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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圆明园四春争宠

咸丰帝说:“忠孝两全,真是个奇女,没想到我们满族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闺秀,我一定要想法成全她,保证她一生平安快乐。”

太监说:“万岁爷真是圣明。我听说这女的家里穷得很,全靠这女的教书来补贴家里呢!”

从此以后,咸丰帝就时常留心,正赶上一个亲王死了老婆,咸丰帝就当了媒人,把这个女孩儿嫁给他了。就可惜不知道这女孩儿的姓名。

咸丰帝说:“你别小看这个姑娘,她如果没读过书,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咸丰帝听了这小辣椒的话,还真想励精图治,日夜办公,连那拉美女也没时间宠爱。

太监说:“这个女孩儿的出身不怎么好,她父亲是个骁骑校官,小得很!”

一天刚退朝,就接到兵部侍郎曾国藩的报告:“水陆各军,合攻九江城,反贼坚守,一直攻不下来。我带领水师三板船赶到鄱阳湖,毁了贼船几千艘,又追贼追到大姑塘,结果被反贼抄了后路,把内湖外江隔断,反贼又乘晚上偷袭了我的船,我仓促迎战,竟然被反贼打败了,我的坐船也被毁了。我知道自己没办好,真是愧对皇上,我正想跟反贼去拼命,经罗泽南规劝,让我再接再厉,我请求皇上给予我处分。我就是被处死,也是感激皇上的!”

咸丰帝回宫以后,仍然很惦记这个小辣椒,等到太监回来报告的时候,就询问这个女孩儿是什么人?

咸丰帝看了又看,不禁长叹,就把军机大臣召进来,把报告交给他们看。里面有个军机大臣文庆,看完以后就说:“曾国藩确是忠臣,就像这样的败仗,他都毫不隐瞒,还自己揭发自己。现在东南一带,像曾国藩这样忠诚厚道的,可真没几个,皇上就放他一马,他肯定会感激不尽,以后更加报答皇上。依我看,要想灭掉长毛反贼,还得靠这曾国藩。”文庆确实很有眼光。

咸丰帝说:“你们不说话,大概是不愿意进宫,太监可一一送回去,千万不能无礼。”于是这个小辣椒带着其他的秀女磕头谢恩,跟着太监出去了。

咸丰帝沉吟了半晌,这才说:“你说得有道理,你就去拟定个命令吧!”文庆就草拟了皇上的命令,大意说:“曾国藩自从出岳州后,跟塔齐布等人齐心协力,消灭了很多反贼,就算偶尔受点小挫,也是情有可原。曾国藩自己请求给予处分也免了。”咸丰帝看过以后就下达了。

咸丰帝急忙让太监拦住,连声称赞说:“真是个奇女子!真是个奇女子啊!那我让太监把你送回去好了。”并把其他的秀女叫上来,询问她们是否愿意进宫?这些女孩儿都不敢回答。

咸丰帝心里还是很郁闷,有几个比较机灵的太监就劝咸丰帝去逛圆明园。圆明园是中国著名的园林,园中一切布置没有一件不玲珑精巧、赏心悦目。亭台楼阁楼,不计其数,和古人说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差不多。此外如青松翠柏、瑶草琪花、碧涧清溪、假山幻嶂更是密密层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算这样的景象吧!

女孩儿说:“皇上让我死,我死了,别人一定会称赞我,也都知道我这个人了。就不知道皇上您怎么看待您自己?”说到这里,就想把头往柱子上撞。

咸丰帝退朝以后,经常来这儿游玩。这天下班来到这里,正好是隆冬天气,花花草草都已经枯萎了,更让人觉得冷清孤寂。咸丰帝向各处逛了一遭,总觉得很凄凉,走一步,叹一口气。太监也知道皇上不开心,想着法的逗皇上开心。

咸丰帝说:“你真的不怕死啊?”

有一个聪明又狡猾的总管就说:“这园子里的花草,能被皇上过来看看,也算是修来的福气。就可惜到了冬天就会凋谢,不能什么时候都像春天一样。想着应该选些名贵的花草种到园子里,让它四季如春,就不辜负皇上的宠爱了。”

咸丰帝仔细一看,就看她一脸正气,英气逼人,心里也很佩服,急忙让太监给她松开绑,然后温和地对她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听到了一半,你再跟我说一遍吧!”女孩儿就又把前面说的话说了一遍,一点没有胆怯的样子。

咸丰帝听了以后微笑着说:“世上没有不凋谢的花草,任凭它万紫千红,一旦遇到风霜,就憔悴了,除非是美女,或许能代替。”

事情很凑巧,咸丰帝正好赶过来。太监猜想他已经听到了,急忙把这个女孩儿给绑起来,拖到咸丰帝面前请罪。叫她下跪,她偏不跪,仍然大声反抗说:“我虽然是个女的,但我还知道些大道理,不像你们这些龌龊的小人,专门迎合皇上的缺点。我今天就是来送死的,还跪什么?”

总管就说:“今年挑选的秀女,万岁爷恩德如天,都让她们回家了。不然,把这些美女都招到这园子里,那可有得瞧了。”

满清这一代的官场,几乎都是一样的套话,真没想到出了这么个小辣椒式的人物,这番话把这帮太监都给说傻了。

咸丰帝说:“都是些满族姑娘,有什么好瞧的?”

突然有一个女孩儿站出来,大声说:“我们离开父母兄弟,到宫里来参选,都是因为皇上的命令不能违抗,我们家里又没有钱来行贿导致的,这也没办法。就算是被选上了,也是终身监禁,跟无期徒刑差不多!哪个人是没有感情的?父母把我们养大,我们都没机会报答,还要生离死别,这还不够凄惨吗?更何况现在东南一带,长毛遍地,今天有称王的,明天有称帝的,天下都丢了一半了。皇上不知道下命令访求能人,慎重选择将帅,想办法保住大清江山,还要贪恋女色,强抢民女,囚禁在宫里,让她们一辈子不见天日,专门供皇上取乐,自古以来的好皇帝,有这个样的吗?我死都不怕,还怕你的鞭子抽吗?”

总管就说:“万岁爷富有四海,只要下一道命令,让各省把美女送来,就算是西施杨贵妃,也肯定立马就能弄来。”

总太监怒气冲冲地说:“皇上就快来了,你们再这么哭,惹恼了皇上,到时候大鞭子抽在你们身上,后悔可就晚了。”女孩儿们被这么一吓,更害怕了,一个个面无人色。

咸丰帝说:“按祖上规定,不让要汉女,我怎么能开这个不好的头?”

一天,就在皇上亲自查看秀女的这天,一帮小女孩儿哭着跟自己的父母告别,跟着太监一块儿到了坤宁宫外,等候面试。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这帮女孩儿都来自民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而且站了这么长时间,都快饿瘪了,就开始抱怨,哭声叹气声交织在一起。

总管就说:“宫里是不行,这园子里应该可以吧!”

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先说清宫挑选秀女,不限年例。咸丰帝因为宠幸那拉贵人,免不了再招几个宫女,充当预备役,于是就又下令重选秀女。满蒙各族的女孩儿,年纪在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一律报名海选。有钱的人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遭罪,就贿赂宫里的太监替他隐瞒,没钱的自然免不了了。

咸丰帝想了一会儿,就说:“这个要秘密去办,千万不能声张!”

兰儿初承雨露,弱不胜娇,一夜恩爱,无限春光,算是把咸丰帝引进套了,第二天就把她封为贵人了。从此兰儿仗着自己美貌和才艺,加倍奉承,不到一两年功夫,就在皇上的龙马精神之下,创造出一个小皇帝。

总管答应一声就去办了。咸丰帝又转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咸丰帝见她秀外慧中,更加喜爱,恨不得立刻命她去侍寝,恰好皇后回来了,没办法,只好把她打发走了。这天晚上,咸丰帝就在别的房间,把兰儿叫去,颠鸾倒凤了。

不到半年,南方就送来了几十名汉女,安置在圆明园,分别居住在不同的亭馆。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有的丰满迷人,有的苗条秀丽,都那么体态轻盈,风姿绰约。咸丰帝有了这许多美女,就每天在园中游赏,正赶上艳阳天气,春色争妍,迷人眼的是美女的裙子影,闻到的扑鼻香气是美女身上的芳香。

咸丰帝饱了眼福,急忙问她的年纪和姓名,兰儿都一一回答了。咸丰帝猛然想起来说:“对啊对啊!你入宫已经一两年了。我被这长毛闹得心慌,都把你给忘了,让你在宫里当丫鬟,可真难为你了。”这话传到兰儿的耳朵里,把兰儿感激得五体投地,又跪下感谢皇上的夸奖。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在群香国的蜜蜂,自然是随意采摘,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这里面最受宠爱的,一共有四个人,咸丰帝都给她们起了芳名,叫什么牡丹春、杏花春、武林春、海棠春。

兰儿又磕头说:“谢谢万岁爷!”就这几个字从兰儿嘴里吐出来,真是风入竹林自成韵,雨扶花树犹带香。又轻又脆,又酥又润。咸丰帝再仔细一看,兰儿身材好得没话说,玲珑有致,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一般。长长的头发像倾的瀑布,明亮的双眸如莹莹的秋水,弯弯的眉毛如春风裁剪的柳叶,粉嫩的脸庞如明丽动人的圆月。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兰儿确是美丽动人,顿时就把这位少年天子的魂儿给勾走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儿。兰儿忍不住低下头去,粉嫩的脸上泛起红晕,含着三分春意,更觉得秀色可餐了。

牡丹春住在圆明园东边,院子名叫牡丹台,后来改名镂月开云;杏花春住在圆明园西边,院子名叫杏花村馆;武林春住在圆明园南池,池子上建了一个公寓,池子名叫武林春色;海棠春住在圆明园北面,院子却不是用海棠命名,反而叫绮吟堂。

兰儿的一颗芳心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是祸是福,就又向咸丰帝磕头。咸丰帝和颜悦色地说:“你起来,站在旁边吧!”

按照咸丰帝的意思,是让春天各种没有的花用美女替代了,自己就当护花使者了。可惜皇上只有一个,美女却有这么多,实在护不过来,又不肯让别人帮着护,这帮女人免不了争风吃醋。于是由悲生怨,由怨生妒,醋坛子打翻了,酸味弥漫整个圆明园。

刚开始,咸丰帝因为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女人。到了咸丰四年,兰儿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咸丰帝退朝回宫,脸上得意洋洋,心情不错,正好又赶上皇后到皇太后那儿去了。各位妃子都过来拜见皇上,兰儿也在后面跟着跪下,被咸丰帝一眼就瞅上了,弄得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急忙让其他人各回各的住处,单独把兰儿留下了。

没想到就在四春争宠的时候,正赶上太后弥留,咸丰帝去伺候皇太后,好几天没有到圆明园去,女人们更觉得公鸡下蛋,没有指望。接着就是皇太后死了,又忙活了两三个月。

回京以后,过了一二年,正赶上咸丰改元,挑选秀女入宫当预备。兰儿也去参加海选,长得袅袅娜娜,别有一番风韵,当时就被咸丰帝给看中了。进宫以后,兰儿更是用心打扮,骆宾王评价武则天“娥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用在她身上也非常恰当。

咸丰帝也比较孝顺,一百天里,没有去过圆明园。等到从夏天到了秋天,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咸丰帝不那么悲伤了,这才又去找圆明园的美女。

吴知县听说送错了,开始还想要回来,后来听说是惠征的丧船,想起从前也有一面之缘,所以就将错就错了,只不过把送钱的人给臭骂了一顿。他后来能够升官发财还多亏了这三百两银子,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兰儿曾经跟自己的妹妹说:“以后我们姐妹俩,不管是谁得志,都不要忘了吴大人的大德。”志向还蛮大的。

这四春娘娘早就等着皇上来了,一个个眼巴巴地在园子里张望。偏偏杏花春慧心独运,捷足先登,几天之前就知道给太监们行贿,让公公他们帮忙拦住皇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太监也不例外,拿了好处,自然拼命。咸丰帝还没进圆明园门,已经有太监暗中通报了。杏花春急忙带着自己的队伍出来迎接,隔着老远就开始下跪。

原来吴知县在清江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副将回家奔丧,跟他关系不错,副将路过清江的时候,吴知县就让人送去了这三百两人情,结果不小心送到那拉氏姐妹回家的船上。她们正在愁着没钱回家呢,结果来了这笔横财,真是喜从天降。

这时因为是太后的丧期,妃子们都给太后服孝,杏花春浅妆淡抹,更显得妖娆迷人。咸丰帝瞧过去,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分外耀眼,多日不见,更让人心醉了。急忙跑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

那拉氏小名兰儿,父亲叫惠征,是安徽候补道员,非常穷苦。死的时候,剩下老婆和两个女儿,连回京的船票钱都没有。幸亏清江知县吴棠送给他家三百两银子,这才能够回京办理丧事。吴知县怎么会给他家这么多钱?

杏花春轻启朱唇,先说自己是过来迎接的,又说谢恩,然后站起来,让皇上先走,自己在后面紧紧跟随。到了寝宫,又给皇上行礼。咸丰帝让她不用多礼,并让她在旁边坐下。这时候的杏花春当然提足精神,殷勤献媚,把咸丰帝给服侍得舒舒服服。到了晚上,就留宿在了杏花村馆。

从顺治以后都还遵守这个规定,但到了咸丰帝,这件事已经年代遥远了。而且那拉氏的祖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世,因此那拉氏刚进宫的时候只不过是个侍女,后来逐渐被宠爱,这才封为贵人。按照清朝的制度:皇后以下,分为一妃二嫔,贵人列在第三级,跟皇后差了四等。本来也没人把这事儿当回事,没想到后来她竟然成了绝代贵妇。

第二天,咸丰帝又特别下命令,开了群芳宴,传令让各宫的妃子、贵人都来杏花村馆领宴。皇上的这些女人呢们,就算心里不高兴,也只好都过来了。园子里的牡丹春、武林春、海棠春都满肚子含着醋意,但终究不敢不到。只有钮祜禄皇后,是所有女人的领头羊,皇上不能随便把她叫来,就没有来。还有一位就是那位那拉贵人,接到命令,就让太监报告说自己生病了,也没有去。咸丰帝比较大度,还以为她怀了孕,不方便,也就没有批评,哪知道这女人已经打起了别的算盘。

这位那拉氏美女的籍贯,说起来,还真吓人一跳,她就是被清太祖灭掉的叶赫国的后裔。清太祖当年掘出一块古碑,上面写着“灭建州者叶赫”六字,所以才灭了叶赫,只是因为清太祖的皇后就是叶赫国女儿,所以就为了这个没有把叶赫全部消灭,只不过禁止子孙和叶赫的女人结婚。

这天,杏花村馆大集群芳,“花为帐幄酒为友,云作屏风玉作堆”,说不尽的旖旎风光,描不完的温柔情态。咸丰帝这会儿,乐得妙不可言。恐怕这时欢乐的,只有咸丰帝一人,杏花春或许有一半欢乐,其他则表面上高兴,暗地里却心怀妒忌。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咸丰帝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痛快了一回。正是:

只有一位那拉贵人,芙蓉为面柳如眉,秋水为骨玉为神。模样长得好也就罢了,关键这小美女又乖巧,而且懂汉语和满语,会写字,会画画,还懂诗词,清朝两百多年的后宫女人里,还真没有一个能跟她相媲美。就算顺治帝的母亲那样才貌双全的,也没法和她相提并论。

纤步金莲上玉墀,四春颜色斗芳时。

咸丰帝即位两年,曾经立钮钴禄氏为皇后。皇后斯文娴静,举止端庄,咸丰帝很尊敬她,但却不喜欢她。其他的妃子虽然还有不少,咸丰帝也都不大喜欢。

圆明劫后宫人在,头白谁吟湘绮词?

人嘛,处在安逸的环境里,就容易滋生享乐主义情绪。有道是“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是难免的!更何况咸丰帝身居九五,年方弱冠,哪里能抛却肉欲?

咸丰帝宴罢后,第二天早朝,忽然接到六百里加紧报告,急忙打开一看。竟然是荆州将军官文,报告武昌又被攻陷了,从巡抚陶恩培以下的各级官员,大部分都殉难了,咸丰帝忍不住大惊。武昌怎么失守的?咱们下章再讲。

咸丰帝听说打了胜仗,心里非常高兴。年轻人嘛,自然有些花花肠子,只是因为长毛还没有平定,工作比较辛苦,所以晚上也就没有什么心情找女人了。现在河北已经全部平定,南方也接二连三接到捷报,这忧国忧民的心自然就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