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考虑。”娜塔莉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您计划要小孩吗？”他重新开口。
在对一个刚刚结婚的女人的面试过程中，这个问题出现得理所当然。但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夏尔停止说话，打量着她。最后，他站了起来，拿了块面包干。
对话出现了冷场。夏尔将这位年轻女人的简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并没有看到已婚二字。在她说“是的”的那一刻，他重新看了一眼她的简历。她的的确确已经结婚了。似乎是那张照片扰乱了他的思路，使他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个人实际情况。不过说到底，这真的重要吗？眼下要紧的是把面试继续下去，不能让场面变得尴尬。
“您想要来片脆卷面包干吗？”
“嗯……是的。”
“不了，多谢。”
“您戴着戒指。您结婚了？”
“您应该尝一尝。”
“嗯？”
“您真是太客气了，可我还不饿。”
“我对你的履历十分感兴趣……并且……”
“您应该适应起来。在我们这儿就吃这个。”
夏尔·德拉曼不是瑞典人。但只要踏进他的办公室，你就会忍不住琢磨，他是否踌躇满志想要当个瑞典人，当然是为了讨好他的瑞典股东们。在一件宜家家具上摆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几块那种会掉屑的小面包。
“您的意思是……”
是时候去参加些面试了。试了几次之后她才明白，找工作可没那么简单。正常的生活难道就是这样的吗？她可是觉得自己毕业于名校，也有过几次像样的实习经历，她的这些实习可不只是端杯咖啡、复印个文件就混过去的。这次，她参加的是一家瑞典公司的工作面试。让她惊讶的是，面试她的是老板本人，而不是人力资源总监。在招聘员工这件事上，老板想要亲自把关，这是他的官方说法。真相自然没有那么冠冕堂皇：经过人力资源部办公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娜塔莉简历上的照片。那是张相当奇特的照片：我们无法对她的外表作出确切的评价。当然了，她长得很漂亮，但并不是这一点吸引了老板的目光，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他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这更像是一种感觉：聪慧。是了，这就是他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聪慧。
“是的。”
他们去度了蜜月，拍了些照片，然后回来了。现在，要开始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娜塔莉毕业已经六个多月了。她一直拿准备婚礼当借口，拖着不去找工作。筹备一场婚礼，就好像在战后组建一个政府，光是如何处理那些通敌分子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要说这些零零总总的麻烦事占据了她的所有时间，也确实是合情合理。但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其实，她只是希望能够把时间留给自己，去阅读，去闲逛，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之后她再也不会有这些空余时间，她将会忙于工作，忙于扮演妻子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