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此时已经完全不再是与马库斯共度了一整夜的那个夏尔了。上午上班时,他恢复了理智,很后悔昨晚的举止。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在遇到这个瑞典男人之后自己会如此进退失据。他也许确实状态不好,经受着各种焦虑,但这都不构成表现得如此离谱的理由。更何况还有人见证了这一切。他感到羞愧难当,而这会让他采取激烈的行动,就像在床上表现欠佳的情人事后会变得十分好斗。他觉得自己体内好斗的粒子正在升腾,趴下做了几个俯卧撑,但就在这一刻,娜塔莉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站了起来:
“你应该敲一下再进来。”他生硬地说。
娜塔莉走向他,一如当初走向马库斯给他一吻那样。但她这次给夏尔的是一记耳光。
“我现在敲了,行了吧?”
“你有病啊!我可以因为这个开除你。”
夏尔摸着脸,浑身震颤,重复着他的威胁。
“而我可以告你骚扰我。你想我展示你给我发的那些邮件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话?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生活。”
“是啊。继续演下去啊。你不过是想和我上床。”
“坦白说,我真的不懂你在干什么。”
“而我真的不懂你找马库斯是要干什么。”
“我总有和员工吃顿饭的权力吧!”
“没错,我受够了!这下懂了吗?”娜塔莉吼道。
娜塔莉觉得吼出来浑身舒畅,还想继续发作。她的反应有些过火。在捍卫和马库斯的共有领土的同时,她也暴露了自己内心的不安。这种不安,她一直都无法明确定义。心动之处,就是词典无解的地方。也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娜塔莉回公司上班的时候,夏尔停止了阅读《拉鲁斯词典》里的那些定义。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跟着感觉走吧。
娜塔莉离开办公室时,夏尔说:
“我和他一起吃饭是因为我想了解他……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丑陋、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男人。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拒绝我,可这个,你和他,我永远都无法理解……”
“闭嘴!”
“你不会觉得我会放手不管吧。我刚跟股东们谈过了。随时,你亲爱的马库斯就会收到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命,一项他不可能拒绝的任命。只不过有个小小的不便,就是上班地点在斯德哥尔摩。但面对可以得到的补偿金,我想他不会犹豫多久。”
“你真可悲。况且,什么都阻止不了我辞了工作追随他。”
“你不可以这么做!我禁止你这么做!”
“我真可怜你……”
“而且你也不能对弗朗索瓦这么做!”
娜塔莉盯着他。夏尔想要马上道歉,他知道自己太过分了,但却无法动弹。娜塔莉也无法动弹。最后的这句话让两人都僵在原地。最后,娜塔莉一言不发,缓缓地离开了夏尔的办公室。夏尔独自一人,确信自己已经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他走向窗前,凝望着面前的虚空,真想一头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