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奥巴之战那天的天拜是哪个天门主持的?”库沉默了一阵,问。
“奥巴的天塔,可不是一般天门徒能上的。”买生天门说。
“他失踪了,据说是一个没有真心改宗的昆门徒,竟然当上了天门。本来准备的是一段短的经文,他临时改变念起一段长长的经文,毗沙人就在那个没完没了的念诵里悄悄地从埋伏的沙丘后面摸过来。黑勒军毫无防备,任人宰割。据说毗沙军都杀到天塔下了,他还在念经。”
买生天门让库准备一下,主持明天一早的天拜。买生说,本来汗王让他主持,他推荐了库,汗王同意了。
买生说到这里眼睛直视着库。
库接过买生给的大褡裢,铺在沙地上,又拿下自己的小褡裢铺在上面。褡裢是骑驴骑马人共同的行头,白天搭在驴背上当坐垫,褡裢两头的口袋里装水和饼。到了晚上,褡裢取下来就是睡袋。
库抬起头看天上,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浮土簌簌地往眼睫毛上落。
买生天门说,你那个褡裢太薄太小,换上这个吧。
“兰狮汗殉天的前一夜也跟今晚一样,天上灰蒙蒙在落土。”买生天门仿佛自言自语。库听见他挪了挪身体,到一旁睡觉去了。
库和买生天门住在广场边的沙地上,夜宿装备是买生给库的,一个粗羊毛编制的大褡裢。库一直留着从毗沙带来的羊毛褡裢,上面有库和谢共同的味道,还有羊毛的味道,库总是能从中辨识出谢身上那种只有小母驴才有的特殊味道,谢的样子时常地在气味中浮现出来。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漫天浮尘让夜变得更黑。刚才还能隐约辨认的遍布沙地的马和驴的身影,现在全被黑夜吞没。买生和他的马也消失了,黑丘也消失了,库动了动拴在胳膊上的缰绳,好像绳那边的骡子被黑夜吃掉,连一丝喘气声都没留下。
奥巴广场外的沙地上驻扎着来自各地区的士兵,人们围着兰狮汗身体墓地的大沙包,一层一层安顿下来。卡汗的大军驻扎在宫殿外的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