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了，连妈都说很危险，到下面去了。”
嫂子又问哥哥，哥哥这一次旋即答道：
哥哥的目光虽很阴险，但他的言行举止却没有那么大的杀气，我看到这一点时总算松了口气。哥哥脾气非常暴躁，约摸胜过我五倍。然而，一种天赋能力有时使他能够巧妙地把这种暴躁控制住。
“半夜里房子是否摇晃了？”
这当儿母亲参拜玉津岛明神社回来了。看到我之后，脸上现出总算放下心来的神色。
“也许是这样。昨天从傍晚起，那浪头就非常大。”
“能回来得这么早就好啊——哎呀，昨天晚上可吓坏啦，简直没法说了，二郎！这根顶梁柱嘎吱嘎吱一响，房子就左右摇晃，还有那大浪的声音——我现在听起来还浑身打冷战哩……”
“不，绝对回不来的。首先电车就不通嘛！”
母亲特别害怕昨晚的暴风雨，尤其联想到可能冲垮堤坝，就更厌恶波浪声。
嫂子说着回头瞅瞅我。我没有看她，反倒转向哥哥说：
“我可不去和歌浦，也不去大海了。我不贪那个眼福，想快点回东京。”
“那么，我们若是坚持回来是可以回来的。”
母亲说着，紧锁眉头。哥哥瘦削的脸上堆满皱纹，苦笑着问道：
“不，没流下来，房子没出事。”
“二郎，你们昨晚睡在哪里了？”
哥哥打量她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我说出了和歌山的旅店名字。
“大浪越过那个石坝从林荫道流下来了吧？”嫂子问。
“旅店好吗？”
“嗯。风很厉害呀。”
“总而言之，那是个黑暗阴森的地方。是不，嫂子？”
“昨晚这里的暴风雨很厉害吧？”
哥哥把血红的眼睛转向嫂子。
哥哥什么也没说，嫂子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得不就势开口道：
嫂子只是瞅着我说：“那房子里简直要闹鬼了！”
“我回来啦！”
傍晚我在楼梯下面遇见了嫂子。我问道：“怎么样，哥哥发脾气了吗？”
当我找母亲的时候，嫂子坐到哥哥的枕头旁寒暄说：
“什么怎么样，我一点也不了解他肚子里想什么啊。”嫂子惨然一笑上了楼。
哥哥在三楼太阳照不到的房间把乌黑铮亮的头枕在枕头上仰面躺着，但没有睡着，不如说他正睁大充血的眼睛紧张地盯视着天棚。一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马上把充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嫂子。我事前不是没有料到哥哥会有这种眼神，但我同嫂子并排站在门口，看到他流露出昨晚一夜未曾合眼的通红而尖锐的目光时为之一怔。在这种情况下，我照例要把母亲叫来充当“缓和剂”。母亲不在客厅，也不在走廊，什么地方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