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过，跟维罗妮卡。她是蒙马兰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那个地方……”
珀莱塔打断他：“他结过婚吗？”
老太太示意他长话短说。
“伊凡先生很受爱戴。他的祖父、父亲和他都出生在这个村子里。从他曾祖父开始就经营这家小旅店了，主要面向游客。以前……”
“他们生了个儿子，叫亚当。我跟他是中学同班同学。维罗妮卡很讨厌这里。还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村子……”他偷偷瞟了一眼珀莱塔，打算接着说。
几只蟾蜍在远处呱呱地叫。保罗点了支烟，把玩着粘在鞋底上的小石子。
珀莱塔却失去了耐性：“你就知道这些？”
“但你需要钱……”老太太抢白道，“行了，把那套虚情假意的忏悔收起来吧，直接进入正题。”
“这里哪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等等，我想起来了！伊凡先生的弟弟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您有可能听说过，这事还上了报纸头条……”
“您要明白，我本人非常喜欢伊凡先生。我爸爸生病那会儿，他和诺尔一日三餐给我们家里送饭……”
他以为这个消息能让老太太兴奋，但明显不成功。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一个外乡人怎么会对村子里的社会新闻感兴趣！
“我听着呢。”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伊凡先生和弟弟罗兰是对双胞胎，外人看来一模一样。他俩都是音乐家。那晚，伊凡先生应该去参加演奏会，结果是他弟弟替他去的……”
“我仔细思考了那天早上您对我说的话……”
珀莱塔想起伊凡不能动的半边脸，她寻思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面瘫的……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那个厨子呢？”
“唉，天气太糟了！不过下雨对收成好……”
“诺尔吗？”
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特有的清新气味，这让珀莱塔觉得很舒服。保罗拿外套挡着头，跑来跟她会合。
“不是她还能是谁。”
餐厅空无一人。
“那个……关于她……我真的不知道……”
为了掩人耳目，又不想被雨淋湿，保罗躲在卡车里朝她做手势，让她过去。谁愿意在这种鬼天气出去！她会病死的！本想装作没看见，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戴上遮雨帽，穿上睡裙下楼去了。
看着珀莱塔略带威胁的表情，他吓得直往后退：“我发誓我尽力了！没人知道她的故事，连她的姓都没人知道！邮递员说从来没收到过她的信。我在网上都没找到有关她的任何信息！我真的尽力了！”他连珠炮似的说道。
珀莱塔从抽屉里取出支票本，双手颤抖着在后面签上了名。正在签名的当口，她听到石子敲击玻璃窗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雨天髋关节总是特别疼，她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了窗。
“那其他人呢？”
但是，有一点非常明确：账单肯定不能由她来付。光凭守财奴丈夫的那点遗产，怎么可能负担起那个地方？根本不要想。这事一定会让科里娜“高兴”的！也能让菲利普后悔莫及——给了母亲银行卡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其他人？”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打个电话过去，跟他们讲讲真实的想法：凭什么收那么多钱！难不成是请法国总统来清洁泳池的吗？又或者高尔夫球场的草是拿镊子一根根养护的？
“其他房客呀！马瑟琳娜、乔治、伊贝利特……”
她摘下眼镜直摇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巨款。光是预付就几乎花光了她的全部积蓄。
“您没问我呀！”
养老院负责人代表全体人员向她表示由衷祝贺，并欢迎她尽快入住艾莉姿套房。以套房的价格，珀莱塔完全不怀疑他们的诚意！
珀莱塔气得把他往外赶。
桌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印着上迦山养老院的标志。
“可是珀莱塔太太，这个……”
老太太看着早上收到的信件，陷入沉思。
她狠狠瞪他一眼，走进了旅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