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哥哥相反,我擅长干车夫和手艺人做的那种粗活儿,尤其是捆行李更内行。我把绳子摆成十字形后,嫂子便起身去哥哥的房间了。我禁不住目送着她的背影。
“那么,用绳子捆吧,这可是男人的任务呀。”
“二郎,哥哥的情绪怎么样?”母亲故意悄声问我。
嫂子这句话好像是抢先堵住我的嘴,应声脱口而出似的。
“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您有点放心不下吧。不要紧的。”
“是嘛。”
我特意说得粗声粗气,用右脚紧紧踩住行李的外罩。
“不过,既然说回去,还是尽早做准备好啊。”
“说实在的,我也有话对你说,回东京后再慢慢谈吧。”
“现在就捆行李呀?有点早啊!”我故意嘲笑似的提醒年迈的母亲。
“哦。我耐心听您说。”
为了让母亲放心,我故意说得这么啰唆。母亲把零碎东西从行李中拿出来又放进去的。我这一次对嫂子有些羞怯,再也不敢瞅一瞅在旁边帮忙的嫂子。她细嫩而凄凉的嘴唇上闪出的冷笑仿佛从我眼前掠过。
我满不在乎地回答着,心中却恍恍惚惚地浮现出母亲所谓的谈话内容。
“谈完也罢,没谈完也罢,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不大会儿,哥哥和嫂子从别的房间走了出来。我故作镇静地同母亲拉话的时候,心里也多少惦记着他俩见面以及见面的结果。母亲见到他俩并排走出来,露出这下可放心了的样子。我也多少有这种感觉。
“你们谈完了吗?”
我用力捆行李,汗水从脸上和背上一直流了下来。于是便卷起袖子,不客气地用袖头揩汗。
“就要过来了吧。”
“喂,他太热啦,给他扇一扇吧。”
“哥哥呢?”
哥哥说完,回头扫了嫂子一眼。嫂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给我扇扇子。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母亲还未叠完单衣,正在埋头整理小件,即使如此,好像精力也不那么集中,一听到我的脚步声便转过身子问:
“不,不必啦,马上就完了。”
我估计当时搞不好要挨哥哥的拳头,或者背后挨一顿臭骂。我是不理睬变了脸色的哥哥而离开座位的,因此,肯定比平时更瞧不起哥哥。而且,我做了充分准备为嫂子辩护,必要时不惜诉诸武力。与其说这是因为嫂子清白无辜,毋宁说我对嫂子有了新的同情更为妥当。换句话说,越是这样,我就越开始蔑视哥哥。我离开座位时甚至对他多少产生了一种敌忾心。
我表示拒绝。不大会儿便把明天要带的行李打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