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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国主游春逢羽客 共涛谋逆遇番僧

却说那丞相共涛久蓄异志,自从随驾展墓回来,心内想道:“暹罗国这个王座我久想夺他,前日忌那吞珪勇猛,不敢轻发。吞珪死后,不料招了花逢春为驸马,虽是少年,倒有才干。又有那李俊在金鳌岛犄角声势,越发不敢动手。昨日到万寿山展墓,火烧了国主龙袍,那道士叫他出家,又说祸患之来,朝不及夕,想是气数绝了。不要说一座江山这等富贵,只那玉芝公主千娇百媚,若得近他,就死也甘心!怎么样先去了李俊、花逢春,那国主如摧枯拉朽之易,玉芝公主怕不属了我!青霓、白石、钓鱼三岛的岛长,都是我的心腹,若教他起兵夹攻李俊,自然可破。那花逢春须寻个勇士刺杀了他,方可行事。”千思万想,思量篡弑,不在话下。看官们听着:大凡一代开基创业之君,天必生一般奇才异能之人扶助;就是那草寇扰乱江山,权奸图谋篡弑,也必定有几个凶魔恶煞做了羽翼,方才哄得起来,这是自然之理数也。

次日坐朝,有白石岛申文到来,说:“海边有一异兽,如豺狼相似,头生独角,遍体赤毛,行走如飞,掠人而食,猎户收捕他不得。一日雷雨大作,天上飞下一条黑蟒,金鳞闪烁有光,与这异兽相斗。黑蟒将异兽盘住,张开血盆的口咬杀了,黑蟒腾空而去。那异兽死在沙滩上,居民恨他吃人,各拿利刃割下肉来,其白如玉,煮熟来,味甚甘美。”国主见了,愈加忧疑,回宫说道:“白石岛又有这异兽食人!”国母道:“终被天降黑蟒咬杀,能除其害,只要防备外国有变。”国主依言,颁示谨防外邦侵犯不题。

却说那共涛起了恶念,日夜算计。一日朝罢回来,看见一个头陀,身长八尺,面如锅底,头上青螺结顶,两个獠牙露出嘴外,剃了黄须,如刺猬的矗起,耳上挂一对金环,遍身黑毛,胸前盖膻的更长数寸;穿一件烈火袈裟,项上挂一串人顶骨的数珠,赤了一双脚,口中喊道:

国主心中只是不怿,说道:“那币帛焚时,结成火团,刚落在我身上,烧残衮服,已是不祥;又遇着这道士,踪迹莫测。他说道‘洚水为灾’,难道我国在濒海之处,敢是海啸起来,飘没了国土?更道‘长年不永’,想是应在我身上了。后面说‘他日重来,唯有荒冢’,想是我天命已尽了。”玉芝公主道:“父王何必忧心,这道士将大话骗人,哪有实验?”国母、花驸马又百般劝慰,设宴释闷,只得暂且丢开。

天也翻来地也翻,顿教平地起波澜。有人会得其中意,要上西天亦不难。南无宝幢如来,南无宝胜如来,南无多宝如来!

说罢,把拂子一拂,说道:“贫道去了。”急步下山,霎时不见。国主猜疑不定,神情恍惚。花逢春道:“江湖之士,都是幻术,不可深信。况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循理而行,自然吉庆。请登辇还宫。”国母也劝道:“神仙变幻,容或有之。只这道士出言无伦,岂可听信?堂堂一国之主,岂有无故忽然出家之理?四境平安,五谷登稔,有甚灾祸,明系妄言,不必以此介意。”国主遂传旨还宫。百官、卫士、内监、宫娥簇拥还朝。各官散去。

原来那妖僧名唤萨头陀,能使两把戒刀,专要杀人放火,又有妖法,能呼风唤雨,役鬼驱神。到暹罗国已数日了,每日摇着铃铎,在国中六街三市摇摇摆摆,各处走到。共涛见了他这般形相,好生诧异,想道:“这个异僧必有异术,何不试他一试?且不论别的,若能刺杀李俊、花逢春,也就是一桩极妙之事了!”随唤从役:“请这师父到府中吃斋。”共涛先走。

他日重来,唯有荒冢。”

萨头陀问知是丞相,随后便来见了共涛,打个问讯。共涛请他坐下,问道:“老师是哪国土人氏?到此何干?”萨头陀道:“我是天竺国来的,各处云游。西洋各国多曾到过,专度有缘。今来你这国中,要收几个皈依弟子,传授佛法。”共涛道:“老师有何佛法可以传度世人?”头陀道:“贫僧得佛祖心传,天仙异授,有鬼神不测之机,旋转乾坤之诀,倒海移山,排兵布阵,又能抽添铅汞,采阴补阳。只要遇着有缘,随他要学哪一件。”共涛听得大喜,说道:“且请用过素斋,慢慢请教。”头陀道:“我不用素斋,只要羊羔、烧酒。”共涛便叫取羊羔、烧酒来。头陀一顿吃上十来斤烧酒,一只羊羔尚未餍足[3]。吃过酒饭,共涛道:“且请老师到后苑权住,待明日请教。”到了苑中,萨头陀道:“承檀越这般相待,贫僧有个敬意在此。”遂向身边取出一个小葫芦,倾出一丸药来,托在掌内道:“檀越,这药非同小可,采先天之精气,炼日月之光华,水火炉中升了九转,服下之时,那一点纯阳从涌泉穴直透泥丸宫,填满脑髓,巩固元神,能使玉女销魂,金童返本。今夜先一试着,才晓得出家人再无诳语。”共涛欣然接受了。萨头陀自在后苑静室中安歇。

洚水[2]为灾,长年不永。

次日,共涛到静室中,见萨头陀坐在蒲团上,低垂双目,做运气功夫。共涛不敢惊动,候了三炷香,见萨头陀做完功夫,方才倒身下拜说道:“吾师真圣人也!此药果有妙处。不唯弟子荷戴洪恩,即贱妾们亦感激不尽!”萨头陀道:“还有抽添铅汞、调养炉鼎之诀,须得唇红面白、无疾病的壮健妇女做了鼎器,然后面授秘诀,自能返老还童,寿与天齐了。”共涛迷了心志,铺设一间密室,不施帐幔,下垫茵褥,选十名蛮女,脱得精赤,凭头陀受用过了,方才自试。从此昼夜不辍,一同取乐。

那绿茸茸芳草上,只见个道士头戴蒲冠,身穿鹤氅,相貌清雅,精神炯照,双膝趺坐在一个棕团上。见国主、国母到来,动也不动。内监喝道:“圣驾到来,还不站起!”道士慢慢起身,打个问讯道:“贫道稽首了。”国主见那道士相貌不凡,举止从容自在,便问道:“从哪处来?是甚姓名?”道士道:“普天游行,随地趺坐,说不得从何处来。胞胎浑沌,四大皆空,没甚姓名。”国主道:“出家有何好处?”道士道:“出家也无什么好处。只是在家受不得那爱欲牵缠,生老病死,世态炎凉,人情险恶;更有饥寒迫切,富贵腥膻,官刑杀戮,户役差徭,因此出了家。”国主道:“既出了家,可真有长生不老的真诀么?点石为金的妙法么?”道士道:“有生必有死,三教圣人,俱所不免。能有几个长生的?若说点石为金,便是贪夫妄想,离大道已远,不是神仙的材料了。”国主道:“从古及今都说有神仙,可以白日飞升,神游八极,据你说来,尽是虚妄的了?”道士道:“虚妄也不全是虚妄。度世金丹,原是有的,但须进一步方知一步的境界,上一层方有一层的神通,岂是门外汉容易得到的?就如殿下,如今享受王位,锦衣玉食,自谓快乐无比,岂知扰扰茫茫,暗受无边的苦恼,不如随我出了家,倒还讨得个收成结果。”国主道:“你既说不能长生,出家又有何益?你既说有度世金丹,我如今拨一所道院与你居住,就与我炼合金丹。如果有些效验,那时再作商议。”道士道:“修道要发勇猛心方可入道,况祸患之来,朝不及夕,哪里等得你慢慢商量?金丹也非一时可炼。况我大地游行,遇缘随喜,哪里能长远住在这里?就是你辅弼之人,倘有心怀不善的,你却如何得知?祸发起来,我须救你不得。”共涛听说此话,大怒,启奏道:“此是妖妄之徒,我主是一国之尊,怎么被他欺诳?可令卫士拿下该管衙门问罪。”道士笑道:“我有何罪?只怕你要问罪哩!”国主道:“他是方外之士,不听便罢,何必问罪。”道士起身说道:“我有四句偈语,国主可牢记着:

那头陀五荤三厌,没有一样忌的。共涛尽情供养,房帷之术,已极其奥,已成了莫逆相知。又要他演布阵排兵、驱神役鬼之法。萨头陀道一发不难。就在后苑中空阔之处,到三更人静,萨头陀焚下一炉香,点了一对绛烛,仗着宝剑,噀了法水,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东边闪出一队人马,都是金盔金甲,排成阵势;西边也闪出一队人马,都是银盔银甲,排成阵势。只听得金鼓齐鸣,两边交战起来,喊杀连天。正在酣斗之时,忽有一员神将,身长丈余,三头六臂,手中尽拿器械,跟一群虎、豹、狮、象、毒蛇、鸷鸟咆哮跳跃,盘旋不已。共涛看得呆了,说道:“吾师收了法罢。”萨头陀把剑一指,喝声“歇”,两队人马并天神猛兽都不见了。共涛拜倒在地道:“弟子何幸,得遇圣僧!有一心愿,敢求大力,不知吾师肯相助否?”萨头陀道:“任你有天大疑难之事,我也能帮助得来。是什么事,不妨直对我说。”共涛起来道:“这暹罗国为海外富庶之邦,可称福地。弟子久思据位称尊。国主马赛真柔懦无能,权柄尽属于我,觑为囊中之物,唾手可得。谁知宋朝遣一征东元帅李俊来占了金鳌岛,我同大将吞珪去恢复,谁料大败,吞珪堕死海中。李俊兴兵来围住,本国无可抵敌,国主只得求和,把个玉芝公主招花逢春为驸马,两边息战讲和。那玉芝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可惜与了中华蛮子。花逢春十分了得,李俊又虎视眈眈,弟子有计难施。前日国主到万寿山展墓,焚化币帛,飞起火来,将国主龙袍烧了,眼见气运将绝。只是李俊、花逢春强横,下不得手。今遇着圣僧,有此通天彻地之术,怎么使我正了暹罗国王之位,娶那玉芝公主做了贵妃,方遂平生之愿!随圣僧要怎么样,弟子无不顺从。”萨头陀道:“一些也不难。我看你仪容可为一国之主,但不知你的眷属福分何如,若是无福,也是枉然。”共涛道:“少不得阖门尽要皈依的,就唤出来拜见。”共涛唤传云板:“请夫人、公子、小姐出来瞻礼圣僧。”

那丹霞山乃暹罗国的镇山,方圆数十里,天生奇秀,幽泉古洞,深邃莫测。有几座琳宫梵宇,多有高人隐逸。三春时候,游玩的不绝。当日圣驾亲到,那游山仕女纷纷散去。国主传下令旨:“与民同乐,不必回避。”从官、卫士俱远远摆开,国主、国母、公主、世子、驸马都是步行,内监将日月掌扇遮了日色,宫娥簇拥着,各处玩赏。有一道瀑布泉,如白虹一般,从高峰上冲下石潭,喷起雪浪,如珍珠乱洒,流出石潭,甃成长渠,环回旋转,可作流觞曲水。国主教张了锦幄,铺翠茵绣褥,席地坐下。国母与世子并公主、驸马沿流而坐。国主坐下,叫取羊脂玉的玉杯插了羽翎,斟满了酒,从上流放下,流到哪位面前,宫娥就取来跪着奉上。吃了一回,玉芝公主命宫娥采各色花片,也从上流撒下,如锦浪飘漾。那珍禽幽鸟,在山岩中,绿树上和鸣睨睨。国主大悦,卷起龙袖,向清泉盥手漱齿,应了上巳祓禊[1]故事,又到玲珑古洞边闲步。

不逾时,都到静室。夫人圆面肥躯,五个儿子各样怪头怪脸,只有小姐倒生得有几分姿色。一个个合掌礼拜。萨头陀一眼看定小姐,说道:“夫人这般福相,尽可为一国之母。公子尽皆平常,也不过是一代人物。那小姐倒是贵相,定招一个好驸马,辅助你的。”共涛教夫人等进去,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要自己享用。倘得玉芝公主为了贵妃,后面生出一个好的来,也不可知。子因母贵,就立最小的为太子便了。只是我要做出大事,那李俊、花逢春必然不得安静,怎生先去了他二人方好?”萨头陀道:“我有个魔魇法:结下一个法坛,画了八卦,中间太极圈儿用一木人,长六寸三分,取本人年甲安在木人腹内,把七只绣花针将木人的七窍钉住了,每日清晨烧一道符,晚上奠一分羹饭,再持秘咒。若是平人,七日必死;若是福厚贵重之人,亦只要三七也必要死。”共涛道:“如此甚妙,即求设法。”萨头陀道:“你共要魇几个人?”共涛道:“第一个国主马赛真,第二个是驸马花逢春,第三个是征东元帅李俊。这三个魇死了,唯我独尊,再无顾忌了。”萨头陀道:“那三个人的年甲可晓得么?”共涛道:“马赛真的千秋节,每年表贺的,不消说得。花逢春见他立疏保母,年甲也知道。只这李俊在金鳌岛,只会得一次,不晓得他。”萨头陀道:“那李俊必要先除。若国主、驸马死后,你正了王位,倘他兴兵问罪,便费手脚。可使精细人到金鳌岛去打探出来,方好行事。”共涛道:“所论极是,就遣人前去。那木人必要预先雕成,法坛筑就,等探知年甲,即刻动手。弟子实是耐不得了。况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及时行乐,已为晚矣。”萨头陀道:“你有了采补之术,必与彭老同寿,后福无穷,如今正是日头初出哩!”共涛道:“虽是如此,以速为贵。”一面筑法坛、雕木人,凡应用之物,无不悉具。正要差人去打探李俊年甲,谁知无巧不成话,那李俊的年甲不消差人探听得,自然知道。正是:

国主、国母、公主、世子、驸马先进了享殿,候礼部人役摆设齐整,然后赞拜行礼。三奠已毕,礼官读了祝文,焚化币帛;忽结起一团火,飞上九霄,须臾落下来,不端不正,恰恰落在国主肩上,内监慌忙拂下,那衮龙袍上已烧了一个大窟笼。国主甚是不悦,就连忙脱下,另换了一件穿上,再到享殿设宴,将胙肉分给从官、卫士、内监、宫娥。传旨启驾,到丹霞山。

痴人说梦为真事,恶贯将盈有报施。

山峦环绕,水声迤逶。地脉千里结来,砂气万重环结。龙飞凤舞,一起朝拱茔前;象伏狮蹲,几处分排墓侧。乔木参天,上罩祥雪瑞霭;瑞芝满地,下滋白石清泉。美玉砌成甬道,良金筑就灵台。驯兽伏藏,珍禽翔舞。真是:万年佳域,荫出帝子王孙;千古名区,永镇雄封海甸。

不知李俊年甲如何晓得,且听下回分解。

到是日,礼部准备祭仪祝文,羽林军整理出朝銮驾,兵马司洁净街道,各色齐备。国主、国母、公主、世子俱乘玉辇,花驸马骑紫骝马,丞相共涛与文武各官侍驾。先是兵马司警跸所过地方,辰时启行。是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旌旗夹道,花柳纷披。国主在玉辇上见一座江山如锦绣团簇,万民乐业,百物蕃庶,心中欢悦,想道:“亏祖宗功德,挣下基业,使我安享,真是难得!只是世子尚幼,恐百年之后,不能无虑。幸有花驸马勋戚贵臣可以辅佐。”一路看着想着。只见侍臣奏道:“已到万寿山。”国主看道:“几年不来,林木一发畅茂,洵是兴隆之地,自然百世永固!”那座万寿山果然灵秀。怎见得?

[1]上巳祓禊——上巳,节日名。古时以阴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后汉书·礼仪志上》:“是月上巳,官居皆薭于东流水上,日洗濯祓除,去宿垢癦,为大薭。”

一日,国主在宫中与国母、玉芝公主、花驸马宴饮,见天气熙和,百花开放,国主道:“寡人蒙祖宗世泽,得为暹罗国之主,虽是海邦,却也富贵非常。前日唯虑外邦窥伺,国内少忠良之臣,应敌无智勇之将,二十四岛叛伏不常,甚是忧心。天幸得招驸马,成就了玉芝孩儿百年大事。驸马又且英才练达,孝敬备至,甚惬我心。又有李大将军虎踞在金鳌岛,将勇兵强,不唯二十四岛尽皆慑服,就是占城、日本诸国都有畏惮,不敢侵凌,真是天佑本邦,可以高枕无忧。寡人闻知倾城士女都去踏青扫墓,以展孝思,兼寻乐事。祖陵频年只是遣官致祭,今年要自去设奠,兼到丹霞山游玩。”因看着花逢春道:“卿意何如?”花逢春道:“展墓国之大典。孔子说:‘吾不与祭,如不祭。’若龙驾自去,足见恪诚。古有巡幸之礼,丹霞山近有郊甸,亦无不可。”国主大喜,说道:“卿可同国母、公主也去赏玩一遭。”即传令旨钦天监择日,礼部备祭仪。钦天监奏准三月初三日为上巳,临流祓禊,又是黄道吉日,正宜出巡。

[2]洚(jiànɡ)水——洪水。

却说那暹罗国王马赛真,虽是守成之主,秉性却过于仁柔,缺少才略,国内又并无忠臣良将。自从招了花逢春为驸马,少年英勇,又得李俊在金鳌岛犄角声援,故此外邦不敢侵犯,二十四岛也还循例朝贡,虽有些不到处,马赛真一味优容。连年五谷丰登,人民乐业,百物皆贱,盗贼不生,甚是安静快乐。每年到清明节近,花香柳媚之时,倾城百姓,都到郭外踏青,就行扫墓,挈榼携壶,男女任情游赏,醉饱而归,算是一年乐事。这个风俗,天下皆然,虽是海外之邦,不过言语不同,衣服有异,那喜怒哀乐的人情,原是一样的。

[3]餍(yàn)足——吃饱。

却说李应、栾廷玉的兵马战船到了清水澳,就该狄成接住,送到金鳌岛,与李俊相会便了。只是还有些缘故:前面这十数卷书,只为中原多事,众好汉无地容身,弃了登云山,夺海鳅船开洋,盼得到清水澳,已经无数曲折;那暹罗国内变故,奈因笔墨不闲,只好丢在一边,如今要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