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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伊丽莎白叔叔 Mama and Uncle Elizabeth

“但是,达格玛,我的孩子,如果连医生都帮不了他——”

“妈妈,你会给伊丽莎白叔叔疗伤吗?你能为了我让他好起来吗?”

“求你了,妈妈,告诉我,说你可以为了我让他好起来。”

妈妈避开了女儿乞求的眼神,把猫放进后门廊上的一个大盒子里。“把手洗干净。”她对达格玛说。

妈妈一边转身一边说“:看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吧。你现在去睡觉吧。”

“不,妈妈,不!让他活下来,妈妈。请让他好起来。求求你了。”

那天夜里,我们围坐在桌边,听着令人伤心的哀叫声,仿佛没有人能熬过那个夜晚。

“但是他正在受罪,达格玛。”

“如果爸爸在,就好了,”妈妈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不!”

但是爸爸去参加工会的会议了,要很晚才能回家。

妈妈从达格玛怀里把猫抱了过来。“够了!让这可怜的小东西安静地睡去不是更好吗?”妈妈轻声呵斥道。

妈妈看看我们几个。“你们谁知道该怎么办吗?”

一个小时不到,她就回来了,依然紧紧地抱着伊丽莎白叔叔,手里还攥着那五十美分。“他根本不会看病!”她愤愤不平地大叫着“,他说我亲爱的漂亮猫咪等于已经死了。”

我们摇了摇头。

达格玛固执地抿着嘴,但还是收下了钱。

“哦,可怜的小家伙。”当更狂野、更凄惨的号叫传进我们的耳朵时,妈妈说“,他太痛苦了。如果他无论怎样都会死,你们谁可以——?”

“听着,”克里斯蒂娜说“,如果兽医帮不了这小可怜什么忙的话,就让兽医结束它的痛苦吧。”

我们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克里斯蒂娜说她听说氯仿管用。

达格玛的绝望令人心碎。我和内尔斯看不下去了,给了她五十美分,让她带伊丽莎白叔叔去看兽医。

妈妈站了起来,说道“:这是唯一仁慈的办法。”然后,她让克里斯蒂娜去药店买一瓶氯仿。

他发出幽怨的叫声,仿佛在郑重地告诉我们,如果他能在这次惨败后活下来,他今后会心甘情愿地永远待在家里。但是,他的美好愿望和达格玛的细心照料都化为了乌有。化脓的伤口和肿胀的头部让伊丽莎白叔叔变得凄惨可怕。

妈妈给伊丽莎白叔叔准备了一块巨大的奶油作为最后的晚餐,把他轻轻地放到他的床上盖好,打算把那当作他的安息之地。

但是,终于有一天连达格玛的灵丹妙药都不管用了。那天天刚放亮,伊丽莎白叔叔就瘸着腿回来了,他的爪子被咬掉了半个,头上顶着半个核桃大小的肿块,两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尾巴也少了四分之一。

妈妈首先用一大块海绵蘸满氯仿,放到伊丽莎白叔叔的盒子里,然后用一堆纸袋和毯子盖住盒子。盒子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最后一声哀叫都没有。

妈妈焦躁不安,但是,达格玛依然系上自己的白色围裙,坐在伊丽莎白叔叔这位疲惫的斗士身边,用消毒防腐液坚定而温柔地为他清洗伤口。

我们都满怀崇敬地注视着这一切。

伊丽莎白日益瘦削而强壮,他在后院无止境打斗留下的疤痕也与日俱增。起初,他只失去了一个耳朵尖,后来,另外一只耳朵几乎整个儿没了。他的背部被敌人撕咬得有皮无毛,露出光秃秃的斑点。对伊丽莎白叔叔来说,至少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已经是家常便饭。

“妈妈,明早还是你把这一切告诉达格玛吧。”我说。

达格玛仍然坚持称他为伊丽莎白。因为达格玛的关系,我们都称他为“伊丽莎白叔叔”。

妈妈伤心地点了点头。“可怜的孩子。”

简而言之,伊丽莎白是一只公猫。一只野蛮好斗、性情暴躁、喜欢闯祸的公猫,它使我们的睦邻纷纷视我们为仇敌。

第二天早上,达格玛冲进厨房,脸上充满了期望。“妈妈,伊丽莎白叔叔好些了吗?”

伊丽莎白长大了,但是并没有变得温和。她的脾气变得更加坏,她的嘴里吐出的全部都是猫世界的脏话。但是,没过多久,一个事实显露出来:伊丽莎白不是一只能生出也叫伊丽莎白的孩子的猫。

妈妈想把达格玛抱到腿上。“孩子,我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怎么样!”

妈妈轻声说道。

“她是我的伊丽莎白。”她以她一个八岁女孩的全部热情大声说道“,她喜欢我!尽管她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伊丽莎白是个好听的名字,我也会给她的孩子都取名叫伊丽莎白。

但是,达格玛跑到了盒子旁边,伊丽莎白叔叔就躺在那里。

达格玛紧紧抱着那只拼命挣扎的小猫,无畏地看着我们。

她掀开一层层的毯子和纸袋。“哦,我的天哪,你们是不是以为他感冒了?”

“另外,给猫取名伊丽莎白非常可笑。”克里斯蒂娜傲慢地说。

妈妈担心地轻声对爸爸恳求道“:告诉她,你必须说点什么。”

伊丽莎白疯狂呼噜着,妈妈让达格玛别吹了。

达格玛伏在盒子上面。“好奇怪的味道哦。早上好,我亲爱的伊丽莎白。”

达格玛一副固执的表情。“我不在乎!伊丽莎白把我所有的元气都吸走也没关系。”她拎起那只不配合的小猫,对着它的脸不停地吹气。“我吹!我吹!我就吹!”

她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伊丽莎白从盒子里拎了出来!

“哦,我的天哪。”珍妮姨妈说,“绝对不能那样!人人都知道,小孩睡着时,猫会吸走小孩的元气。”她对着达格玛说“:你难道希望有一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窒息了吗?”

伊丽莎白复活了!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头上的肿块也消失了,伤口也干净了。

达格玛看上去确实有这个想法。

达格玛把这只充满奇迹的猫放在地板上,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我就知道你会治好他的。”她呜咽着,压抑已久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让他好起来的。”

“首先,她会和那只该死的猫睡在一起。”克里斯蒂娜说。

“但是,达格玛,不是我——你听我说——”

我和克里斯蒂娜试图阻止她们几乎形影不离的做法。我们甚至请求妈妈来帮忙。

但是,达格玛只顾着和她心爱的拉撒路[1]说着悄悄话。

从那天起,无论走到哪里她都带着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时常叛逆不驯,被强制坐在玩具马车上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达格玛胳膊上的爪印,就是她俩打斗的最好证明。

“孩子她爸,你告诉她。”妈妈对爸爸说。

“伊丽莎白,我的伊丽莎白。”她轻声唤道。

“每只猫都有九条命。另外,可能你用的氯仿剂量不够。”爸爸说。

达格玛居然对它一见钟情。她盯着猫看了好久,突然放弃了玩具娃娃、扑克牌和邻家的小男孩。

“但是,她长大后会认为我可以搞定所有事情。这样不好吧?”妈妈反对。

那只凶猛而桀骜的小猫弓着背,稍稍遇到一点挑衅,就会发出充满恶意的呼噜声。

爸爸摸着妈妈的手。“别打扰她了。”他提议道“,她很快就会经历更多伤心的事。此外——”爸爸轻声笑着说“,此外,我能体会达格玛真正的感受。”

隔壁邻居卡波夫人送给达格玛一只猫。

[1]《圣经》中的人物,麻风病患者,死后四个月耶稣基督显示神迹让其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