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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卷一章 魏书一

安定太守毌丘兴将要赴任,曹公告诫他说:“羌人、胡人想要和中原交往,应当让他们派人来,切记不要派人去。善良的人难以找到,不好的人必定会教唆羌人、胡人提出非分的要求,以便自己从中谋利;我们不答应就会使异族失望,答应了就会对我们不利。”毌丘兴到达安定郡后,派遣校尉范陵到羌人那里,范陵果然教唆羌人,请求让自己当属国都尉。曹公说:“我预先料到会是这样的,我不是圣人,只是我经历的事多点罢了。”

建安十九年春季正月,开始耕种籍田。南安人赵衢、汉阳人尹奉等人讨伐马超,杀了马超的妻子、儿女,马超逃到汉中。韩遂迁往金城,进入氐王千万的部落,率领羌人、胡人一万余骑兵和夏侯渊交战,夏侯渊出击,大败敌人,韩遂逃往西平。夏侯渊与众将领一起攻入兴国,杀人毁城。撤销了安东、永阳二郡。

三月,天子使魏公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赤绂、远游冠。[90]

安定太守毌丘兴将之官,公戒之曰:“羌、胡欲与中国通,自当遣人来,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将教羌、胡妄有所请求,因欲以自利;不从便为失异俗意,从之则无益事。”兴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教羌,使自请为属国都尉。公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89]

秋七月,公征孙权。[91]

十九年春正月,始耕籍田。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枭其妻子,超奔汉中。韩遂徙金城,入氏王千万部,率羌、胡万余骑与夏侯渊战,击,大破之,遂走西平。渊与诸将攻兴国,屠之。省安东、永阳郡。

初,陇西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聚众枹罕,改元,置百官,三十余年。遣夏侯渊自兴国讨之。冬十月,屠枹罕,斩建,凉州平。

马超在汉阳,再次依仗羌人、胡人为害边境。氐族首领千万反叛响应马超,驻军兴国。曹公派遣夏侯渊前去讨伐。

公自合肥还。

秋季七月,开始建立魏国的社稷宗庙。献帝聘迎曹公的三个女儿为贵人,年纪小的留住魏国以待长大。九月,修筑金虎台,开凿渠道引漳水经白沟流入黄河。冬季十月,分魏郡为东西两部,设置都尉。十一月,开始设置尚书、侍中、六卿等。

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92]

朕听说先王分封功大德高的人,赐给他们土地,分给他们人民,用优厚的礼遇对他们表示尊崇,配给他们完备的礼器法物,为的是捍卫王室,辅佐当代的君王。在周成王时,管叔、蔡叔作乱,平定国难后,思念有功之臣,于是派遣召康公赐给齐太公土地,东到海滨,西到黄河,南到穆陵,北到无棣,五侯九伯,都可以征讨,子孙世代任太师,显耀于东海之滨;到了周襄王时,也有楚人不向朝廷纳贡述职,又命晋文公升为诸侯之长,赐给他玉辂、戎辂、勇士、斧钺、香酒、弓箭,大力开通南阳,作为诸侯的盟主。周朝之所以不败,全靠齐晋两国的支持。现在您功大德高,确保朕的安全,报答上天之命,发扬宏大的功业,安定了九州,百姓无不奉公守法,您的功劳高于伊尹、周公,而给您的赏赐却不如齐太公、晋文公,朕感到很惭愧啊。朕以微弱的身躯,居亿万人之上,常常想起所经受的艰苦,好像走在深渊的薄冰之上,没有您的辅助,朕难以胜任。现在把冀州的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共十个郡分给您,封您为魏公。赐给您黑土,用白茅包裹,灼龟占卜选定吉日,建立魏国的宗庙社稷。过去在周代,毕公、毛公入朝为公卿,周公、召公任太师、太保,在外为方伯,镇外辅内的重任,您都很适宜。任命您以丞相兼领冀州牧照旧不变。又加给您九赐,望您敬听我的命令。因为您建立各项制度和法令,为民众立下了规范,使他们能各安本职,没有思迁的想法,所以赐您玉车、兵车各一辆,黑色公马八匹。您劝民有无相济、勤事农桑,农民勤劳耕作,粮食和布帛大量储备,大业兴旺发达,所以赐您公爵的礼服和礼帽,配上红色的鞋子。您提倡谦虚礼让,使百姓都能遵行,长幼都有礼,上下都和睦,所以赐您三面悬挂的乐器,六列(共三十六人)的舞蹈队。您倡导纯正的风俗教化,影响感化四方,远方的人改恶为善,中原地区得以富裕充实,所以赐您朱漆大门的住宅。您在用人方面思虑深远,懂得帝尧都感到为难的事,任用贤才,众善皆举,所以赐给您“纳陛”上殿的待遇。您掌握国家大权,严肃地处在不偏不倚的地位,即使是丝毫错误的思想,也无不加以抑制,所以赐给您护卫勇士三百人。您严格执法,揭露有罪的人,对违犯国纪作乱的人,无不一一诛杀,所以赐您铁钺(用刑戮之具)各一件。您以龙虎的气势昂首阔步,观察八方,讨伐叛逆,战胜四方的敌人,所以赐您红色的弓一张,红色的箭百支,黑色的弓十张,黑色的箭千支。您以温良恭俭为根本,以孝顺友爱为美德,聪明、守信、敦厚、诚实,使朕很感动,所以赐给您香酒一樽,配以玉制的酒杓。魏国可以设置丞相以下百官群臣,如同汉朝初年封置的诸侯王的体制。希望您回国之后,恭敬地执行我的命令!选拔、安置您的部众,辅助您好好地完成各种事业,以成就您的大德,报答称扬我高祖的美好命令!

十二月,公至孟津。天子命公置旄头,宫殿设钟虡。乙未,令曰:“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陈平岂笃行,苏秦岂守信邪?而陈平定汉业,苏秦济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废乎!有司明思此义,则士无遗滞,官无废业矣。”又曰:“夫刑,百姓之命也,而军中典狱者或非其人,而任以三军死生之事,吾甚惧之。其选明达法理者,使持典刑。”于是置理曹掾属。

马超在汉阳,复因羌、胡为害,氏王千万叛应超,屯兴国。使夏侯渊讨之。

二十年春正月,天子立公中女为皇后。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县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

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庙。天子聘公三女为贵人,少者待年于国。[87]九月,作金虎台,凿渠引漳水入白沟以通河。冬十月,分魏郡为东西部,置都尉。十一月,初置尚书、侍中、六卿。[88]

三月,公西征张鲁,至陈仓,将自武都入氏;氐人塞道,先遣张郃、朱灵等攻破之。夏四月,公自陈仓以出散关,至河池。氏王窦茂众万余人,恃险不服,五月,公攻屠之。西平、金城诸将麹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93]秋七月,公至阳平。张鲁使弟卫与将杨昂等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能拔,乃引军还。贼见大军退,其守备解散。公乃密遣解、高祚等乘险夜袭,大破之,斩其将杨任,进攻卫,卫等夜遁,鲁溃奔巴中。公军入南郑,尽得鲁府库珍宝。[94]巴、汉皆降。复汉宁郡为汉中;分汉中之安阳、西城为西城郡,置太守;分锡、上庸郡,置都尉。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藩卫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赐齐太公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铁钺、柜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繁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缓爰九域,莫不率俾,[83]功高于伊、周,而赏卑于齐、晋,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水,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锡君玄土,苴以白茅;爰契尔龟,用建冢社。昔在周室,毕公、毛公入为卿佐,周、邵师保出为二伯,外内之任,君实宜之,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锡,其敬听朕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仪,使安职业,无或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劝分务本,穑人昏作,[84]粟帛滞积,大业惟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谦让,俾民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是用锡君轩县之乐,六佾之舞。君翼宣风化,爰发四方,远人革面,华夏充实,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官才任贤,群善必举,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秉国之钩,正色处中,纤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虎贲之士三百人。君纠虔天刑,章厥有罪,[85]犯关干纪,莫不诛殛,是用锡君铁钺各一。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温恭为基,孝友为德,明允笃诚,感于朕思,是用锡君柜鬯一卣,珪瓒副焉。魏国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汉初诸侯王之制。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高祖之休命![86]

三月,献帝把魏公的地位提升到诸侯王之上,改授给他金质玺印、红色绶带、远游冠。

当初董卓兴起国难,各地州牧郡守放弃本职来谋救王室,您首先出动军队攻打他们,这是您忠于本朝啊。后来黄巾军违反天常,侵占了我三个州,祸及平民百姓,您又铲除了他们,使得东方安定,这又是您的功劳啊。韩暹、杨奉专横乱政,您用兵讨伐,平定了祸难,于是迁都许昌,建设京城,设置百官,祭祀宗庙社稷,恢复典章文物,天地鬼神得以安宁,这又是您的功劳啊。袁术叛逆称帝,在淮南恣意横行,他畏惧您的威势,您施展宏谋大略,蕲阳战役,斩了桥蕤,声威南驰,袁术因此陨灭溃败,这又是您的功劳啊。回师东征,吕布就被杀戮,班师回朝,张杨丧了命,眭固被诛杀,张绣叩头降服,这又是您的功劳啊。袁绍叛逆扰乱天常,图谋危害朝廷,他仗恃兵多,举兵进犯朝廷,在这个时候,皇家军队力量弱小,天下为之寒心,没有坚定的斗志,您坚持大节,精诚感动上天,奋发您的威武,运用您的神机妙算,亲临官渡指挥,大歼了败类,使国家从危亡中得救,这又是您的功劳啊。您率军渡过黄河,开拓平定四州,袁谭、高幹,都被斩首,海盗奔逃,黑山军投顺,这又是您的功劳啊。三郡乌丸,作乱二代,袁尚依靠他们,占据塞北,您不顾路途艰险束马悬车,一战就消灭了他们,这又是您的功劳啊。刘表背叛朝廷,不进贡纳赋,您率领王师首先进发,声威已经传播远方,百城八郡,拱手屈膝投降,这又是您的功劳啊。马超、成宜,互相勾结作乱,占据黄河、潼关,妄想实现他们的野心,您把他们消灭在渭南,杀敌数以万计,于是安定了边境,和睦了戎狄,这又是您的功劳啊。鲜卑、丁零,辗转翻译来京朝贡,箄于、白屋,请求为官奉职,这又是您的功劳啊。您有安定天下的大功,又有高尚的德行,您整顿天下秩序,宣扬好的风尚,普遍施行教化,谨慎量刑定罪,官吏不施苛政,百姓无狡诈之心;您尊崇皇帝宗族,上表使绝了后代的侯王得到继承,对过去有德有功的人,无不给予合理的安排;虽然伊尹的功德通于天,周公的功业光耀四海,比起来都不如您啊。

秋季七月,曹公征讨孙权。

朕因不修德行,从小遭受忧患,被劫持到长安,又迁移到唐、卫。这个时候,好像旗上的坠旒被人持着任意东西。宗庙无人祭祀,社稷无处安置;群凶野心勃勃,企图分裂华夏,境域内的百姓朕不能掌握,我高祖的基业将要坠地。朕因此昼夜不能安宁,内心惊愕悲悼,默念道:“我的祖辈父辈啊,先朝的辅佐大臣,谁能怜悯朕?”于是感动了上天,降生培育了丞相,保护我皇家,拯救了危难,朕确实有了依靠。现在授给您典礼,您敬听朕的命令。

起初,陇西人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在枹罕县聚集民众,改换年号,设置百官,历时三十多年。曹公派遣夏侯渊从兴国出发去讨伐他们。冬季十月,攻陷枹罕县,杀了宋建,凉州平定。

五月丙申(初十)日,献帝派御史大夫郗虑持符节策书封曹公为魏公说:

曹公从合肥回来。

昔者董卓初兴国难,群后释位以谋王室,[81]君则摄进,首启戎行,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后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又翦之以宁东夏,此又君之功也。韩暹、杨奉专用威命,君则致讨,克黜其难,遂迁许都,造我京畿,设官兆祀,不失旧物,天地鬼神于是获乂,此又君之功也。袁术僭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蕲阳之役,桥蕤授首,棱威南迈,术以陨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征,吕布就戮,乘辕将返,张杨殂毙,眭固伏罪,张绣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乱天常,谋危社稷,凭恃其众,称兵内侮,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其神策,致届官渡,大歼丑类,[82]俾我国家拯于危坠,此又君之功也。济师洪河,拓定四州,袁谭、高幹,咸枭其首,海盗奔迸,黑山顺轨,此又君之功也。乌丸三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塞北,束马县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王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境,抚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鲜卑、丁零,重译而至,箄于、白屋,请吏率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苛政,民无怀慝;敦崇帝族,表继绝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十一月,献帝的皇后伏氏因为过去曾给她的父亲、原屯骑校尉伏完写信,信中说起皇上因为董承被杀而怨恨曹公,言辞很恶毒,事情被发觉,伏后被废黜处死,她的兄弟也都被处死。

朕以不德,少遭愍凶,越在西土,迁于唐、卫。当此之时,若缀旒然,[79]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群凶觊觎,分裂诸夏,率土之民,朕无获焉,即我高祖之命将坠于地。朕用夙兴假寐,震悼于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80]其孰能恤朕躬”?乃诱天衷,诞育丞相,保乂我皇家,弘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听朕命。

十二月,曹公到达孟津。献帝特许曹公的仪仗中设置警卫骑兵,宫殿中设置悬钟编磬。乙未(十二月二十九)日,曹公下令说:“有德行的人未必能进取,能进取的人未必有德行。陈平难道有淳厚的德行,苏秦难道能恪守信义吗?但陈平奠定了汉朝的基业,苏秦挽救了弱小的燕国。由此说来,一个人即使有短处,难道可以废弃他不用!有关官员应该好好思索这个道理,这样能使有才能的人无所遗漏,官员不会废弃政事。”又说:“刑法,关系到百姓的性命,而军中掌管刑狱的人有的不称职,把三军死生的大事委任给他们,我非常担心。应当选拔通法明理的人,让他们掌管刑法。”于是设置管理刑狱的理曹掾属。

五月丙申,天子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公为魏公[78]曰:

建安二十年春季正月,献帝策立曹公的第二个女儿为皇后。撤销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各设置一个县来管理当地的百姓,并把四县合并为新兴郡。

建安十八年春季正月,曹公进军濡须口,攻破孙权在长江西岸的军营,俘获孙权的都督公孙阳,就率军回来。献帝下诏书合并十四州,恢复为九州。夏季四月,曹公抵达邺城。

三月,曹公西征张鲁,到达陈仓县,打算从武都郡进入氐人地区;氐人堵住道路,曹公先派张郃、朱灵等人打败了氐人。夏季四月,曹公从陈仓出大散关,到了河池县。氐族首领王窦茂率领部属万余人,凭借险要地势拒不降服,五月,曹公攻破并血洗了该城。西平、金城的将领麹演、蒋石等人共同杀了韩遂并送来首级。秋季七月,曹公到达阳平关。张鲁派他的弟弟张卫与部将杨昂等人据守阳平关,沿山筑起十多里长的城墙,曹公攻不下来,就率兵撤回。敌人看到大军已撤,他们的防守就松懈了。曹公就暗中派遣解、高祚等人趁险进行夜袭,大败敌人,杀了他们的将领杨任,进攻张卫,张卫等人趁夜逃走,张鲁溃败逃到巴中。曹公的军队进入南郑,全部缴获了张鲁府库中的珍宝。巴郡、汉宁郡都投降。汉宁郡恢复为汉中郡;划出汉中郡的安阳、西城两县设立西城郡,设置郡太守;划出锡县、上庸县设立上庸郡,设置都尉。

冬季十月,曹公出兵征讨孙权。

八月,孙权围合肥,张辽、李典击破之。

建安十七年春季正月,曹公返回邺城。献帝命令特准曹公朝拜时,赞礼的人在旁唱导行礼时不直呼他的姓名,只称官职,入朝时不用小步快走,准许他佩剑穿鞋上殿,像当年刘邦对待萧何那样。马超的余部梁兴等人驻扎在蓝田县,曹公派遣夏侯渊去讨平他们。分出河内郡的荡阴、朝歌、林虑,东郡的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钜鹿郡的陶、曲周、南和,广平郡的任城,赵国的襄国、邯郸、易阳各县来扩大魏郡。

九月,巴七姓夷王朴胡、邑侯杜濩举巴夷、民来附,[95]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濩为巴西太守,皆封列侯。天子命公承制封拜诸侯守相。[96]

冬季十月,曹军从长安向北征伐杨秋,包围安定。杨秋投降,恢复他的官爵,让他留守安抚他那里的民众。十二月,曹公从安定回来,留下夏侯渊驻守长安。

冬十月,始置名号侯至五大夫,与旧列侯、关内侯凡六等,以赏军功。[97]

十八年春正月,进军濡须口,攻破权江西营,获权都督公孙阳,乃引军还。诏书并十四州,复为九州。夏四月,至邺。

十一月,鲁自巴中将其余众降。封鲁及五子皆为列侯。刘备袭刘璋,取益州,遂据巴中;遣张郃击之。

冬十月,公征孙权。

十二月,公自南郑还,留夏侯渊屯汉中。[98]

十七年春正月,公还邺。天子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马超余众梁兴等屯蓝田,使夏侯渊击平之。割河内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钜鹿之陶、曲周、南和,广平之任城,赵之襄国、邯郸、易阳以益魏郡。

二十一年春二月,公还邺。[99]三月壬寅,公亲耕籍田。[100]夏五月,天子进公爵为魏王。[101]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天子命王女为公主,食汤沐邑。秋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八月,以大理钟繇为相国。[102]

冬十月,军自长安北征杨秋,围安定。秋降,复其爵位,使留抚其民人。[77]十二月,自安定还,留夏侯渊屯长安。

冬十月,治兵,[103]遂征孙权,十一月至谯。

这时关中各将领怀疑钟繇想袭击自己的部队,马超就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人反叛。曹公派遣曹仁前去讨伐他们。马超等人驻兵潼关,曹公命令各将领说:“关西士兵精强勇猛,我们要坚守壁垒不与他们交战。”秋季七月,曹公西征,与马超等人的部队夹着潼关驻扎下来。曹公紧紧牵制敌军,暗地里派遣徐晃、朱灵等人趁夜渡过蒲阪津,占据黄河西岸扎营。曹公从潼关北渡黄河,还未渡过,马超赶来急攻曹军渡船。校尉丁斐见势放出牛马来引诱敌人,敌兵乱抢牛马,曹公才得以渡过黄河,沿着黄河修建甬道向南推进。敌人撤退,在渭口抵抗,曹公就多处设置疑兵,暗中用船运兵进入渭河,架设浮桥,夜晚,分兵在渭水南岸扎营。敌人夜里进攻军营,埋伏的士兵打败了他们。马超等人驻扎在渭水南岸,派遣信使请求割让黄河以西之地讲和,曹公不答应。九月,曹军渡过渭水。马超等人多次前来挑战,曹公又不许可;马超坚持请求割地,乞求送儿子充当人质,曹公采用贾诩的计策,假装允许他们。韩遂请求与曹公会面,曹公与韩遂的父亲是同年的孝廉,又和韩遂是同辈人,于是两人马靠马交谈了一段时间,没有涉及军事,只说京都朋友旧事,拍手欢笑。交谈完毕,马超等人问韩遂:“曹公谈了什么?”韩遂说:“没谈什么。”马超等人起了疑心。另一天,曹公又给韩遂写信,有多处涂抹修改,笔迹像是韩遂改定的;马超等人更加怀疑韩遂。曹公就与马超约定日子会战,先用轻装步兵挑战,交战很久,才出动勇猛的骑兵夹攻,大破敌军,杀了成宜、李堪等人。韩遂、马超等人逃到凉州,杨秋逃到安定,关中平定。诸将领中有人问曹公说:“当初,敌人据守潼关,渭水北岸一路空虚,我们不从河东攻打冯翊反而驻守潼关,拖延时日而后北渡黄河,为什么呢?”曹公说:“敌人据守潼关,假如我军进入河东,敌人一定会把守各个渡口,那么我军就无法渡过西河,我故意把大军开往潼关;敌军的所有兵力在南面把守,西河的防备就会空虚,所以徐晃、朱灵二将能专力攻取西河;然后领军北渡黄河,敌人所以不能跟我们争夺西河,就是因为有二将的军队。我们兵车相连竖立栅栏,修筑甬道向南延伸,既做好不可战胜的准备,同时也显示我军兵力的薄弱。渡过渭水修筑了坚固的壁垒,敌人来了我们不出战,以此来助长他们的骄傲心态;所以敌人不修筑壁垒而要求割地。我顺着他们的话答应,这样顺从他们的心愿,使他们安心而不作防备。我们积蓄兵力,一旦发起攻击,这就叫迅雷不及掩耳。用兵的变化,本来就不是一种方法啊。”开始时,敌人每一支部队到来,曹公的脸上就有喜色。敌人被打败后,将领们问曹公是什么缘故。曹公回答说:“关中地区土地辽阔,假如敌人各自据守险要的地方,我们去征讨他们,没有一两年是不能平定的。现在他们都集中起来,人马虽然很多,但互不归顺,部队没有主帅,一战可以歼灭他们,取得胜利比较容易,所以我高兴。”

八月,孙权包围合肥,张辽、李典打败孙权。

建安十六年春季正月,献帝任命曹公的嫡长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设置所属官员,作为丞相的副手。太原人商曜等人在大陵县反叛,曹公派遣夏侯渊、徐晃围攻打败他们。张鲁占据汉中,三月,派遣钟繇前去讨伐。曹公派遣夏侯渊等人由河东出兵与钟繇会合。

九月,巴族的七姓夷王朴胡、邑侯杜濩率领巴夷、民前来归附,于是巴郡分为东西两郡,以朴胡为巴东太守,杜濩为巴西太守,都封为列侯。献帝命令曹公秉承皇上旨意有封立诸侯、任命太守和国相的权力。

建安十五年春季,曹公下令说:“自古以来承受天命的开国君主和中兴之君王,哪个不是得到贤人君子与他共同治理天下的呢?他们得到的贤人,往往是没有走出过里巷的,这难道是侥幸相遇吗?是因为当政的人寻求他们罢了。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定,这正是急需寻求贤人的时候。‘孟公绰做赵氏、魏氏的家臣是合适的,却不可以做滕国、薛国的大夫’。假如一定要廉洁的人才可以任用,那么齐桓公又怎么能够称霸世上呢!现在天下难道没有身穿布衣、胸怀谋略而在渭水边垂钓的吕尚这类人吗?又没有像陈平那样被蒙受私通嫂子、接受贿赂的恶名,至今还没有遇到魏无知推荐的人吗?你们要帮助我发现那些出身贫贱的贤人,只要有才能的就可以推荐,我能够任用他们。”冬季,修建铜雀台。

冬季十月,开始设置名号侯至五大夫的爵位,与原有的列侯、关内侯共有六等,用来奖励有军功的人。

是时关中诸将疑繇欲自袭,马超遂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叛。遣曹仁讨之。超等屯潼关,公敕诸将:“关西兵精悍,坚壁勿与战。”秋七月,公西征,[72]与超等夹关而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公自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校尉丁斐因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乃得渡,[73]循河为甬道而南。贼退,拒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请和,公不许。九月,进军渡渭。[74]超等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父同岁孝廉,又与遂同时侪辈,于是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旧故,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75]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斩成宜、李堪等。遂、超等走凉州,杨秋奔安定,关中平。诸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关;贼悉众南守,西河之备虚,故二将得擅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76]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畜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始,贼每一部到,公辄有喜色。贼破之后,诸将问其故。公答曰:“关中长远,若贼各依险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服,军无適主,一举可灭,为功差易,吾是以喜。”

十一月,张鲁从巴中率领他的残部来投降。曹公封张鲁和他的五个儿子为列侯。刘备袭击刘璋,夺取益州,于是占据巴中;曹公派张郃前往攻打他。

十六年春正月,[71]天子命公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太原商曜等以大陵叛,遣夏侯渊、徐晃围破之。张鲁据汉中,三月,遣钟繇讨之。公使渊等出河东与繇会。

十二月,曹公从南郑回来,留下夏侯渊驻守汉中。

十五年春,下令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冬,作铜雀台。[70]

建安二十一年春季二月,曹公回到邺城。三月壬寅(三月初三)日,曹公亲自参加籍田的耕种。夏季五月,天子晋封曹公的爵位为魏王。代郡乌丸代理单于普富卢和他的部属前来朝贺。天子册封魏王的女儿为公主,赐给她汤沐邑。秋季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率领他的声名显赫的王前来朝贺,魏王以客礼接待,于是留在魏国,派遣右贤王去卑监管匈奴的国政。八月,任用大理钟繇为魏国的相国。

建安十四年春季三月,曹军到达谯县,制造轻舟,训练水军。秋季七月,大军从涡水进入淮河,出肥水,驻军合肥。八月辛未(八月二十四)日,下令说:“从近期来,军队多次出征,有时遇上瘟疫,官兵死亡不能回家,夫妻不能团聚,百姓流离失所,有仁爱之心的人难道乐意这样吗?这是不得已啊。现在命令死者家中无产业不能养活自己的,官府不得停发口粮,地方长官要抚恤慰问他们,这样才能符合我的心意。”这一年设置了扬州各郡县的长官,开垦芍陂作为驻军的屯垦地。十二月,曹军回到谯县。

冬季十月,整训军队,于是征讨孙权,十一月到达谯县。

秋季七月,曹公南下征讨刘表。八月,刘表去世,他的儿子刘琮继位,驻扎在襄阳,刘备驻扎在樊城。九月,曹公抵达新野县,刘琮就投降了,刘备逃往夏口。曹公进军江陵县,下令给荆州的官吏民众,与他们一起除旧迎新。于是评议荆州降服人员的功劳,被封为列侯的有十五人,任用刘表的大将文聘为江夏太守,派他统率原有的部队,举用荆州名士韩嵩、邓义等人。益州牧刘璋开始接受征调服役,派遣兵力去补充曹公的部队。十二月,孙权为了帮助刘备而进攻合肥。曹公从江陵出发征讨刘备,到了巴丘山,派遣张憙援救合肥。孙权听说张憙到来,就退兵走了。曹公到了赤壁,与刘备交战,失利。这时瘟疫流行,官兵死亡很多,曹公只得领兵回去。刘备于是占有了荆州、江南各郡。

二十二年春正月,王军居巢,二月,进军屯江西郝谿。权在濡须口筑城拒守,遂逼攻之,权退走。三月,王引军还,留夏侯惇、曹仁、张辽等屯居巢。

建安十三年春季正月,曹公回到邺城,开凿玄武池用来训练水军。这时朝廷废除三公的官职,设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季六月,任命曹公为丞相。

夏四月,天子命王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五月,作泮宫。六月,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104]冬十月,天子命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以五官中郎将丕为魏太子。

曹公登上高处,望见敌军的阵势不整齐,就发兵出击,派张辽担任先锋,敌军大溃,曹军斩杀蹋顿及声名显赫的王多人,投降的胡人、汉人有二十多万。辽东单于速仆丸及辽西、右北平的各首领,丢下本族人,与袁尚、袁熙逃往辽东,部众还有数千骑兵。当初,辽东太守公孙康依仗地处偏远,不肯归服。等到曹公击败乌丸,有人劝说曹公随即征讨辽东公孙康,袁尚兄弟就可以俘获。曹公说:“我将要役使公孙康斩了袁尚、袁熙的首级送来,不必烦劳兵力了。”九月,曹公率兵从柳城回来,公孙康随即斩了袁尚、袁熙及速仆丸等人并送来了首级。众将中有人问:“曹公回师而公孙康斩了袁尚、袁熙的首级送来,这是为什么呢?”曹公说:“公孙康向来害怕袁尚等人,我逼得紧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我放松点他们就会互相谋害,形势必然如此。”曹公十一月到达易水,代郡乌丸的代理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的代理单于那楼率领部族中声名显赫的王前来祝贺。

刘备遣张飞、马超、吴兰等屯下辩;遣曹洪拒之。

十四年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辛未,令曰:“自顷已来,军数征行,或遇疫气,吏士死亡不归,家室怨旷,百姓流离,而仁者岂乐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无基业不能自存者,县官勿绝廪,长吏存恤抚循,以称吾意。”置扬州郡县长吏,开芍陂屯田。十二月,军还谯。

二十三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反,攻许,烧丞相长史王必营,[105]必与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讨斩之。[106]

秋七月,公南征刘表。八月,表卒,其子琮代,屯襄阳,刘备屯樊。九月,公到新野,琮遂降,备走夏口。公进军江陵,下令荆州吏民,与之更始。乃论荆州服从之功,侯者十五人,以刘表大将文聘为江夏太守,使统本兵,引用荆州名士韩嵩、邓义等。[68]益州牧刘璋始受征役,遣兵给军。十二月,孙权为备攻合肥。公自江陵征备,至巴丘,遣张憙救合肥。权闻憙至,乃走。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备遂有荆州江南诸郡。[69]

曹洪破吴兰,斩其将任夔等。三月,张飞、马超走汉中,阴平氏强端斩吴兰,传其首。

十三年春正月,公还邺,作玄武池以肄舟师。[66]汉罢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以公为丞相。[67]

夏四月,代郡、上谷乌丸无臣氐等叛,遣鄢陵侯彰讨破之。[107]

公登高,望虏陈不整,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辽东单于速仆丸及辽西、北平诸豪,弃其种人,与尚、熙奔辽东,众尚有数千骑。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兄弟可禽也。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65]康即斩尚、熙及速仆丸等,传其首。诸将或问:“公还而康斩送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十一月至易水,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将其名王来贺。

六月,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汉制亦谓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将有功者,宜陪寿陵,其广为兆域,使足相容。”

曹公将要北征三郡乌丸部族,将领们都说:“袁尚,是个逃亡的敌人而已,夷狄贪婪而无亲爱之情,哪能被袁尚利用?现在深入征伐乌丸,刘备必然会劝说刘表来袭击许都。万一情况发生变化,后悔就来不及了。”只有郭嘉料定刘表一定不会任用刘备,劝曹公北征。夏季五月,曹公率军到达无终县。秋季七月,涨大水,沿海道路不通,田畴请求担任向导,曹公同意了。率军出卢龙塞,塞外道路隔绝不通,于是挖山填谷五百多里,经白檀,历平同,走过鲜卑部落的领地,向东直扑柳城县。曹军距柳城二百里时,敌人才得知消息。袁尚、袁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人带领几万名骑兵迎战。八月,曹公登上白狼山,突然与敌人遭遇,敌人数量很多。曹公的辎重在后面,披戴铠甲的人很少,左右的人都害怕。

建安二十二年春季正月,魏王驻军居巢,二月,进军驻扎在长江以西的郝谿。孙权在濡须口筑城抵抗,于是魏军逼攻,孙权撤退。三月,魏王率军撤回。留下夏侯惇、曹仁、张辽等人驻守居巢。

建安十二年春季二月,曹公从淳于县回到邺城。丁酉(二月初五日)这一天,下令说:“我发动义兵铲除暴乱,到现在有十九年了,每战必胜,难道是我的功劳吗?这是贤能的士大夫的力量。天下虽然还没有完全平定,我应当与贤能的士大夫一起来平定它;独自享受功劳,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呢?现在要赶紧评定功劳、进行封赏。”于是大封功臣二十多人,都为列侯,其余的人各按功劳大小受封,并免除死难者子孙的徭役,封赏轻重各有等级差别。

夏季四月,献帝命令魏王设置天子的旌旗,出入警戒清道。五月,兴建泮宫。六月,以军师华歆为魏国的御史大夫。冬季十月,天子命令魏王官帽上佩缀十二旒,坐金根车,套驾六匹马,配置五时副车,以五官中郎将曹丕为魏国的太子。

三郡——辽西、辽东、右北平乌丸部族趁天下动乱,攻下幽州,掳掠汉民十多万户。袁绍把他们的首领都立为单于,并把本族人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们。辽西单于蹋顿最为强大,被袁绍看重厚待,因而袁尚兄弟投奔他,多次进入边塞骚乱破坏。曹公准备征伐他们,开凿渠道,从呼沲河流入泒水,起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凿渠流入潞河,起名泉州渠,与大海相通。

刘备派遣张飞、马超、吴兰等人驻兵下辩;魏王派遣曹洪抵挡他们。

将北征三郡乌丸,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耳,夷狄贪而无亲,岂能为尚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惟郭嘉策表必不能任备,劝公行。夏五月,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车重在后,被甲者少,左右皆惧。

建安二十三年春季正月,汉朝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人谋反,进攻许都,焚烧丞相长史王必的军营,王必和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讨伐,杀了他们。

十二年春二月,公自淳于还邺。丁酋,令曰:“吾起义兵诛暴乱,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岂吾功哉?乃贤士大夫之力也。天下虽未悉定,吾当要与贤士大夫共定之;而专飨其劳,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于是大封功臣二十余人,皆为列侯,其余各以次受封,及复死事之孤,轻重各有差。[64]

曹洪打败吴兰,杀了他的部将任夔等人。三月,张飞、马超逃到汉中,阴平氐族人强端杀了吴兰,送来吴兰的首级。

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已女,妻焉。辽西单于蹋顿尤强,为绍所厚,故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呼沲入泒水,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

夏季四月,代郡、上谷乌丸无臣氐等人反叛,派遣鄢陵侯曹彰讨伐打败了他们。

秋季八月,曹公向东征讨海贼管承,到达淳于县,派遣乐进、李典打败了他们,管承逃往海岛。曹公划出东海郡的襄贲、郯、戚三县来扩大琅邪郡,撤销昌虑郡。

六月,魏王下令说:“古代埋葬人,一定安置在瘠薄的土地上。现在划出西门豹祠西边的高地作为寿陵,利用高的地势作为墓基,不堆土,不植树。《周礼》中记载冢人掌管公墓的土地,凡是诸侯都埋葬在皇帝的左右边靠前的地方,卿大夫在后。汉制也称为陪陵。凡公卿大臣诸将领中有功的,死后可陪葬在寿陵,要扩大坟地的范围,使它能够容纳死者。”

当初,袁绍让外甥高幹兼任并州牧,曹公攻克邺城,高幹投降,曹公仍让他担任刺史。高幹听说曹公讨伐乌丸,就在并州反叛,逮捕上党太守,调兵驻守壶关口。曹公派遣乐进、李典攻打高幹,高幹退守壶关城。建安十一年春季正月,曹公征讨高幹。高幹得到消息,就留下偏将守城,自己跑到匈奴那儿,向单于求救,单于不接受。曹公包围壶关城三个月,攻了下来。高幹就逃往荆州,被上洛都尉王琰捕获斩首。

秋七月,治兵,遂西征刘备,九月,至长安。

九月,曹公下令说:“结党营私、互相勾结,这是古代圣人所憎恶的。听说冀州的风俗,父子各在一方,互相诽谤或吹捧。从前直不疑没有哥哥,当时有人说他与嫂嫂私通;第五伯鱼三次娶孤女为妻,有人说他殴打岳父;王凤专权,谷永把他比为申伯;王商忠诚公正,张匡说他邪门旁道:这都是以白为黑,欺天骗君的行为。我要整顿风气,这四种恶俗不除,我感到耻辱。”冬季十月,曹公回到邺城。

冬十月,宛守将侯音等反,执南阳太守,劫略吏民,保宛。初,曹仁讨关羽,屯樊城,是月使仁围宛。

夏季四月,黑山贼张燕率领他的部众十多万人投降,被封为列侯。故安人赵犊、霍奴等人杀了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三郡乌丸部族在犷平县攻打鲜于辅。秋季八月,曹公出兵征讨,斩了赵犊等人,然后渡过潞河援救犷平,乌丸部族逃往塞外。

二十四年春正月,仁屠宛,斩音。[108]

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割东海之襄贲、郯、戚以益琅邪,省昌虑郡。[63]

夏侯渊与刘备战于阳平,为备所杀。三月,王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遂至阳平。备因险拒守。[109]

初,袁绍以甥高幹领并州牧,公之拔邺,幹降,遂以为刺史。幹闻公讨乌丸,乃以州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关口。遣乐进、李典击之,幹还守壶关城。十一年春正月,公征幹。幹闻之,乃留其别将守城,走入匈奴,求救于单于,单于不受。公围壶关三月,拔之。幹遂走荆州,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

夏五月,引军还长安。

九月,令曰:“阿党比周,先圣所疾也。闻冀州俗,父子异部,更相毁誉。昔直不疑无兄,世人谓之盗嫂;第五伯鱼三娶孤女,谓之挝妇翁;王凤擅权,谷永比之申伯;王商忠议,张匡谓之左道:此皆以白为黑,欺天罔君者也。吾欲整齐风俗,四者不除,吾以为羞。”冬十月,公还邺。

秋七月,以夫人卞氏为王后。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八月,汉水溢,灌禁军,军没,羽获禁,遂围仁。使徐晃救之。

夏四月,黑山贼张燕率其众十余万降,封为列侯。故安赵犊、霍奴等杀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三郡乌丸攻鲜于辅于犷平。[62]秋八月,公征之,斩犊等,乃渡潞河救犷平,乌丸奔走出塞。

九月,相国钟繇坐西曹掾魏讽反免。[110]

建安十年春季正月,曹公进攻袁谭,打败了他,杀了袁谭,处死了他的妻子、儿女,冀州平定。曹公下令说:“凡与袁谭一起干过坏事的人,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命令百姓不得互报私仇,禁止奢侈的葬礼,一切都按法令办事。这个月,袁熙的大将焦触、张南等人反叛攻打袁熙、袁尚,袁熙、袁尚逃奔三郡乌丸部。焦触等人献城投降,被封为列侯。当初曹公征讨袁谭的时候,百姓因拒绝参加凿冰通航而逃亡,曹公命令不许接受他们投降。不久,逃亡的人有的上门自首,曹公对他们说:“我如果准你们投降就违反了命令,如果杀了你们就杀了自首的人。你们回去自己隐藏起来,不要被官吏抓住了。”这些人流着泪走了,后来终究被逮捕了。

冬十月,军还洛阳。[111]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王自洛阳南征羽,未至,晃攻羽,破之,羽走,仁围解。王军摩陂。[112]

当曹公围困邺城的时候,袁谭夺取了甘陵、安平、勃海、河间。袁尚战败后,回到中山。袁谭进攻中山,袁尚逃往故安县。袁谭就兼并了袁尚的部队。曹公致信袁谭,责备他违背盟约,与他断绝婚姻关系,让袁谭的女儿回去,然后向袁谭进军。袁谭害怕,撤离平原县,退守南皮县。十二月,曹公进入平原县,攻取平定附近各县。

二十五年春正月,至洛阳。权击斩羽,传其首。

十年春正月,攻谭,破之,斩谭,诛其妻子,冀州平。[60]下令曰:“其与袁氏同恶者,与之更始。”令民不得复私仇,禁厚葬,皆一之于法。是月,袁熙大将焦触、张南等叛攻熙、尚,熙、尚奔三郡乌丸。触等举其县降,封为列侯。初讨谭时,民亡椎冰,[61]令不得降。顷之,亡民有诣门首者,公谓曰:“听汝则违令,杀汝则诛首,归深自藏,无为吏所获。”民垂泣而去;后竟捕得。

庚子,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113]遗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谥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114]

公之围邺也,谭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尚败,还中山。谭攻之,尚奔故安,遂并其众。公遗谭书,责以负约,与之绝婚,女还,然后进军。谭惧,拔平原,走保南皮。十二月,公入平原,略定诸县。

评曰: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九月,曹公下令说:“黄河以北遭受袁氏造成的灾难,特令今年免交租赋!”制定法令加重惩办豪强的兼并,百姓高兴。汉献帝让曹公兼任冀州牧,曹公辞去原兖州牧。

秋季七月,整训军队,就此西征刘备,九月抵达长安。

当初,袁绍与曹公共同起兵,袁绍问曹公说:“如果大事不能成功,那么哪里可以作为据守之地?”曹公说:“您的意见以为如何?”袁绍说:“我想南据黄河,北靠燕、代,兼有戎狄的兵众,向南去争夺天下,也许可以成功吧?”曹公说:“我要任用天下才智与勇力之人,用道义来治理,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胜利。”

冬季十月,宛城守将侯音等人反叛,捉住南阳太守,抢劫掳掠吏民,据守宛县。起初,曹仁因讨伐关羽,驻守在樊城,这个月派遣曹仁围攻宛城。

建安九年春季正月,曹公渡过黄河,堵截淇水流入白沟以便疏通运输军粮的水道。二月,袁尚又进攻袁谭,留下苏由、审配驻守邺城,曹公进军到洹水,苏由投降。曹公大军已到,攻打邺城,筑土山,挖地道。武安县长尹楷驻守在毛城,保护通向上党的运粮水道。夏季四月,留下曹洪攻打邺城,曹公亲自率军进击尹楷,打败尹楷回师邺城。袁尚的部将沮鹄驻守邯郸,曹公又进兵攻击拿下邯郸。易阳县令韩范、涉县县长梁岐献城投降,被赐爵关内侯。五月,平除土山、地道,挖掘护城壕沟,决开漳水灌注邺城;城里人饿死了一大半。秋季七月,袁尚回兵援救邺城,曹军的将领都认为“这是回归的部队,人人独立奋战,不如避开他们”。曹公说:“袁尚如果从大路来,我们应当躲开他们;若是沿着西山来,必定会被我们俘获。”袁尚果然沿着西山来,靠近滏水扎下营寨。夜里派兵进犯曹军的防御圈,曹公迎击,打得他们大败,并包围了袁尚的军营。包围圈还没有合拢,袁尚害怕了,派遣原豫州刺史阴夔及陈琳前来请求投降,曹公不答应,围攻越来越紧。袁尚趁夜逃走,据守祁山,曹军乘胜追击。袁尚的部将马延、张颉等人临阵投降,袁军全面溃败,袁尚逃到中山。曹军缴获了他们的全部辎重,得到袁尚的印信、符节、斧钺,派遣袁尚军队中投诚过来的人拿着被缴获的东西给他们的家属看,邺城人心涣散。八月,审配的侄儿审荣晚上打开他所守卫的城东门把曹军引进城。审配迎战,曹军打败、活捉了审配,并将他斩首,邺城平定。曹公亲临袁绍的墓地祭奠,痛哭流涕;慰劳袁绍的妻子,归还袁绍家的奴仆和宝物,赐给各种绸缎布匹,由官府供应他们粮食。

建安二十四年春季正月,曹仁血洗宛城,杀了侯音。

八月,曹公出征刘表,驻军西平县。当曹公离开邺城南下时,袁谭、袁尚争夺冀州,袁谭被袁尚打败,跑到平原固守。袁尚攻得猛烈,袁谭派遣辛毗向曹公乞降求救。将领们都怀疑,荀攸劝说曹公同意袁谭的请求,曹公就带领军队返回。冬季十月,曹公到达黎阳,是为了儿子曹整与袁谭的女儿结婚。袁尚听说曹公北上,就放弃平原县回到邺城。东平的吕旷、吕翔背叛了袁尚,驻扎在阳平县,率领部众投降曹公,被封为列侯。

夏侯渊与刘备在阳平关交战,被刘备所杀。三月,魏王从长安经斜谷出兵,一路据守险要紧逼汉中,到达阳平。刘备凭借险阻坚守抵抗。

九月,令曰:“河北罹袁氏之难,其令无出今年租赋!”重豪强兼并之法,百姓喜悦。[59]天子以公领冀州牧,公让还兖州。

夏季五月,魏王率军回到长安。

初,绍与公共起兵,绍问公曰:“若事不辑,则方面何所可据?”公曰:“足下意以为何如?”绍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公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58]

秋季七月,封夫人卞氏为王后。派遣于禁协助曹仁攻打关羽。八月,汉水暴涨,淹了于禁的军营,于禁全军覆灭,关羽捉住于禁,进而包围曹仁。魏王派遣徐晃前去援救曹仁。

九年春正月,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二月,尚复攻谭,留苏由、审配守邺。公进军到洹水,由降。既至,攻邺,为土山、地道。武安长尹楷屯毛城,通上党粮道。夏四月,留曹洪攻邺,公自将击楷,破之而还。尚将沮鹄守邯郸,[55]又击拔之。易阳令韩范、涉长梁岐举县降,赐爵关内侯。五月,毁土山、地道,作围堑,决漳水灌城;城中饿死者过半。秋七月,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禽耳。”尚果循西山来,临滏水为营。[56]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遂围其营。未合,尚惧,遣故豫州刺史阴夔及陈琳乞降,公不许,为围益急。尚夜遁,保祁山,追击之。其将马延、张颜等临陈降,众大溃,尚走中山。尽获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八月,审配兄子荣夜开所守城东门内兵。配逆战,败,生禽配,斩之,邺定。公临祀绍墓,哭之流涕;慰劳绍妻,还其家人宝物,赐杂缯絮,廪食之。[57]

九月,相国钟繇因牵连西曹椽魏讽谋反被免官。

八月,公征刘表,军西平。公之去邺而南也,谭、尚争冀州,谭为尚所败,走保平原。尚攻之急,谭遣辛毗乞降请救。诸将皆疑,荀攸劝公许之,[52]公乃引军还。冬十月,到黎阳,为子整与谭结婚。[53]尚闻公北,乃释平原还邺。东平吕旷、吕翔叛尚,屯阳平,率其众降,封为列侯。[54]

冬季十月,魏军回到洛阳。孙权派遣使节向魏王上书,表示愿意用讨伐关羽的行动来报效魏王。魏王从洛阳南征关羽,还未到达,徐晃攻打关羽,打败关羽,关羽逃跑,曹仁得以解围。魏王驻军摩陂。

秋季七月,曹公下令说:“自战乱以来,有十五年了,在年轻人身上看不到仁义礼让的风尚,我感到很伤心。现在命令各郡国都要学习文章经籍,人口满五百户的县要设置学官,挑选本乡才学优秀的人给予教育,这也许可以使先王之道不被废弃,而有益于天下。”

建安二十五年春季正月,魏王到达洛阳。孙权攻打关羽并杀了他,将他的首级传送到洛阳。

己酉(五月二十五)日,曹公下令说:“《司马法》上说‘将军退却者死’,所以赵括的母亲,请求赵王不要因为儿子打败仗而让她连累受罪。这说明古代带兵的将领,在外面打了败仗的,在家的亲属得受罚。自从我命令将领征战以来,只奖赏立功的而不惩罚有罪的,这是不符合国家大法的。现在我命令诸将领出征,打败仗的人要治罪,作战失利的人要免去官职爵位。”

庚子(正月二十三)日,魏王在洛阳去世,享年六十六岁。遗令说:“天下尚未安定,不能遵照古礼来办丧事。安葬完毕,都要脱掉丧服。率军驻守边防的将领,都不要离开驻地。各级官吏都要各尽职责。

建安八年春季三月,曹公攻打黎阳外城,袁谭、袁尚出战,曹公进击,大败袁军,袁谭、袁尚趁夜逃走。夏季四月,曹公进军邺城。五月曹公回到许都,留下贾信驻守黎阳。

入殓时穿平时的衣服,不要在墓穴里埋藏金玉珍宝。”死后谥号为武王。二月丁卯(二十一)日,葬于高陵。

袁绍自从军队被打败后,发病吐血,夏季五月间死去。小儿子袁尚接替了他的职位,长子袁谭自号车骑将军,驻扎在黎阳。秋季九月,曹公征讨他们,接连打了几仗。袁谭、袁尚屡次战败撤退,坚守黎阳。

评论说:汉朝末年,天下大乱,英雄豪杰同时起兵,而袁绍虎视眈眈,占据四州,强盛无敌。太祖策划施谋,驾驭天下,运用申不害、商鞅的法术,兼备韩信、白起的奇策。官职授给有才能的人,发挥他们各自的特长,克制感情、施用计谋,不念旧恶,最终能够总揽朝政大权,完成建国大业,这是因为他的聪明和智谋卓绝的缘故。他可以说是一个非凡的人,是超越当世的俊杰。

建安七年春季正月,曹公驻军在谯县,下令说:“我发动义兵,替天下百姓铲除暴乱。故乡的百姓丧亡将尽,在境内走了一整天,看不见一个相识的人,这使我悲痛伤心。自我发动义兵以来,将士中牺牲了没有后代的,寻找他们的亲戚作为后代,分给田地,由官府供给耕牛,设立学校,请教师来教育他们。为活着的人修建庙祠,让他们祭祀祖先,如果死者有灵,我死后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于是曹公到了浚仪县,修治了睢阳渠,派人用牛羊猪三牲具备祭祀桥玄。然后向官渡进军。

[1] 《曹瞒传》曰:太祖一名吉利,小字阿瞒。王沈《魏书》曰:其先出于黄帝。当高阳世,陆终之子曰安,是为曹姓。周武王克殷,存先世之后,封曹侠于邾。春秋之世,与于盟会,逮至战国,为楚所灭。子孙分流,或家于沛。汉高祖之起,曹参以功封平阳侯,世袭爵土,绝而复绍,至今適嗣国于容城。

秋七月,令曰:“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吾甚伤之。其令郡国各修文学,县满五百户置校官,选其乡之俊造而教学之,庶几先王之道不废,而有以益于天下。”

[2] 司马彪《续汉书》曰:腾父节,字元伟,素以仁厚称。邻人有亡豕者,与节豕相类,诣门认之,节不与争;后所亡豕自还其家,豕主人大惭,送所认豕,并辞谢节,节笑而受之。由是乡党贵叹焉。长子伯兴,次子仲兴,次子叔兴。腾字季兴,少除黄门从官。永宁元年,邓太后诏黄门令选中黄门从官年少温谨者配皇太子书,腾应其选。太子特亲爱腾,饮食赏赐与众有异。顺帝即位,为小黄门,迁至中常侍大长秋。在省闼三十余年,历事四帝,未尝有过。好进达贤能,终无所毁伤。其所称荐,若陈留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溪典等,皆致位公卿,而不伐其善。蜀郡太守因计吏修敬于腾,益州刺史种翯于函谷关搜得其笺,上太守,并奏腾内臣外交,所不当为,请免官治罪。帝曰:“笺自外来,腾书不出,非其罪也。”乃寝翯奏。腾不以介意,常称叹翯,以为翯得事上之节。翯后为司徒,语人曰:“今日为公,乃曹常侍恩也。”腾之行事,皆此类也。桓帝即位,以腾先帝旧臣,忠孝彰著,封费亭侯,加位特进。太和三年,追尊腾曰高皇帝。

已酉,令曰:“《司马法》‘将军死绥’,[50]故赵括之母,乞不坐括。是古之将者,军破于外,而家受罪于内也。自命将征行,但赏功而不罚罪,非国典也。其令诸将出征,败军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51]

[3] 《续汉书》曰:嵩字巨高。质性敦慎,所在忠孝。为司隶校尉,灵帝擢拜大司农、大鸿胪,代崔烈为太尉。黄初元年,追尊嵩曰太皇帝。吴人作《曹瞒传》及郭颁《世语》并云: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太祖于惇为从父兄弟。

八年春三月,攻其郭,乃出战,击,大破之,谭、尚夜遁。夏四月,进军邺。五月还许,留贾信屯黎阳。

[4] 《曹瞒传》云: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其叔父数言之于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于路,乃阳败面喁口;叔父怪而问其故,太祖曰:“卒中恶风。”叔父以告嵩。嵩惊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问曰:“叔父言汝中风,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风,但失爱于叔父,故见罔耳。”嵩乃疑焉。自后叔父有所告,嵩终不复信,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

绍自军破后,发病欧血,夏五月死。小子尚代,谭自号车骑将军,屯黎阳。秋九月,公征之,连战。谭、尚数败退,固守。

[5] 《魏书》曰:太尉桥玄,世名知人,睹太祖而异之,曰:“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也!君善自持。吾老矣!愿以妻子为托。”由是声名益重。《续汉书》曰:玄字公祖,严明有才略,长于人物。张璠《汉纪》曰:玄历位中外,以刚断称,谦俭下士,不以王爵私亲。光和中为太尉,以久病策罢,拜太中大夫,卒,家贫乏产业,柩无所殡。当世以此称为名臣。《世语》曰:玄谓太祖曰:“君未有名,可交许子将。”太祖乃造子将,子将纳焉,由是知名。孙盛《异同杂语》云:太祖尝私入中常侍张让室,让觉之;乃舞手戟于庭,逾垣而出。才武绝人,莫之能害。博览群书,特好兵法,抄集诸家兵法,名曰《接要》,又注《孙武》十三篇,皆传于世。尝问许子将:“我何如人?”子将不答。固问之,子将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太祖大笑。

七年春正月,公军谯,令曰:“吾起义兵,为天下除暴乱。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使吾凄怆伤怀。其举义兵已来,将士绝无后者,求其亲戚以后之,授土田,官给耕牛,置学师以教之。为存者立庙,使祀其先人,魂而有灵,吾百年之后何恨哉!”遂至浚仪,治睢阳渠,遣使以太牢祀桥玄。[49]进军官渡。

[6] 《曹瞒传》曰:太祖初入尉廨,缮治四门。造五色棒,县门左右各十余枚,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后数月,灵帝爱幸小黄门蹇硕叔父夜行,即杀之。京师敛迹,莫敢犯者。近习宠臣咸疾之,然不能伤,于是共称荐之,故迁为顿丘令。

建安六年夏季四月,曹公在黄河边炫耀兵力,攻击在仓亭的袁绍守军,把他们打败。袁绍回到冀州后,重新聚集被打散的士兵,平定了各个反叛的郡县。九月,曹公回到许都。当袁绍还没有被打败的时候,曾派刘备攻取汝南,汝南贼军共都等人起来响应。曹公派蔡扬攻打共都,作战不利,被共都打败。曹公南征刘备。刘备听说曹公亲自出征,跑去投奔刘表,共都等人也都逃散。

[7] 《魏书》曰:太祖从妹夫彊侯宋奇被诛,从坐免官。后以能明古学,复征拜议郎。先是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谋诛阉官,反为所害。太祖上书陈武等正直而见陷害,奸邪盈朝,善人壅塞,其言甚切;灵帝不能用。是后诏书敕三府:举奏州县政理无效,民为作谣言者免罢之。三公倾邪,皆希世见用,货赂并行,强者为怨,不见举奏,弱者守道,多被陷毁。太祖疾之。是岁以灾异博问得失,因此复上书切谏,说三公所举奏专回避贵戚之意。奏上,天子感悟,以示三府责让之,诸以谣言征者皆拜议郎。是后政教日乱,豪猾益炽,多所摧毁;太祖知不可匡正,遂不复献言。

当初,汉桓帝时有黄星在楚、宋交界上空出现,辽东人殷馗擅长天象,他说五十年以后该有真命天子出现在梁国、沛国之间,其力量锐不可当。到这时差不多五十年,而曹公打败了袁绍,天下再没有人可以与曹公相对抗了。

[8] 《魏书》曰:长吏受取贪饕,依倚贵势,历前相不见举闻;太祖至,咸皆举免,小大震怖,奸宄遁逃,窜入他郡。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初,城阳景王刘章以有功于汉,故其国为立祠,青州诸郡转相仿效,济南尤盛,至六百余祠。贾人或假二千石舆服导从作倡乐,奢侈日甚,民坐贫穷,历世长吏无敢禁绝者。太祖到,皆毁坏祠屋,止绝官吏民不得祠祀。及至秉政,遂除奸邪鬼神之事,世之淫祀由此遂绝。

六年夏四月,扬兵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绍归,复收散卒,攻定诸叛郡县。九月,公还许。绍之未破也,使刘备略汝南,汝南贼共都等应之。遣蔡扬击都,不利,为都所破。公南征备。备闻公自行,走奔刘表,都等皆散。

[9] 《魏书》曰:于是权臣专朝,贵戚横恣。太祖不能违道取容。数数干忤,恐为家祸,遂乞留宿卫。拜议郎,常托疾病,辄告归乡里;筑室城外,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以自娱乐。

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岁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下莫敌矣。

[10] 司马彪《九州春秋》曰:于是陈蕃子逸与术士平原襄楷会于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真族灭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愿驱除。”于是与攸等结谋。灵帝欲北巡河间旧宅,芬等谋因此作难,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求得起兵。会北方有赤气,东西竟天,太史上言“当有阴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征之。芬惧,自杀。《魏书》载太祖拒芬辞曰:“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是也。伊尹怀至忠之诚,据宰臣之势,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及至霍光受托国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势,昌邑即位日浅,未有贵宠,朝乏谠臣,议出密近,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睹当今之难。诸君自度,结众连党,何若七国?合肥之贵,孰若吴、楚?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

袁绍的运粮车数千辆到达,曹公用荀攸的计谋,派遣徐晃、史涣去截击,大败袁军,把运粮车全部烧毁。曹公与袁绍相持了几个月,虽然每次交战都斩杀敌将,然而兵少粮尽,士兵疲乏。曹公对运粮的人员说:“再过十五天我为你们打败袁绍,不再劳累你们了。”冬季十月,袁绍派车运粮,命令淳于琼等五人带兵一万多人护送运粮车,夜宿在袁绍军营以北四十里的地方。袁绍的谋臣许攸贪财,袁绍不能满足他,前来投奔曹公,便劝说曹公攻打淳于琼等人。曹公左右的人认为可疑,荀攸、贾诩劝说曹公采纳。曹公就留下曹洪守营,自己带领步兵、骑兵五千人趁夜前往,正好天亮时到达。淳于琼等人望见曹公兵少,就出兵在营门外摆开了阵势。曹公迅速进击,淳于琼退守营垒,于是曹军攻打淳于琼。袁绍派骑兵援救淳于琼。曹公左右有人说:“敌骑已经逐渐逼近我们,请下令分兵抵抗。”曹公发怒说:“贼军到了背后,才来报告!”士兵都拼死战斗,大败淳于琼等人,把他们都杀了。袁绍刚听到曹公攻打淳于琼,就对他的大儿子袁谭说:“趁他攻打淳于琼等人的时候,我去攻占他的军营,他们必无归宿之地了!”于是派张郃、高览去攻打曹洪。张郃等人听到淳于琼被打败,就来投降。袁军大溃败,袁绍和袁谭丢下军队逃走,渡过黄河。曹军追赶不上,缴获了袁军的全部军械、粮草和文书、珍宝,俘虏了袁绍的部众。曹公从缴获袁绍的信件中,获得了许都及军中的人与袁绍来往的信件,都把它烧毁了。冀州各郡大多献出城池前来投降。

[11] 《魏书》曰:太祖闻而笑之曰:“阉竖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在汝南投降的贼军刘辟等人反叛响应袁绍,侵掠许都附近。袁绍派刘备去援助刘辟,曹公派出曹仁打败刘备。刘备逃走,于是曹军便攻下了刘辟的军营。

[12] 《魏书》曰:太祖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世语》曰: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孙盛《杂记》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毌人负我!”遂行。

孙策听说曹公与袁绍双方在官渡相持,便密谋袭击许都。还未出发,就被刺客所杀。

[13] 《世语》曰:中牟疑是亡人,见拘于县。时掾亦已被卓书;唯功曹心知是太祖,以世方乱,不宜拘天下雄隽,因白令释之。

八月,袁绍的营垒连接起来,步步向前推进,靠着沙丘扎寨,营寨从东到西几十里。曹公也分营与对方相抵抗,交战不利。这时曹公的兵力不足一万,受伤的士兵占十分之二三。袁军又逼近官渡,筑土山挖地道。曹公也在自己的营内筑土山开地道,与之对抗。袁绍军用箭射曹营,箭像雨点般落下来,士兵行走都得用盾牌遮住身体,大家非常害怕。这时曹公军粮不足,给荀彧写信,商量打算撤回许都。荀彧认为:“袁绍把所有的兵力都聚集在官渡,想与您一决胜负。您以最弱的兵力去抵抗强大的敌军,如果不能制服它,必然会被他乘机攻击。这正是争得天下的重要时机。况且袁绍是一般的英雄,他只能聚集人才而不会使用。凭着您的英明勇武,加上辅佐天子讨伐叛乱的正当名义,为什么不能成功?”曹公采纳了他的建议。

[14] 《世语》曰:陈留孝廉卫兹以家财资太祖,使起兵,众有五千人。

袁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公用荀攸计,遣徐晃、史涣邀击,大破之,尽烧其车。公与绍相拒连月,虽比战斩将,然众少粮尽,士卒疲乏。公谓运者曰:“却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冬十月,绍遣车运谷,使淳于琼等五人将兵万余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绍谋臣许攸贪财,绍不能足,来奔,因说公击琼等。左右疑之,荀攸、贾诩劝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会明至。琼等望见公兵少,出陈门外。公急击之,琼退保营,遂攻之。绍遣骑救琼。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公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大破琼等,皆斩之。[46]绍初闻公之击琼,谓长子谭曰:“就彼攻琼等,吾攻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张郃、高览攻曹洪。郃等闻琼破,遂来降。绍众大溃,绍及谭弃军走,渡河。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虏其众。[47]公收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48]冀州诸郡多举城邑降者。

[15] 《英雄记》曰:馥字文节,颍川人。为御史中丞。董卓举为冀州牧。于时冀州民人殷盛,兵粮优足。袁绍之在勃海,馥恐其兴兵,遣数部从事守之,不得动摇。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卓罪恶,云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馥得移,请诸从事问曰:“今当助袁氏邪,助董卓邪?”治中从事刘子惠曰:“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馥自知言短而有惭色。子惠复言:“兵者凶事,不可为首;今宜往视他州,有发动者,然后和之。冀州于他州不为弱也,他人功未有在冀州之右者也。”馥然之。馥乃作书与绍,道卓之恶,听其举兵。

汝南降贼刘辟等叛应绍,略许下。绍使刘备助辟,公使曹仁击破之。备走,遂破辟屯。

[16] 《英雄记》曰:伷字公绪,陈留人。张璠《汉纪》载郑泰说卓云:“孔公绪能清谈高论,嘘枯吹生。”

孙策闻公与绍相持,乃谋袭许,未发,为刺客所杀。

[17] 岱,刘繇之兄,事见《吴志》。

八月,绍连营稍前,依沙缒为屯,东西数十里。公亦分营与相当,合战不利。[44]时公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45]绍复进临官渡,起土山地道。公亦于内作之,以相应。绍射营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循,众大惧。时公粮少,与荀彧书,议欲还许。彧以为:“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夫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公从之。

[18] 《英雄记》曰:匡字公节,泰山人。轻财好施,以任侠闻。辟大将军何进府,进符使,匡于徐州发强弩五百西诣京师。会进败,匡还州里。起家,拜河内太守。谢承《后汉书》曰:匡少与蔡邕善。其年为卓军所败,走还泰山,收集劲勇得数千人,欲与张邈合。匡先杀执金吾胡母班。班亲属不胜愤怒,与太祖并势,共杀匡。

二月,袁绍派郭图、淳于琼、颜良在白马攻打东郡太守刘延,袁绍领兵到达黎阳,准备渡过黄河。夏季四月,曹公北上援救刘延。荀攸劝说曹公:“现在我们兵力少难以抵挡敌军,应当分散他们的兵力才可取胜。您到延津,做出好像要渡过黄河攻打他们后方的样子,袁绍定会西面应战,然后我们率领轻装部队袭击白马,乘他们没有防范,就可以捉到颜良。”曹公听从了他的意见。袁绍听说曹军渡过黄河,立即分兵往西应战。曹公带领军队日夜兼程直奔白马县,还未到达,离白马县十多里,颜良大惊,前来迎战。曹公派张辽、关羽打前阵,打败敌军,斩了颜良。由此解除了白马之围,迁徙当地民众,沿着黄河西行。袁绍在这时渡过黄河追击曹军,追到延津南面。曹公率领的军队驻扎在南面的山坡下,派人登上营垒瞭望敌方,报告说:“大约有五六百骑兵。”过了一会儿,又报告说:“骑兵逐渐增多,步兵多得数不胜数。”曹公说:“不要再报告了。”就命令骑兵卸下马鞍放开马。这时,白马驻军的辎重已经上路。将领们认为敌人的骑兵众多,不如返回保守军营。荀攸说:“这样做是用来引诱敌人上钩的,怎么能撤走呢!”袁绍的骑兵将领文丑和刘备带领五六千骑兵先后赶到。将领们又说:“可以上马了。”曹公说:“不行。”过了一会儿,敌人的骑兵逐渐增多,有的分头奔向辎重。曹公说:“可以了。”于是大家上马。当时骑兵不满六百人,曹公挥军攻击,大败敌军,杀了文丑。颜良、文丑都是袁绍的名将,两次交战后,都被擒杀。袁军大为震动。曹公回师官渡。袁绍进军保卫阳武。关羽乘机逃到刘备那里。

[19] 《英雄记》曰:瑁字元伟,玄族子。先为兖州刺史,甚有威惠。

建安五年春季正月,董承等人谋害曹公的事情败露,都被处死。曹公准备亲自东征刘备,诸将领都说:“和您争夺天下的人,是袁绍。现在袁绍正要前来攻打我们,而您却撇开他去东征,袁绍若乘机袭击我们的后方,怎么办?”曹公说:“刘备是人中豪杰,现在不打垮他,必然成为后患。袁绍虽有远大志向,而遇事迟疑不决,一定不会动兵的。”郭嘉也劝说曹公,于是曹公往东攻打刘备,打败了刘备,活捉了他的部将夏侯博。刘备逃走投奔袁绍,曹公俘获了刘备的妻子、儿女。刘备的部将关羽驻扎在下邳,曹公又去攻打下邳,关羽投降。昌豨背叛投靠刘备,又把他打败。曹公回到官渡,袁绍终于没有出兵。

[20] 遗字伯业,绍从兄。为长安令。河间张超尝荐遗于太尉朱儁,称遗“有冠世之懿,干时之量。其忠允亮直,固天所纵;若乃包罗载籍,管综百氏,登高能赋,睹物知名,求之今日,邈焉靡俦”。事在《超集》。《英雄记》曰:绍后用遗为扬州刺史,为袁术所败。太祖称:“长大而能勤学者,惟吾与袁伯业耳。”语在文帝《典论》。

二月,绍遣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禽也。”公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遂解白马围,徙其民,循河而西。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公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望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解鞍放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良、丑皆绍名将也,再战,悉禽,绍军大震。公还军官渡绍进保阳武。关羽亡归刘备。

[21] 信事见子勋传。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公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43]袁绍虽有大志,而见事迟,必不动也。”郭嘉亦劝公,遂东击备,破之,生禽其将夏侯博。备走奔绍,获其妻子。备将关羽屯下邳,复进攻之,羽降。昌豨叛为备,又攻破之。公还官渡,绍卒不出。

[22] 《魏书》曰: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余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余人。

庐江太守刘勋率领部众投降,被封为列侯。

[23] 《魏书》载太祖答绍曰:“董卓之罪,暴于四海,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而远近莫不响应,此以义动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未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袁术自从在陈国被打败后,处境日趋困窘,袁谭从青州派人来迎接他。袁术想从下邳北上,曹公派刘备、朱灵拦截。恰巧遇上袁术病死了。程昱、郭嘉听说曹公派走了刘备,对曹公说:“不可放走刘备。”曹公后悔了,派人追赶没有追上。当刘备还没有东去的时候,曾暗中与董承等人谋划反叛,到达下邳,就杀了徐州刺史车胄,将全军驻扎在沛县。曹庐江太守刘勋率领部众投降,被封为列侯。

[24] 《魏书》曰:太祖大笑曰:“吾不听汝也。”绍复使人说太祖曰:“今袁公势盛兵强,二子已长,天下群英,孰逾于此?”太祖不应。由是益不直绍,图诛灭之。

这时袁绍已经兼并了公孙瓒,同时占有幽、冀、青、并四州之地,部众十多万人,打算进军攻打许都。将领们认为不可抵挡,曹公说我了解袁绍的为人,志向大而才智小,外表严厉而内心怯懦,嫉妒刻薄而缺乏威力,兵多而部署不当,将领骄横而政令不统一,土地虽广,粮食虽多,正好作为对我的奉献。”秋季八月,曹公向黎阳进军,派臧霸等人进军青州攻破齐、北海、东安,留下于禁驻防在黄河一线。九月,曹公回到许都,分出部分兵力驻守官渡。冬季十一月,张绣率领部众投降,被封为列侯。十二月,曹公驻军官渡。

[25] 《魏书》曰:诸将皆以为当还自救。太祖曰:“孙膑救赵而攻魏,耿弇欲走西安攻临菌。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遂乃行。

当初,曹公推荐魏种为孝廉。兖州反叛,曹公说只有魏种不会背弃我。”等到听说魏种逃跑,曹公生气地说魏种只要不是南逃到越、北逃到胡,我就不会饶恕你!”不久攻下射犬,活捉了魏种,曹公说因为他是个人才啊!”就解开捆绑他的绳索而任用了他。

[26] 《魏书》曰:於夫罗者,南单于子也。中平中,发匈奴兵,於夫罗率以助汉。会本国反,杀南单于,於夫罗遂将其众留中国。因天下挠乱,与西河白波贼合,破太原、河内,抄略诸郡为寇。

夏季四月,曹公进军到达黄河边,派遣史涣、曹仁渡河攻打眭固。眭固派张杨原来的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守,自己带兵北行迎请袁绍,向他求救,与史涣、曹仁在犬城相遇。两军交战,曹军大败眭军,杀了眭固。曹公就渡过黄河,包围射犬。薛洪、缪尚率领部众投降,被封为列侯,曹军返回敖仓。任命魏种为河内太守,把黄河以北的事务托付给他。

[27] 《世语》曰:既死,陈宫谓太祖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请说州中,明府寻往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宫说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鲍信等亦谓之然。

庐江太守刘勋率众降,封为列侯。

[28] 《魏书》曰:太祖将步骑千余人,行视战地,卒抵贼营,战不利,死者数百人,引还。贼寻前进。黄巾为贼久,数乘胜,兵皆精悍。太祖旧兵少,新兵不习练,举军皆惧。太祖被甲婴胄,亲巡将士,明劝赏罚,众乃复奋,承间讨击,贼稍折退。贼乃移书太祖曰:“昔在济南,毁坏神坛,其道乃与中黄太乙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汉行已尽,黄家当立。天之大运,非君才力所能存也。”太祖见檄书,呵骂之,数开示降路;遂设奇伏,昼夜会战,战辄禽获,贼乃退走。

袁术自败于陈,稍困,袁谭自青州遣迎之。术欲从下邳北过,公遣刘备、朱灵要之。会术病死。程昱、郭嘉闻公遣备,言于公曰:“刘备不可纵。”公悔,追之不及。备之未东也,阴与董承等谋反,至下邳,遂杀徐州刺史车冑,举兵屯沛。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42]

[29] 《世语》曰:嵩在泰山华县。太祖令泰山太守应劭送家诣兖州,劭兵未至,陶谦密遣数千骑掩捕。嵩家以为劭迎,不设备。谦兵至,杀太祖弟德于门中。嵩惧,穿后垣,先出其妾,妾肥,不时得出;嵩逃于厕,与妾俱被害,阖门皆死。劭惧,弃官赴袁绍。后太祖定冀州,劭时已死。韦曜《吴书》曰:太祖迎嵩,辎重百余两。陶谦遣都尉张闾将骑二百卫送,闾于泰山华、费间杀嵩,取财物,因奔淮南。太祖归咎于陶谦,故伐之。

是时袁绍既并公孙瓒,兼四州之地,众十余万,将进军攻许,诸将以为不可敌,公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秋八月,公进军黎阳,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齐、北海、东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公还许,分兵守官渡。冬十一月,张绣率众降,封列侯。十二月,公军官渡。

[30] 孙盛曰:夫伐罪吊民,古之令轨;罪谦之由,而残其属部,过矣。

初,公举种孝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种走,公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既下射犬,生禽种,公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

[31] 袁《献帝春秋》曰:太祖围濮阳,濮阳大姓田氏为反间,太祖得入城。烧其东门,示无反意。及战,军败。布骑得太祖而不知是,问曰:“曹操何在?”太祖曰:“乘黄马走者是也。”布骑乃释太祖而追黄马者。门火犹盛,太祖突火而出。

夏四月,进军临河,使史涣、曹仁渡河击之。固使杨故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守,自将兵北迎绍求救,与涣、仁相遇犬城。交战,大破之,斩固。公遂济河,围射犬。洪、尚率众降,封为列侯,还军敖仓。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属以河北事。

[32] 《魏书》曰:于是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太祖乃令妇人守陴,悉兵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布疑有伏,乃相谓曰:“曹操多谲,勿入伏中。”引军屯南十余里。明日复来,太祖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进,大破之,获其鼓车,追至其营而还。

建安四年春季二月,曹公回到昌邑。张杨的部将杨丑杀了张杨,眭固又杀了杨丑,带着他们的部众归属袁绍,驻扎在射犬。

[33] 《献帝春秋》曰:天子初至洛阳,幸城西故中常侍赵忠宅。使张杨缮治宫室,名殿曰扬安殿,八月,帝乃迁居。

当初,曹公担任兖州牧,任用东平人毕谌为别驾。张邈反叛时,张邈劫持了毕谌的母亲、弟弟、妻子、儿女;曹公惋惜地打发他回去,说:“你的老母在张邈那边,你可以离去。”毕谌叩头表示决无二心,曹公称赞他,还为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毕谌离开后,就跑到张邈那里。等到吕布被打败,毕谌被活捉,大家都为毕谌害怕时,曹公说:“一个人能孝顺他的父母,难道不是也会忠于君主吗!我所寻求的就是这样的人。”便任命毕谌为鲁国国相。

[34] 《献帝纪》曰:又领司隶校尉。

吕布又为袁术派遣高顺攻打刘备,曹公派遣夏侯惇前去援救,交战不利。刘备被高顺打败。九月,曹公东征吕布。冬季十月,曹公攻下彭城,大肆屠杀,俘获了彭城国相侯谐。曹公进军下邳,吕布亲自带领骑兵迎战。曹公大败吕布,俘获了他的勇将成廉。曹公追到城下,吕布恐惧,打算投降。陈宫等人阻止了他的投降打算,向袁术求救,劝吕布出城交战,吕布交战后又被打败,于是回城坚守,曹公一时攻不下。这时曹公因连续作战,士兵疲惫,想要撤兵,采用荀攸、郭嘉的计策,决开泗水、沂水灌注下邳城。一个多月后,吕布的属将宋宪、魏续等人抓住陈宫,献城投降,曹公活捉吕布、陈宫,把他们都杀了。泰山郡的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各自聚集一帮人。当吕布打败刘备时,臧霸等人都归附了吕布。吕布败亡,曹军俘获了臧霸等人,曹公宽厚地接纳对待他们,划出青州、徐州的靠海地区委派他们管理,分出琅邪、东海、北海之地为城阳、利城、昌虑郡。

[35] 张璠《汉纪》曰:初,天子败于曹阳,欲浮河东下。侍中太史令王立曰:“自去春太白犯镇星于牛斗,过天津,荧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犯也。”由是天子遂不北渡河,将自轵关东出。立又谓宗正刘艾曰:“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矣,晋、魏必有兴者。”立后数言于帝曰:“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汉者魏也,能安天下者,曹姓也,唯委任曹氏而已。”公闻之,使人语立曰:“知公忠于朝廷,然天道深远,幸勿多言。”

这时正好天亮,敌军以为曹公逃跑了,全军来追。曹公便出动奇兵、步骑兵夹攻,把张绣打得大败。秋季七月,曹公回到许都。荀彧问曹公:“您先前料定敌人可以打败,是什么道理呢?”曹公说:“敌人阻拦我军的归路,与我们被置于死地的军队作战,所以我知道是会取得胜利的。”

[36] 《魏书》曰:自遭荒乱,率乏粮谷。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略,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之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萧条。公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

四年春二月,公还至昌邑。张杨将杨丑杀杨,眭固又杀丑,以其众属袁绍,屯射犬。

[37] 《魏书》曰:公所乘马名绝影,为流矢所中,伤颊及足,并中公右臂。《世语》曰:昂不能骑,进马于公,公故免,而昂遇害。

初,公为兖州,以东平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也,邈劫谌母弟妻子;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归。及布破,湛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41]

[38] 《世语》曰:旧制,三公领兵入见,皆交戟叉颈而前。初,公将讨张绣,入觐天子,时始复此制。公自此不复朝见。

吕布复为袁术使高顺攻刘备,公遣夏侯惇救之,不利。备为顺所败。九月,公东征布。冬十月,屠彭城,获其相侯谐。进至下邳,布自将骑逆击。大破之,获其骁将成廉。追至城下,布恐,欲降。陈宫等沮其计,求救于术,劝布出战,战又败,乃还固守,攻之不下。时公连战,士卒罢,欲还,用荀攸、郭嘉计,遂决泗、沂水以灌城。月余,布将宋宪、魏续等执陈宫,举城降,生禽布、宫,皆杀之。太山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各聚众。布之破刘备也,霸等悉从布。布败,获霸等,公厚纳待,遂割青、徐二州附于海以委焉,分琅邪、东海、北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

[39] 《魏书》曰:临淯水,祠亡将士,歔欷流涕,众皆感恸。

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追。乃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秋七月,公还许。荀彧问公:“前以策贼必破,何也?”公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战,吾是以知胜矣。”

[40] 《献帝春秋》曰:袁绍叛卒诣公云:“田丰使绍早袭许,若挟天子以令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公乃解绣围。

建安三年春季正月,曹公回到许都,开始设置军师祭酒的官职。三月,曹公在穰县包围了张绣。夏季五月,刘表派兵援救张绣,截断了曹军后路。曹公准备率军撤退,张绣的军队追来,曹军不能前进,就连接兵营逐步推进。曹公在给荀彧的信中说敌军前来追赶我,虽然每天只能行进几里,我估计到达安众,一定可以打败张绣。”到了安众县,张绣和刘表的军队联合坚守险要地势,曹公的军队前后受敌,曹公就乘夜在险要的地方开凿地道,运走全部军用物资,设置奇兵。

[41] 《魏书》曰:袁绍宿与故太尉杨彪、大长秋梁绍、少府孔融有隙,欲使公以他过诛之。公曰:“当今天下土崩瓦解,雄豪并起,辅相君长,人怀怏怏,各有自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虽以无嫌待之,犹惧未信;如有所除,则谁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尘垢之间,为庸人之所陵陷,可胜怨乎!高祖赦雍齿之雠而群情以安,如何忘之?”绍以为公外托公义,内实离异,深怀怨望。臣松之以为杨彪亦曾为魏武所困,几至于死,孔融竟不免于诛灭,岂所谓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哉!非知之难,其在行之,信矣。

曹公从舞阴回来,南阳、章陵各县又反叛归服张绣,曹公派曹洪去攻打他们,出战不利,退守叶县,多次被张绣、刘表侵扰。冬季十一月,曹公亲自南征,到达宛县。刘表的部将邓济据守湖阳。曹公攻破湖阳,活捉邓济,湖阳守军投降。攻打舞阴,攻下了。

[42] 《献帝春秋》曰:备谓岱等曰:“使汝百人来,其无如我何;曹公自来,未可知耳!”《魏武故事》曰:岱字公山,沛国人。以司空长史从征伐有功,封列侯。《魏略》曰:王忠,扶风人,少为亭长。三辅乱,忠饥乏啖人,随辈南向武关。值娄子伯为荆州遣迎北方客人;忠不欲去,因率等仵逆击之,夺其兵,聚众千余人以归公。拜忠中郎将,从征讨。五官将知忠尝啖人,因从驾出行,令俳取冢间髑髅系著忠马鞍,以为欢笑。

袁术想在淮南称帝,派人告诉吕布。吕布扣留了他的使者,把他的信上报朝廷。袁术恼怒,攻打吕布,被吕布打败。秋季九月,袁术进犯陈县,曹公东征袁术。袁术听说曹公亲自前来,丢下军队逃跑,留下部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曹公赶到,打败了桥蕤等人,把他们全都杀了。袁术逃过淮河。曹公回到许都。

[43] 孙盛《魏氏春秋》云:答诸将曰:“刘备,人杰也,将生忧寡人。”臣松之以为史之记言,既多润色,故前载所述有非实者矣,后之作者又生意改之,于失实也,不亦弥远乎!凡孙盛制书,多用《左氏》以易旧文,如此者非一。嗟乎,后之学者将何取信哉?且魏武方以天下励志,而用夫差分死之言,尤非其类。

张济从关中跑到南阳。张济死后,他的侄儿张绣带领他的部众。建安二年春季正月,曹公到达宛城。张绣投降,过后又后悔,再次反叛。曹公和他交战,战败,曹公被乱箭射中,大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遇难。曹公就率兵回到舞阴县,张绣带领骑兵前来袭击,曹公打败了他。张绣逃到穰县,与刘表联合。曹公对将领们说:“我降服了张绣等人,过错在于没有立即取得他们的人质,以致造成这种局面。我明白了失败的原因。诸位看吧,从今以后不会再失败了。”于是就回到了许都。

[44] 习凿齿《汉晋春秋》曰:许攸说绍曰:“公无与操相攻也。急分诸军持之,而径从他道迎天子,则事立济矣。”绍不从,曰:“吾要当先围取之。”攸怒。

三年春正月,公还许,初置军师祭酒。三月,公围张绣于穰。夏五月,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40]公将引还,绣兵来追,公军不得进,连营稍前。公与荀彧书曰:“贼来追吾,虽日行数里,吾策之,到安众,破绣必矣。”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军前后受敌。公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

[45] 臣松之以为魏武初起兵,已有众五千,自后百战百胜,败者十二三而已矣。但一破黄巾,受降卒三十余万,余所吞并,不可悉纪;虽征战损伤,未应如此之少也。夫结营相守,异于摧锋决战。本纪云:“绍众十余万,屯营东西数十里。”魏太祖虽机变无方,略不世出,安有以数千之兵,而得逾时相抗者哉?以理而言,窃谓不然。绍为屯数十里,公能分营与相当,此兵不得甚少,一也。绍若有十倍之众,理应当悉力围守,使出入断绝,而公使徐晃等击其运车,公又自出击淳于琼等,扬旌往还,曾无抵阂,明绍力不能制,是不得甚少,二也。诸书皆云公坑绍众八万,或云七万。夫八万人奔散,非八千人所能缚,而绍之大众皆拱手就戮,何缘力能制之?是不得甚少,三也。将记述者欲以少见奇,非其实录也。按《钟繇传》云:“公与绍相持,繇为司隶,送马二千余匹以给军。”本纪及《世语》并云公时有骑六百余匹,繇马为安在哉?

公之自舞阴还也,南阳章陵诸县复叛为绣,公遣曹洪击之,不利,还屯叶,数为绣、表所侵。冬十一月,公自南征,至宛。[39]表将邓济据湖阳。攻拔之,生擒济,湖阳降。攻舞阴,下之。

[46] 《曹瞒传》曰:公闻攸来,跣出迎之,抚掌笑曰:“子远,卿来,吾事济矣!”既入坐,谓公曰:“袁氏军盛,何以待之?今有几粮乎?”公曰:“尚可支一岁。”攸曰:“无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岁。”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实也!”公曰:“向言戏之耳。其实可一月,为之奈何?”攸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谷已尽,此危急之日也。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乘,在故市、乌巢,屯军无严备;今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公大喜,乃选精锐步骑,皆用袁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钞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大破之,尽燔其粮谷宝货,斩督将眭元进、骑督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首,割得将军淳于仲简鼻,未死,杀士卒千余人,皆取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将士皆怛惧。时有夜得仲简,将以诣麾下,公谓曰:“何为如是?”仲简曰:“胜负自天,何用为问乎!”公意欲不杀。许攸曰:“明旦鉴于镜,此益不忘人。”乃杀之。

袁术欲称帝于淮南,使人告吕布。布收其使,上其书。术怒,攻布,为布所破。秋九月,术侵陈,公东征之。术闻公自来,弃军走,留其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公到,击破蕤等,皆斩之。术走渡淮。公还许。

[47] 《献帝起居注》曰:公上言“大将军邺侯袁绍前与冀州牧韩馥立故大司马刘虞,刻作金玺,遣故任长毕瑜诣虞,为说命录之数。又绍与臣书云:‘可都鄄城,当有所立。’擅铸金银印,孝廉计吏,皆往诣绍。从弟济阴太守叙与绍书云:‘今海内丧败,天意实在我家,神应有征,当在尊兄。南兄臣下欲使即位,南兄言,以年则北兄长,以位则北兄重。便欲送玺,会曹操断道。’绍宗族累世受国重恩,而凶逆无道,乃至于此。辄勒兵马,与战官渡,乘圣朝之威,得斩绍大将淳于琼等八人首,遂大破溃。绍与子谭轻身迸走。凡斩首七万余级,辎重财物巨亿。”

张济自关中走南阳。济死,从子绣领其众。二年春正月,公到宛。张绣降,既而悔之,复反。公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长子昂、弟子安民遇害。[37]公乃引兵还舞阴,绣将骑来钞,公击破之。绣奔穰,与刘表合。公谓诸将曰:“吾降张绣等,失不便取其质,以至于此。吾知所以败。诸卿观之,自今已后不复败矣。”遂还许。[38]

[48] 《魏氏春秋》曰:公云:“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

吕布袭击刘备,夺取下邳。刘备前来投奔曹公。程昱劝曹公说:“我看刘备有雄才而且很得人心,最终是不会居于他人之下的,不如及早除掉他。”曹公说:“当今是招集英雄的时候,杀一个人而失去天下人心,不能这样做。”

[49] 褒赏令载公祀文曰:“故太尉桥公,诞敷明德,泛爱博容。国念明训,士思令谟。灵幽体翳,邈哉晞矣!吾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顽鄙之姿,为大君子所纳。增荣益观,皆由奖助,犹仲尼称不如颜渊,李生之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殂逝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怪!’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乎?匪谓灵忿,能诒己疾,怀旧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尚飨!”

当献帝东迁的时候,杨奉想从梁县出兵拦截,没赶得上。冬季十月,曹公征讨杨奉,杨奉往南投奔袁术,曹公就去攻打他在梁县的军营,一举攻克。这时献帝任命袁绍为太尉,袁绍耻于官位在曹公之下,不肯接受。曹公便坚决辞去自己的职位,把大将军的官职让给袁绍。献帝任命曹公为司空,代理车骑将军。这一年采纳枣祗、韩浩等人的建议,开始实行屯田制。

[50] 《魏书》曰:绥,却也。有前一尺,无却一寸。

汝南、颍川郡的黄巾军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有部众几万人,起初听命于袁术,后来又依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伐,打败了他们,杀了刘辟、黄邵等人,何仪及其部众投降。献帝任命太祖为建德将军,夏季六月,又提升为镇东将军,封为费亭侯。秋季七月,杨奉、韩暹将献帝护送回洛阳,杨奉另外率军驻守梁县。太祖于是到了洛阳,卫戍京都,韩暹逃走了。献帝授予太祖符节、黄钺,总领尚书事。洛阳残破不堪,董昭等人劝说太祖迁都许县。九月,献帝出辕关东行,任命太祖为大将军,封为武平侯。自从献帝往西迁都长安,朝廷一天比一天紊乱,到这时才建立宗庙、社稷的祭祀制度。

[51] 《魏书》载庚申令曰:“议者或以军吏虽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国之选,所谓‘可与适道,未可与权’。管仲曰:‘使贤者食于能则上尊,斗士食于功则卒轻于死,二者设于国则天下治。’未闻无能之人,不斗之士,并受禄赏,而可以立功兴国者也。故明君不官无功之臣,不赏不战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论者之言,一似管窥虎欤!”

太祖准备去迎接献帝,众将中有人感到疑虑,荀彧、程昱鼓励太祖,于是太祖派遣曹洪率军西上迎接献帝,卫将军董承与袁术的部将苌奴凭险阻挡,曹洪不能前进。

[52] 《魏书》曰:公云:“我攻吕布,表不为寇,官渡之役,不救袁绍,此自守之贼也,宜为后图。谭、尚狡猾,当乘其乱。纵谭挟诈,不终束手,使我破尚,偏收其地,利自多矣。”乃许之。

建安元年春季正月,太祖的军队到达武平,袁术所任命的陈国国相袁嗣投降。

[53] 臣松之案:绍死至此,过周五月耳。谭虽出后其伯,不为绍服三年,而于再期之内以行吉礼,悖矣。魏武或以权宜与之约言;今云结婚,未必便以此年成礼。

吕布袭刘备,取下邳。备来奔。程昱说公曰:“观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公曰:“方今收英雄时也,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

[54] 《魏书》曰:谭之围解,阴以将军印绶假旷。旷受印送之,公曰:“我固知谭之有小计也。欲使我攻尚,得以其间略民聚众,尚之破,可得自强以乘我弊也。尚破我盛,何弊之乘乎?”

天子之东也,奉自梁欲要之,不及。冬十月,公征奉,奉南奔袁术,遂攻其梁屯,拔之。于是以袁绍为太尉,绍耻班在公下,不肯受。公乃固辞,以大将军让绍。天子拜公司空,行车骑将军。是岁用枣祗、韩浩等议,始兴屯田。[36]

[55] 沮音菹,河朔间今犹有此姓。鹄,沮授子也。

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天子拜太祖建德将军,夏六月,迁镇东将军,封费亭侯。秋七月,杨奉、韩暹以天子还洛阳,[33]奉别屯梁。太祖遂至洛阳,卫京都,暹遁走。天子假太祖节钺,录尚书事。[34]洛阳残破,董昭等劝太祖都许。九月,车驾出辕而东,以太祖为大将军,封武平侯。自天子西迁,朝廷日乱,至是宗庙社稷制度始立。[35]

[56] 《曹瞒传》曰:遣候者数部前后参之,皆曰“定从西道,已在邯郸”。公大喜,会诸将曰:“孤已得冀州,诸君知之乎?”皆曰:“不知。”公曰:“诸君方见不久也。”

太祖将迎天子,诸将或疑,荀彧、程昱劝之,乃遣曹洪将兵西迎,卫将军董承与袁术将苌奴拒险,洪不得进。

[57] 孙盛云:昔者先王之为诛赏也,将以惩恶劝善,永彰鉴戒。绍因世艰危,遂怀逆谋,上议神器,下干国纪。荐社污宅,古之制也,而乃尽哀于逆臣之冢,加恩于饕餮之室,为政之道,于斯踬矣。夫匿怨友人,前哲所耻,税骖旧馆,义无虚涕,苟道乖好绝,何哭之有!昔汉高失之于项氏,魏武遵谬于此举,岂非百虑之一失也。

建安元年春正月,太祖军临武平,袁术所置陈相袁嗣降。

[58] 《傅子》曰:太祖又云:“汤、武之王,岂同土哉?若以险固为资,则不能应机而变化也。”

这一年,长安发生动乱,献帝往东迁徙,护卫军在曹阳涧战败,献帝渡过黄河逃到安邑县。

[59] 《魏书》载公令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袁氏之治也,使豪强擅恣,亲戚兼并;下民贫弱,代出租赋,炫鬻家财,不足应命;审配宗族,至乃藏匿罪人,为逋逃主。欲望百姓亲附,甲兵强盛,岂可得邪!其收田租亩四升,户出绢二匹、绵二斤而已,他不得擅兴发。郡国守相明检察之,无令强民有所隐藏,而弱民兼赋也。”

兴平二年春季,太祖袭击定陶。济阴太守吴资固守南城,没有攻下。恰逢吕布赶到,太祖又打败了他。夏季,吕布的部将薛兰、李封驻守在钜野,太祖去攻打他们,吕布前去援救薛兰,薛兰战败,吕布逃跑了,于是太祖杀死了薛兰等人。吕布又从东缗与陈宫带领一万多人前来交战,这时太祖的兵力少,便设下埋伏,出奇兵袭击,大败吕布。吕布连夜逃走,太祖再次进攻,攻克了定陶,分兵平定了各县。吕布东逃投奔刘备,张邈跟从吕布,派他的弟弟张超带着家属保守雍丘。秋季八月,太祖围攻雍丘。冬季十月,献帝任命太祖为兖州牧。十二月,雍丘被攻破,张超自杀,太祖灭了张邈的三族。张邈到袁术那里求救,被他的部下所杀,兖州平定,太祖于是向东攻打陈国一带。

[60] 《魏书》曰:公攻谭,旦及日中不决;公乃自执桴鼓,士卒咸奋,应时破陷。

这一年稻谷一石值五十多万钱,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这才解散一批新近招募来的官吏、士兵。这时,陶谦死了,刘备接替了他的官职。

[61] 臣松之以为讨谭时,川渠水冻,使民椎冰以通船,民惮役而亡。

秋季九月,太祖回到鄄城。吕布到达乘氏县,被他的同县人李进打败,往东驻扎在山阳县。这时袁绍派人来劝说太祖,想联合起来。太祖新近失掉兖州,粮食吃光了,准备答应袁绍。程昱劝阻太祖,太祖听从了程昱的意见。冬季十月,太祖到了东阿县。

[62] 《续汉书郡国志》曰:犷平,县名,属渔阳郡。

是岁,长安乱,天子东迁,败于曹阳,渡河幸安邑。

[63] 《魏书》载十月乙亥令曰:“夫治世御众,建立辅弼,诫在面从,《诗》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斯实君臣恳恳之求也。吾充重任,每惧失中,频年已来,不闻嘉谋,岂吾开延不勤之咎邪?自今以后,诸掾属治中、别驾,常以月旦各言其失,吾将览焉。”

二年春,袭定陶。济阴太守吴资保南城,未拔。会吕布至,又击破之。夏,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太祖攻之,布救兰,兰败,布走,遂斩兰等。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时太祖兵少,设伏,纵奇兵击,大破之。[32]布夜走,太祖复攻,拔定陶,分兵平诸县。布东奔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丘。秋八月,围雍丘。冬十月,天子拜太祖兖州牧。十二月,雍丘溃,超自杀。夷邈三族。邈诣袁术请救,为其众所杀,兖州平,遂东略陈地。

[64] 《魏书》载公令曰:“昔赵奢、窦婴之为将也,受赐千金,一朝散之,故能济成大功,永世流声。吾读其文,未尝不慕其为人也。与诸将士大夫共从戎事,幸赖贤人不爱其谋,群士不遗其力,是以夷险平乱,而吾得窃大赏,户邑三万。追思窦婴散金之义,今分所受租与诸将掾属及故戍于陈、蔡者,庶以畴答众劳,不擅大惠也。宜差死事之孤,以租谷及之。若年殷用足,租奉毕入,将大与众人悉共飨之。”

是岁谷一斛五十余万钱,人相食,乃罢吏兵新募者。陶谦死,刘备代之。

[65] 《曹瞒传》曰: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余丈乃得水。既还,科问前谏者,众莫知其故,人人皆惧。公皆厚赏之,曰:“孤前行,乘危以徼幸,虽得之,天所佐也,故不可以为常。诸君之谏,万安之计,是以相赏,后勿难言之。”

秋九月,太祖还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阳。于是绍使人说太祖,欲连和。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止太祖,太祖从之。冬十月,太祖至东阿。

[66] 肄,以四反。三苍曰:“肄,习也。”

这时恰逢张邈和陈宫叛变,迎接吕布,各郡县都响应。荀彧、程昱保卫鄄城,范县、东阿二县坚守,太祖就领兵回来。吕布赶到,攻不下鄄城,就驻守在西面的濮阳。太祖说:“吕布一天就得了一个州,却不去占据东平,截断亢父、泰山的通道,利用险要地势来拦截我,却去驻守濮阳,我断定他不会有什么作为。”因此进兵攻打吕布。吕布出兵迎战,先用骑兵冲击青州兵。青州兵逃跑,太祖的军阵大乱,他骑马从火海中突围而出,从马上坠落,烧伤了左手掌。司马楼异搀扶太祖上了马,才得以离开。他们还没到军营就停了下来,诸将领没有看见太祖,都很害怕。太祖就勉力支撑着去慰问军队,下令军队赶紧准备进攻器械,再次攻打吕布,与吕布相持了一百多天。这时发生蝗灾,百姓非常饥饿,吕布的粮食也吃完了,各自撤退离去。

[67] 《献帝起居注》曰:使太常徐璆即授印绶。御史大夫不领中丞,置长史一人。《先贤行状》曰:璆字孟玉,广陵人。少履清爽,立朝正色。历任城、汝南、东海三郡,所在化行。被征当还,为袁术所劫。术僭号,欲授以上公之位,璆终不为屈。术死后,璆得术玺,致之汉朝,拜卫尉太常;公为丞相,以位让璆焉。

兴平元年春季,太祖从徐州回来。起初,太祖的父亲曹嵩,辞去官职后回到谯县,董卓作乱的时候,他到琅邪避难,被陶谦杀害,所以太祖立志要东征复仇。夏天,太祖派荀彧、程昱驻守鄄城,自己再次征讨陶谦,攻克五座城邑,结果占领的地方直到东海一带。回军经过郯县时,陶谦的部将曹豹和刘备驻扎在郯县东部,在中途拦截太祖。太祖打败他们,就此攻克了襄贲,所经过的地方大多遭到破坏屠杀。

[68] 卫恒《四体书势序》曰:上谷王次仲善隶书,始为楷法。至灵帝好书,世多能者。而师宜官为最,甚矜其能,每书,辄削焚其札。梁鹄乃益为版而饮之酒,候其醉而窃其札,鹄卒以攻书至选部尚书。于是公欲为洛阳令,鹄以为北部尉。鹄后依刘表。及荆州平,公募求鹄,鹄惧,自缚诣门,署军假司马,使在秘书,以勒书自效。公尝悬著帐中,及以钉壁玩之,谓胜宜官。鹄字孟黄,安定人。魏宫殿题署,皆鹄书也。皇甫谧《逸士传》曰:汝南王儁,字子文,少为范滂、许章所识,与南阳岑睡善。公之为布衣,特爱儁;儁亦称公有治世之具。及袁绍与弟术丧母,归葬汝南,儁与公会之,会者三万人。公于外密语儁曰:“天下将乱,为乱魁者必此二人也。欲济天下,为百姓请命,不先诛此二子,乱今作矣。”儁曰:“如卿之言,济天下者,舍卿复谁?”相对而笑。儁为人外静而内明,不应州郡三府之命。公车征,不到,避地居武陵,归儁者一百余家。帝之都许,复征为尚书,又不就。刘表见绍强,阴与绍通,儁谓表曰:“曹公,天下之雄也,必能兴霸道,继桓、文之功者也。今乃释近而就远,如有一朝之急,遥望漠北之救,不亦难乎!”表不从。儁年六十四,以寿终于武陵,公闻而哀伤。及平荆州,自临江迎丧,改葬于江陵,表为先贤也。

这一年,孙策接受袁术的派遣渡过长江,几年之内就占有了江东地区。

[69] 《山阳公载记》曰:公船舰为备所烧,引军从华容道步归,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众。军既得出,公大喜,诸将问之,公曰:“刘备,吾俦也。但得计少晚;向使早放火,吾徒无类矣。”备寻亦放火而无所及。孙盛《异同评》曰:按《吴志》,刘备先破公军,然后权攻合肥,而此记云权先攻合肥,后有赤壁之事。二者不同,《吴志》为是。

下邳人阙宣纠集几千人,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和他一同起兵,攻占了泰山郡的华县、费县,强取了任城。秋季,太祖征讨陶谦,攻下十多座城邑,陶谦守城不敢出战。

[70] 《魏武故事》载公十二月己亥令曰:“孤始举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欲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故在济南,始除残去秽,平心选举,违迕诸常侍。以为强豪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去官之后,年纪尚少,顾视同岁中,年有五十,未名为老,内自图之,从此却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故以四时归乡里,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绝宾客往来之望,然不能得如意。后征为都尉,迁典军校尉,意遂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难,兴举义兵。是时合兵能多得耳,然常自损,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多兵意盛,与强敌争,倘更为祸始。故汴水之战数千,后还到扬州更募,亦复不过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后领兖州,破降黄巾三十万众。又袁术僭号于九江,下皆称臣,名门曰建号门,衣被皆为天子之制,两妇预争为皇后。志计已定,人有劝术使遂即帝位,露布天下,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讨禽其四将,获其人众,遂使术穷亡解沮,发病而死。及至袁绍据河北,兵势强盛,孤自度势,实不敌之,但计投死为国,以义灭身,足垂于后。幸而破绍,枭其二子。又刘表自以为宗室,包藏奸心,乍前乍却,以观世事,据有当州,孤复定之,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者人见孤强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评,言有不逊之志,妄相忖度,每用耿耿。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以其兵势广大,犹能奉事周室也。《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夫能以大事小也。昔乐毅走赵,赵王欲与之图燕,乐毅伏而垂泣,对曰:‘臣事昭王,犹事天王;臣若获戾,放在他国,没世然后已,不忍谋赵之徒隶,况燕后嗣乎!’胡亥之杀蒙恬也,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读此二人书,未尝不伧然流涕也。孤祖父以至孤身,皆当亲重之任,可谓见信者矣,以及子桓兄弟,过于三世矣。孤非徒对诸君说此也,常以语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谓之言:‘顾我万年之后,汝曹皆当出嫁,欲令传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见周公有《金縢》之书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前朝恩封三子为侯,固辞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复以为荣,欲以为外援,为万安计。孤闻介推之避晋封。申胥之逃楚赏,未尝不舍书而叹,有以自省也。奉国威灵,仗钺征伐,推弱以克强,处小而禽大,意之所图,动无违事,心之所虑,何向不济,遂荡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谓天助汉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县,食户三万,何德堪之!江湖未静,不可让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辞。今上还阳夏、柘、苦三县户二万,但食武平万户,且以分损谤议,少减孤之责也。”

初平四年春季,太祖驻军鄄城。荆州牧刘表截断袁术的运粮通道,袁术率军进入陈留郡,驻兵封丘县,黑山军的余部以及匈奴首领於夫罗等人协助他。袁术派部将刘详驻扎在匡亭。太祖攻打刘详,袁术前往援救,太祖与他交战,把袁术打得大败。袁术退守封丘,太祖就去包围他,还没等到合围,袁术逃到襄邑,太祖追到太寿,挖开河渠用水灌城。袁术逃往宁陵,太祖继续追击,袁术逃往九江。夏季,太祖回军定陶。

[71] 《魏书》曰:庚辰,天子报:减户五千,分所让三县万五千封三子,植为平原侯,据为范阳侯,豹为饶阳侯,食邑各五千户。

会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荀彧、程昱保鄄城,范、东阿二县固守,太祖乃引军还。布到,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太祖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尤父、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阳,吾知其无能为也。”遂进军攻之。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31]未至营止,诸将未与太祖相见,皆怖。太祖乃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余日。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

[72] 《魏书》曰:议者多言“关西兵强,习长矛,非精选前锋,则不可以当也”。公谓诸将曰:“战在我,非在贼也。贼虽习长矛,将使不得以刺,诸君但观之耳。”

兴平元年春,太祖自徐州还。初,太祖父嵩,去官后还谯,董卓之乱,避难琅邪,为陶谦所害,故太祖志在复仇东伐。[29]夏,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拔五城,遂略地至东海。还过郯,谦将曹豹与刘备屯郯东,要太祖。太祖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30]

[73] 《曹瞒传》曰:公将过河,前队适渡,超等奄至,公犹坐胡床不起。张郃等见事急,共引公人船。河水急,比渡,流四五里,超等骑追射之,矢下如雨。诸将见军败,不知公所在,皆惶惧,至见,乃悲喜,或流涕。公大笑曰:“今日几为小贼所困乎!”

是岁,孙策受袁术使渡江,数年间遂有江东。

[74] 《曹瞒传》曰:时公军每渡渭,辄为超骑所冲突,营不得立,地又多沙,不可筑垒。娄子伯说公曰:“今天寒,可起沙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从之,乃多作缣囊以运水,夜渡兵作城,比明,城立,由是公军尽得渡渭。或疑于时九月,水未应冻。臣松之按《魏书》:公军八月至潼关,闰月北渡河,则其年闰八月也,至此容可大寒邪!

下邳阙宣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与共举兵,取泰山华、费,略任城。秋,太祖征陶谦,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

[75] 《魏书》曰:公后日复与遂等会语,诸将曰:“公与虏交语,不宜轻脱,可为木行马以为防遏。”公然之。贼将见公,悉于马上拜,秦、胡观者,前后重沓,公笑谓贼曰:“汝欲观曹公邪?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多智耳!”胡前后大观。又列铁骑五千为十重陈,精光耀日,贼益震惧。

四年春,军鄄城。荆州牧刘表断术粮道,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於夫罗等佐之。术使将刘详屯匡亭。太祖击详,术救之,与战,大破之。术退保封丘,遂围之,未合,术走襄邑,追到太寿,决渠水灌城。走宁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还军定陶。

[76] 臣松之案:汉高祖二年,与楚战荥阳京、索之间,筑甬道属河以取敖仓粟。应劭曰:“恐敌钞辎重,故筑垣墙如街巷也。”今魏武不筑垣墙,但连车树栅以扞两面。

袁术与袁绍有隔阂,袁术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派刘备驻守高唐,单经驻守平原,陶谦驻守发干,以此来逼迫袁绍。太祖与袁绍联合进攻他们,把他们都打败了。

[77] 《魏略》曰:杨秋,黄初中迁讨寇将军,位特进,封临泾侯,以寿终。

青州黄巾军百万人开进兖州,杀死了任城国相郑遂,转入东平。刺史刘岱想攻打他们,鲍信劝阻说:“现在贼军多达百万人,百姓都震惊恐惧,士兵没有斗志,无力抵抗。我看黄巾军有成群的亲属相随,军队没有粮草物资,只靠抢夺的东西作为给养,现在不如积聚部队的力量,先固守城池。敌人求战不得,想攻又不能,他们势必离散,然后我们挑选精锐士兵,占据要害之地,发动进攻就可以打败他们。”刘岱不听,就与黄巾军交战,果然被杀。鲍信就与州吏万潜等人到东郡迎接太祖来兼任兖州牧。太祖就进击寿张县以东的黄巾军。鲍信奋战而死,这才勉强击败了黄巾军。太祖悬赏寻找鲍信的尸体,没有找到,大家就用木头刻成像鲍信的模样,哭着祭奠他。太祖追击黄巾军直到济北。黄巾军求降。这年冬季,太祖接受降兵三十多万人,男女一百多万口,收编了其中精锐的兵士,号称“青州兵”。

[78] 《续汉书》曰:虑字鸿豫,山阳高平人。少受业于郑玄,建安初为侍中。虞溥《江表传》曰:献帝尝特见虑及少府孔融,问融曰:“鸿豫何所优长?”融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虑举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民流,其权安在也!”遂与融互相长短,以至不睦。公以书和解之。虑从光禄勋迁为大夫。

夏季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一起杀死了董卓。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等人杀了王允进攻吕布,吕布战败,向东逃出武关。李傕等人把持了朝政。

[79] 《公羊传》曰:“君若赘旒然。”何休云:“赘犹缀也。旒,旗旒也。以旒譬者,言为下所执持东西也。”

初平三年春季,太祖驻军顿丘,于毒等人攻打东武阳。太祖就率军向西进入山区,攻打于毒等人的主营。于毒听到消息后,放弃东武阳回兵。太祖在中途截击眭固,又在内黄县攻打匈奴首领於夫罗,都把他们打得大败。

[80] 《文侯之命》曰:“亦惟先正。”郑玄云:“先正,先臣。谓公卿大夫也。”

袁术与绍有隙,术求援于公孙瓒,瓒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屯发干,以逼绍。太祖与绍会击,皆破之。

[81] 《左氏传》曰:“诸侯释位以间王政。”服虔曰:“言诸侯释其私政而佐王室。”

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27]信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太祖领兖州牧。遂进兵击黄巾于寿张东。信力战斗死,仅而破之。[28]购求信丧不得,众乃刻木如信形状,祭而哭焉。追黄巾至济北。乞降。冬,受降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

[82] 《诗》曰:“致天之届,于牧之野。”郑玄云:“届,极也。”《鸿范》曰:“鲧则殛死。”

夏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共杀卓。卓将李傕、郭汜等杀允攻布,布败,东出武关。傕等擅朝政。

[83] 《盘庚》曰:“绥爰有众。”郑玄曰:“爰,于也,安隐于其众也。”《君奭》曰:“海隅出日,罔不率俾。”率,循也。俾,使也。四海之隅,日出所照,无不循度而可使也。

三年春,太祖军顿丘,毒等攻东武阳。太祖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25]毒闻之,弃武阳还。太祖要击眭固,又击匈奴於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26]

[84] 《盘庚》曰:“堕农自安,不昏作劳。”郑玄云:“昏,勉也。”

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多万人侵掠魏郡、东郡,王肱不能抵御,太祖领兵进入东郡,在濮阳攻打白绕,把他击溃。袁绍因此上表推荐太祖为东郡太守,以东武阳县为郡的治所。

[85] “纠虔天刑”语出《国语》,韦昭注曰:“纠,察也。虔,敬也。刑,法也。”

秋季七月,袁绍胁迫韩馥,夺取了冀州。

[86] 后汉尚书左丞潘勖之辞也。勖字元茂,陈留中牟人。《魏书》载公令曰:“夫受九锡,广开土宇,周公其人也。汉之异姓八王者,与高祖俱起布衣,创定王业,其功至大,吾何可比之?”前后三让。于是中军师陵树亭侯荀攸、前军师东武亭侯钟繇、左军师凉茂、右军师毛玠、平虏将军华乡侯刘勋、建武将军清苑亭侯刘若、伏波将军高安侯夏侯惇、扬武将军都亭侯王忠、奋威将军乐乡侯刘展、建忠将军昌乡亭侯鲜于辅、奋武将军安国亭侯程昱、太中大夫都乡侯贾诩、军师祭酒千秋亭侯董昭、都亭侯薛洪、南乡亭侯董蒙、关内侯王粲、傅巽、祭酒王选、袁涣、王朗、张承、任藩、杜袭、中护军国明亭侯曹洪、中领军万岁亭侯韩浩、行骁骑将军安平亭侯曹仁、领护军将军王图、长史万潜、谢奂、袁霸等劝进曰:“自古三代,胙臣以土,受命中兴,封秩辅佐,皆所以褒功赏德,为国藩卫也。往者天下崩乱,群凶豪起,颠越跋扈之险,不可忍言。明公奋身出命以徇其难,诛二袁篡盗之逆,灭黄巾贼乱之类,殄夷首逆,芟拨荒秽,沐浴霜露二十余年,书契已来,未有若此功者。昔周公承文、武之迹,受已成之业,高枕墨笔,拱揖群后,商、奄之勤,不过二年,吕望因三分有二之形,据八百诸侯之势,暂把旄钺,一时指麾,然皆大启土宇,跨州兼国。周公八子,并为侯伯,白牡骍刚,郊祀天地,典策备物,拟则王室,荣章宠盛如此之弘也。逮至汉兴,佐命之臣,张耳、吴芮,其功至薄,亦连城开地,南面称孤。此皆明君达主行之于上,贤臣圣宰受之于下,三代令典,汉帝明制。今比劳则周、吕逸,计功则张、吴微,论制则齐、鲁重,言地则长沙多;然则魏国之封,九锡之荣,况于旧赏,犹怀玉而被褐也。且列侯诸将,幸攀龙骥,得窃微劳,佩紫怀黄,盖以百数,亦将因此传之万世,而明公独辞赏于上,将使其下怀不自安,上违圣朝欢心,下失冠带至望,忘辅弼之大业,信匹夫之细行,攸等所大惧也。”于是公敕外为章,但受魏郡。攸等复曰:“伏见魏国初封,圣朝发虑,稽谋群寮,然后策命;而明公久违上指,不即大礼。今既虔奉诏命,副顺众望,又欲辞多当少,让九受一,是犹汉朝之赏不行,而攸等之请未许也。昔齐、鲁之封,奄有东海,疆域井赋,四百万家,基隆业广,易以立功,故能成翼戴之勋,立一匡之绩。今魏国虽有十郡之名,犹减于曲阜,计其户数,不能参半,以藩卫王室,立垣树屏,犹未足也。且圣上览亡秦无辅之祸,惩曩日震荡之艰,托建忠贤,废坠是为,愿明公恭承帝命,无或拒违。”公乃受命。《魏略》载公上书谢曰:“臣蒙先帝厚恩,致位郎署,受性疲怠,意望毕足,非敢希望高位,庶几显达。会董卓作乱,义当死难,故敢奋身出命,摧锋率众,遂值千载之运,奉役目下。当二袁炎沸侵侮之际,陛下与臣寒心同忧,顾瞻京师,进受猛敌,常恐君臣俱陷虎口,诚不自意能全首领。赖祖宗灵佑,丑类夷灭,得使微臣窃名其间。陛下加恩,授以上相,封爵宠禄,丰大弘厚,生平之愿,实不望也。口与心计,幸且待罪,保持列侯,遗付子孙,自托圣世,永无忧责。不意陛下乃发盛意,开国备锡,以贶愚臣,地比齐、鲁,礼同藩王,非臣无功所宜膺据。归情上闻,不蒙听许,严诏切至,诚使臣心俯仰逼迫。伏自惟省,列在大臣,命制王室,身非己有,岂敢自私,遂其愚意,亦将黜退,令就初服。今奉疆土,备数藩翰,非敢远期,虑有后世;至于父子相誓终身,灰躯尽命,报塞厚恩。天威在颜,悚惧受诏。”

夏季四月,董卓回到长安。

[87] 《献帝起居注》曰:使使持节行太常大司农安阳亭侯王邑,赍璧、帛、玄、绢五万匹之邺纳聘,介者五人,皆以议郎行大夫事,副介一人。

初平二年春季,袁绍、韩馥拥立刘虞当皇帝,刘虞始终不敢当。

[88] 《魏氏春秋》曰:以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仆射,毛玠、崔琰、常林、徐奕、何夔为尚书,王粲、杜袭、卫觊、和洽为侍中。

袁绍与韩馥谋划拥立幽州牧刘虞当皇帝,太祖拒绝这样做。袁绍又曾得到一方玉印,当太祖在座时袁绍向他举起手臂上的玉印,太祖为此感到可笑和厌恶他。

[89] 《献帝起居注》曰:使行太常事大司农安阳亭侯王邑与宗正刘艾,皆持节,介者五人,赍束帛驷马,及给事黄门侍郎、掖庭丞、中常侍二人,迎二贵人于魏公国。二月癸亥,又于魏公宗庙授二贵人印绶。甲子,诣魏公宫延秋门,迎贵人升车。魏遣郎中令、少府、博士、御府乘黄厩令、丞相掾属侍送贵人。癸酉,二贵人至洧仓中,遣侍中丹将冗从虎贲前后骆驿往迎之。乙亥,二贵人入宫,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将大夫、议郎会殿中,魏国二卿及侍中、中郎二人,与汉公卿并升殿宴。

刘岱与桥瑁互相仇视,刘岱杀了桥瑁,让王肱兼任东郡太守。

[90] 《献帝起居注》曰:使左中郎将杨宣、亭侯裴茂持节、印授之。

太祖兵少,就与夏侯惇等人到扬州招募士兵,扬州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拨给太祖士兵四千多人。回到龙亢县,士兵大多叛逃了。到了绖县、建平县,又聚集了一千多人,进驻河内郡。

[91] 《九州春秋》曰:参军傅幹谏曰:“治天下之大具有二,文与武也;用武则先威,用文则先德,威德足以相济,而后王道备矣。往者天下大乱,上下失序,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吴与蜀也,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服,易以德怀。愚以为可且按甲寝兵,息军养士,分土定封,论功行赏,若此则内外之心固,有功者劝,而天下知制矣。然后渐兴学校,以导其善性而长其义节。公神武震于四海,若修文以济之,则普天之下,无思不服矣。今举十万之众,顿之长江之滨,若贼负固深藏,则士马不能逞其能,奇变无所用其权,则大威有屈而敌心未能服矣。唯明公思虞舜舞干戚之义,全威养德,以道制胜。”公不从,军遂无功。幹字彦材,北地人,终于丞相仓曹属。有子曰玄。

太祖到酸枣,各路大军有十多万,诸将每天摆酒设宴,不考虑进兵攻取。太祖责备他们,就为他们出谋划策说:“请各位听从我的计策,让勃海太守袁绍带领河内大军进逼孟津,酸枣的各位将领防守成皋,占据敖仓,封锁辕和太谷关口,全面控制险要之地;让袁术将军率领南阳的大军进驻丹水和析县,开进武关,以震动三辅地区。各军都高筑壁垒,深挖壕沟,不要与敌军交战,多布疑兵,显示天下的强大形势,以正义去讨伐叛逆,可以很快平定逆贼。现在我们的军队为了正义而行动,却抱着犹疑的态度而不敢前进,使天下的人失望,我私下为你们感到羞耻!”张邈等人不肯采纳他的建议。

[92] 《曹瞒传》曰:公遣华歆勒兵入宫收后,后闭户匿壁中。歆坏户发壁,牵后出。帝时与御史大夫郗虑坐,后被发徒跣过,执帝手曰:“不能复相活邪?”帝曰:“我亦不自知命在何时也。”帝谓虑曰:“郗公,天下宁有是邪!”遂将后杀之,完及宗族死者数百人。

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太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93] 《典略》曰:遂字文约,始与同郡边章俱著名西州。章为督军从事。遂奉计诣京师,何进宿闻其名,特与相见,遂说进使诛诸阉人,进不从,乃求归。会凉州宋扬、北宫玉等反,举章、遂为主,章寻病卒,遂为扬等所劫,不得已,遂阻兵为乱,积三十二年,至是乃死,年七十余矣。刘艾《灵帝纪》曰:章,一名允。

秋七月,袁绍胁韩馥,取冀州。

[94] 《魏书》曰:军自武都山行千里,升降险阻,军人劳苦;公于是大飨,莫不忘其劳。

夏四月,卓还长安。

[95] 孙盛曰:朴音浮。濩音户。

二年春,绍、馥遂立虞为帝,虞终不敢当。

[96] 孔衍《汉魏春秋》曰:天子以公典任于外,临事之赏,或宜速疾,乃命公得承制封拜诸侯守相,诏曰:“夫军之大事,在兹赏罚,劝善惩恶,宜不旋时,故《司马法》曰‘赏不逾日者,欲民速睹为善之利也’。昔在中兴,邓禹入关,承制拜军祭酒李文为河东太守,来歙又承制拜高峻为通路将军,察其本传,皆非先请,明临事刻印也,斯则世祖神明,权达损益,盖所用速示威怀而著鸿勋也。其《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专命之事,苟所以利社稷安国家而已。况君秉任二伯,师尹九有,实征夷夏,军行藩甸之外,失得在于斯须之间,停赏俟诏以滞世务,固非朕之所图也。自今已后,临事所甄,当加宠号者,其便刻印章假授,咸使忠义得相奖励,勿有疑焉。”

袁绍与韩馥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太祖拒之。[23]绍又尝得一玉印,于太祖坐中举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恶焉。[24]

[97] 《魏书》曰:置名号侯爵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皆金印紫绶;又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铜印龟纽墨绶;五大夫十五级,铜印环纽,亦墨绶,皆不食租,与旧列侯关内侯凡六等。臣松之以为今之虚封盖自此始。

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

[98] 是行也,侍中王粲作五言诗以美其事曰:“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所从神且武,安得久劳师?相公征关右,赫怒振天威,一举灭獯虏,再举服羌夷,西收边地贼,忽若俯拾遗。陈赏越山岳,酒肉逾川坻,军中多饶饫,人马皆溢肥,徒行兼乘还,空出有余资。拓土三千里,往反速如飞,歌舞入邺城,所愿获无违。”

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与兵四千余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22]至绖、建平,复收兵得千余人,进屯河内。

[99] 《魏书》曰:辛未,有司以太牢告至,策勋于庙,甲午始春祠,令曰:“议者以为祠庙上殿当解履。吾受锡命,带剑不解履上殿。今有事于庙而解履,是尊先公而替王命,敬父祖而简君主,故吾不敢解履上殿也。又临祭就洗,以手拟水而不盥。夫盥以洁为敬,未闻拟而不盥之礼,且‘祭神如神在’,故吾亲受水而盥也。又降神礼讫,下阶就幕而立,须奏乐毕竟,似若不衍烈祖,迟祭不速讫也,故吾坐俟乐阕送神乃起也。受胙纳袖,以授侍中,此为敬恭不终实也,古者亲执祭事,故吾亲纳于袖,终抱而归也。仲尼曰‘虽违众,吾从下’,诚哉斯言也。”

太祖到酸枣,诸军兵十余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太祖责让之,因为谋曰:“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

[100] 《魏书》曰:有司奏:“四时讲武于农隙。汉承秦制,三时不讲,唯十月都试车马,幸长水南门,会五营士为八陈进退,名曰乘之。今金革未偃,士民素习,自今已后,可无四时讲武,但以立秋择吉日大朝车骑,号曰治兵,上合礼名,下承汉制。”奏可。

二月,董卓听到袁绍等人举兵起事,就强迫天子迁都长安。他自己统兵留守洛阳,竟纵火焚烧了宫殿。这时袁绍驻扎在河南郡,张邈、刘岱、桥瑁、袁遗驻扎在酸枣县,袁术驻扎在南阳,孔伷驻扎在颍川,韩馥驻扎在邺城。董卓兵力强大,袁绍等人不敢率先进兵。太祖说:“我们发动义兵来讨伐暴乱,现在大军已经聚合,诸位还迟疑什么?假若董卓听到崤山以东的义兵起事,倚仗朝廷的威望,据守二周的险要之地,向东出兵来控制天下;虽然他的行为违背道义,但还是足以造成祸害。现在焚烧宫室,劫持天子迁都,四海之内无不震动,人们不知归附谁,这是上天要灭亡他的时机。只要打一仗就可以安定天下,不可失掉良机啊。”于是率兵西征,准备占据成皋。张邈派遣部将卫兹分兵跟随太祖。太祖抵达荥阳的汴水,遇到了董卓的部将徐荣,交战失利,士兵死伤很多。太祖被流箭射中,所骑的马受了伤,堂弟曹洪把自己的马让给太祖,太祖才得以趁着夜色逃脱。徐荣发现太祖所带领的兵不多,奋力战斗了一整天,认为酸枣不容易攻下,也就领兵撤回。

[101] 《献帝传》载诏曰:“自古帝王,虽号称相变,爵等不同,至乎褒崇元勋,建立功德,光启氏姓,延于子孙,庶姓之与亲,岂有殊焉。昔我圣祖受命,创业肇基,造我区夏,鉴古今之制,通爵等之差,尽封山川以立藩屏,使异姓亲戚,并列土地,据国而王,所以保乂天命,安固万嗣。历世承平,臣主无事。世祖中兴而时有难易,是以旷年数百,无异姓诸侯王之位。朕以不德,继序弘业,遭率土分崩,群凶纵毒,自西徂东,辛苦卑约。当此之际,唯恐溺入于难,以羞先帝之圣德。赖皇天之灵,俾君秉义奋身,震迅神武,捍朕于艰难,获保宗庙,华夏遗民,含气之伦,莫不蒙焉。君勤过稷、禹,忠侔伊、周,而掩之以谦让,守之以弥恭,是以往者初开魏国,锡君土宇,惧君之违命,虑君之固辞,故且怀志屈意,封君为上公,欲以钦顺高义,须俟勋绩。韩遂、宋建,南结巴、蜀,群逆合从,图危社稷,君复命将,龙骧虎奋,枭其元首,屠其窟栖。暨至西征,阳平之役,亲擐甲冑,深入险阻,芟夷蝥贼,殄其凶丑,荡定西陲,悬旌万里,声教远振,宁我区夏。盖唐、虞之盛,三后树功,文、武之兴,旦、奭作辅,二祖成业,英豪佐命;夫以圣哲之君,事为己任,犹锡土班瑞以报功臣,岂有如朕寡德,仗君以济,而赏典不丰,将何以答神祇、慰万方哉?今进君爵为魏王,使使持节行御史大夫、宗正刘艾奉策玺玄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十。君其正王位,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其上魏公玺绶符册。敬服朕命,简恤尔众,克绥庶绩,以扬我祖宗之休命。”魏王上书三辞,诏三报不许。又手诏曰:“大圣以功德为高美,以忠和为典训,故创业垂名,使百世可希,行道制义,使力行可效,是以勋烈无穷,休光茂著。稷、契载元首之聪明,周、邵因文、武之智用,虽经营庶官,仰叹俯思,其对岂有若君者哉?朕惟古人之功,美之如彼,思君忠勤之绩,茂之如此,是以每将镂符析瑞,陈礼命册,寤寐慨然,自忘守文之不德焉。今君重违朕命,固辞恳切,非所以称朕心而训后世也。其抑志撙节,勿复固辞。”《四体书势序》曰:梁鹄以公为北部尉。《曹瞒传》曰:为尚书右丞司马建公所举。及公为王,召建公到邺,与欢饮,谓建公曰:“孤今日可复作尉否?”建公曰:“昔举大王时,适可作尉耳。”王大笑。建公名防,司马宣王之父。臣松之案司马彪《序传》,建公不为右丞,疑此不然,而王隐《晋书》云赵王篡位,欲尊祖为帝,博士马平议称京兆府君昔举魏武帝为北部尉,贼不犯界,如此则为有征。

初平元年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国相鲍信同时起兵,各拥兵数万,推举袁绍当盟主。太祖任代理奋武将军。

[102] 《魏书》曰:始置奉常宗正官。

二月,卓闻兵起,乃徙天子都长安。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时绍屯河内,邈、岱、瑁、遗屯酸枣,术屯南阳,伷屯颍川,馥在邺。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将据成皋。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太祖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弟洪以马与太祖,得夜遁去。荣见太祖所将兵少,力战尽日,谓酸枣未易攻也,亦引兵还。

[103] 《魏书》曰:王亲执金鼓以令进退。

初平元年春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15]豫州刺史孔伷、[16]兖州刺史刘岱、[17]河内太守王匡、[18]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19]山阳太守袁遗、[20]济北相鲍信[21]同时俱起兵,众各数万,推绍为盟主。太祖行奋武将军。

[104] 《魏书》曰:初置卫尉官。秋八月,令曰:“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信、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著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奏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今天下得无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间,及果勇不顾,临敌力战;若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堪为将守;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

金城人边章、韩遂杀死刺史、郡太守后进行叛乱,部众有十多万人,天下动荡不安。朝廷征召太祖担任典军校尉。适逢灵帝去世,太子刘辩即位,何太后临朝听政。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划诛杀宦官,何太后不同意,何进就召董卓进京,想以此来胁迫太后,董卓还未到京而何进就被杀了。董卓到京后,废黜少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刘协,京城大乱。董卓上表朝廷推荐太祖担任骁骑校尉,想和他共同计议政事。太祖就改名换姓,从小路东归。出了虎牢关,经过中牟县时,引起亭长怀疑,被抓送到中牟县城,县里有人私下认识他,替他说情得以释放。董卓于是杀死了太后和弘农王。太祖到陈留后,分散家财,会集义兵,准备讨伐董卓。冬季十二月,太祖开始在己吾起兵,这一年是汉灵帝中平六年。

[105] 《魏武故事》载令曰:“领长史王必,是吾披荆棘时吏也。忠能勤事,心如铁石,国之良吏也。蹉跌久未辟之,舍骐骥而弗乘,焉遑遑而更求哉?故教辟之,已署所宜,便以领长史统事如故。”

不久,冀州刺史王芬、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等人联络豪杰,谋划废除灵帝,拥立合肥侯为皇帝,他们把这事告诉太祖,太祖拒绝参与。王芬等人的阴谋就失败了。

[106] 《三辅决录注》曰:时有京兆金祎字德祎,自以世为汉臣,自日碑讨莽何罗,忠诚显著,名节累叶。睹汉祚将移,谓可季兴,乃喟然发愤,遂与耿纪、韦晃、吉本、本子邈、邈弟穆等结谋。纪字季行,少有美名,为丞相掾,王甚敬异之,迁侍中,守少府。邈字文然,穆字思然,以祎慷慨有日殚之风,又与王必善,因以间之,若杀必,欲挟天子以攻魏,南援刘备。时关羽强盛,而王在邺,留必典兵督许中事。文然等率杂人及家僮千余人夜烧门攻必,祎遣人为内应,射必中肩。必不知攻者为谁,以素与祎善,走投祎,夜唤德祎,祎家不知是必,谓为文然等,错应曰:“王长史已死乎?卿曹事立矣!”必乃更他路奔。一曰:必欲投祎,其帐下督谓必曰:“今日事竟知谁门而投入乎?”扶必奔南城。会天明,必犹在,文然等众散,故败。后十余日,必竟以创死。《献帝春秋》曰:收纪、晃等,将斩之,纪呼魏王名曰:“恨吾不自生意,竟为群儿所误耳!”晃顿首搏颊,以至于死。《山阳公载记》曰:王闻王必死,盛怒,召汉百官诣邺,令救火者左,不救火者右。众人以为救火者必无罪,皆附左;王以为“不救火者非助乱,救火乃实贼也”。皆杀之。

灵帝光和末年,黄巾军起事。朝廷任命太祖为骑都尉,征讨颍川的黄巾军。后来升任济南国国相。济南国辖有十几个县,县中长官大多巴结依附权贵外戚,贪污受贿,声名狼藉,于是太祖上奏朝廷,罢免了其中八人;严禁滥设的祀庙,犯法作乱的人逃往他乡,郡内秩序井然。过了很久,被召回担任东郡太守;他没有去任职,声称有病回到家乡。

[107] 《魏书》载王令曰:“去冬天降疫疠,民有凋伤,军兴于外,垦田损少,吾甚忧之。其令吏民男女:女年七十已上无夫子,若年十二已下无父母兄弟,及目无所见,手不能作,足不能行,而无妻子父兄产业者,廪食终身。幼者至十二止,贫穷不能自赡者,随口给贷。老耄须待养者,年九十已上,复不事,家一人。”

太祖年轻时机智灵敏,有权谋,能见义勇为而又放荡不羁,不注重操行和学业,所以当时的人没有特别看重他,只有梁国人桥玄、南阳郡人何颙认为他与众不同。桥玄对太祖说:“天下将要变乱,不是特殊人才是不能拯救这局面的,能够安定天下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太祖二十岁时,被举为孝廉担任郎官,出任洛阳北部尉,调升顿丘县令,后来被征召入朝任命为议郎。

[108] 《曹瞒传》曰:是时南阳间苦繇役,音于是执太守东里衮,与吏民共反,与关羽连和。南阳功曹宗子卿往说音曰:“足下顺民心,举大事,远近莫不望风;然执郡将,逆而无益,何不遣之。吾与子共戮力,比曹公军来,关羽兵亦至矣。”音从之,即释遣太守。子卿因夜逾城亡出,遂与太守收余民围音,会曹仁军至,共灭之。

太祖武皇帝,沛国谯县人,姓曹,名操,字孟德,是汉朝相国曹参的后代。汉桓帝时,曹腾担任中常侍、大长秋,受封为费亭侯。养子曹嵩继承爵位,官职做到太尉,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出生前后的详细情况。曹嵩生太祖。

[109] 《九州春秋》曰:时王欲还,出令曰“鸡肋”,官属不知所谓。主簿杨修便自严装,人惊问修:“何以知之?”修曰:“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以比汉中,知王欲还也。”

金城边章、韩遂杀刺史郡守以叛,众十余万,天下骚动。征太祖为典军校尉。会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11]卓未至而进见杀。卓到,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12]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邑中或窃识之,为请得解。[13]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家财,合义兵,将以诛卓。冬十二月,始起兵于已吾,[14]是岁中平六年也。

[110] 《世语》曰:讽字子京,沛人,有惑众才,倾动邺都,钟繇由是辟焉。大军未反,讽潜结徒党,又与长乐卫尉陈祎谋袭邺。未及期,祎惧,告之太子,诛讽,坐死者数十人。王昶《家诫》曰“济阴魏讽”,而此云沛人,未详。

顷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灵帝,立合肥侯,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败。[10]

[111] 《曹瞒传》曰:王更修治北部尉廨,令过于旧。

光和末,黄巾起。拜骑都尉,讨颍川贼。迁为济南相,国有十余县,长吏多阿附贵戚,赃污狼藉,于是奏免其八;禁断淫祀,奸宄逃窜,郡界肃然。[8]久之,征还为东郡太守;不就,称疾归乡里。[9]

[112] 《魏略》曰:孙权上书称臣,称说天命。王以权书示外曰:“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邪!”侍中陈群、尚书桓阶奏曰:“汉自安帝已来,政去公室,国统数绝,至于今者,唯有名号,尺土一民,皆非汉有,期运久已尽,历数久已终,非适今日也。是以桓、灵之间,诸明图纬者,皆言‘汉行气尽,黄家当兴’。殿下应期,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汉,群生注望,遐迩怨叹,是故孙权在远称臣,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臣愚以为虞、夏不以谦辞,殷、周不吝诛放,畏天知命,无所与让也。”《魏氏春秋》曰:夏侯惇谓王曰:“天下咸知汉祚已尽,异代方起。自古已来,能除民害为百姓所归者,即民主也。今殿下即戎三十余年,功德著于黎庶,为天下所依归,应天顺民,复何疑哉!”王曰:“‘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曹瞒传》及《世语》并云桓阶劝王正位,夏侯惇以为宜先灭蜀,蜀亡则吴服,二方既定,然后遵舜、禹之轨,王从之。及至王薨,惇追恨前言,发病卒。孙盛《评》曰:夏侯惇耻为汉官,求受魏印,桓阶方惇,有义直之节;考其传记,《世语》为妄矣。

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4]惟梁国桥玄、南阳何颙异焉。玄谓太祖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5]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迁顿丘令,[6]征拜议郎。[7]

[113] 《世语》曰:太祖自汉中至洛阳,起建始殿,伐濯龙祠而树血出。《曹瞒传》曰:王使工苏越徙美梨,掘之,根伤尽出血。越白状,王躬自视而恶之,以为不祥,还遂寝疾。

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1]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2]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3]嵩生太祖。

[114] 《魏书》曰:太祖自统御海内,芟夷群丑,其行军用师,大较依孙、吴之法,而因事设奇,谲敌制胜,变化如神。自作兵书十万余言,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临事又手为节度,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与虏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胜,气势盈溢,故每战必克,军无幸胜。知人善察,难眩以伪,拔于禁、乐进于行陈之间,取张辽、徐晃于亡虏之内,皆佐命立功,列为名将;其余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数。是以创造大业,文武并施,御军三十余年,手不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禽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获六十三头。及造作宫室,缮治器械,无不为之法则,皆尽其意。雅性节俭,不好华丽,后宫衣不锦绣,侍御履不二采,帷帐屏风,坏则补纳,茵蓐取温,无有缘饰。攻城拔邑,得美丽之物,则悉以赐有功,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四方献御,与群下共之。常以送终之制,袭称之数,繁而无益,俗又过之,故预自制终亡衣服,四箧而已。《傅子》曰:太祖愍嫁取之奢僭,公女适人,皆以皂帐,从婢不过十人。张华《博物志》曰:汉世,安平崔瑗、瑗子宴、弘农张芝、芝弟昶并善草书,而太祖亚之。桓谭、蔡邕善音乐,冯翊山子道、王九真、郭凯等善围棋,太祖皆与埒能。又好养性法,亦解方药,招引方术之士,庐江左慈、谯郡华佗、甘陵甘始、阳城郄俭无不毕至,又习啖野葛至一尺,亦得少多饮鸦酒。《傅子》曰:汉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蛤,合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于今施行,可谓军容,非国容也。《曹瞒传》曰: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被服轻绡,身自佩小搫囊,以盛手巾细物,时或冠蛤帽以见宾客。每与人谈论,戏弄言诵,尽无所隐,及欢悦大笑,至以头没杯案中,肴膳皆沾污巾帻,其轻易如此。然持法峻刻,诸将有计画胜出己者,随以法诛之,及故人旧怨,亦皆无余。其所刑杀,辄对之垂涕嗟痛之,终无所活。初,袁忠为沛相,尝欲以法治太祖,沛国桓邵亦轻之,及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忠、邵俱避难交州,太祖遣使就太守士燮尽族之。桓邵得出首,拜谢于庭中,太祖谓曰:“跪可解死邪!”遂杀之。常出军,行经麦中,令“士卒无败麦,犯者死”。骑士皆下马,付麦以相持,于是太祖马腾入麦中,敕主簿议罪;主簿对以《春秋》之义,罚不加于尊。太祖曰:“制法而自犯之,何以帅下?然孤为军帅,不可自杀,请自刑。”因援剑割发以置地。又有幸姬常从昼寝,枕之卧,告之曰:“须臾觉我。”姬见太祖卧安,未即寤,及自觉,棒杀之。常讨贼,廪谷不足,私谓主者曰:“如何?”主者曰:“可以小斛以足之。”太祖曰:“善。”后军中言太祖欺众,太祖谓主者曰:“特当借君死以厌众,不然事不解。”乃斩之,取首题徇曰:“行小斛,盗官谷,斩之军门。”其酷虐变诈,皆此类也。

武帝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