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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武行者僧房叙旧 宿太尉海国封王

王进、关胜、呼延灼、李应、栾廷玉五虎大将军,皆封列侯。李应兼户部尚书,栾廷玉兼兵部尚书。

樊瑞伏魔护国真人。

朱仝、阮小七、黄信、扈成、孙立兵马正总管,武烈将军,皆封伯爵。

宋安平翰林院学士。

花逢春暹罗国驸马都尉,兼骠骑将军。

戴宗通政司使。

呼延钰龙骧将军。

宋清光禄寺正卿。

徐晟虎翼将军。

皇甫端太仆寺正卿。

费保、高青、倪云、狄成、童威、童猛水军正总管,武卫将军。

安道全太医院正卿。

蒋敬度支盐铁使。

金大坚尚宝寺正卿。

穆春工部侍郎。

闻焕章国子监祭酒。

杨林廉访使,

萧让秘书学士,兼中书舍人。

邹润留守司,

朱武军师中郎将,兼大理寺正卿。

孙新宣慰使,

裴宣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

杜兴驿传道,俱兼兵马都统制,武毅将军。

乐和参知政事,兼管太常寺正卿事。

蔡庆刑部侍郎,兼锦衣卫指挥使。

燕青太子少师,封文成侯,特赐文印一章,文曰“忠贞济美”,仙鹤补衣一袭。

凌振火药局正总管。

柴进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行暹罗国丞相事。

顾大嫂六宫防御,一品夫人。

公孙胜秉一正教通真虚寂大国师。

暹罗国故王马赛真元妃萧氏封王太妃,赐珠冠一顶,霞帔一袭。

征东大元帅李俊,册立为暹罗国王,赐尚方剑,便宜行事,承制封拜,子孙世袭。赐黄金五百两,白金三千两,金印一颗,玉带一围,蟒段八表里,御酒三十瓶。

暹罗国驸马都尉花逢春母赵氏封宣德太夫人。

李俊等嵩呼舞蹈,谢恩已毕。宿太慰遂将敕命咨由,分给文武。展开看时:

梁山泊已故正将秦明妻花氏封贞节夫人。

尔李俊等,夙怀忠义,今竭股肱,统横海之戈船,败滔天之劲敌,龙舆回辙,凤历重颁,厥功伟矣,赏莫酬焉。考勋猷之原册,彰锡命之崇阶,尔宜奠主海邦,统御髦士,作东南之保障,为山海之屏藩,永业勿替,荣名长保。钦哉!谢恩。绍兴元年三月日。

梁山泊已故义士前楚州安抚使宋江,前庐州安抚使卢俊义,诰赠上柱国光禄大夫忠国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运当否塞之时,匡济赖英豪之用。朕以渺躬,缵[3]嗣丕基,适遭强邻启衅,远狩播迁,糗粮既匮,矢石已空。咨

梁山泊已故正将吴用以下俱赠列侯。

风水欠顺,行了半个月,方到金鳌岛。先使人报知李俊,就同王进、阮小七、费保、高青、倪云、狄成去接诏。到了国中,城上早已搭起仙桥,悬球结彩,香花灯烛,抬龙亭,从仙桥上过去,供在金銮殿,设了香案。李俊率文武共四十四员,俯伏丹墀。宿太尉将诏书宣读:

梁山泊已故副将魏定国以下俱赠伯爵,仍建庙宇,有司春秋祭祀。

过了一日,敕命有了,差的是宿太尉赍诏。柴进等先去晋谒宿太尉,约定行期。又到六和塔院辞了武行者,留下一匹火浣布与他做袈裟,一串伽楠珍珠做个念头,洒泪而别。几个高兴的,再进城中,置买香扇纱罗缎匹玩好之物。燕青道:“国中唯少音乐,蛮声蛮气听不得。”用千金收了一部梨园小子弟。诸事俱完,就辞朝谢恩,请宿太尉渡江,到明州下船,扬帆开去。

当下李俊与文武各官谢恩已毕,请过敕命,又拜谢宿太尉,设宴款待。李俊致谢道:“前者梁山泊蒙太尉赍诏招安,得以立功报国,今又烦太尉远涉波涛,颁赐恩典,洪慈硕德,顶戴无既!”宿太尉道:“义士们忠义立心,替天行道,真是人中豪杰!可惜宋公明许多功绩,反遭陷害,圣上深悯其忠,故加褒赠。列位能继其志,复加会聚。牡蛎滩救驾之功,非同小可!今册登王位,并受显官,名垂奕世了。”安道全、萧让、金大坚、闻焕章拜谢道:“得蒙太尉救拔,致有今日,洪恩其实难报!”太尉道:“凡人遭逢横祸,便当申救,使出泥涂。据他们逞一时之势,而今安在哉!”殿前动起鼓乐,李俊酬酒安席,送宿太尉上坐。金果银花,粉狮糖象,山珍海错,无不毕具。李俊下面相陪,两旁安设席面,四十二人一同安坐,笙簧迭奏,歌舞并陈。众人更番相劝,宿太尉十分欢喜,开怀尽醉,夜深而散。

次日同在寺前闲立,有个人提了只花篮,贮满了杏花,见了燕青,声喏道:“小乙哥,你却在这里!李师娘好不记念你。他住在葛岭,你怎不去看他?”原来这个人叫做王小闲,专和妓家打哄的,是东京人,随李师师到临安的。柴进、萧让叫进,取十两银子与他说:“你去叫只大湖船,备两席酒,少停便来访师娘,接她湖中叙话。”王小闲接银子去了。柴进又打点明珠一串、通天犀簪一枝、伽南香盒一个、洋锦一端相送。呼延灼道:“我与孙大哥不去罢。”乐和道:“怎么不去?他专欢喜你两个骚胡子。”少停王小闲来请,燕青只得陪众人去。到葛岭边,背山面湖,是最胜去处。王小闲推开竹扉,一带雕栏,护着花卉。客位里摆设花梨木椅桌,湘帘高卷,香篆未消,挂一幅徽宗御笔画的白鹰,插一瓶垂丝海棠。檐前金钩上锁的绿衣鹦鹉唤道:“客到,茶来。”屏风后一阵麝兰香,转出李师师来,不穿罗绮,白纻新衫,宫样装束,年纪三旬以外,丰韵犹存。笑吟吟逐位见过,送了坐,对燕青道:“兄弟多年不会,今日甚风吹得来?”见了柴进,叫道:“叶……”乐和忍笑不住,李师师便缩了口。乐和道:“师娘,这是柴大官人,当年假称叶巡检的。”李师师笑道:“妾身是极老实的,竟认做叶官人了。”柴进唤取过礼物。李师师道:“承众位赐降,已是生辉,怎敢当此厚贶[1]?却之不恭。”命丫环收了,献出龙井雨前茶。李师师将织绢抹了碗上水渍,又逐位送来。送到徐晟,见这小伙儿生得俊伟,一眼睃他。徐晟又从不曾在女人手里接东西的,过于矜持,把茶泼翻在袍子上,徐晟满面通红。乐和笑道:“贤侄,你见师娘送茶来就慌了,经不起这一杯!”李师师道:“好傻话!”大家取笑。王小闲到来道:“湖船在西泠桥,爷们下船。”李师师又去更衣匀脸。两个丫环抱了衣包文具,下了船。众人说说笑笑,燕青低着头再不开口,李师师余情不断,叫道:“兄弟,我与你隔了多年,该情热些,怎地反觉得疏落了!难得相逢,到我家里宽住几日。妈妈没了,是我自作主张。”燕青道:“有王事在身,只怕明日就要启程。”王小闲摆过酒来,都是珍奇异巧之物,香爇金猊[2],杯浮绿蚁。李师师软款温存,逐个周旋,在燕青面上分外多叫几声“兄弟”。饮至日落柳梢,月移花影,把船撑到湖心亭,万籁无声,碧天如洗。唤丫环取过玉箫,递与燕青道:“兄弟,你吹箫,待我歌一曲请教列位。”燕青推音律久疏。乐和接过来,先和了调。李师师便唱柳耆卿“杨柳外晓风残月”这一套,果然飞鸟徘徊,游鱼翔泳,众人尽皆称赞。李师师道:“当初宋义士的《满江红》我还记得。”柴进道:“师娘昨晚在望湖亭歌的《水调歌头》堪为并美。”李师师道:“偶然有两个俗客,胡乱打发他,不想污耳。”柴进道:“同令弟燕青在那边窃听,恐劳师娘应酬,故到今日才来奉拜。”李师师道:“失瞻了。”直饮至月落西山,晓钟渐发,方才罢宴。湖船拢了岸,送李师师到葛岭,又叮嘱燕青再来走走。众人作别归寓。呼延灼道:“今日反害小乙哥呆坐了一日。”徐晟道:“那婆娘油滑得紧,把茶泼我一身。为什么只管叫燕叔叔‘兄弟’?”众人大笑。

明日太尉要还朝复命。李俊道:“前日亲蒙圣谕,道日本凶暴不仁,每每侵犯海疆,令某与高丽王设法防御。请太尉暂留几日,差官到高丽约定方略,就烦太尉复旨。”便差戴宗、安道全赍了关文,到高丽约筹防倭之策。因安道全前日疗治高丽王有功,故遣与戴宗同行。这里择日登殿受贺,一切礼仪,不必细说。

闲话丢过。再说柴进等到得昭庆,天色已晚,就在寓中吃夜饭。呼延灼、李应、孙立只顾饮酒,燕青扯了柴进、乐和说道:“我三个在湖上步步月去。”出了寺门,过了断桥,沿堤步去;正值望夜,明月如昼,湖上清丽,好一派夜景。原来临安风俗是怕月色的,游湖都在巳、午、未三时。此时初更天气,画船空冷,湖堤上悄无人迹,愈觉得景物清幽。柴进挽了燕青的手,又走了一段路,只见两三个人同一美人席地而坐,旁边安放竹炉茶具,小童蹲着搧火。听得那美人唱着苏学士“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那套《水调歌头》,真有留云遏月之声,娇滴滴字字圆转。月光照出瘦恹恹影儿,淡妆素服,分外可人。燕青近前一看,扯了柴进转身便走,道:“我们回去罢。”柴进道:“如此良夜,美人歌得甚好,何不再听听去。”燕青低低说道:“这便是李师师,怕他兜搭。”柴进道:“我看得不仔细,原来就是她。为何在这里?”燕青道:“岂不闻‘鹁鸽子旺边飞’!”乐和笑道:“还好。若飞到北边去,怎处?”回到寓中,呼延灼与孙立猜枚,孙立输了一大碗,孙立不肯吃,呼延灼要扯耳朵灌他,正在喧嚷。柴进三人到来,说道:“小乙哥忒杀薄情!东京的李师师在二桥堤上唱得正好,小乙哥怕他兜搭,扯了回来。”萧让道:“只闻其名,我在东京许久,不曾厮会,明日同去访他。”燕青道:“这贱人沐了太上皇帝恩波,不思量收拾门头,还在这里寻欢买笑,睬他怎的?”柴进道:“多少巨族世家,受朝廷几多深恩厚泽,一遇变故,便改辕易辙,颂德称功,依然气昂昂为佐命之臣,何况这样烟花贱妇,却要她苦志守节,真是宋头巾!”燕青道:“恐怕不认得叶巡检了。”众人皆笑。又同吃了一回酒,方才安寝。

却说安、戴二人往高丽国,往返二十余日,回来说道:“高丽王奉有金叶表章并朝贡之仪,说防倭之计,已谨如约。那高丽王姓李,本国亦姓李,愿联宗谱,结为兄弟,唇齿相依,还要亲自来贺。”李俊大喜。安道全道:“那高丽王感昔日疗病之功,又送我许多礼物。”李俊道:“前日送与龙王了,今日是补的。”宿太尉道:“不因昔日翻船,怎生出许多奇事!”太尉要行,李俊命萧让修了谢表并进贡之仪,又送宿太尉许多珍奇之物。李俊等送至海口,差杨林、穆春护送归朝,至明州而返。回来说:“闻有孟太后懿旨,临安城中照依东京建造大相国寺,已请武行者做国师,鲁智深一派法脉着实兴旺了。”正是:

时值清明将近,天气晴和,柳垂花放,香车宝马,士女喧阗,画船箫鼓,鱼鸟依人,况又做了帝都,一发繁盛,真是十里红楼,一窝风月。所以“山外青山楼外楼”这首诗,讥宋高宗忘父兄之大仇,偷安逸乐,不思量重到汴京恢复疆土,故云“直把杭州作汴州”也。

猛虎摄威为白泽,蟒蛇脱蜕化神龙。

次早住持同十二众僧人焚香击磬,一起礼了鲁智深骨塔,林冲墓上也祭了。众人在墓门松树下坐着,说起在中牟县杀高俅等一节,武松称快道:“杀得好!林教头的魂也是松爽的。”回到塔院,打过合山斋,拜别武松,依依难舍。住持跟来领银子。进了涌金门,浪里白条张顺敕封金华将军,立庙在门内,又备祭浇奠。大家叹息道:“一般是浔阳江好汉,同上梁山做水军头领,死的死了,生的在暹罗国为王,可见人生都是命安排!”回到昭庆寓中,把五百银子与六和塔住持领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次早呼延灼说道:“武都头在六和塔出家,不知存殁若何,该去一探,就拜鲁智深骨塔。”大家同到江边,住持接进到禅堂里。武行者摊出脊梁,行童与他搔痒,见众人走来,吃了一惊,叫声“啊呀”,衣服不曾穿好,提了袖口,就与众人作揖,说道:“弟兄们怎到得此?梦里也想不到!”柴进悉把从前事迹说过:“今护送圣驾还朝,候领敕命,因此来望兄长。”武松大喜道:“我做废人,众弟兄又成这般大事业,可喜可敬!”柴进唤家丁捧过五百两香敬并土仪相送。武松道:“我衣食俱是常住供给,要这银子何用?既承盛意,留此修理六和塔,与弟兄们作福。”李应道:“这些兄长收了,明日到昭庆寺再舍五百两修塔。”住持听得,满心欢喜,连忙摆斋。孙立道:“兄长平日还是用斋用荤?”武松道:“心如死灰,口还活动,况且熬不得酒。常住纯素,我在房里便吃些。”唤行童道:“床头两坛好酒,烫起来。前日王府尹送的金腿、宁鲞,整理些来。只此二味款待,若寡素,想弟兄们也当不得。”大家笑了。不一时,摆上酒肴,武行者殷勤相劝。萧让道:“兄长往日景阳冈打虎,血溅鸳鸯楼,英勇本事,都丢下了么?”武松道:“算不得英雄,不过一时粗莽。若在今日,猛虎避了他,张都监这干人还放他不过!”众人齐笑起来。武行者问道:“李俊做了暹罗国王,还是浔阳江上身段么?宋公明一生心事,被他完了,难得,难得!”呼延灼道:“兄长同我们到那里,老年兄弟,须得常在一处。若好清静,同公孙胜住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香火正要盛哩!”众人又笑起来。武松道:“在此惯了。鲁智深的宝塔,林冲的坟墓,都在这里,要陪伴他。我的塔院也寻在半边了。”呼延灼道:“我们也要去扫塔。”唤家丁取十两银子与住持,明日礼塔打斋。住持进来问道:“可是上智下深那位大师的骨塔么?”呼延灼道:“正是。”住持领命去了。武松又问道:“旧日弟兄共是几个在那里?”燕青道:“还有三十二个,连李大哥太湖结义的四个,还有四个子侄,与王进,栾廷玉、闻焕章、扈成,总是四十四人。”武松道:“怎么他四个也入了伙?”燕青悉把前事说了。武松道:“事非偶然。子侄辈是哪四个?”呼延灼指徐晟道:“这是金枪手徐宁的儿子,叫做徐晟,过继与我的;宋公明侄儿宋安平;花知寨令郎花逢春,做暹罗国驸马;并我小儿呼延钰。”武松道:“隔不多几年,又换一班人物。你们回去,想尽是暹罗大官哩!”乐和道:“算不得官,不过混账。”武松道:“也强如在梁山泊上做强盗。”众人尽皆大笑。吃得酩酊而寝。

[1]贶(kuàng)——赐,赏赐。

次日高宗宣柴进等进朝,命光禄寺赐宴,敕吏部照原册论功封职。柴进等谢恩而出,俟候敕命,自然要耽搁几日,且在西湖上昭庆寺安寓。柴进道:“我等前日从征方腊,在此一月有余,军务倥偬,无有闲暇,临安有许多景致不曾游玩得,今候敕命,空闲在此,正好各处游览。”昭庆寺僧人见是暹罗国使臣,那西廊下有几房开古董铺的,正要买些暹罗密犀、伽南洋锦等物,相见了,见尽是中华人物,叩问其故。柴进笑而不言。先斋戒沐浴,到天竺进香,都乘骏马,带二十名家丁。到天竺礼了观音大士,白云房住持摆斋相待,叩谢香金,又写疏喜舍。僧人趋承引路,从下天竺转到灵隐寺,再到冷泉亭上。燕青道:“这景致非凡,白乐天《冷泉亭赋》云:‘天下胜概,甲于余杭;余杭胜概,甲于灵隐’是也。”从寺背后上韬光庵,庵门首看见“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一联,众人望东南指点道:“此去暹罗国敢有万里之遥了。”又到法相、龙井、虎跑随喜。天晚了,就宿僧房,身边有的是银子,随处布施,所以各处款待。僧道看银子面上,曲尽趋奉殷勤。到吴山顶上,立马观看,前江后湖,山川秀丽;遥望万松岭上,龙楼凤阙,缥缈参差,十分壮丽;俯瞰城中,六街三市,繁华无比。萧让指道:“钱塘江外,白茫茫的是海,亏这鳖子门一锁,成了门户,所以临安建都还可偏安。”乐和道:“我还有杞人之忧:看那西湖之水,钱塘门一带几与城平,倘用兵之时,湖中水满,引来灌城,恐怕不浸者三版?”李应道:“你这远虑,倒也不差。”柴进回头向北道:“可惜锦绣江山,只剩得东南半壁!家乡何处,祖宗坟墓远隔风烟。如今看起来,赵家的宗室,比柴家的子孙也差不多了。对此茫茫,只多得今日一番叹息!”燕青道:“譬如没有这东南半壁,伤心更当何如?”伤今吊古一番,到净慈寺里宿了。

[2]香爇(ruò)金猊(ní)——金猊,香炉的一种,炉盖形似狻猊,空腹,焚香时,烟从口出。爇,点燃。

话说大宋高宗皇帝被阿黑麻追至牡蛎滩,署暹罗国事李俊救驾,请高宗到国中,元旦受过朝贺,初二日审勘叛臣,初三日起驾。李俊点文武官八员,领兵二千,护送御驾还朝。海波不兴,风和日霁,一路无话。过了普陀莲花洋,到明州岸口,太监先去报知,明州官员尽来迎接。飞递到临安,满朝文武都到明州,请圣驾登岸,乘了玉辇,千乘万骑,拥卫过了钱塘江。到临安府御了皇极殿,群臣拜贺。诏改建炎四年为绍兴元年,大赦天下,百官覃恩升赏。柴进等把兵船泊在明州定关,只跟四十名家丁,随身行李,护驾过江。

[3]缵(zuǎn)——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