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既不相信石学七书,又何必来此西湖学院?”
“足下这是离经叛道!”
“尔又是何人?尔信与不信,何人在意?在此狂言!”
但其余那上百名士子却不是如此认为,众人顿时哗然。
“尔曹才是凡夫庸子,只知盲从盲信,与鸡豚狗彘何异?”在众人的质疑声中,那白袍男子的气焰,反而更加嚣张了,“石学七书所言之事,大抵皆未有严谨之证明,为何质疑不得?世间万物,只要有可怀疑之处,便可质疑!惟一可以相信者,只有我们自己之所思所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读再多石学七书,亦是枉然!”
石越笑着低饮了一杯,笑道:“我不是说不得的人。”
“狂妄!”
石蕤听到这话,更加兴奋了,拉着石越袖子,幸灾乐祸的笑道:“阿爹,他在说你!”
“狂徒!不知所谓!”
只听到那白袍男子激动的高声大呼:“即便是石学七书的内容,若我不清楚它们真正的意思,我便有理由不接受!”
各种谩骂之声,渐渐掩没那白袍男子的声音。
画舫泊到湖边,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石越一家也没有下船,就在船上听着他们的辩论。
趴在船窗前看热闹的石蕤越发觉得有趣,笑道:“阿爹,那人还真是狂妄啊!”
很快,船近岸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湖边的柳树下,一群西湖学院的士子,正在激烈的争辩着,而且是上百人在围攻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
她扭头去看石越,却见石越也已经转过头来,正望着那白袍男子发呆。
石越只能无奈的和韩梓儿对视一样,任由着女儿高兴。
“阿爹?怎么啦?”
一艘精美的画舫上,石越带着韩梓儿、石蕤,围坐案前,一面赏春,一面浅斟慢饮。不知不觉间,画舫驶入到西湖学院附近,远远的听到湖边传来喧嚣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悠然寂美的春景。石越和韩梓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吩咐人驶出这吵闹的地方,但石蕤却是喜欢看热闹的,在他开口前,已是兴奋的喊道:“快,划过去,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没事,没事。”石越回过神来,自失的一笑,“这热闹没甚好看的,阿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阳春三月的西湖之上,橹声悠扬,二八少女烂漫的歌声,远远传来,清丽旖旎。岸边绿柳桃红,古寺深深,粉墙黛瓦,炊烟袅袅,江南的春色,莫过于西湖。
“好啊好啊!阿爹,咱们去哪里?”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石越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吩咐着画舫,离开了这湖边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