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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火心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将他们逮了个正着。他厉声喝道:“黑条!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忽然,他一瞥眼看见黑条正往围墙上的一道裂缝里钻,黑莓爪和黄爪紧紧跟在后面。

黑条转过身,神情非常紧张,但他仍壮着胆子对火心说:“我认为太阳石不安全,我要带这两个孩子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他们……”

火心在他身后大喊说:“我相信你,云尾。”

火心质问说:“什么更好的地方?如果你知道有那么个地方,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呢?除非你是想带他们去见虎星!”他怒上心头,真想扑上去将黑条痛打一顿。他强压住怒火,说:“当然了,那位影族族长可不想让他的孩子成为恶狗嘴里的美食。”说完火心恍然大悟,“你是想在恶狗到来之前带他们走,是不是?我猜你们在上次森林大会上就已经安排好这一切了!”

云尾无可奈何地说:“好吧,火心,我听你的话就是。”说完,他向夺面奔去。

黑条没有回答,他阴沉着脸,不敢看火心的眼睛。

云尾一听到夺面的名字就猛地站起来,他看见夺面在纹尾和其他老年猫的引导下,正向营门口走去。夺面喘着粗气,走得十分艰难。

火心低吼着说:“黑条,你真让我感到恶心。你知道虎星会把恶狗引到这里,而你却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你对族群的忠诚到哪里去了?”

火心说:“别忘了夺面,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黑条猛一甩头,争辩说:“我不知道!虎星让我把孩子们带给他,但他从未说起过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狗的事,我以星族的名义发誓!”

云尾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因悲痛和愤怒而扭曲。

火心怀疑星族在这个可耻的武士心里到底有多大分量,他转身看着被吓坏了的两个学徒,说:“黑条对你们说过什么?”

火心说:“听着,云尾,我不能让所有最好的武士都去引狗,你们其中的一些还得照顾族里其他的猫。”云尾张开嘴想争辩,火心急忙接着说:“我给你的这项任务并不轻松,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就得和那群恶狗作战——也许还有影族。好好想想,云尾。”见云尾仍是一脸不信服的样子,火心急了,“还有什么比挫败虎星的阴谋、让雷族存活下来更能报复他呢?”

黄爪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呀,火心。”

云尾问:“那我呢?”

黑莓爪接口说:“只是叫我们跟着他,他说他有一个好的藏身地。”

火心迟疑了一下,他看见白风眼里闪着炽热的光,于是点了点头,说:“好吧。”

火心厉声喝道:“然后你们就听他的话了?他现在是族长,是吗?还是他做了你们的师父而我不知道呢?跟我来,你们两个。”

白风插嘴说:“是啊,带上他们吧,愤怒能令他们无所畏惧。”

他转身朝营门口准备动身去太阳石的猫们走去,黑莓爪和黄爪跟在后面,令他稍感惊讶的是黑条竟然也跟了过来。火心知道,他和黑条迟早要撕破这层脸皮,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蜡爪分辩说:“可纹脸是我们的妈妈,求求你了,火心,我们想为她做些事情。”

他晃了晃尾巴叫来蕨毛,吩咐说:“我要你对这两个学徒负责,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看好他们。还有,如果黑条接近他们,就算只嗅了嗅他们,也要向我汇报。”

火心柔声说:“我说过只要武士。”

蕨毛迷惑不解地说:“是,火心。”他顶了顶两个学徒,带着他们和其他猫会合。

香薇爪恳求说:“火心,我们想出一把力。”

火心看见白风经过身边,于是叫住他。他朝黑条仰了仰头,对白风说:“盯着那个家伙,我对他很不放心。”

没有被他点到名字的猫纷纷向营门口聚集过去,香薇爪和蜡爪却从猫群中挤过来。

然后他对执行任务的武士们说:“如果你们今天没有吃饭,我建议你们立刻去吃,我们需要保持充沛的体力。我们一会儿出发,不过我得先和蓝星谈谈。”

火心心中的计划逐渐成形,他又说:“我们需要把恶狗们引到山涧边,这件事需要奔跑速度快的武士来办。灰条、沙风、鼠毛、长尾、尘毛,再加上我自己,应该够了。其余的猫都在营门口集合,准备出发。”

说完,火心转身朝蓝星巢穴走去。炭毛跟上前问:“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在雷族领地的远端,距“四棵树”不远的地方,有一道峡谷,谷内激流奔涌,激流下是锋利的礁石。既然那里能淹死猫,为什么不能淹死狗呢?

火心摇了摇头,说:“不用,你去帮其他猫准备出发吧,尽量稳定大家的情绪。”

“就像我说的,虎星想把狗引到营地来,好吧,我们让他得逞。当恶狗们到来时,我们就以静制动——把它们引到山涧那里去。”

炭毛宽慰他说:“别担心,火心,我会随身带一些常用药品以备不测。”

沙风睁大眼睛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火心说:“好主意,让刺爪帮把手。等蓝星准备好后,你们立即动身。”

火心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这些狗长得非常强壮,武士们决不能硬拼。虎星一定清楚这一点,因此才把它们引到营地来。仿佛武士祖先们听到火心心里的话一般,他忽然灵机一动,立刻有了主意。他小声说:“就这么办!我们可以改变气味踪迹。”见大家都在瞅着他,他大声重复说:“我们可以改变气味踪迹!”

火心朝蓝星巢穴里张望,看见她醒来后正在梳理毛。蓝星问:“是火心吗?什么事?”

尘毛问:“那群恶狗怎么办?我们怎么对付它们?”

火心走进洞穴低头行礼,小心谨慎地说:“蓝星,我们已经揭开森林里魔鬼的真相了,我们知道‘结伙’是什么。”

尽管大家仍为纹脸的死感到悲痛,但他们听了火心的安排后,都没有再做声。火心松了口气。纹脸的两个孩子香薇爪和蜡爪又惊又怕,身子紧紧靠在一起。火心暗叫星族保佑,天气虽然寒冷却十分干燥,族里没有病猫,小猫崽们也都能走得动。

接着,火心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向蓝星讲述了一遍。自始至终蓝星的身体都坐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他。听到最后,蓝星的脸色变得煞白,火心生怕她被这件事逼疯了。

火心回答说:“去太阳石。你们到了那里后,立刻找最高的树爬上去。如果恶狗们循着气味追过去,它们会以为气味消失在石头堆里,就不再找你们了。”

火心说完后,蓝星喃喃说:“这么说,纹脸死了,族里其他的猫很快也会随她去了。星族已经派来虎星毁灭我们,他们现在不会帮我们了。”

大家六神无主,纷纷议论起来。昔日的族花斑尾高声说:“我们去哪里呢?”

火心强抑住内心的恐慌,说:“也许吧,蓝星,但我们不会就此屈服的,你必须带领大伙儿去太阳石。”

火心提高嗓门儿又说:“我们曾试图抹去这条踪迹,但兔子的尸体已经过了一整夜,就算把兔子移走,恶狗们也会循着气味找到这里的。我们必须离开——老年猫、幼崽,所有的猫。这样恶狗们进入营地,就找不到我们了。”

蓝星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说:“可这有什么用呢?去太阳石还不是一样会死,恶狗们会追过去的。”

猫群中发出一阵悲泣。火心不得不晃晃尾巴示意大家安静。他看见金花低垂着头,黄爪呆望着他,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情,但黑莓爪却面无表情。火心不知道黑莓爪是和大伙儿一样震惊,还是在为父亲的大胆计划而感到钦佩。

“如果我的计划能够成功,你们在那里就不会待太久的,听着……”于是他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火心竭力保持镇定,继续说:“虎星一直在喂那群狗,而且他还用死兔子拉出了一道气味踪迹直达我们的营地。你们都知道这条踪迹的尽头是什么。”说着,他朝埋葬纹脸尸体的地方低了一下头。

蓝星的目光变得暗淡、呆滞。她说:“这么说,你想让我去太阳石,就像老年猫一样。”

猫群中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火心估计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过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他忍不住瞅了黑条一眼,黑条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火心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火心迟疑了一下。蓝星可不比云尾,他不能对她硬下命令。于是火心说:“不是像老年猫,而是像一位族长。没有你,大伙儿将会被吓得一哄而散,他们需要你守卫在身边,蓝星。”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这是你最后一条性命了,如果你死了,族群可怎么办?”

火心点了点头,不知道族长发现她长期以来对虎星的忧虑成为现实后会做何反应。她会因此而陷入疯狂吗?火心撇开心中的恐惧,转头对大家说:“各位同胞,今天早上我们在领地里发现了一群恶狗,它们就住在蛇岩那边的洞穴里。”

蓝星犹豫了一会儿,说:“只有如此了。”

她说:“蓝星睡着了,如果我们有什么计划最好通知她一声,你看呢?”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时,雷族的猫们聚在火心周围,大家受到了惊吓,谁都没有说话。炭毛从蓝星的巢穴里出来,一瘸一拐地快速走过来。

蓝星点了点头,走出洞穴。前往太阳石的猫都已经聚集在营地门口了。火心朝白风摇了摇尾巴,轻声说:“陪着蓝星,照顾好她。”

云尾露着牙齿发出一声低吼,但没有争辩。

白风低头行礼说:“放心吧,火心。”火心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明白蓝星的心灵是多么脆弱。白风陪着蓝星带领众猫走出营地。

火心说:“你也别忘了答应过要听我的命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那群恶狗,迟些时候我们再找虎星算账吧。”

火心看着他们远去,与白风那苍老但却健壮的背影相比,蓝星显得多么虚弱啊。不过只要她在场,大家的情绪就会镇定下来,尤其是那些老年猫。

他大声发誓说:“我要扒了虎星的皮!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从这里一路洒到石林。他是我的,火心,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火心看着蓝星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才转身回到等候在荨麻丛旁的武士们那里。灰条和沙风看着他,眼睛里都发出恐惧而又决然的目光。火心回忆起上一次组织大家从营地疏散时的情形,那场大火可真猛啊,有三只猫再也没有回来。

当云尾他们回来时,火心正站在高岩上等待大家聚齐。云尾狂躁地来回踱步,尾巴甩来甩去。

他知道这种想法只会增添自己的恐惧。为了族群,他必须坚强起来。他走到武士们面前,说:“你们准备好了吗?出发!”

云尾和沙风拖着纹脸的尸体回到营地,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为她举行追悼仪式。纹脸显然一大早独自外出捕猎,其他的猫仅注意到她过了很久还没有回来。她的葬礼进行得十分匆忙,只有云尾和她的两个孩子香薇爪和蜡爪参加。火心正召集族群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