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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虎掌大声说:“我给你带来了这几只猫——一只不听话的幼崽,两个叛徒!”

“还有时间……”蓝星看见虎掌走过来,止住这个话题,问,“有事吗?”

长尾重复了一句:“叛徒?”眼睛死死盯着火心,讥笑说:“我早就料到宠物猫会成为叛徒。”

火心听见白风说:“溪水一直涨到雷鬼路。如果水势不回落,我们就不能参加下一次森林大会了。”

“够了。”蓝星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不快。她对白风等猫说:“你们可以走了。”等白风、长尾离去,她转身对虎掌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营地时,火心看见蓝星正坐在高岩下,白风、长尾和鼠毛正在向她做汇报。

“我看到这只幼崽离开营地。”虎掌的尾巴朝云崽晃了一下,“而你曾命令所有的幼崽或者学徒没有武士的陪伴不得外出,所以我想把他追回来。谁知出了营门,我发现他在追踪某个踪迹。”他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火心和灰条:“这道踪迹从太阳石沿河一直到过河石头那里。在那里我看见这两位勇敢的武士——”他逐字从牙齿间往外蹦,“正从河族的领地回来。我问他们在做什么时,他们居然说什么去查探洪水蔓延了多远。”

虎掌转身走回森林,恶狠狠地说:“走吧,我们在浪费时间。你们全都跟我来。”

火心硬着头皮等蓝星发火,谁知她只是淡淡地问:“虎掌说的是真的吗?”

云崽没有回答,看起来他被吓得不轻。

在回来的路上,火心一直在思索。他想象不出假如再次对蓝星说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现在,面对着她睿智的面孔,能够看透一切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说实话。于是他承认说:“是真的。我们能解释这一切,不过……”他瞟了一眼虎掌。

“这么说,你不会介意我把这件事告诉蓝星吧?看看她是否相信你的忠心。至于你——”虎掌低头瞪着云崽,后者想直视他的目光,却终究不由得退后两步,“蓝星严令所有的幼崽不得独自外出。或许你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族长的命令之上,就像你那个宠物猫舅舅一样?”

蓝星合上双眼,过了半晌,她睁开眼睛,表情像往常一样不可捉摸:“虎掌,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你可以走了。”

火心勃然变色:“你没有权利这样说我。我对雷族忠心耿耿!”

虎掌虽不情愿,却不敢出言顶撞,只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虎掌没有理会他。他伸长脖子凑近火心,以至于嘴里那腐臭的热气喷到火心的脸上:“如果你问我,宠物猫,我认为你和河族来往过密了。也许你是去那里刺探河族的情报——要么就是为河族刺探情报。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呢?”

蓝星对云崽说:“云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下令不许幼崽或者学徒单独外出吗?”

灰条无力地说:“我们只想……”

云崽回答说:“因为洪水很危险。但是我……”

“噢?”虎掌不慌不忙地瞅了瞅四周,然后故意问,“巡逻队的其他成员呢?这项任务一定是别的猫委派给你的吧。”没等火心回答,虎掌便说,“虽然所有的巡逻队都是我派出去的,但我没有委派这项任务。”

“依照族里的规矩,你不听从我的号令,就要受到处罚。”

火心说:“我们想看看洪水蔓延了多远。”这倒不完全是谎话。

火心以为云崽会为自己分辩几句,还好他只是低下头说:“是,蓝星。”

火心瞥了眼灰条,见他呆呆地看着虎掌,眼里充满了恐惧。很显然,灰条是指望不上了。

“最近几天,虎掌让你帮助老年猫,是吗?嗯,接着干吧。为族群里的猫服务是一种光荣,而且,你能从中学到遵守族规也是一种光荣。去吧,看看他们有什么活儿需要你干。”

虎掌恶狠狠地说:“安静,小子。”然后对火心说:“嗯?是这样吗?”

云崽再次低下头,转过身翘着小尾巴蹦蹦跳跳地跑了。火心怀疑照顾老年猫对云崽来说也许是一件乐事,如此一来,这种处罚只怕像上次一样不起什么作用。他忍不住担忧云崽仍没有吸取不遵守族规的教训。

云崽兴奋得身子发颤:“没有,不过我能猜出来。他和灰条去刺探河族的情报。火心,你……”

蓝星趴下来,头枕在前爪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虎掌眼里充满了嘲弄,低嘶着说:“是吗?他有没有告诉你这项特殊任务是什么呀?”

火心深吸了口气,将他和灰条如何救河族的幼崽,如何被河族武士押进营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在火心半张着嘴巴,从骨头里泛出阵阵寒意时,云崽说:“火心真勇敢!他外出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是他告诉我的。”

他说:“不过我们没能进入他们原来的营地里,因为营地被水淹了。如今他们住在一片地势较高的灌木丛里。”

只见虎掌分开灌木丛从里面走了出来,火心顿时四肢发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蓝星喃喃道:“我知道。”

没等火心回答,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阴森森地插进来说:“是啊,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火心继续说:“他们住得十分拥挤,而且找不到足够的食物。他们说两脚兽们往河水里下了毒,吃了河里的鱼的猫都生病了。”

云崽继续说道:“我沿着你们的气味一直走到河边。火心,你和灰条去河族领地里干什么?”

灰条担心地瞅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暴露河族这么多的弱点对他们十分危险。火心知道,一些猫也许会将此作为攻击河族的良机,但他相信蓝星不会这么做。她永远也不会在别的族群遭遇不幸时落井下石。

火心看着小家伙闪亮的蓝眼睛,心里暗暗叫苦。他们原本想溜回营地,随便编个捕猎的谎话,这下可好,全泡汤了。云崽肯定看见他们是从河对岸过来的。

火心说:“因此我们觉得有必要帮他们一把。我们……我们在领地里捉到猎物,然后渡过河给河族送过去。可是,今天返回的时候被虎掌撞见了。”

云崽自豪地说:“我从营地出来后,一路循着你们的踪迹来到这里。”

灰条插嘴说:“我们不是叛徒,我们只想帮帮他们。”

火心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迎上去问:“云崽,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让你待在育婴室的。”

蓝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火心。她绷着脸,但眼里闪过一丝理解的目光。她说:“我明白,我甚至对你们的乐善好施表示敬佩。不论是哪一族,所有的猫都有生存的权利。但你们很清楚,你们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你们欺上瞒下,偷偷溜出营地。你们对虎掌说了谎——至少你们没有告诉他全部真相吧。而且你们在自己族群还没有得到足够猎物的时候,去为别的族群捕猎,这并不是武士的作风。”

灰条嘟囔说:“噢,见鬼!”

火心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偷偷瞟了一眼灰条,见他只顾低头看自己的爪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只见有一小团白色的绒球从森林边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火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云崽!

火心承认说:“我们知道,对不起。”

他的话被森林边传出的兴高采烈的声音打断了:“火心!火心!”

蓝星面露愠色:“仅说对不起是不够的,你们必须受到处罚。既然你们做起事来不像个武士的样子,那就看看你们是不是还记得当学徒是什么滋味。从今天开始,你们为老年猫捕猎,听候他们吩咐。还有,捕猎时,必须有一名武士负责监管你们。”

他对灰条说:“我们应该捕一点儿猎物,那么至少……”

火心忍不住生气地说:“什么?”

两只猫踩着横在河上的大树回到雷族领地,尽管火心竭力不去想这些事,但仍旧感到心情沉重。此时此刻,燃眉之急是有猫问起他们的去向时该如何交代。

蓝星说:“你们违反了武士守则。既然你们不可靠,就该找个可靠的猫和你们在一起。绝对不能再去河族了!”

火心的心里则像压了一块冰冷、沉重的大石头,暗自寻思:不知道这种情况在被别的猫发现之前还能持续多久。

灰条说:“但……我们不会重又变回学徒吧,是吗?”

银溪温柔地眯缝起眼睛:“我知道,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火心和灰条离开灌木丛,下坡向河边走去。灰条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不会。”蓝星莞尔一笑,目光柔和下来,“你们仍然是武士。但是在我认为你们已经吸取教训前,你们必须依照学徒的方式生活。”

灰条轻轻地触了一下银溪的鼻子,小声说:“火心说得没错,我们是该走了。别担心,我们的孩子将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火心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他十分看重自己作为雷族武士的身份,一想到要失去武士待遇,他就感到无地自容。但他清楚和蓝星争论毫无益处,况且打心底里他承认这个处罚还算公平,于是尊敬地低下头说:“遵命,蓝星。”

不过火心知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他仰起头向灌木丛上方望了望,然后又低下头瞅了瞅,见没有其他的猫走过来,说道:“现在已经是中午,我们该走了。族里的猫们会惦记我们的。”

灰条说:“我们真的很抱歉。”

他暗自寻思:雾脚和石毛也是这样吗?他们的雷族父母曾不得不和自己的孩子作战吗?他想起橡心曾极力阻挠雷族攻击雾脚和石毛。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如今却又发生在这几只还未出生的幼崽身上。

蓝星向他点了点头,说:“我了解。你可以走了,灰条。火心留一会儿。”

火心心情沉重地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但这不是好事,灰条,你知道的。这几个幼崽将会属于河族。”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麻烦,他心里一沉。当这些幼崽长大成为武士后,灰条也许会和他们拳脚相见!他将处于或者顾念亲情,或者忠于族群、忠于武士守则的两难境地。火心看不出他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火心吃了一惊,不知道蓝星还有什么要说,心里稍稍感到紧张。

灰条看起来似乎拿不定主意,小声嘟囔说:“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相爱又没有妨碍任何猫。”他贴着银溪的脸颊,无助地瞅了火心一眼。

等灰条走远,蓝星方才问道:“给我说说,火心,河族里有多少只猫在这次洪水中丧生了?”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心烦意乱,也不敢瞅火心的眼睛,“有武士丧生吗?”

“我不在乎。”银溪固执地说,她舔了一下胸前的毛,“只要我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就行了。”

火心承认说:“我不知道。钩星没说有谁淹死了。”

火心分辩说:“可是你们属于不同族群呀!”从灰条不安的表情上看,他显然十分清楚孩子将会给他们带来的麻烦。火心说:“灰条,你永远不要让别的猫知道你就是这几个幼崽的父亲。”他扭头对银溪说:“还有你,银溪,千万别告诉你的族群这些幼崽的父亲是谁。”

蓝星眉头紧蹙,没有接着再问。她轻微点了下头,似乎是冲着自己。然后,她迟疑了一下,对火心说:“去找灰条吧,告诉他,你们两个可以吃饭。”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冷淡和坚定,“把虎掌给我叫来。”

灰条眨眨眼睛,不敢看火心的目光:“那……那也说不准。我是说,孩子们能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火心低下头起身离开。走过会场时,他回头瞅了眼蓝星,蓝星仍卧在高岩下,眼睛凝望着远方。蓝星迫切地问的那些问题,令他感到困惑不解。

火心的心猛地一跳,看了看灰条,又看了看银溪。银溪的身体幸福地发颤,眼里发出骄傲的光芒。火心说:“你的孩子?你们两个都疯了吗?这可是闯大祸了!”

火心暗想:她为什么那么担心河族的武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