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花骨头——指色子。
[6]珠还合浦——同⑦。
[8]明明枭色,呵之,皆成卢雉——明明可得上彩,一报,却成了中下彩。
[5]复之——赢回输的钱。
[9]所底(zhǐ)——所终。
[4]邑邑——通“悒悒”,不快活。
[10]负耒横经——勤学不倦。
[3]摴蒱(chū pú)——掷色子赌博。
[11]崄巇(xiǎn xī)——艰险莫测。
[2]先子——指作者父亲蒲槃。
[12]五木——赌博用具。
[1]天齐庙——供奉泰山神的庙宇。
[13]圆珠——珍珠,喻指赌具。
“迨夫全军尽没,热眼空窥。视局中则叫号浓焉,技痒英雄之臆;顾橐底而贯索空矣,灰寒壮士之心。引颈徘徊,觉白手之无济;垂头萧索,始玄夜以方归。幸交谪之人[15]眠,恐惊犬吠;苦久虚之腹饿,敢怨羹残。既而鬻子质田,冀珠还于合浦;不意火灼毛尽,终捞月于沧江。及遭败后我方思,已作下流之物;试问赌中谁最善,群指无裤之公。甚而枵腹[16]难堪,遂栖身于暴客;搔头莫度,至仰给于香奁[17]。呜呼!败德丧行,倾产亡身,孰非博之一途致之哉!”
[14]多章、团扇——多章,纸牌;团扇,如宫女手持圆扇一样顾盼得意。
异史氏曰:“天下之倾家者,莫速于博;天下之败德者,亦莫甚于博。入其中者,如沉迷海,将不知所底[9]矣。夫商农之人,俱有本业;诗书之士,尤惜分阴。负耒横经[10],固成家之正路;清谈薄饮,犹寄兴之生涯。尔乃狎比淫朋,缠绵永夜。倾囊倒箧,悬金于崄巇[11]之天;呵雉呼卢,乞灵于淫昏之骨。盘旋五木[12],似走圆珠[13];手握多章,如擎团扇[14]。左觑人而右顾己,望穿鬼子之睛;阳示弱而阴用强,费尽魍魉之技。门前宾客待,犹恋恋于场头;舍上火烟生,尚眈眈于盆里。忘餐废寝,则久入成迷;舌敝唇焦,则相看似鬼。
[15]交谪之人——指妻子。
族人大喜而往。僧验其资,易之,不屑与赌。族人强之,请以一掷为期。僧笑而从之。乃以千钱为孤注。僧掷之无所胜负,族人接色,一掷成采;僧复以两千为注,又败;渐增至十余千,明明枭色,呵之,皆成卢雉[8]:计前所输,顷刻尽复。阴念再赢数千亦更佳,乃复博,则色渐劣;心怪之,起视带上,则符已亡矣,大惊而罢。载钱归庙,除偿韩外,追而计之,并末后所失,适符原数也,已乃愧谢失符之罪。韩笑曰:“已在此矣。固嘱勿贪,而君不听,故取之。”
[16]枵腹——饿肚子。
先是,有敝族人嗜博赌,因先子亦识韩。值大佛寺来一僧,专事摴蒱[3],赌甚豪。族人见而悦之,罄资往赌,大亏;心益热,典质田产复往,终夜尽丧。邑邑[4]不得志,便道诣韩,精神惨澹,言语失次。韩问之,具以实告。韩笑云:“常赌无不输之理。倘能戒赌,我为汝复之[5]。”族人曰:“倘得珠还合浦[6],花骨头[7]当铁杵碎之!”韩乃以纸书符,授佩衣带间。嘱曰:“但得故物即已,勿得陇复望蜀也。”又付千钱,约赢而偿之。
[17]香奁——妻子的陪嫁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