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佳幅可售——佳作可考中。
[5]涴(wò)卷——被涂抹的文卷。
[7]邑痒——县学。
[4]似有春秋——似乎有褒贬之道。
[8]副车——副贡。
[3]浓泚(cǐ)——以浓墨汁涂污。
[9]构作——写作。
[2]质——就正。
[10]前茅——借指考试成绩优秀。
[1]窗课——塾中的八股文习作。
[11]一次四等——岁考时中第四等。
异史氏曰:“满招损,谦受益,天道也。名小立,遂自以为是,执叶、缪之余习,狃[12]而不变,势不至大败涂地不止也。满之为害如是夫!”
[12]狃(niǔ)——习以为常。
郭生,邑之东山人。少嗜读,但山村无所就正,年二十余,字画多讹。先是,家中患狐,服食器用,辄多亡失,深患苦之。一夜读,卷置案头,被狐涂鸦;甚者,狼藉不辨行墨。因择其稍洁者辑读之,仅得六七十首。心甚恚愤而无如何。又积窗课[1]二十余篇,待质[2]名流。晨起,见翻摊案上,墨汁浓泚[3]殆尽。恨甚。会王生者,以故至山,素与郭善,登门造访。见污本,问之。郭具言所苦,且出残课示王。王谛玩之。其所涂留,似有春秋[4];又复视涴卷[5],类冗杂可删。讶曰:“狐似有意。不惟勿患,当即以为师。”过数月,回视旧作,顿觉所涂良确。于是改作两题,置案上,以觇其异。比晓,又涂之。积年余,不复涂;但以浓墨洒作巨点,淋漓满纸。郭异之,持以白王。王阅之曰:“狐真尔师也。佳幅可售[6]矣。”是岁,果入邑痒[7]。郭以是德狐,恒置鸡黍,备狐啖饮。每市房书名稿,不自选择,但决于狐。由是两试俱列前名,入闱中副车[8]。时叶、缪诸公稿,风雅艳丽,家弦而户诵之。郭有抄本,爱惜臻至。忽被倾浓墨碗许于上,污荫几无余字;又拟题构作[9],自觉快意,悉浪涂之:于是渐不信狐。无何,叶公以正文体被收,又稍稍服其先见。然每作一文,经营惨淡,辄被涂污。自以屡拔前茅[10],心气颇高,以是益疑狐妄。乃录向之洒点烦多者试之,狐又尽泚之。乃笑曰:“是真妄矣!何前是而今非也?”遂不为狐设馔,取读本锁箱簏中。旦见封锢俨然,启视则卷面涂四画,粗于指;第一章画五,二章亦画五,后即无有矣。自是狐竟寂然。后郭一次四等[11],两次五等,始知其兆已寓意于画也。