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还有一个表兄。我们只见过他一次,可那次很轰动。我们在巷子里玩排球,他开着一辆又大又气派的黄色凯迪拉克过来了,白壁轮胎,镜子上系着一条黄绶带。路易的表兄把胳膊伸在车窗外面。他摁了几下喇叭,许多张脸从路易家的后窗露出来,接着,出来很多人——路易、玛琳和所有的小妹妹们。
你在恋爱我也在哟。
每个人都朝车里看,问他怎么弄来的。车里有白色地毯和白色皮座。我们都求他带我们兜兜风,并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路易的表兄说上车吧。
苹果桃儿南瓜派哟,
我们每个人都得抱个路易的小妹妹在膝盖上才挤得下,可这没事儿。座位又大又软像沙发一样,汽车的后窗上有只小白猫,汽车停下或转弯的时候,它的眼睛就会变亮。车窗不像普通的车窗那样要摇上去,而是有一个按钮会自动地代你开关。我们沿着巷子兜了街区六遍。路易的表兄说,如果我们不停止玩车窗和拨弄调频收音机的话,他就要让我们走着回去。
路易家的小表姐比我们大。她住在路易家里,因为她自己的家在波多黎各。她好像是叫玛琳或玛芮斯,或者跟这差不多的名字。她总是穿暗色的尼龙丝袜,化很多妆,那是她推销雅芳的时候不花钱得来的。她没法出门——得照看路易的小妹妹们,可她常常站在门道里,一直唱着歌,打着响指。她只唱一首歌:
我们第七次开进巷子的时候听到了警笛声……开始很轻,后来就很响了。路易的表兄马上就地停车,对我们说,统统下去。接着他猛踩油门,汽车飞出去变成一团黄色。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停在巷子里的警车同样飞快地追了上去。我们看到街区那头的黄色凯迪拉克想要左转弯,可我们的巷子太细了,汽车撞在了一根灯柱上。
么么家的楼下是一个地下室,么么的妈妈把它收拾了一下,租给了一家波多黎各人,路易一家人。路易是老大,下面全是小妹妹。他其实是我弟弟的朋友,可我知道他有两个表亲,他的T 恤从不掖进裤子里。
玛琳尖叫起来,我们朝街那头跑过去,警车的警报器在那里闪着炫目的蓝光。那辆黄色凯迪拉克的鼻子皱得像美洲鳄的一样。除了流血的嘴唇和淤青的额头外,路易的表兄没什么大碍。他们给他戴上手铐,推进警车的后座。他们开走的时候我们都挥手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