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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刺客·Aa'A星球上的桃子女人》

这好办,威尔说。

你们坐的飞机从空中坠落下来,第一个女人说。不幸的是,你们的飞机坏了。你们只能留下来和我们待在一起。

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们应该得到回报。你们同西诺人打仗,在保护地球的同时,也保护了我们的星球。

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威尔问道。博伊德却一言不发。他正在打量他面前这个成熟女人鲜嫩、玲珑的身体。我要是能咬上一口该多好,他暗自想道。

谦逊稳重的谈吐,给她们蒙上了一层面纱。接下来发生的事可就不敢恭维了。

你们是在Aa’A星球上,第一个女人说道。这个星球名称的发音听上去像是吃饱饭时的打嗝声,中间还夹着婴儿睡梦中翻身时发出的轻微喘息声。它又像快死的人最后的呼吸声。

真的吗?

我们这是在哪里?威尔问道。

我马上就要说到了。只是先要补充一点:博伊德和威尔是Aa’A星球上仅有的两个男人,而这两个女人当然都是处女。但她们能猜透别人的心思,知道威尔和博伊德心里想干什么。很快,这两个老搭档的不可思议的白日梦就实现了。

对,你们好,第二个女人也说。我们等你们很久了。我们通过星际摄像机知道你们来了。

随后,她们给两个人端来美味的珍馐琼浆,并告诉他们吃后可以长生不老。接着,她们又带他们去美丽的花园里散步,观赏奇花异草。然后,两个人被领进一间大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雪茄烟。他们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尽情享用。

你们好,地球人,第一个女人说道。

雪茄?你抽的那种?

这时,威尔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听到口哨声,有两个女人朝他们走来——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们俩头发的颜色就像柳条筐的颜色。她们身穿着紫蓝色长裙,上面有一个个的小皱褶,走起路来沙沙作响。这令威尔想起了那些势利的高档杂货店里的水果包装纸。她们裸露着胳膊,光着脚,头上都戴着一种奇特的红色网状头饰。她们的皮肤呈金红色,而且水灵灵的。她们走起路来波浪起伏,好像在糖水里游泳似的。

同时,又给他们换上了拖鞋,让他们舒服自在。

一点不假。

我想,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我们死了的话,那我也认了,威尔答道。这倒也不错,挺好。

当然,他咧嘴笑道。

我接着说下去:我弄不明白,博伊德说。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事更美妙。二位少女,一个性感十足;另一个知书达礼,可以同你谈论艺术、文学、哲学,更不用说神学了。她们似乎任何时候都知道要她们干什么,并能根据博伊德和威尔的情绪和意向进行自我调整。

亏你想得出来。

在和睦相处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Aa’A星球的了解也增多了。其一,这里的人不吃肉食,这里也没有食肉动物,但有许多蝴蝶和鸣禽。要不要我补充一点,Aa’A星球上崇拜的神样子像个大南瓜?

没错,我们这些爷们偶尔也喜欢用个把高级的词汇,他像电影里的匪徒般歪着嘴说道。这可以给那鬼地方增加一点品位。

其二,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育。她们长在树上,长在树干的顶端,成熟后就被她们的长辈从树上摘下来。其三,这里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当死亡来临时,每个桃子女人——威尔和博伊德这么称呼她们——就会分解她身体的细胞分子,然后通过树木重新把分子聚合起来,长成一个新鲜的女人。所以,刚出生的女人,不论在外观上还是在本质上,都同先前死去的女人一模一样。

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她咕哝道。喔唷唷。

她们怎么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什么时候分解她们身体的分子呢?

苏醒过来之后,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太空歼击机已无踪影,就连身上的紧身金属宇航服也不翼而飞。他们身上却穿着宽松的绿色长袍,闪闪发光,不知是用什么面料做的。他们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绿藤掩映的凉亭内,正躺在柔软的金色沙发上。他们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就连威尔上次空战时被炸掉的左手中指也长出来了。他们感到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首先,当她们的身体熟透了,她们天鹅绒般的皮肤会变松、起皱。其次,还可以根据果蝇来判断。

威尔还没来得及回答,歼击机就失去了控制,在空中旋转起来。令人头晕目眩。他们俩被一个重力场吸引到了一个未知的星球上,不知身处何地。他们的人造重力系统失灵了,两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果蝇?

哈,哈,博伊德痛苦地做了个鬼脸。开什么玩笑。你总是喜欢穷开心。

到那个时候,黑压压的果蝇会在她们红色网状头饰的上方盘旋。

说得对,我也这么想。哎呀,老伙计,你眼睛里有稀泥,威尔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你眼里往外流——红色的稀泥。你的脚趾头漏了。哈,哈。

这就是你说的幸福故事?

看来我们要吃苦头了,博伊德说。全身被弄得血肉模糊。这破飞机随时都会完蛋。但愿我们来得及再炸死几百个满身鱼鳞的龟儿子,然后同归于尽。

别急。还有呢。

正如故事开头讲的那样,一架西诺人的战机已经咬住他们;他们的飞机受到重创,抖得厉害。激光枪把他们飞机的油箱打了个洞,切断了他们同地球指挥官的联系。飞机的操纵器也被烧化了,致使博伊德的头皮受了重伤,同时威尔腰部的什么地方也受了伤,鲜血顺着宇航服往下流。

博伊德和威尔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但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对这种生活开始厌倦了。一方面,为了确保他们生活得幸福,这两个女人总是没完没了地检查他们的身体。这对男人来说太乏味了。更要命的是,天底下没有这两个宝贝做不出来的事。她们完全不知廉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廉耻。稍加暗示,她们就会做出最淫荡的动作。说她们是荡妇,那还算客气的。她们有时也会变得羞羞答答、一本正经、阿谀逢迎、优雅端庄;甚至还会哭哭啼啼、大喊大叫——这也是看两个男人的脸色行事。

威尔和博伊德是一对老搭档——他们两个满身伤疤,是拥有三年军龄的、久经考验的歼击机老飞行员。驾驶歼击机伤亡很大,干三年已经算是长的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在一次又一次大胆的袭击中勇猛行事,每次都能幸免于难,而指挥官却说他们勇大于谋。

一开始威尔和博伊德觉得挺好玩,但不久感到恼火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别太挑剔了。你明白就行了。

当你揍这两个女人时,她们不会流血,只会流出一些汁液。揍得再狠一些的话,她们就会化成香甜的果酱,很快又能变成另一个桃子女人。她们好像感觉不到痛,威尔和博伊德开始怀疑她们是否能感觉到性的快乐。那多少个销魂一刻难道都是装样子吗?

他们还有袖子?我以为他们都光着上身呢。

问到这个问题时,她们只是笑而不答。你永远也无法知道她们的底细。

现在,到了二○六六年,外星蜥蜴人已被赶回另外一个宇宙空间,地球空军飞行员驾驶着小型双人快速歼击机正在乘胜追击。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把西诺外星人全部消灭,只留下大概几十个关在特别加固的动物馆里展览——橱窗的玻璃也是特制的,打不破。然而,西诺人不会束手就擒,仍要负隅顽抗。他们还有一支独立的太空舰队,袖子里还有几张好牌可以打。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威尔在一个大好天这样问道。

再者,他们的金属裤衩具有可燃性,如果被炽热的导弹击中,就会烧起来。地球上的狙击手使用远程磷弹枪,射击目标准确无误。他们是伟大的英雄,虽然遭到猛烈的还击,经受前所未有的电击折磨的剧痛,仍然坚持战斗。蜥蜴人不会轻易地让他们的阴部烧起来,这谁都明白。

我敢说,和我想的一样,博伊德回答说。

然而,西诺星球的供给线被地球上隐蔽的宇宙火箭的火力切断了,使得蜥蜴人的致命的激光枪失去了关键的原料。地球人集结起来,奋起还击——不仅动用了战斗部队,还使用了大量的毒气——是由一种稀有的霍兹彩色青蛙的毒液制成的。这种毒液曾经被尤林斯星球的拿克罗德人用来涂箭头,地球上的科学家们早就发现西诺星球上的人对这种毒素特别缺乏免疫力。结果,双方打了个平手。

一大块烤牛排,嫩嫩的,还滴着血。一大包炸薯条,再加一杯冰镇啤酒。

西诺蜥蜴人的太空舰队在一九六七年首次袭击地球,给一些大城市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致使数百万人丧命。在地球人的一片恐慌中,蜥蜴人把欧亚大陆和南美洲的一些地区建成他们的奴隶营,残忍地把年轻女人用作他们的生育实验品;男人们则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他们想吃哪块就吃哪块,然后把吃剩的残尸填进大坑里。他们最喜欢吃用文火烤过的脑子、心脏和腰子。

没错。吃完之后,再同西诺星球上那些满身鱼鳞的龟儿子狠狠干一仗。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故事。总之,他们的计划是从地球上抓一大批女人,为他们生育一种超级物种——一半像人,一半像西诺蜥蜴人。这样,他们的后代就能比他们更适应宇宙中其他可居星球上的生活——可以呼吸各种稀奇古怪的空气,吃各种各样的食物,抵抗各种未知的疾病,等等。不过,他们同时也具有西诺人的力量和宇宙智慧。这种超级物种会横扫太空,征服太空,一路上把不同星球上的居民统统吃掉,因为他们需要扩大领地,需要新的营养源。

对极了。

哎呀,谢天谢地,有点意思,她说道,噗嗤一笑。

他们决定打探一下路线。尽管他们已经得知,在Aa’A星球上,每个方向都一样,他们只会碰到更多的树、亭子、鸟、蝴蝶和更多水灵性感的女人,但他们还是向西出发了。走了很久,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险情,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这堵墙像玻璃一般光滑,又很柔软,用手推一下就凹进去。接着,它又反弹回来,恢复原样。墙很高,他们够不着,也爬不上去。它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晶泡泡。

时间是后来被称为百年大战——或西诺星球大战——的第九十九年。在另一个宇宙空间的西诺星球上,居住着一个绝顶聪明而又极端残忍的物种,叫做蜥蜴人。不过,他们可不这样称呼自己。他们身高七英尺,长满鳞甲,皮肤是灰色的。他们的眼睛是竖长的,就像猫眼或蛇眼一样。他们的皮肤很坚硬,通常不用穿衣服,只穿一条裤衩——用金属面料卡兹尼做的,地球上没有这种柔软的红色金属。这种裤衩可以保护他们的要害部位——那物儿也长满鳞甲,而且个头挺大,同时却容易受伤。

我看,咱们是陷进了一个透明的巨大乳房里面了,博伊德说道。

好吧,他说。你想听一个幸福的故事。我看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故事是这样的:

他们坐在墙角下,彻底绝望了。

你太刻薄了。

这个地方又安静又宽敞,威尔说。夜里它是一张柔软的床,睡在这里一定美梦不断;阳光灿烂的早晨,它是餐桌上绽放的郁金香,又是给你煮咖啡的小女人。它是你梦想的风流韵事。当男人们在另一个宇宙空间作战时,它是他们渴望的一切。这就是那些男人为之献身的原因。我说得对吗?

你是指我们俩结婚,住在一间小矮房里,然后再生两个孩子?是这样的幸福故事吗?

你说得太妙了,博伊德答道。

不过,还是会有幸福的事,她说道。或者说,有一些幸福的事你都没提起过。

这地方好得有点不对头,威尔说。这一定是个圈套。甚至可能是西诺人歹毒的阴谋,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不让我们去作战。这里是天堂,但我们却出不去。再好的地方,倘若我们出不去,那也是地狱。

哼,人死了就万事皆空了。什么天使呀,颂歌呀,都免了吧。

可这里不是地狱。这里有幸福,一个从附近的树枝上现身的桃子女人说道。这里无路可走。放松点。好好享受吧。你们会习惯的。

但是,这中间也有幸福的事,她说。从出生到死亡,不是吗?如果你相信有天堂,我想升天也算是一个幸福的故事了——我指的是死亡。天使们唱着颂歌为你送行。

故事结束了。

我只知道这类故事——悲伤的故事。总之,从逻辑上说,每个故事的结尾都是悲伤的,因为在结尾人人都要死的。出生、交媾、死亡,无一例外。不过,交媾的事可能有例外。有的家伙还没尝过这种滋味就呜呼哀哉了,可怜虫。

就这么完了?她说道。你要把这两个人永远困在那里吗?

几个月以前,她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悲伤的故事?他们俩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她的毛皮大衣,毛朝上——这是他要这么盖的。冷风透过破窗户吹进来;外面大街上电车当当驶过。等会儿,她说道,有颗钮扣硌了我的脊背。

我是照你的要求讲的。你要听幸福的故事。我可以让他们困在那里,也可以让他们出来,这要看你的想法了。

无风之日,海浪十分平静,尽如人意。人们说,海上的清新空气对健康有益。尽情地呼吸吧,放松身心,纵情欢乐。

那就让他们出来吧。

有些人在图书室里写信。对她来说,这没多大意思。他居无定所,即使给他寄信的话,他也可能收不到。信倒有可能落入别人之手。

出来就等于死亡。记得吗?

几条套着脖圈的狗在甲板上遛来遛去,走在它们后面的主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当他们走过时,她假装在看书。

噢,明白了。她侧过身子把裘皮大衣拉到身上盖好,伸出胳膊去搂他。不过,你对桃子女人的看法是错的。她们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下午,她则戴着太阳镜,躺在帆布椅上,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她不去游泳,不去套圈,也不去打羽毛球——这些都是没完没了的无聊游戏。消遣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她有自己的消遣方式。

哪里错了?

每天早上,她双脚都感到酸疼。

你就是错了。

夜夜都有舞会:男男女女在光滑的地板上翩翩起舞,令人眼花缭乱。她被欢闹的气氛所感染,于是每晚必到。闪光灯到处咔嚓作响,说不准记者们把镜头对着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照片上了报纸——头往后仰着,嘴巴张着,露出满口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