。
小卓玛把画片翻过来,是丹增手书的藏汉英三种文字。
普布哼哼:“贵族家的臭讲究,几张纸片也算礼物!”
卓玛手指画片,用藏语说:“梅朵。”
丹增对小卓玛招手,手里举着一摞小纸片:“我带了礼物给你。”
丹增点头,翻过画片,指着藏文:“对,梅朵!”
伙房卓玛背篓里背着青稞酒坛,手里牵着小卓玛,跟阿妈一起到了。她们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但也相跟笑了。
丹增的手指向汉字:“花。”
大家大笑。
小卓玛也顺畅地念出来:“花!”
杨谨指指吴医生:“那他也是了。”
丹增的手指滑向英语:“弗莱尔。”
丹增自己开口:“假洋鬼子!”
小卓玛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大家笑了。
普布跪在草地上,把地毯铺开:“你倒是从来就……造反派怎么说的?”
丹增又张大了嘴,念:“弗——莱——尔——”
丹增:“就没见你穿得这么漂亮!”
小卓玛仍然没有念出声来。
普布穿着锦缎面的藏装,更显得强健精神。
众人大笑,小卓玛也笑了。
丹增和吴医生穿着夹克,雪白的衬衫上打着领带。杨谨医生齐耳的短发更短了,还烫起了波浪。
没有人注意到央金出现。小卓玛跟着丹增念画片的时候,她止住了脚步。众人大笑时,央金走过来,把她带来的苹果放在大家面前:“乡里新建的果园结果了!”
挂在电线杆上的喇叭没有了声响,但林卡里四处是手提录音机中传出的歌声,四处回响着抒情的曲调。流行的曲调,传统的曲调。人们跳着传统的舞蹈。
阿妈又陷入了自己那种心满意足而又恍恍惚惚的沉默中。当年憔悴不堪的脸变得圆润饱满,像只铜器一样闪闪发光。
人们又开始逛林卡了。他们曾经单调灰暗的服装也变得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