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星恶狠狠地说:“你会为那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火星。”
于是他淡淡说:“你好啊,虎星!你上蹿下跳折腾个不停,难道不想把那几个河族逃犯捉回去吗?”
火星针锋相对地说:“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火星把心一横,暗想:“哼,有种就来试试看吧!”
这时,虎星身后的灌木丛里涌现出更多的虎族武士,形成了一支势力庞大的队伍,其中有一些猫的身上还带着咬伤和抓伤,想必是在前一天袭击风族营地的战斗中留下的。火星眼看着自己担心已久的大战在即,心里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
火星走到橡树下,忽见对面的灌木朝两旁分开,虎星从里面走了出来,黑脚、黑条和豹星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的身边。虎星目光炯炯地逼视着火星,令火星感到这场战争不但是族群之争,也是他和虎星之间私仇的了结。虎星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碎尸万段。
虎星上前一步,盛气凌人地说:“你们考虑我提出的倡议了吗?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归我统治,要么被我消灭。”
他充满警觉地朝山谷内走去。不过这一路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虎族的气味十分微弱。
火星和高星相互对视了一眼。此时他们已不需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火星受到这位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风族族长如此推崇,不由得感到受宠若惊。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联合起来的族群——狮族,想到这里,他顿时豪情万丈。这就是他的宿命。
火星说:“要我们归顺于你,简直是白日做梦!这片丛林永远也不会屈服在一个无耻凶手的淫威之下。”
高星低头行礼说:“你来指挥,火星。”
虎星没有理会火星的怒骂,他声音平和地说:“事实胜于雄辩。火星,不论你嘴有多硬,现实总是冷酷无情的。今天日落之前,四大族群将要成为历史。”
火星暗想,虎星看见风族来了这么多的武士找他决一死战,也许会大吃一惊吧。他深吸了口气,说:“我们走。”
火星说:“无论怎样,雷族宁死不屈。”
他没有想到高星竟然带来了这么多武士。昨天风族营地惨遭袭击,火星原以为风族来不了几只猫呢。看今天的情形,风族想必出动了所有的武士。他们的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眼睛里却射出毅然决然的目光。火星看见一根须侧腹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仍没有愈合,晨花的脸上充满了为儿子报仇雪恨的怒火。
高星说:“风族也决不屈服。”
火星同意说:“是啊。但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的族群都将联合起来捍卫武士法典。”
虎星吼道:“我看你们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了。”
风族族长向他低头致意说:“雷族果然守信,火星,对这片森林来说,今天可是黑暗的一天啊。”
虎族的武士们听见虎星发怒了,也都跃跃欲试。火星硬着头皮等虎星下达攻击的命令。
火星带队沿着山谷边缘走到高星面前。
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叫喊:“黄爪!”
于是他说:“太好啦,风族来了,我们去和他们会合。”
火星扭头一看,只见黑莓爪的眼睛直呆呆地望着敌人阵营。顺着黑莓爪的目光,火星看到黄爪居然站在一名棕褐色的影族武士身旁。
话音刚落,云尾便用尾巴拍了一下火星的肩膀,然后朝山谷对面扬了扬。火星转身望见高星正带领着风族武士们从他们的领地里走出来。
蕨毛冲到火星旁边,惊叫:“她怎么会在那里?虎星劫走了她!”
火星说:“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不可莽撞行事。虎星有可能在这里设下了埋伏。”然后他转头对众武士说:“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虎星要我们加入他的族群,此番他势在必得,我们别想能够兵不血刃地了结这桩事情。”
虎星冷笑说:“劫走她?胡说八道,黄爪是自愿投奔过来的。”
火星带领武士们来到山谷边,找了一处灌木丛隐蔽起来。云尾上前问火星:“我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继续前进啊。”
火星将信将疑。只见黄爪垂头看着地面,似乎不敢对视她的哥哥和师父的目光。不过,她看上去只不过是对处在众猫的注视下感到不安罢了,没有丝毫被俘虏的迹象。
寒风凛冽,“四棵树”周围的空气中夹杂着许多猫的气味。乌云蔽日,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黑莓爪喊道:“黄爪!你在干嘛?你是雷族猫啊——快回来!”
火星可不像她那么有信心,他道了声谢,转身回去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黑莓爪的话令火星回忆起当日灰条加入河族时的情形,那时他也像黑莓爪这样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炭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仿佛猜到了火星的想法,于是接着说,“星族并没有抛弃我们。自古以来,他们便宣示森林里应该有四个族群,因此他们不会袖手旁观,任由虎星改变这种平衡的格局。”
黄爪低头不语。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出声问:“星族为什么保持沉默呢?”
虎星说:“你说错了,黑莓爪,是你该回来才对,你的妹妹已经弃暗投明。这片丛林即将成为虎族的天下,而你也将分享到我们的权势。”
火星知道她说得没错。不过她的话令火星的心里凉飕飕的。在如此重大的会面到来前,星族为什么不给出哪怕一点点信号呢?难道武士祖先们在最为危急的关头抛弃他们了?火星这才想起应该去石林那里和星族交流一下,不过现在为时已晚。
火星看见黑莓爪身体紧绷,不由得心中暗惊。黑莓爪正面临着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他究竟会追随父亲还是会忠于族群呢?
炭毛走到医务室门口,说:“没有,他们一个字也没说。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战争已然临近,我并不需要让星族来告诉我。”
虎星催促说:“怎么样啊?雷族就要灭亡了,你留在那里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
火星问:“看你的样子似乎认为战争不可避免了,难道星族和你说话了?”
“投奔你们?”黑莓爪厉声喝道,他咽了口唾沫,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就凭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们狼狈为奸的!”
炭毛转过头,脸色凝重地说:“都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洪亮,在场的每一只猫都听得十分清楚,雷族里顿时爆发出一片称赞叫好声。
他说:“嘿,炭毛,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虎星怒目圆睁,低吼着说:“你拿定主意了?好话不说二遍,要么投奔我,要么去死!”
火星朝里望去,看见炭毛正在检查治伤草药。
黑莓爪高昂着头,不屈地说:“我宁愿以一个忠诚的雷族猫的身份去见星族!”
“杜松浆果、金盏草叶子、罂粟籽——”
火星心里十分舒畅。亲生儿子的拒绝,将会对虎星造成巨大的打击。
他走到医务室门口,听见里面传出炭毛的声音。
只听虎星骂道:“白痴!那你就留在那里,和其他白痴一起去死吧。”
白风点点头,转身又回到巢穴里。火星则朝香薇通道走去。
火星拉开架势,就等对方先发动攻击,不料黑脚却扬起尾巴发了个信号。
火星说:“在这一切结束之前,只怕他们真要拼上一拼了。谢谢你,白风,我就知道可以把这项重任托付给你。”
山坡上一阵沙沙声过后,从灌木丛里走出了许多猫。火星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有见过新来的这些猫。他们瘦骨嶙峋、皮毛凌乱,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充满了爆发力。更为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既有腐肉味,也有雷鬼路的气味。他们并不是生活在丛林里的猫。
白风说:“你尽量多带些帮手去,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亮心自从和云尾训练后,身手已经灵活了许多,足可以独当一面,而且老年猫在危难时刻也会拼着老骨头上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陌生猫走进会场,雷、风两个族群的武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成扇形站在虎族外围,一排接着一排。就算是森林大会,“四棵树”也从来没有聚集过这么多的猫。
火星说:“辛苦了。虎星很可能一方面在‘四棵树’和我们会谈,另一方面却在别的方向上突然袭击,因此我才要请你留守营地。”
虎星得意扬扬地问:“怎么样?你们仍然执意要打上一仗吗?”
白风汇报说:“我已经把早班巡逻队派出去了,是蕨毛、鼠毛和灰条。我让他们去影族边界处转一趟,然后立即回来向我们报告。”
会场上冷冷清清。火星刚走进会场,便见白风从武士巢穴中出来。
火星醒来朝洞外望去,只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沙风睡得正香甜,身子下的苔藓乱成一团。火星不愿惊醒她,于是轻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