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杀了？”
“有人把她杀了。昨天夜里。”
理发匠点点头。“是的。昨天晚上。”他在吉米辫子的末端系了一根头绳。“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没有任何人保护。真傻！”他看了看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怕什么呀！没人会把你弄到那儿。”他用胳膊肘子推了一下吉米，吉米也笑了。
“她怎么了？”莺大声问道，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她是怎么死的？”莺问道。
“是。也许就是叫这个名字。”阿黄耸了耸肩，灵巧的手指继续拨弄着吉米的长发。
理发匠用食指在喉咙上划了一下。“真傻。”他又说了一遍。
“索菲小姐？”
莺听了目瞪口呆，发油和熏香的气味扑鼻而来，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可怜的梅里该怎么办？她必须去找她。必须想办法。
“刚才我说过，是那个皮肤很白的姑娘。和一个胖女孩住在一起。就在罗柏的菜园旁边。
吉米不高兴地大声说：“莺，去招呼客人。”
莺的手耷拉在身边，还抓着衬衫。“哪个女孩？”也许他是指那些在中国人营地周围徘徊，“施恩”于华人矿工的该死的女人。
她没有听到两个男人已经走进店里，在地板上跺着脚，弄干净粘了马粪的鞋子。给他们装面粉、腌肉和茶的时候，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哼哼出声来。
“不是。是河边那些女孩中的一个。皮肤很白。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转过头看吉米和阿黄时，她连是否收了那两个人的钱都不记得了。“谁杀的？”
“哪个妓女？阿黄。是玛姬太太手下的那几个女孩儿吗？”吉米问，眼睛闭着，脑袋随理发师的拉扯轻轻晃动。
理发匠耸了耸肩。“不知道。不过我得说一句，我们都要小心点。”他把细长的挖耳勺伸到吉米的耳朵眼儿里，轻轻地刮着，“听说他们在找个中国人。”
“你有没有听说小镇边上那个妓女的事？”他问道。
阿黄在吉米的耳朵里戳来戳去，吉米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睛却转到莺的身上。“为什么呢？”
理发匠往手心抹了点油，然后双手揉搓着，梳理吉米的头发。他摸了摸他的鬓角，刮掉两三缕头发，继续用手指在乌黑的头发上抓来抓去，直到油光可鉴，最后把头发编成辫子。
阿黄用一块破布擦了擦掏耳勺，去掏另外一只耳朵。“昨天夜里，有人看见一个中国人从她家跑了出来。很晚的时候。”
除了似乎无处不在的霉菌让莺不胜其烦之外，她更无法忍受雨后留下的那股难闻的气味。干不透的衣服，雨水浸泡过的泥土，潮湿的兽皮。她把多余的衬衫贴到鼻子上，使劲儿闻着，想闻出有没有潮湿的霉味。她担心梅里觉得她身上的气味难闻，又微笑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衬衣上，回忆梅里如何深情款款地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