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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迹

“好吧,”他边说边抖动着肩膀穿上夹克,腾出胳膊,“我们出发吧。”

“和平时一样。”

我做个鬼脸,向他迈近一小步。

“是的,”他同意道,“一群吸血鬼要杀你,和平时一样。”

他蹲了下来,用胳膊从我的膝盖后面揽住我,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在我的头着地之前,他的另一只胳膊抓住了我。

我转了转眼珠子:“还是一样大,还是一样大。”

“笨蛋。”我嘟囔道。

“怎么啦,贝拉?”他问道,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雅各布轻轻地笑了笑,已经在树林里奔驰了。他保持匀速,是那种健康人能够跟上的轻快的慢跑……横穿过一片平地……要是他们不是和他一样还抱着一个一百多磅的人的话。

他一消失,雅各布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你没必要跑,会很累的。”

爱德华朝相反的方向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跑不会累到我,”他说道,他的呼吸很均匀——就像马拉松运动员一样,有固定的节奏,“此外,不久天就会更冷了,我希望我们到之前他能搭好帐篷。”

“回头见。”我低声说道。

我的手指轻轻地拍打着他塞得厚厚的皮外套,“我以为现在你不会冷呢。”

爱德华不悦地盯着我,他不喜欢计划中的这部分。

“我不会,我给你带的,以防你没准备。”他看着我的夹克,差不多和我一样失望,“我不喜欢这种天气给人的感觉,这让我感到烦躁不安。我们没看见什么动物,你注意到了吗?”

“我会走一条更远的路线,”爱德华说道,“几个小时后再和你们会合。”

“呃,没太注意。”

雅各布似乎要付出比爱德华更大的努力才能保持礼貌的口吻。

“我猜你就不会,你的感官太迟钝了。”

“不用了,谢谢。我对这片区域非常了解,我想我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暂且没理会他:“爱丽丝也担心暴风雨呢。”

“你大概走到一英里的时候,要穿过我走的路线。气味会带你走进去的,你需要地图吗?”

“能让森林这么寂静不容易,你挑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出来露营。”

雅各布点了一下头。

“并不完全是我的主意。”

“你要带她朝北走,到这里,”爱德华继续说道,顺着地图的仰角线画出一个迂回的图,“大约有九英里。”

他沿着那条没有路的路线向上攀,越来越陡了,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慢下来。他轻松地从一块岩石上跳到另一块上,似乎根本不需要用手一样,他完美的平衡能力让我想到羚山羊 [1]

“现在我们在这里。”爱德华说道,把手伸过去指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上。雅各布机械地从他的手边缩了回去,接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爱德华假装没有注意到。

“你的手链上多了什么东西?”他问道。

爱德华从背包的侧袋里抽出一张地图递给他,雅各布把它打开。

我低头看了看,意识到水晶心贴在我的手腕上方。我内疚地耸了耸肩:“另一份毕业礼物。”

雅各布无视礼仪,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把她带到哪里?”

他不屑一顾地说道:“一块石头,象征物。”

“哈罗,雅各布。”爱德华说。

一块石头?这突然让我想到爱丽丝在车库外面没说完的话。我盯着这块明亮的白色水晶,努力回想起之前爱丽丝所说的话……关于钻石的。她会不会想要说他已经给你戴上了一颗?果真如此的话,我正戴着爱德华送给我的钻石吗?不,那是不可能的,那颗心得有五克拉,或者更多!爱德华不会——

“嗨,贝拉。”

“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些时候没去拉普西了。”雅各布说道,他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嘿,杰克。”我们走近一些的时候我打了个招呼。

“我一直很忙,”我告诉他,“而且……不管怎样,我很可能也不会过去。”

他叹了口气。

他做了个鬼脸:“我以为你应该是个原谅别人的人,而我是那个耿耿于怀的人呢。”

“现在太迟了。”我闷闷不乐地说道。

我耸了耸肩。

爱德华的嘴唇拉到了嘴角:“本来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的。”

“总是想起上回吧,是不是?”

雅各布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毫无疑问是我期待的产物;我肯定不自觉地希望看见我记忆中体型稍小的雅各布,那个性格随和,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棘手的朋友。他双臂交叉环抱在赤裸的胸口上,把夹克衫紧紧握在手中,他看着我们,面无表情。

“不是。”

看见他的人形时本不应该吓到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寻找一匹硕大的红棕色狼。

他大笑起来:“你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活在世界上的最顽固的人。”

“就在这儿。”他指着我们前面的树林,此时雅各布警觉地从树影中跳了出来。

“我对第二个选项不了解,但是我没撒谎。”

“我们要在哪里和雅各布会合?”我问道。

我不喜欢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谈论这些——他的两只过于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着我,而我根本无能为力。他的脸离我很近,超过了我的界限,我希望可以后退一步。

他牵着我缠着绷带的手——另一只的情况更糟糕,还戴着矫形套——开始朝空地的另一边走去。

“聪明人会全面地考虑再作决定。”

听见他故作热情的口吻,我大笑起来。

“我考虑过了。”我反驳道。

“好吧,”他说道,又把手伸进背包,“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他抽出我那件厚厚的棉衣,撑住让我把胳膊伸进去,“现在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我们去扎营吧!”

“如果你根本没想过我们……呃,那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谈话,就不是真的。”

就在那时,一阵风横扫过空地,吹得我满脸都是头发,我一阵哆嗦。

“那次谈话和我的决定无关。”

他看着我的表情微笑着说:“我猜你会称之为一次非常有教育意义的经历。”

“有些人喜欢自欺欺人,不惜走许多弯路。”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注意到狼人特别容易犯这种错误——你觉得这是不是跟基因有关呢?”

“完全不是这样,但是……我以为失去了你,经历过这样的感觉……我的反应发生了改变,我整个人都会避开任何可能再次引起那种痛苦经历的事情。”

“那是否意味着他的吻技更好呢?”雅各布突然闷闷不乐地问道。

“那也改变了我的气味对你的影响吗?”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杰克,爱德华是我唯一亲吻过的人。”

爱德华嘟起嘴巴,似乎在寻找适合的词:“在我以为你死了的二十四个小时里,我挺了过来,贝拉,这改变了我看待许多事情的方式。”

“还有我。”

“你……已经克服了?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我努力回想上一次他在我身边屏住呼吸的情景,我所能想到的只是去年九月我度过的那个悲惨的生日。

“不过我不能把那算成吻,雅各布,我觉得那更像强暴。”

他耸耸肩:“我已经克服了。”

“哎哟!真冷酷!”

“为什么不了呢?”他抚平我手掌上的绷带时,我终于开口问道。

我耸了耸肩,不打算收回我所说的话。

我专注地看着他清理划得很深的伤口,想要寻找一丝苦恼的痕迹。他继续平稳而均匀地呼吸,嘴巴上仍然挂着相同的微笑。

“我道过歉了。”他提醒我。

他握住我的手,检查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这已经不再让我感到烦恼了。”

“而且我原谅你了……差不多,这并不改变我对此事的记忆。”

“让我来吧,求你了。”

他咕哝了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好吧,你做得很好,”爱德华安慰我道,“新生儿们会发狂的,贾斯帕会对你的奉献印象深刻的。现在让我来处理你的手——你弄脏伤口了。”

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只有他有规律的呼吸声,以及风在刮过高高的树梢时发出的咆哮声。一段满是裸露的灰色岩石的悬崖在我们旁边拔地而起,从森林中攀升上去直耸云霄。

说着话的时候,我们俩不知不觉穿过最后一片树林,我让受伤的手轻轻地掠过蕨类植物。

“我仍然认为那样是不负责任的。”雅各布突然说道。

“我也就能做这些了,我想表现好一些。”

“无论你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很好,我只是想你有点过头了。”

“想一想,贝拉,据你所言,你只吻过一个人——他并不是真正的人——在你整个的人生中,你就要放弃这些了?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想要的?难道你不应该在场内多玩一会儿吗?”

“屏住呼吸。”我告诉他。

我保持冷静的语气说道:“我千真万确地知道我想要什么。”

爱德华叹了口气。

“那么再检查一下又不会让你受伤,或许你应该试着吻一吻别人——只是为了比较一下……既然前几天发生的不算数的话。比如,你可以吻我,如果你想拿我做实验的话,我并不介意。”

“贾斯帕会喜欢这个的,”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又开始往空地走去,把手掌放在我经过的一切东西上,“我打赌这真的会让他们疯狂起来的。”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这样我的脸离他就更近了。他笑了笑,像是玩笑但是我不打算冒险。

“你在做什么?”

“别糊弄我,杰克,我发誓我不会阻止他拧断你的脖子。”

我没看流血的手,喘着气以免反胃,我把手压在我够得着的岩石上。

我声音里的焦急让他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你要我吻你的话,他不会有任何理由不高兴,他说过那样没关系。”

“等一等,我刚刚想到一个点子。”

“别屏住呼吸,杰克——不,等等,我改变主意了。继续吧,一直到我要你吻我时再呼吸。”

“我没有不舒服,”他平静地说道,“来吧——让我清理一下伤口。”

“今天你情绪不好啊。”

“不是很严重,我可以自己处理的——你没有必要让自己不舒服。”

“我倒想知道为什么……”

“我带了急救箱,”他说着放下背包,“我有种预感,我们可能会用得着。”

“有时候我认为你更喜欢我是狼的样子。”

他没理会我的话,没等我说完就来到我身边了。

“有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很可能与你不能说话有关。”

“我很好,待在那里。我在流血,一会儿就会停了。”

他若有所思地嘟起了厚厚的嘴唇:“不,我可不那么想。我想当我不是人的时候,你更容易接近我,因为你不用装出一副不被我吸引的模样。”

“你没事吧?”

我的嘴巴突然张开了,还发出轻微的砰的声音。我立即啪的一声闭起嘴巴,咬紧牙关。

“啊哟!噢,好极了。”我咕哝着。

他听见了,一抹胜利的微笑若隐若现地爬上他的嘴唇。

我们差不多就要到达空地时我摔了一跤,我能看见前面空旷的空地,那很可能是为什么我变得迫不及待、忘记注意脚下的原因。我在头撞到离我最近的树之前站稳了,但是一根小树枝戳在我的左手内侧,一直刮到手掌。

我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不,我很确信是因为你不能说话。”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得不多走几步路,让我按原路返回。周遭的一切在我看来完全一样。

他感叹道:“你就不厌烦自欺欺人吗?你得知道你有多么了解我。我的意思是身体上。”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新生吸血鬼一定会经过我的足迹的地点,但是爱德华从未对我的速度表现出不耐烦。

“有谁又怎能不了解你的体型呢,雅各布?”我追问道,“你是个拒绝尊重别人个人空间的大恶魔。”

“明白吗?”他面带微笑地说道,“总是会有妥协的。”

“我让你感到紧张了,不过只是在我是人的时候。当我是狼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更加自在。”

我咯咯地笑道:“那听起来的确好多了。”如果由埃美特来宣读誓词,那会对我更有利,就不会感到很正式。不过要绷着脸还是很难过。

“紧张和烦躁不是一回事。”

“好吧,即使她得逞了,我们也可以办个小型的,只有我们参加,埃美特可以从因特网上下一个牧师证书。”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减慢速度开始走了,脸上逗乐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在眉毛的阴影下变成黑色。他的呼吸和他跑的时候一样均匀,现在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慢慢地,他把脸向我逼近。

我克制住感叹的冲动。如果我告诉他真话会让他受伤害的——那其实真的没关系,因为只不过是在不同程度上让人感到很难受罢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让他望而却步,我心里十分清楚他想要干什么。

“我不担心这个,我想这应该是你所想要的方式。”

“当心你的脸。”我提醒他。

“别担心,爱德华,不管怎样,我不打算把你一个人留在祭坛前。”我心里一沉,爱丽丝会得逞主要是因为她会为想要得到的东西完全不择手段,而且因为我一觉得内疚就动摇了。

他大声地笑了起来,又开始慢跑了:“我今晚并不想和你家吸血鬼打架——我的意思是,其他晚上,我当然会,但是我们明天都有事情要做,我可不想卡伦家少一个人。”

“你不必处处让着爱丽丝,你知道。”爱德华说道。

一阵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羞愧感扭曲了我的表情。

我把另一根头发插进横在我面前的一根短树丫里。

“我知道,我知道,”他回答道,并不理解我在想什么,“你认为他可以打败我。”

树荫下很阴暗,我希望我能够离爱德华更近,握住他的手。

我说不出话,我让他们少了一个人。要是因为我的弱小而受伤了呢?但是要是我很勇敢而爱德华……我想都不敢想。

“我有多余不用的。”

“你怎么啦,贝拉?”虚张声势的玩笑从他脸上消失了,现出藏在面具背后的我的雅各布,“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感到难过,你知道我只是开玩笑。我没其他意思——嘿,你没事吧?别哭,贝拉。”他恳求道。

“是的,那的确会让气味更强烈一些,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把头发拔下来,贝拉,没关系的。”

我努力振作起来:“我没打算哭。”

我想到一个主意,“这样会有所帮助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摸了摸头发,一把抓下几缕,洒在蕨类植物上面。

“我说了什么?”

“非常好。”

“跟你说的没关系。只是,好吧,是我。我做了件……很坏的事情。”

“我这样做对吗?”我喊道。

他盯着我,眼睛睁得很大,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爱德华和我待在一起,在离我差不多二十码远的地方和我平行向前。

“爱德华明天不会去打仗,”我轻声解释道,“我强迫他和我待在一起,我是个超级胆小鬼。”

我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天出奇地晴朗,明亮的黄色光芒洒落在空地上。或许爱丽丝模糊的预见力对下雪的判断是错误的,我希望如此。天空几乎是清澈透明的,尽管狂风像鞭笞一样猛烈地扫过空地。树林里要安静一些,但是对六月而言还是太冷了——即使穿着长袖衣服,上身还穿着厚毛衣,我的胳膊上还是起了鸡皮疙瘩。我慢慢地走着,在离我足够近的所有东西上留下踪迹:粗糙的树皮,潮湿的蕨类,被苔藓覆盖的岩石。

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认为这会有用吗?那样他们会在这里找到你?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微笑着指向正确的方向。

“不,不,我不是担心那些。我只是……不能让他去。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不寒而栗,闭上眼睛不去想。

“往北?”

雅各布一言不发。

“好吧,只是往北走几步,接触尽可能多的东西。爱丽丝为我明确地描绘了他们的路线,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和他们遭遇。”

我闭着眼睛,继续轻声说道:“如果有人受伤,都会是我的错,即使没有人受伤……我也是个可怕的人。我不得不那样,说服他和我在一起。他不会违背我的意思,但是我一直了解我能做什么。”说出心里话,我感觉好受了一点点。即使我只能向雅各布坦白。

他在空地最那头停了下来,然后把我放下。

他哼了一声。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悲伤地看见那副冷漠坚硬的面具又回来了。

那个地方离这里的距离比空地远一倍;爱德华迂回地走了很远,以确保我的气味不会靠近雅各布稍后把我藏起来的地方。他把我抱在怀里,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放在老地方。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让你说服他不去了,我可不会为了任何事情错过这场战斗的。”

“祝你们晚上过得愉快。”她跟我道别。

我叹气道:“我知道。”

“我已经带好了。”爱德华安慰她道。

“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那并不意味着他比我更爱你。”

“我们稍后再谈,”爱丽丝说道,“爱德华是对的——你最好出发吧,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布下陷阱,搭好帐篷。”她皱起眉头,表情又变得焦虑,差不多紧张起来,“别忘了你的外套,贝拉,天似乎……冷得不合时令。”

“但是你不会跟我待在一起,即使我求你。”

“我不明白,钻石怎么啦?”我问道。

他嘟了一会儿嘴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否认这一点。我们俩都知道事实,“那只是因为我更了解你,”他终于说道,“一切都会顺利地继续,不会有什么障碍,即使你恳求我,我没答应,你之后也不会生我的气。”

“够了,爱丽丝!”爱德华突然打断她,他瞪着她的样子……看起来又像个吸血鬼了:“我们很着急。”

“如果说一切的确会很顺利的话,你可能是对的。我不会生气,但是整段你不在的时间,我都会担心得要命,杰克,我会疯的。”

“那另一颗钻石呢?好吧,我猜戒指上有许多钻石,但是我的意思是他已经把一个戴在——”

“为什么?”他声音粗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关心我身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贝拉不喜欢珠宝。”爱德华解释道。

“别那样说,你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很抱歉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至少,你以前一直是,而且有时候仍然是……当你放下防备的时候。”

“啊哈,我看见他戴在你……我错过了什么吗?”她问道,她仔细思考了片刻,眉毛紧锁,然后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婚礼还是会进行的。”

他露出我喜爱的那种微笑,“我一直是那样,”他保证,“即使当我没……没表现的那么好。私底下,我还是那个样子啊。”

当她抓住我的左手然后同样迅速地松开时,我恐怖地做了个鬼脸。

“我知道,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要我忍受你的废话呢?”

她银铃般地大笑起来:“那么,你打算给我看一看戒指吗?”

他和我一起大笑起来,接着眼睛变得哀伤起来:“什么时候你才会意识到你也爱上我了呢?”

“我从来没想过哪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跟你打赌,爱丽丝,不过这一天到了。”

“随你怎么挑拨。”

“我也在努力使你开心啊,贝拉,只是我更了解什么才会让你开心……从长远来看,你会为此感谢我的。或许不会是五十年,但是总有一天你肯定会的。”

“我不是说你不爱他,我不是傻瓜,但是同时爱上一个以上的人也是可能的,贝拉,我已经见过这样的事情了。”

“别那么小气,”我对她抱怨道,“他只是想让我开心,不像你。”

“我不是某个奇怪的狼人,雅各布。”

“想都没想,”爱丽丝责备道,“贝拉永远都不会那么对我的。你知道,爱德华,作为哥哥,你有时候真让人失望。”

他皱着鼻子,我正要为最后那句讽刺道歉,他却改变了话题。

“维加斯。”爱德华在我耳边保证道。

“不远了,我可以闻见他了。”

“非常感谢你,爱丽丝!”爱德华挖苦道,从我身后钻了出来。我转过身让他评评理,但是他的表情又担忧,又难过,让我没法说出抱怨的话来。相反我伸出胳膊抱住他,把脸藏了起来,以防我眼里泛起的泪花会让我看起来像在哭泣一样。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爱德华!”我大声嚷嚷道,踱出车库,“我知道你在听,过来。”爱丽丝就在我身后,还在拍巴掌。

他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很乐意减慢速度,贝拉,不过,在那之前你会想要个藏身之处的。”

“但是它会变成是的。”她满心欢喜地叫道。

我们都抬头看了看天空。

“我没说是!”

一团紫黑色的乌云如铜墙铁壁一般从西边奔涌过来,所到之处下方的森林顿时暗了下来。

“耶!”她尖叫着拍起了手。

“哇噢,”我低声说道,“你最好快一点儿,杰克,在暴风雨到这儿之前你得赶回家。”

“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样做的,爱丽丝。”

“我不回家。”

“求你了!”她开始在原地蹦来蹦去,“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被他激怒了,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不许和我们一起露营。”

“啊!啊!啊!”

“技术上,不会——果真如此,你们要和我共用帐篷的话。我还是更喜欢暴风雨,而不喜欢他的气味,但是我确定你家吸血鬼想要为了协作的目的与狼群保持联系的,所以我有礼貌地提供了那种服务。”

“你不必做任何事情,除了走几步路,重复牧师说的话。”

“我以为那是塞思的工作。”

“不!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他明天会交接的,打仗的时候。”

她双目圆瞪:“那是你答应了吗?”

他的提醒让我沉默了片刻。我盯着他,担忧突然猛烈地迸发出来。

“你会欠我一个世纪的情!”

“尽管你已经到了这里,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留下来,是不是?”我建议道,“如果我真的求你的话?或者还回你一生的奴役之类?”

“我会欠你十年情的。”

“很有诱惑力,但是不。再说,祈求可能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如果你喜欢的话,不妨试一试。”

我痛苦地叫道:“我宁愿一个人面对新生吸血鬼。”

“真的没有,没有什么我可以说的了吗?”

“我打赌如果你遵循传统来办,他会更喜欢的,尽管他从来都没跟你说过。而埃斯梅——想一想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不,除非你能答应我还有更好的战斗。不管怎样,山姆才是作决定的人,不是我。”

我把胳膊环抱在胸前:“这样太不公平了,爱德华几乎也把这招用在我身上了。”

这倒是提醒了我。

“如果你真的,真心爱我,贝拉。”

“爱德华前天告诉我一些事情……关于你的。”

“啊,爱丽丝!”我痛苦地叫道,抽身站了起来,“不!别这样对我!”

他怒道:“很可能是谎话。”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她轻轻地说道,“求你了,贝拉,求你了——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你让我为你办婚礼。”

“哦,真的吗?那么你不是狼人的副指挥?”

她带着恳求的眼神盯着我,长长的黑眉毛慢慢地向中间倾斜,然后紧蹙在一起,她的嘴角在颤抖,这是一副心碎的表情。

他眨了眨眼睛,惊讶得一脸茫然:“噢,那件事啊。”

“为什么这么问?”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有多爱我,贝拉?”

“为什么我要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怎么了?”我追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呢?很有意思,那么,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山姆最后变成了阿尔法(α),你成了……贝它(β) [2] ?”

她还是摆出一副苦瓜脸。

雅各布听见我杜撰的名称轻轻地笑道:“山姆是第一个,也是最年长的,让他负责很有道理。”

“好吧,你能来,不过没什么好看的。”

我皱了皱眉头:“不过,杰莱德或保罗不应该是第二吗?他们接着就改变了。”

“只是说说而已!”她低声吼道。

“哦……很难解释。”雅各布逃避地说道。

“对我而言,爱丽丝,你就是我的姐妹。”

“试一试。”

“我不在乎这是谁的主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想过爱德华会那么对我,但我从没想过你也会这样对我,我爱你就像我自己的姐妹一样。”

他感叹道:“这与血统的关系更大,你知道吗?有点儿过时,你祖父是谁这很重要,对吧?”

“哦,”我低声咕哝道,我的脸颊变得粉红,看得出我真的伤了她的感情,“你知道我很讨厌小题大做。不管怎样,这是爱德华的主意。”我赶紧为自己辩护。

我记得很久以前雅各布告诉我的事情,在我们俩都还不知道狼人的事情之前。

“可是我为什么看见你溜到维加斯结婚,还不邀请我?”

“你是不是说过伊弗列姆·布莱克是奎鲁特人的最后一位酋长?”

“我当然爱啊,你知道的。”

“是的,很正确,因为他是阿尔法。你知道吗,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山姆现在是整个部落的酋长了。”他大声笑道,“疯狂的传统。”

“你不爱我吗?”她用同样悲伤的语气问道。

我思考了片刻,想要把所有的片段拼凑起来:“但是你也说过人们更愿意听命于你父亲,而不是长老会的其他人,因为他是伊弗列姆的孙子吗?”

“怎么啦,爱丽丝?”

“这有什么关系?”

“贝拉?”她语气悲伤地问道,在我旁边爬上爬下。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悲惨,我忍不住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好吧,如果这跟血统有关的话……这样一来,难道不该由你当酋长吗?”

她走过去坐在她的保时捷的车盖上,脸上露出气馁的表情。我跟着她,斜靠在她旁边的车挡上。

雅各布没有回答我。他凝视着逐渐暗下来的森林,仿佛突然要把精力集中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上一样。

我转向爱丽丝,现在有些担心了,但是她没有看我,她糟糕的情绪还没有过去呢。

“杰克?”

“是你自己要求的。”爱德华低声说道。他又大笑起来——生气和有趣参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车库。

“不,那是山姆的事情。”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我们经过的这条没有路的路线上。

“让她跟我说。”我告诉他,感到很好奇。

“为什么?他的曾祖父是利瓦伊·乌利,对吗?利瓦伊也是阿尔法吗?”

他皱起眉头。

“只有一个阿尔法。”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是,”爱丽丝坚持认为,“这是女性的事情。”

“那么利瓦伊是什么呢?”

他大笑起来,她的反应有些东西在他看来很有趣。

“某种贝它吧,我猜,”他冲我发明的术语哼了一声,“就像我一样。”

“这不是你的事,爱德华。”她还击道。

“那没有道理。”

“爱丽丝,你就要使我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了,”爱德华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警告的话语,“我真的宁愿你不要这么做。”

“没关系。”

“贝拉,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爱丽丝即刻问道。

“我只是想弄明白。”

“他很大方。”爱德华说道,眼神突然从她那里转移了回来。

雅各布终于正视着我迷惑的眼神,接着叹气道:“是的,我本应该是阿尔法的。”

“比利让我跟你说‘祝你们好运’。”

我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山姆不想下台?”

当我把电话还给爱德华的时候,我看见他和爱丽丝正在进行某种沉默的讨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里充满恳求。他则皱着眉头,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他都不是很高兴。

“不是,我不想上台。”

“我会的。”我答应道,对这个举动感到很惊讶。

“为什么?”

“祝你好运,贝拉,”他回答道,“也替我……转告,呃,卡伦一家。”

他皱着眉头,被我的问题问得不自在了。好吧,现在轮到他感到不自在了。

“和查理过得愉快。”

“我不想从中得到任何好处,贝拉,我不想任何事情发生改变,我不想当某个传说中的酋长。我不想成为狼人团体的一员,更别说他们的首领了,山姆提出来的时候我也不会接受。”

急切地想战斗肯定是Y染色体的定义特征,他们全都一样。

我久久地思考着这些,雅各布没有打断我,他又盯着森林。

“我希望明天我能和其他人在一起,”比利遗憾地轻声笑道,“当老人是很艰辛的,贝拉。”

“但是我以为你会更快乐一些,以为你觉得这样还不错。”我终于轻声说道。

“是的,我知道查理会没事的。”我对他儿子的安全倒没那么有信心,但是我没有补充这些。

雅各布低下头,笑着宽慰我:“是的,真的没那么糟糕。有时候很兴奋,比如明天要发生的事情,但是起初感觉有点儿像应征参加某场你并不知道的战争一样。没有选择,你知道吗?而且是那么无法改变的,”他耸了耸肩,“无论如何,我猜我现在很高兴。总得要做的,我还能信任谁来弄明白这一切呢?最好我亲自确定一下。”

“别担心查理,贝拉,”比利说道,“我会尽职尽责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

我凝视着他,一阵对朋友的敬畏在我心中升起。他比我想的要成熟,就像那天在篝火晚会上,我从来不曾想过比利身上会展现出来那种威严。

雅各布不在家,但是比利答应等他找到可以带口信的狼人之后给我回电话。

“雅各布酋长。”我轻声说道,这些词一块儿出现让人忍俊不禁。

爱德华打好包后递给我他的电话:“为什么不打电话给雅各布,告诉他我们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准备好了,他知道在哪里和我们会合。”

他转了转眼珠。

我们来到车库的时候爱丽丝悠闲地走进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爱德华作准备,他没理会她。

就在那时,一阵风把我周围的树摇得更猛烈些了,感觉风就像是从冰川上吹来似的,树木噼啪裂开的巨响在山上回荡。尽管恐怖的乌云遮盖了天空,光线逐渐消失了,我仍然能看见小小的白色斑点在我们身上轻轻拂过。

爱德华有许多宿营的装备可供选择——人类演戏用的一切小道具;卡伦家是牛顿商店的忠实顾客。他一把拉下一个睡袋,一个小帐篷,几包脱水食品——当我对着这些东西做鬼脸的时候他露齿一笑——然后把它们塞进背包里。

雅各布加快了步伐,眼睛盯着地面,竭尽全力地快速奔跑起来。我稍微情愿一些地蜷缩在他的胸口,躲避着讨厌的雪花。

我看着爱德华,他在微笑;不管是什么正在折磨着爱丽丝都让他感到很有趣。

几分钟之后他就冲到了乱石嶙峋的峭壁背风面,我们能看见靠着阴面扎下的小帐篷。越来越多的雪花飘落在我们身上,但是风太猛烈了,根本没办法积起来。

“穿上夹克。”爱丽丝告诉我,她的声音不友善,这令我很惊讶。我想读懂她的脸色,但是她别开了。

“贝拉!”爱德华大声喊道,声音里明显夹杂着放心的语气,我们在这片小小的露天空地来回奔跑时遇见了他。

“哟,雪。”我自言自语道。现在还只是六月,我才那么大声叫的。

他倏地冲到我身边,动作快到模糊。雅各布退缩了,接着把我放下。爱德华没理会他的反应,紧紧地抱住我。

“山上会下雪。”她向他预告。

“谢谢,”爱德华在我头顶上对他说道,他的语气很诚恳,这一点清楚明白,“比我预期的要快,我真的很感激。”

爱德华点点头。

我扭着头想看看雅各布的反应。

“我想,”——她使用这个不确定的词语时做了个鬼脸——“你要考虑为寒冷的天气打点行囊,爱德华。我看不见你确切的位置,因为今天下午就要和那条狗一起出发了,但是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在那一带似乎特别大。”

雅各布只是耸了耸肩,所有的友善表情都从他脸上一扫而空:“把她带进去,天气变糟了——我的头发已经倒竖起来了,那个帐篷安全吗?”

爱丽丝的情绪好像出奇的不好。我把这归因于她感觉到很平凡时的挫败感,因为她对爱德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和狼人们一起做事。

“我把它紧紧地焊接在岩石上了。”

卡伦家的人大约在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了。他们身上围绕着一种崭新的气氛,办事效率很高,这把我拉回到就要来临的残酷现实中。

“很好。”

他说过我不一定要告诉其他人,我计划让他坚持这一点。当然,不考虑爱丽丝是非常愚蠢的。

雅各布抬头仰望天空——现在暴风雪的到来使得天空一片漆黑,一簇簇飞舞的白雪飘洒而下。他的鼻孔突然张大了。

接着,结束之后,他就不得不履行他讨价还价达成的诺言。我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面,忘记其他的。

“我要变形了,”他说道,“我想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应该令我心烦意乱,我说服自己。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不过是开车到维加斯。我比起旧牛仔裤,我还是愿意穿得更好一些——我宁愿穿旧的运动衫。仪式肯定不会很久;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对吧?所以我应付得了。

他把夹克挂在一根低矮的短树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黑黑的森林。

他留下我一个人换衣服,我感激他给我思考的机会。不管怎样,昨天晚上我的计划出了非常可怕的差错,我需要控制由此产生的后果。尽管我在不伤害他的感情的前提下已经尽可能快地归还了家传的戒指,我的左手感觉更加沉重了,好像仍然戴着它一样,只不过是看不见的罢了。

[1] 羚山羊(Mountain goat),也称之为石山羊(Rocky Mountain goat),仅仅分布在北美西北部,是一种大蹄的哺乳动物,长有短而弯的黑角和粗浓蓬松的黄白色毛发与胡子。尽管其名称中带“羊”字,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山羊,它们属于不同的种类,主要栖息在高坡上,擅长攀爬,经常停留在食肉动物无法到达的悬崖峭壁上。

我讨厌把夜晚的任何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但是那是不可避免的。我醒来的时候玻璃墙外已经阳光灿烂了,一朵朵小小的云彩飞也似的从天际疾驰而过。风吹动着树梢,整片森林似乎都要被摇撼开来一样。

[2] Alpha和Beta, 阿尔法是希腊字母的第一个字母,表示第一位的,首要的意思;贝它是希腊字母中的第二个字母,表示第二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