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闻之,急引兵回,道遇萧吼,战于刘李河畔,将败,会蔡京率援军至,萧吼遁去。
萧吼侦之,竟率军攻雄州。时雄州州城残破,朝廷发数万囚犯复建雄州城,至此修葺未半,外城仅高丈余,雄州守军,亦不过镇北与拱圣新练之军而已,萧吼既至,镇北、拱圣诸将,皆不知所措,各据营自守,不敢出战。独拱圣军副将刘延庆引所部兵与萧吼战,不利,萧吼遂破雄州,焚城而去,并毁章惇所建粮仓十三座。
至雄州,从龙解冠向南,再拜顿首,竟自刎于城前。
蔡京与从龙善,知之,以涿、雄间久无辽骑在野,乃致书从龙,劝从龙率兵护粮至涿州,立功折罪,以邀上意。从龙遂引雄州兵与超护粮往涿州。
章惇闻雄州之败,以镇北、拱圣诸将遇敌怯懦,皆下狱送卫尉,独延庆得免。
初,雄州通判吴从龙奉燕公密令,与辽使议和,上知之,大怒,令从龙至御史台自辩,会燕公辞相,右相范公乘隙为从龙从容言之,上意稍解,贬其本官,仍通判雄州,军前效力。而从龙以得罪朝廷,自燕公辞相,每惶恐不自安。
然雄州之粮十不存三,章惇乃上书极言退兵议和之策,上大怒,不许,而诸相皆知事不可为,力谏不已,上不得已,许之,欲分幽蓟为三,以诸侯王之。辽主闻之,大笑,与左右言:向使石越在,或当许之。南朝既罢石越,乃欲为此,可得乎?韩拖古烈闻之,问辽主:陛下言此,欲南朝复用石越乎?辽主乃悟。乃遣使议和,然止许重申熙宁旧盟。
久之,军粮将尽,章惇复令蔡京、燕超护粮至涿州。
唐康闻朝廷欲议和,乃与章惇言:便欲议和,若不能使冲哥、萧岚辈知吾辈之能,可得乎?章惇悟。以冲哥名将,不可轻图,令种师中、姚麟、贾岩,皆奉唐康号令,谋攻萧岚。
吴安国与冲哥战于涿州之南,连斩五将,辽将望之皆侧目。时军中吴安国、折克行、姚雄、种师中辈,皆骁勇敢战之将,冲哥每与交战,败多胜少,然官军死伤亦众。冲哥名将,多机诈,官军欲战,则稍退以避锋芒,欲走,则引骑兵蹑其后。章惇既不能战,亦不能走,遂于涿州城外筑垒,欲谋持久,而冲哥以火炮攻垒,惇亦令火炮回击,然垒竟不能成。
初,唐康与章惇常不和,朝廷忧之,乃欲召回章惇,至冲哥出蔚州,章惇深省己过,而唐康亦悔昔日过刚,反得同心协力,共图国事。
月余,章惇以师久无功,将士皆有归心,与田烈武、唐康谋与冲哥决战,陈元凤固谏,不听。唐康欲以吴安国前锋,遂召回安国。
萧岚守幽州,破雄州,屡得志,颇自矜,以卫、霍自况,或言萧佑丹复生,亦不过如此。至是,闻朝廷遣使议和,与左右大言:南朝有一石越而不能用,复熙宁之盟则可,不然,且复澶渊之盟矣!又与人言:南军中惟唐康、慕容谦可虑,章惇、田烈武辈,豚狗而已。常于军中狎妓宴饮。冲哥闻之,遣使相劝,岚稍敛痕迹,然骄矜不改。冲哥忧形于色,复遣使至岚军中,说岚曰:南朝大国,以河北之捷,骄而兴兵,遂有今日之忧。吾等虽得小胜,然两京残破,战战兢兢,犹恐有失,岂可再蹈南朝覆辙?臣闻狮虎搏兔,亦用全力,南军未出幽蓟,愿大王常怀慎惧。岚正容谢之,而终不以为然。
时萧岚亦引兵至涿水北,筑垒列阵,萧吼败归,自缚请罪,萧岚释之,复给兵万余骑,令其仍游弋雄、涿之间,乘隙断官军粮道。吼复领兵至固安,藏兵固安、安次之间,蔡京、燕超皆不知其已复至。
唐康与慕容谦常观辽军军容,至是,见冲哥兵容严整如昔,未尝少懈,而岚军军容,渐不复如初。七月乙未,以累日暴雨,涿水大涨,岚军以官军必不能渡河,竟不设备,各居营中避雨,或有迁营高处者。唐康与慕容谦亲率姚雄、折克行、吴安国、种师中、姚麟、贾岩诸将,率所部兵,皆弃马步行,夜渡涿水,奇袭辽营。萧岚一军皆溃,败退十余里,唐康大破辽军,斩首六千余级,生擒萧阿鲁带。北朝震恐。
先,萧岚阴遣大将萧吼袭粮道,萧吼,辽之枭将也,上既令固守涿州,唐康忧军中不可无粮,遂密遣吴安国至燕超军中,燕超大喜,示弱设伏,诱萧吼来攻。萧吼不察,与超战于固安之东,吴安国起兵攻其后,吼大败,仅以身免。
冬十月,南北议和,辽主欲为太子求燕国长公主为妃,上不许。遂以涿、易二州之地建范阳国,以辽郑王耶律淳王之,为宋辽两属之国,其余边境,复如战前,两朝重申盟好。
章惇、田烈武攻幽州不利,又闻冲哥至涿州,大惧,引兵还涿州,萧岚遣萧阿鲁带追之,田烈武令种师中断后,与萧阿鲁带战于桑乾河南,斩首百余级,萧阿鲁带稍却。章惇至涿州,见冲哥兵势,大惧,叹悔不听燕公之言,上书言辽军虽败于河北,然国势未衰,未可轻易,欲图幽蓟,须为持久计。上闻惇言,大怒,遣内侍李舜举至军中,宣布诏旨,令诸军固守涿州,敢辄退者,即斩于阵前。又令蔡京、燕超护粮至涿州。
十一月,罢右相范纯仁。
绍圣八年五月,燕公辞相,耶律冲哥兵出蔚州,而唐康、慕容谦方至涿州,乃遣折克行、吴安国为前锋,先战于紫荆岭,再战于易州,皆不利,冲哥至涿州,唐康、慕容谦屡战不利,据城拒之,冲哥遂垒于涿州之南。
——《绍圣纪事本末•绍圣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