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瞧不起阿重,但她提出这种严肃的问题,我心中也确实没个底儿。我装模作样地吸着烟。阿重脸上显出懊恼的表情。
“是关于佐野的为人。”
“可是阿贞是那么担心,你有点太那个了吧。”
“你是说关于佐野?……”我问。
“可是冈田担保他可靠,这还不行吗?”
阿重这个女人一争辩起来就与我平起平坐,这似乎是由于她的习惯,她同我的亲密,她的暴躁的脾气,也有她的稚气。
“哥哥可真信得过冈田呀。冈田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将棋的一个棋子。”
“你究竟都研究出什么来了?关于佐野的。”
“面孔倒是像个将棋的棋子什么的……”
“你究竟要问什么呀?”
“不是面孔,是心太轻佻了。”
阿重还不是同我谈问题的腔调。我轻轻地把明信片和笔放到桌子上。
我感到很烦躁,不愿同阿重谈下去了。
“锛儿头、眼镜,这些从照片上就看得一清二楚呀。不用问哥哥,我也知道嘛,我又不是没有眼睛。”
“阿重,你与其那样为阿贞操心,还不如早点为自己出嫁想想办法,这才是聪明的做法。爸爸和妈妈都认为你出嫁真不知比阿贞结婚要减轻多少负担啊!阿贞的事怎么都无所谓,你可要及早找个安身之处,注意对父母尽点孝道才好。”
“阿重,你又发火啦。——佐野嘛,前几天对你说了,是个带金框眼镜的锛儿头呀。这可以了吧?问多少遍也是一样呀。”
阿重终于抽泣起来。每次同阿重吵架,对方不哭我就觉得缺点什么似的。我满不在乎地吸着烟。
容易发火的阿重默默地瞅着我。我盘腿坐在那里正给三泽写明信片,见到阿重这副模样便稍微停住笔。
“那么,哥哥也早点成亲自立才好吧。这样,比我结婚更能对父母尽孝道。只是一味地袒护嫂子……”
“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像什么话。可不能太冒失啦。”
“你反对嫂子可过头了哟。”
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刚走出浴室,阿重照例无所顾忌地问道:“哥哥,佐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大阪回来后,这个问题已问我两三次了。
“当然喽,我是大哥的妹妹嘛。”
因此,母亲最看不起的阿贞的婚事当初定下来时,完全出乎母亲的意料。可阿贞早晚也得嫁人,为她了结这桩婚事也是父母的义务。所以,父母对冈田的好意只有高兴,决不会认为是件坏事。阿贞的婚姻之所以成为全家的问题,归根结底也就在于此。阿重对这个问题常常揪住阿贞不放。阿贞对阿重也不感到脸红,凡事都同阿重商量,还谈自己的未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